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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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煜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才回过神来，那种奇怪的光芒一闪就不见了。他扭头继续看那石像，半晌才又把头转回我这边，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的猜想有点不对劲，或者说，好像哪里还遗漏了什么。”我听得一愣，不明白他指的是哪一点。
然而我左思右想了好半天，才发现我们刚才的推断已经是最符合现在的情形的结论了，根本找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
不过后来出去之后我又回忆过这天的事情，才发现其实我们当时的想法真的是太简单了。如果作为一个局外人，也许能够很清楚地发现这里面的问题，但我必须要说的是，我们确实是当局者迷。
半晌过后，我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看王煜，他的脑子似乎也正乱成一锅粥，问他就只会摇头，却什么也不说。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问：“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是往前，还是往后，别在这儿憋死了。”
“往前，还是往后？”王煜喃喃道，又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两口，突然转头看向我，“你想往前还是往后？”“我？”我立即愣住，之后便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这本来是我提出的问题，可最后却变成要让我来回答。我看着王煜，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担心前面会有更大的危险，你可要想好了。”王煜手里的烟头一明一灭，飘渺得跟鬼火似的，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慌。我在心里挣扎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可是，我们都已经走到这儿了。”
王煜回头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眼里闪过一丝分不清是无奈还是恐惧的光芒。我知道，他担心的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我。万一进去之后遇上什么，他也许还能逃得过，但我不管是体力还是反应力都显然达不到要求。
犹豫了好一阵，王煜终于点了点头，似乎做了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垂下手狠狠地把烟头给掐熄了，转头对我说：“要不这样，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看看。”
“你自己？”我立刻愣住。王煜点了点头：“我先去探探路，如果没有什么再回来喊你。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即使有什么危险，我也不走远，你喊我一声，我马上就能听见。”
“那不行。”我立刻叫了出来。王煜转头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结果我却说不出什么理由了，半晌才闷闷道：“万一你找到路了，一定要喊我一声，不要自己走了。”
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大脑，直接就从嘴巴里冒了出来。在说出来的一瞬间，我的脑袋就蒙了一下，以为王煜这回肯定要生气了，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王煜却只是微微一怔，随后看着我居然笑了出来，无奈道：“你不相信我？”我盯着他没有说话。
王煜又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我咬了咬嘴唇，猛地一抬头，说：“对，我不相信你，所以我必须跟你一起走。这里这么可怕，如果你找到出去的路，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王煜的眼神突然一暗，随后像是明了了什么似的瞬间又明亮了，转头望向我，问：“你的意思是想看住我？”我叹了口气，说：“我是怕你找着路自己跑了。”
王煜摇了摇头，习惯性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唇边，犹豫了一下又装了回去，说：“反正前面很危险，你自己决定好了。”说完，将包里的备用手电筒递给我，便朝前面的黑暗处走了过去。
我看了看四周，随后毫不犹豫地就跟了上去。
我手里的手电筒光线很足，直直地射在王煜后背上，将他的影子拖成了很长一条躺在前边。王煜发觉了，立刻条件反射地侧了侧头，眼睛朝我瞥了过来，脚下却一点没听。我急忙加紧步伐小跑了几步，追上了他，和他并肩而行。
这中间，我的心情居然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让我自己都感到十分惊讶。若是放在过去，我肯定会挣扎了再挣扎，犹豫了再犹豫，思考无数种可能之后做出危险最小的决定。
然而这一次我却几乎什么都没有想，直接就决定走了进来。我不知道这样贸然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这样平静的心情却确确实实地让我自己，我真的是变了。
这一路，我和王煜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两人的距离不由自主地拉近了许多。倒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而是这里的空气越往里越变得阴冷起来。我和王煜穿的都是夏天的T恤，很快就觉得胳膊被冻得有些发麻，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地冒了出来。
我一直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墙壁，发现那些突起到了这里果然就不见了。又往前走，很快，脚下的路看突然变得忽高忽低起来，走的时候很是费劲，然而看看周围，墙壁却变得越来越光滑，这让我们有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走到半中间的时候，王煜手里的手电筒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熄灭了。他立即要从包里掏出电池来更换，被我给拦住了，让他把手电筒收起来，把我手里的那个递给了他。
就这样，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走到了整条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扇巨大的铁门，左边半扇还保持着关上的样子，右边半扇却已经大敞开，贴在了后面的墙壁上。门环上还连着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子，应该是用来锁住这两半扇门的，却从中间生生的断开了。
我和王煜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看来刚刚突然出现的声音果然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就是来自这扇铁门。
但随后我们却疑惑了，这扇门如此巨大，即使这条铁链可以看做是本身就已经断了的，但这半扇门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自己打开？即使有风，无论如何也吹不开这样半扇铁门吧。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那一瞬间，我和王煜都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的确，只有这里还存在另一个人，这扇门才会被打开，才有可能发出那样巨大的声响。这是现在我们所能想到的最现实的可能，似乎也是唯一的可能。
我们立刻想到，这一路上我们都没遇到过别人，这条路也始终没有岔口，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那他肯定就在前面。
一想到这，我立刻就感觉激动起来。这里居然还有别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但人类由始至终都是群居性动物，对同伴的渴求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王煜果然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立即举起手里的手电筒，朝那铁门里照了进去。接着手电筒的光线，我们立即发现，处在我们面前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空荡荡的地下室。而且从我们这个方向看过去，根本没看见任何人的踪影。
王煜先是一怔，随后就果断地抬脚准备进去。“等等”我立即将他叫住了。“怎么？”王煜回头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什么古怪？”王煜立刻转头看向我。
我想了一下，问王煜：“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空气有股和原先不一样的味道？”王煜一怔，随后无奈地笑了一下，说：“说句实话，我的鼻子现在除了呼吸以外已经基本不具备其他功能了。”
这话说的并不夸张，这一路过来，因为先前那股难闻的臭气，我们的鼻子都已经麻木了，现在几乎已经关闭了嗅觉，什么也闻不出。估计我闻到的奇怪味道也只是心理作用。
这时候王煜估计也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了什么信心，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说：“要不这样，就像我们刚才决定的，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危险我就喊你。”“你能行吗？”我犹豫着。
“放心。”王煜微微一笑，“这样，你看着我的手电筒，如果没有什么危险我就慢慢地摇晃它，你就顺着光线过来；如果有危险我就很快地摇晃它，你就赶紧往回跑知道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只能点头。
王煜立刻把背包放下交给我拿着，自己则握着手电筒慢慢地走了进去。这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只能站在铁门边，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手电筒的光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它给看丢了。
这样不知多久，王煜的手电筒始终保持着平稳的前行速度，看得出来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眼看着他越走越远，一种无比孤独的感觉却连带着无边的黑暗朝我席卷而来，让我的心跳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而就在这时，王煜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我听得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向前跨了一步，立即看见王煜的手电筒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熄灭了。
第二卷 朝山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二十五章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二十五章
整条通道立刻就被沉闷幽邃的黑暗给吞噬了。
这里透不过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空旷的黑暗中似有未知的生物蠢蠢欲动。在所有光线灭掉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觉周围压抑的气氛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伸过来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条件反射地张大了嘴，连呼吸都忘记了，整个人定格在那里。
这样的力量我形容不出来，只觉得那股力量如此强大，生生地遏制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会是这样？这里真的有第三个人吗？王煜怎么样了？他遇到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接二连三地冒出来，然而片刻之后，我的大脑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呼吸不畅使我血流阻塞，脸憋得通红。我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头开始胀痛，就像随时会爆裂一样。
我的手胡乱地朝前挥舞着，妄图将前方的什么东西推开，然而前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试图大喊王煜的名字，喉咙里却“呼呼”作响，最终发出来也只剩模糊的杂音，仿佛梦中呓语。
很快，我就感觉到了窒息，眼前原本黑暗一片的世界竟然开始出现了些微的光亮，耳边似乎也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明白，这时候我周围的光线和声音其实都是我的幻觉，我已经出现幻觉了，这是昏厥前的预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再不呼吸，我很可能就会直接晕过去。这时候，晕过去就代表死。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可我已经别无选择。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弱，越来越慢。它努力地维持着我的最后一丝生命力，然而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可笑，垂死挣扎。
而伴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眼前的世界却出奇地明亮起来。我似乎看见了死去的母亲，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子，她和小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微笑着向我伸出手，说：“来吧，孩子，过来了，你就可以解脱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的四肢越来越沉重，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只有眼前的那张脸忽远忽近，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是啊，如果放弃了，我就没有这么辛苦了。经历了这么多，到今天我才总算见识了死亡之神的威力，那样强大，那样不容抗拒。
但是我不能放弃我也不想放弃我强迫自己硬生生地醒过来，尽管这样做如此辛苦。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即将被撕裂似的，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这样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黑暗里恍若惊雷。
有人吗？是谁？会不会是王煜？快来救我我暗自期盼着。然而我的祈祷并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很快，整个世界继续寂静无声起来。
不，并非寂静无声，我似乎听见从某一角传来另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一支奇怪的曲子，低回悠远，婉转动人，仿佛微风絮语，又如空谷清泉，听后片刻，便觉清心忘俗。
我静静倾听着，呼吸在这一刻居然不再艰难，而是慢慢地合上了那神秘的曲调。我喜欢这支曲子，它仿佛奏出了埋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某种企盼，沉浸之中，我忘记了人生在世的所有悲喜。
我仿佛看见了潺潺的流水，在星光照耀下清亮得宛若琉璃，岸边是翠色的一片，空气沁人心脾。自一片茂密的百合丛中，我看见母亲长裙飘飘，翩然而来。她轻轻地牵起我的手：“孩子，我们走吧。”
她的手很软，很嫩，很滑，就像刚做出来的凉粉，摸上去很舒服。一种幽香弥漫在四周，我贪婪地呼吸着这样宝贵的空气，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这样的环境下舒展开来，我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她的步子。
“来吧孩子，我们回家。”我们走过细软的绿草地，穿过白色的百合花丛。旁边的野花看起来有些怪异，红的，绿的，白的，黄的，一动不动。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我们的移动慢慢变化着，琼花瑶树，各色缤纷。清凉的微风字山谷中穿过，带来青草特有的香甜气息。我看着那只手，肤若凝脂，洁白似玉。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从床上惊醒，那种繁华落尽之后的寂寞只有自己才能深深体会得出。这正是我梦想中的一双手，不求得到，只需付出，在我寂寞的时候温暖我的心房。
突然间，我感动得想哭。
“来吧，孩子，走过这条河，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看着那条小河，很浅，很容易就可以走过去。河对岸，又是一片鸟语花香。
我慢慢地将脚提了起来，流水清楚地映出我的影子，满脸忧伤。
“不，我不去。”我却突然退后了，我不舍地从那只纤纤玉手中挣脱出来，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个世界。我突然想起来了，即使这个世界再美好，它却并不属于我。
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我还有没有找到的人，我不能就这样逃避不管，就这样一走了之。
“为什么？我是你的母亲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不，你不是。”我一步步退后。我似乎从她的眼睛看出了什么，我摇头：“你不是她，你不是我的母亲。”
“你不相信我？我是你的母亲啊，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从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哀伤。那一瞬间，我几乎就心软了，即使明知道这是一场幻觉，即使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万劫不复，我却真的被感动了。
“啪嗒”，又是一声轻响。我好像突然被花藤绊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坐了下去。身体和地面接触的痛感无法作伪，我立刻就痛得清醒了过来。
“你不是。”我突然叫了出来，“我的母亲不会这样自私，她不会带走我，她会鼓励我好好地活下去。”
随着我的大叫，世界一瞬间就黯淡了，黑暗填充了光明，土石覆盖了绿地，周围的乐声渐渐飘渺，一阵轻微的摸索声从前方很远地地方传了过来。
那个白裙飘飘的身影慢慢地泛起一阵水波纹似的涟漪，越来越淡，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我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我终于发现，两次绊住我的居然是王煜的背包。我又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我激动得几乎要大喊出来。然而激动过后，心底竟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是舍不得那双手吗？
不过这时候没有时间想那些了。如果那是幻觉便当它是幻觉，如果是梦便当它是梦好了，现在已经到了清醒的时间，便不该留恋。
我瞪大了眼睛朝周围巡视了一圈，然而依旧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黑暗让我感觉极度的危险。我立刻转身，想要从王煜的背包里把那只已经没了电的手电筒和另外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