荒地纪事之异事谈-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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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候，小姨在这方面的经历非常之少，也想象不出事情究竟会有多诡异，但就是隐隐地有了种不安。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小姨当时经验不足，判断不出这里面隐含的东西，才会继续跟下去，才会有后来的事情。不然她的探寻到此就算彻底结束了，她的一生也许就会普普通通平平顺顺地过下去。
我不知道小姨一直以来追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我想，人到中年很多事情应该都可以看淡了，应该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那么，对于当年的选择，她想必也是十分后悔。
而当时，小姨已经被彭思雨的表现搞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想，就只能不断用手去推搡彭思雨，大声喊叫她的名字，心里暗自企盼着奇迹发生，能够换回她的一点神智。
这时候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了什么，都聚拢过来。而经过小姨的一番呼唤，彭思雨似乎确实隐隐约约地记起了什么，虽然眼神依旧茫然，但毕竟已经知道看向周围这些人了。
“彭思雨。”小姨用力扳着她的肩膀，说，“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彭思雨费力地抬头看着小姨，眼里很明显地划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她的眼睛里似乎又有一道很奇怪的光芒一下闪了过去。
小姨的观察力比我还要敏锐，这道光芒一闪现自然就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立刻就被小姨给捕捉到了。这让小姨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她当时想的就是，只要彭思雨能够恢复正常，那他们那一拨人的经历自己就可以知道个清楚，很多事情也就会变得异常简单。
但同时小姨也有担忧。就是我方才所说的，只要彭思雨彻底清醒了，她立刻就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小姨的身份，这正是当时让小姨非常伤脑筋的问题。不过说到底，顾全全局，小姨希望的终究还是彭思雨能够清醒过来，谎言穿不穿帮是一回事，如果因为自己使别人遭遇什么不必要的危险那才是小姨最不想看到的。
但正如小姨自己所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彭思雨那是确实是疯了，虽然不知道后来怎么好的，但那时肯定没能想起发生的一切。我就想，如果当时小姨看见的是清醒的彭思雨，或者看见了彭思雨的笔记，那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许就会不同了。
但当时小姨确实就是一门心思地要让彭思雨恢复神智。而事实上，当时彭思雨似乎确实想起了什么。唯一遗憾的是，当时彭思雨想起来的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小姨看着她，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就看见彭思雨的脸色急剧变化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忽而恐惧，忽而迷惑，忽而愤怒，到最后，这种交杂的感情终于停顿在了恐惧上面。
她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姨，突然大叫了一声，继而两片嘴唇嗡动着，身子不停地颤抖，整个人则蜷缩着飞快地朝后面退过去，不多时，后背就贴到了墙上。
“你究竟想起了什么？”小姨追问。她突然发现，彭思雨居然在害怕自己，或者说，她应该是在害怕我母亲。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彭思雨为什么会这样？小姨不由自主地看向彭思雨身上的血迹，难道那是……但她立刻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小姨也无法说服自己将那些不好的事情和我母亲联系到一起。
这时候，王富军突然皱起了眉头，说：“你们听，彭思雨在说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怔，立刻安静下来。这石室里本来就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一闭上嘴，整个世界立刻就变成了死寂，沉闷得就像一个密闭的容器，让人几乎窒息。
而在这片催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几人果然听见不远处彭思雨嘟嘟囔囔的声音飘了过来。
“她好像在反复说着同一句话。”当时所有人里面吴瑞的听力最好，立刻捕捉到了彭思雨话里的一些关键，“好像说什么追来了，让我们快逃。”
我激动地猛拍了一下桌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她是不是说，它追上来了，我们已经逃不掉了？”
小姨被我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瞪了我一眼，不过还是很惊讶地问我：“你怎么会知道？在笔记里吗？当时她已经那个样子了，应该记不清什么，怎么可能出现在笔记里？”
“是颜非。”这时候我也没有心情多做什么解释，只觉得脑子再次乱成了一锅粥。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和前不久刚发生的事居然出现了高度类似的桥段，这是不是就证明，我们之间的经历也该有着高度的类似？
但事实却是，我们的经历竟然完全毫不相干，甚至我们走的都不像是同一条路线。那这里面又包含了什么样的秘密？这秘密背后遮掩的又是怎样惊人的事实？
这样的混乱促使我更加迫切地想知道整件事的最终结果，急忙问：“后来呢，你们听见她说的话之后又怎么样了？”
小姨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们当时的表现也和你们发现颜非时的表现一样，都是拼命地想要从彭思雨嘴里掏出点儿情况，但你也明白，这是根本没有希望的事情。”
当时他们都围在彭思雨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着。而彭思雨的表情始终茫然，眼睛也不往他们身上瞥，只自顾自地嘟囔着，时不时地朝小姨瞟上一眼，眼神依旧满是恐惧。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都发现，这事情的关键还是要看小姨的。小姨起先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发现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没有什么可选择的，只能这样做。
却没想到，一看见小姨凑过去，彭思雨竟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就像活见了鬼一样，不停地往后缩，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里去。小姨愣了一下，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些不妥。
而就在眼看着小姨已经移动到彭思雨身边时，彭思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样的安静来得如此突然，反倒让人感觉有几分可怖。小姨条件反射地愣了一下，脚下不由地就是一顿，眼睛则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彭思雨。只见那两只呆滞的眼珠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空洞得让人冷汗直流。
小姨的声音有些发颤，问：“你想起什么来了？”彭思雨却没有回答她，突然一点一点地朝她凑了过来。
小姨被这样的状况搞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就像僵了一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彭思雨的脸越凑越近，慢慢地几乎贴在了小姨脸上。彭思雨的表情空洞中带着死气，让小姨不寒而栗。
这时候孙利已经沉不住气了，突然大喝一声：“彭思雨，你干什么？”这一声大喝在寂静中听起来恍若惊雷，小姨立刻吓得一颤。而彭思雨的反应更为强烈，竟然一声接一声地开始尖叫，一边叫一边继续拼命地后缩。
小姨立刻瞪了孙利一眼，伸手过去，想要抓住彭思雨的胳膊。而就在这时，彭思雨的眼睛里再次闪过一抹赤红，整个人突然疯癫，不退反进，低头冲着小姨的胳膊就一口咬了下来。
小姨吓了一跳，本能促使她立刻往旁边闪了一下，才没有被彭思雨的这一口咬上。但她这一闪却也给彭思雨让出了一条路，就看见彭思雨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没头没脑地冲向了她方才出现的那个洞口。而那里面，很肯能正是她方才出事的地方。
“怎么办？”所有人面面相觑。“追”小姨说得斩钉截铁，“总不能把她自己丢在里面。”这话说得极为有理，没有人能够反驳。所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彭思雨消失的洞口追了过去。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六十二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六十二章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此行必然凶险。也许在遇见彭思雨之前，他们还难免会抱着一种走走玩儿的心态，但小姨相信，从这时候开始，所有人的心境都已经不一样了。倒不是说心里一定有多害怕，但忐忑不安是绝对的事情。尤其看着彭思雨那一身血迹斑斑的，还不知道在前方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这条通道非常狭窄，修得似乎很是随意。只要两只手平举起来就可以抵在墙上，一抬胳膊更是能够触到洞顶。这样的通道给人的感觉尤其压抑，一行人就像走在某种怪兽的食道里似的，后面的光亮越来越远，前面又是未知的危险，很快苏蕊的双腿就开始发起抖来。
而越往里走，四周的墙壁便变得越潮湿，甚至还带了一种隐隐约约的腥臭气息。这种气息他们并不陌生，彭思雨身上的就是这样一股味道，腐臭味混合着血腥味。几人心里有担忧也有欣喜，至少这能够证明，他们确实没有跟错。
孙利一直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吴瑞，然后是我小姨，王富军，这一次，苏蕊被落在了最后面。孙利和吴瑞两把手电筒在前面照着，反而衬得四周的黑暗更加深邃。在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几个回头看了看后面，长长的通道笔直地延伸着，就像一条长长的小蛇，看起来险恶异常。而看看前面，却发现目之所及全是黑暗，根本不知道这条通道究竟通向哪里，甚至不知道它有没有尽头。
孙利和吴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前走了几步，把手电筒打向前方，却发现照见的最远距离也不过是十几米以外，再往后的世界仍旧是一片漆黑。也找不见彭思雨的踪迹。
“怎么办？”孙利不由地皱了眉。“当然是继续追下去。”小姨瞥了他一眼，说，“我们现在都已经追到这里了，难道还能回去吗？”
孙利摇了摇头，似乎在斟酌用辞，半晌才说：“可我怎么总觉着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什么地方？”小姨立刻问。
“我也说不太明白，就是一种感觉。”孙利侧头看向吴瑞。吴瑞立刻说：“我也这么觉得，你说彭思雨就算再怎么发疯，也不会跑得比我们还要快吧？”这话才真的说到了要点上，小姨愣了一下，突然也发现周围不对劲起来。
这里似乎太过安静了。虽然在通道外面的时候，周围也很安静，但直觉告诉小姨，当时的那种安静和现在的这种安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如果说方才的那种安静还只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么现在的安静就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声音。
这是一种死寂，仿佛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已经死亡了。空气是死亡的，墙壁是死亡的，地面是死亡的，除了他们几个活人以外，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死亡的，这样的差异让他们的存在显得格外不协调。
“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好像走在黄泉路上，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去路……”苏蕊的声音带着哭腔。“胡说什么”王富军粗声打断她。大概是从来没见过王富军这样凶狠的表情，苏蕊似乎有些委屈，再加上心里实在害怕，眼眶一发红就差点哭出来。
“算了算了，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小姨立刻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说，“我看这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大家先休息一下。这条路也不知道还要走到什么时候，没有体力肯定不行。”小姨顿了一下，望向孙利，说：“小孙，你把饼干和水拿出来给大家分一下，吃完了休息一下好赶路。”
孙利“哎”了一声，立刻从包里掏出饼干和水开始分发。“从现在开始，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要限量，手电筒也节约点儿，只打一个就够了。”小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大家都小心些吧。”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她一眼，很轻松地看出了她眼里的担忧。这时候也没有人愿意多废话，都埋头开始吃饼干。然而小姨看得分明，所有人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愣了一会儿之后，小姨叹了口气，坐到了王富军旁边，低声问他：“王富军，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王富军颤了一下，却没有看她，转而抬头看向四周的墙壁。
这里的墙壁不像外面，没有经过任何修饰，显得尤其粗糙。也不知道究竟存在多少年了，颜色都已经变得非常破败，上面布满了大小杂乱长短不一的裂缝。
甚至有些地方还出了一些液体，似乎是水，却很浑浊，看起来也有些略显浓稠，滴不下来，呈水珠状在墙壁上滑行着，拖出一条长长地粘稠痕迹。小姨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乱冒，胃里也一阵一阵地翻涌起来。
这时候王富军才终于回过头，告诉小姨这里面确实很古怪，但和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种让人无法解释的虚无缥缈的古怪不同，相反，它很真实。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条通道必然还不是最终的秘密所在，不过是一种遮掩。如果说那个秘密是个出嫁的新娘，那这条通道不过就是大红花轿上的那层布帘。而只有掀开这层布帘之后，才有可能掀开最后的那一层面纱。
这样的比喻让小姨感觉很是难受。这样的场景，他居然能用出嫁的新娘来形容，两下一联系，只感觉阵阵寒风刺骨，反而让这里显得更加阴森可怖起来。
小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立刻说：“你倒是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不然苏蕊突然说到黄泉路三个字的时候，你不可能会变得那么紧张。”
果然，这三个字似乎带着种很特别的魔力，在小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王富军再一次明显地紧张起来。他朝四周张望着，似乎在忌讳着什么东西，看得小姨也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王富军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一把将小姨拽到了角落里，然后小声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发现了一些很不平常的东西。”虽然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乍一听见，小姨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急忙问：“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大概是小姨的声音有些大了，吴瑞条件反射地往这边侧了一下头，却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然而王富军却着实紧张起来，立刻看向其他人，发现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才舒了一口气，说：“我发现了一股死气。”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头几乎抵在小姨的额头上，两只眼睛瞪得极其吓人。尤其因为恐惧，他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看得小姨几乎窒息。
“死气？”小姨立刻问，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成了同样低沉的语调。看来恐惧果然是会传染的，小姨不知道自己和王富军是不是也是同样的表情。
“没错。”王富军立刻点了点头。小姨追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也说不明白，就是自然而然地就会感觉到了。”王富军皱着眉，“我父亲是军官，以前他剿匪的时候我会跟着一起去看。每次激战过后，山上都可以清理出整整一车尸体。”王富军顿了一下，看向小姨：“那时候我感觉到的气息，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小姨浑身一个激灵，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如果王富军的感觉是真的，那不是说，这里也有很多尸体？可现在尸体在哪里？
这时候小姨终于发现，事情已经朝着她无法控制的局面迅速发展下去了。她不由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没有了一丝用处。她立刻想起，我母亲把木牌留给自己，那么她一定早就料到自己会下来。这究竟算是我母亲料事如神，还是这里面本来就包含了他们无法想象的东西？
小姨沉思着，越来越感觉身上发冷，就在这时，王富军突然悄悄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小姨一愣，立刻看向王富军，却发现王富军的脸色苍白得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