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证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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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光看是弄不清楚的,但如果这是血,而且是人的血的活。那么……”小山田目不转睛地盯着新见,好象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小山田先生,你是不是认为,这就是你太太的血迹?”
新见似乎是明白了小山田那暗示的严重性,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这会不去是妻子的血,”虽是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但这念头闪过后,倒越想越觉得是我妻子的血似的。
“假如这真是直美的血,意味着什么呢?”
这时,新见也顾不上文枝在店里的化名与否,直呼起直美来了。
“新见先生,我想坦率地问你,请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对文枝有多少自信?”
“自信?”
这问题问得如此突然,新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文枝爱不爱你,你有多少自信?”
“说心里话吧,现在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谴责你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吧,她真心爱我,我也决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受社会清规戒律的束缚,虽不能结婚,但我们已相互发过普,要在社会束缚的枷锁中,真诚炽烈地相爱。”
“那文枝不和你打一声招呼,就突然下落不明,杳无音信,这你想到了吗?”
“没有想到啊。所以,这些天来,我担心得觉都没睡好。”
“最后一次幽会时,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了吗?”
“约好了。”
“那下一次幽会约的是什么时间?”
“约好3天后,跟往常一样的时间,在水明庄见面。”
“然而,她却失约了,而且突然失去了踪影。因此,她的突然失踪,能不能认为并非是她本人的意志呢?”
“不是她自己的意志?”
“是的,我妻子既然那样的爱你,就不去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弃你而去,女人是决不会干那种事的。再说了,在此以前你们每天不都是要相互联系的吗!”
新见被小山田的话完全吸引住了。用一种急于想知道下文的眼神;望着他点了点头,问道:
“你是说,直美是被什么人强行诱拐走的?”
“在现场附近,还留有一只布狗熊,上面沾有像是血样的斑迹。很可能是什么人开车到那儿.在硬把我妻子拉入车里的时候,把这只布狗熊碰到车外上了。假如说我妻子就在那时和这只布狗熊换了位置的话,那么,只有在那个时候布狗熊才能沾上我妻子的血。这样看来,我妻子在被拉入车子里去的时候,身上已经在流血了。”
这时,小山田的头脑如此清醒,推理的思路来得如此之快,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当然,这种推理是建立在布狗熊身上的斑迹就是文枝的血迹这一假设的基础上的。
“小山田先生。难道你……”新见明白了小山田那可怕推理的意思后,害怕得脸都变形了。
“布狗熊是车拉来的,这可是你先说的呀。的确,如果不开车来,是决对不会把它遗忘在那儿的。文枝被拉进车后,坐到了原来放布狗熊的位置上。而沾了血迹的那个布狗熊,却被迫弃在那里了。她一天也不想离开你。但从那天晚上起,同你们底失去了联系。因此,她失踪,肯定是那大晚上突然发生了无法把我妻子留在那儿的事。现在我们只能这样认为。”
“小山田先生;你是说直美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非常遗憾,但又不得不这么想。没有消息已经十来天了,即使是发生交通事故被送到某家医院,现在也该有消息了。”
“尽管送进了医院,但要是她神志不清,弄不清楚她的身份呢?”
“可根据她随身的携带物品判断。即使带的东西都散失了,也应该有报道的。”
小山田和新见俩人的立场,此时好象完全颠倒过来了。新见像是在挂念着自己的妻子似的,硬是要往乐观的方面去想,而小山田好象是事不关己似的,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进行分析。小山田已认识到,这就是两个男人现在对文枝的爱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实际的位置。
身为丈夫,承认这点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在同新见交谈的过程中,发现自己不得不予以承认。小山田的那种客观态度,可以说已是他爱情失败的标志,但尽管如此,他寻找妻子下落的热情却没有消失。哪怕找出来的是具尸体,他也要作为已经失去了爱情的遗物,亲手将她埋葬掉。
然而,他们俩现在谁都不愿说破由推测所得出的结论。尽管他们有悲观和乐观两种不同的立场,但都十分担心和害怕这个结论成为事实。
——有人坐在黑乎乎的‘凶器’(车子)上,在黑暗中从背后向文枝冲去。文枝毫无防备,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立时不支。那人本意并不想伤害她,但由于过失,招致了严重后果。他惊恐万分,但是,当他从短暂的惊慌中清醒过来后,为了逃避罪责,就将文枝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当时,文枝已经死了。还是活着,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倒是无关紧要的。这场事故是在夜深人静的情况下发生的,现场没有目击者,只要把被害人藏匿起来,那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了。这虽完全构成了犯罪行为,但连作案地点都搞不清楚。就这样,肇事者把文枝运到某个地方藏了起来。肇事者出现的唯一差错,就是给文枝腾座位时。将布狗熊留在了现场。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推理所得出的结论。
“总之,在对布狗熊身上的斑迹进行化验分析前,是不能断定的。”
“交通事故的现场,时间越久,留下来的痕迹也就越来越少。事情已过去好多天了,在现场寻找证据看来是没有多大希望了,但我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布狗熊掉落的那一片草地进行搜查。如果能断定布狗熊身上的斑迹就是我妻子的血,警察也会出面处理。新见先生,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那还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朋友当中有专门从事化验的医生,我能让他化验一下。”
就这样,两个人结成了一种奇妙的“同盟”,共同拥有或相互争夺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现在已经联合起来,向那个夺去了这个女人的第三者宣战了……
也许正因为争夺的激烈,所以使他们结盟的纽带也异常的坚固。
第七章 飞车横祸
“你想去哪里呀?”
朝枝路子盯着被车灯撕裂的黑暗问。
“随这条路走到哪儿算哪儿。”
郡恭平用一种虚无主义的腔调答道。
“你这种说话腔调真让人讨厌。”路子像是冷笑了一声。
“我就是这么想的,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一个寻常的深夜,马路上几乎见不到一辆汽车的影子。郡恭平的汽车上显示着速度、燃料、油压、水温等各种仪表,宛若飞机驾驶室的仪表盘。速度仪表精确显示汽车正在以时速120公里的状态高速行驶着,仪表盘中央的时钟已过了凌晨2点。
“别开这么快。”
“你害怕了?”
“怕倒不怕,不是高速公路,你开这么快,如果窜出什么来,刹不住车。”
“就让它窜出来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刹车。”
“你是没事,对方可就糟了。”
“你今天晚上怎么净为他人着想。”
“真无聊。”
“无聊?”
随着郡恭平和路子的聊天,车速也慢了下来。本来,在这段路上很难把速度保持在100公里以上,日本的普通公路还没修到可以飙车的程度。
“什么东西无聊?”
恭平反问道。
“什么都无聊。反抗母亲离家出走、跟你驾车乱跑都无聊。”
“你这话才讨人嫌呢!”
“是吗?哎,我说,我们究竟是为什么才生下来的?”
“这谁知道呀,我又没特意去求父母把我生下来。”
“谁也没去求,大家都这么活着,谁对此都没抱什么疑问。”
“我最近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我这种人还是别生出来更好些。”
“别净胡思乱想了。”
恭平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路子边拨出点烟器递过去,边说:“我这个人呀,我妈经常念叨说是一次失误才生下来的,说是他们当时算错了安全期。”
“嘿。这可真没劲。”
恭平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喷出一口烟。
“没劲吧?我这个人出生本身就挺没劲的,生出来父母都不欢迎,不能跟你这种地道的公子哥相提并论。”
“什么?我是地道的公子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老娘踩着我的肩膀成了明星,然后我爸又利用了我老娘的明星声誉,我们全家都是在互相利用。”
“如果能得到幸福的话,这岂不是也挺好?”
“别跟我背歌词啦。我自打生下来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幸福。”
“你呀,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幸,你这只叫扪了蜜不甜。”
“我的所谓的幸福,就是在郊游时得到一张千元的票子。父母认为只要拿钞票装点好孩子的生活环境,就算尽到了父母的责任。我现住的公寓也好,这部车也好,都一样,和那张‘郊游用的千元大钞’没什么区别。你说自己是父母一次失误生出来的,而我呢,根本就是不应该生出来。”
“这么说我们是同病相怜罗?”
“是啊,我从不多想,顺父母的心就行。不过我要尽可能地榨取他们,向他们复仇。”
“那样做能复仇吗?”
“当然可以了。‘全国母亲教’的教祖,八杉恭子的儿子是一个毫无出息的‘花花公子’,这岂不是一件大丢其脸的事吗?”
“这种事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只有我们几个朋友圈的人才知道你是个‘花花公子’,你如果真想复仇,就必须做得漂亮点,引起人们的注意。”
“只要你还在电视里和你母亲表演模范母子的双簧,复仇的门儿都没有。”
“怎么了?一下子就没词了吧。总之,你干的这点事儿。充其量是公子哥使性子,不过在父母的手掌心里跳跳而已。车啦,公寓啦;都是你父母的手掌心。不管你跑到哪里,都挣不脱父母的枷锁。你就像是在如来佛手心中翻跟头的孙悟空一样。”
“你骂我是猴子?!”
“和猴子没什么区别。”
“混蛋!”
恰好车子驶上了一条直道。恭平把刚吸了几口的香烟狠狠地戳在烟灰缸里,灼灼发光的眼睛盯着前方。
被路子扰起来的愤感。转嫁到了控制油门的脚上,刚降到70公里的速度又冲到了100公里以上。计速器的指针迅速攀高,由于突然加速,他们的身体被强迫后倾紧景靠在了座位上,马达也怪叫起来。
“GT6MK2”摆脱了所有的限制,它的功能发挥到了极限。引擎的声音似是巨狗的咆哮,排气管的声音似是猎狗狂奔的脚步声,汽车像一只钢铁做成的猎狗,开始在公路上疾驰。风声呼啸着,像是嗜血的野兽的吼声。
“慢点!慢点!”
路子喊道,恭平装作没听见,她的声音仿佛被引擎声吞没了。
“你开这么快干什么?”
路子接着喊道。恭平毫不理会,继续加速。随着速度加快视野变窄了。突然间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正在前方横穿而过。
恭平慌忙踩下刹车。因为用力过猛。受到强力制动的车体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像在用全身抗议那强制性的刹车,路面与轮胎啮合在一起。冒出的白烟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
车的重心移到了前轮,变轻了的后轮被制动一下子抱死了。前重后轻的汽车尾部一下子被甩到了左边,车体立刻旋转起来。恭平根本无暇想到先松一下制动再重新刹车。失去控制的汽车像在冰上滑行一样,被推进了充满死亡的黑暗中。
在剧烈的移动中,汽车的四个车轮几乎要四分五裂。在汽车摩擦的尖叫声中,还夹杂着人的惨叫。
汽车打了5、6个转后,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人在停住的车里好半天不能动弹,心脏似乎在恐怖的强烈压迫下紧缩作一团,好久不能跳动。
最先恢复神志的是路子。
“哎,撞着什么东西了?”她问,但恭平仍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喂,振作点,刹车之前是不是有个黑色的东西从前面擦过去了?我觉得确实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撞到……”
恭平好容易才说出一句。
“你在说什么呢,不是你开的车吗?赶紧看看去吧。”
在路子的催促下,恭平慢吞吞地开始挪动身体。由于撞击。可能车身扭曲了,司机侧的门打不开。
“从这边下。”
抢先下车的路子招呼他。恭平艰难地通过助手席。爬出了车外。汽车前部的保险杠和散热器格子栅有些变形,显然这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在那么快的速度下,撞到什么东西情况都会很严重。
如果撞到的是猫狗之类的倒没什么,但如果是人……,恭子感到不寒而栗,一种与刚才在汽车里旋转时不大一样的恐惧透彻心底。
“哎,这是什么?”
在汽车后方寻视的路子叫了起来。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是人!撞了人了!”恭平醒悟到已经陷入了自己所预想的最坏的状态中了。他跑过去一看,只见在离路崖子不远的草丛中,有个人像一堆黑色的破布似的堆在那里。
“是个女的。”
恭平借着远方的微光凝神一看。只见那堆破布就像一只降落伞,两条白色的腿扭在了一起从里面伸出来,是个年轻的女人。
“伤得很重,头发好象都浸在血里了。”
路子的声音中带着颤音。
“还活着。”
恭平发现这个人虽已呼吸微弱,但却还活着。不,更确切地说是还没死。
“那赶紧送医院吧。”
“叫救护车也找不着电话啊。”
荒野的尽头零星点缀着几盏灯光,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也见不到来往的车辆。
“哎,这可怎么办好。”
路子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恭平抱起了受伤的人。
“喂,你到底想怎么办?”
“先进医院再说吧。你抬脚。”
两个人把受伤的人抬到了汽车后座上。
“不赶快送医院她会死的。”
但是即使送到医院也不能保证救活她,而且就受害人的状况来看,即使保住了命也不知身体能不能完全康复。
不管怎么样,恭平应负重大的责任。飞车轧了人,而且是半夜里带着个女人飙车,这种人身事故的责任是无法搪塞过去的。
恭平把车朝灯火密集的方向开去,感到自己所面对的事态极为严重。
“她死了。”路子惊叫一声,她一直在观察后座的情况。
“你说什么?”
“她,没气儿了。”
“真的吗?”
“真的,你自己看吧。”
恭平停下车来,把脸凑近浸在血泊里的被害人看着。
“是死了吧?”
恭平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彻底绝望了。
“我们不去医院,去警察局吧。”
路子像说胡话似的嘟嚷着。恭平像是被这话惊醒了似的,马上回到司机座,猛地发动了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飞速地旋转起来。
“你想去哪里?”
路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