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第9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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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écile在我身边清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曼佐?”从那一天之后,若是我们谈话间提起曼佐先生,Cécile小姐总是习惯性地使用另一个称呼:“那个橙色长裤怎样怎样了……”橙色长裤,说真的,这听上去倒像是一个不错的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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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一节课,曼佐先生站在讲台上对我们微微一笑,是一个类似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有些拘谨、有些腼腆,甚至是有一点羞涩的微笑。我想我对曼佐先生的所有好感的源头怕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的大多数老师都不是这样的,要么不苟言笑,要么笑得分寸得体,总之,以一种恰如其分的方式提醒你“我们” 和“他们”之间的等级差别。而且他们都是西装革履,没有人会穿那种长裤出现。曼佐先生还是一个太年轻的老师,因此,还没来得及学会那一套。面对学生的时候,还不大习惯摆出一个审判者的面貌。然后他就给我们开参考书目,他是这么说的:“有一篇文章写得很好,大家都应该看看。这篇文章对社会学方面的模型的建立介绍得非常全面,可以说是现在能见到的最全面的文章。文章的作者是——”他又是腼腆地一笑:“拉楚卡·曼佐先生”。我们在下边窃笑,他浑然不觉,继续道:“再给大家推荐一篇文章,是关于如何把统计学和社会学模型建立结合在一起的,这篇文章也写得很好,作者还是曼佐先生。”如此这般,介绍了五篇文章,到第六篇的时候,似乎他自己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了,挠挠他的长头发,说:“这篇文章的作者,依然是曼佐先生。没有办法啊,这个先生实在是太喜欢写文章啦。”我们终于哄堂大笑了起来,摊上这么自恋的一个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或者用“自恋”来形容曼佐先生还不是那么太全面的。其实要用我自己的话来说,曼佐先生是那种典型的分不清楚“自己”和“他人”之间的区别的人。这句话听上去可能有些含混,但是用来讲曼佐先生那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比方说,曼佐先生无比热爱自己的专业,就是这个“社会学模型”,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他是不可能要求别人也跟他一样热爱这个东西的。上课的时候,如果有人对他讲的东西提出质疑,他就会生气;有人对他的那个“模型”表现出了一点不以为然,他也会生气;在他讲课正在兴头上,沉浸于口若悬河的喜悦中时,如果有人打断他提个问题,他依然会生气。有人说,在这点上,他实在是一个典型的人。
曼佐先生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发脾气,但是总是脸涨得通红,然后说话的时候意大利口音也越来越浓了。挥舞着他长长的手臂,一副认为我们都是没救的朽木的表情:“这有什么难的呢?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你瞧瞧这个模型,是多完美的东西。又可以用科学的语言描述现实生活,又可以预测事实的走向,你们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你们怎么能对这么好,这么美的东西无动于衷呢?”
如此这般了几回之后,我们上课的时候连最起码的问题也不问了。课堂变成了他一个人自我陶醉的绝佳场所。曼佐先生似乎更喜欢这样。他总是开心得像个孩子,说:“你们不觉得这简直太完美了吗?根据这个模型,看这条曲线,把什么状况都考虑到了。你到哪里去找这么妙不可言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明白,对于曼佐先生而言,我们都是观众。若他真的能像那首歌《谢谢侬》里面的演员那般超脱就好了:“不具名的演员不在乎有没有观众。”曼佐先生不行,他希望有观众,他希望能把他自己认为最完美的东西传递给所谓的观众们,因为, 你别忘了他是个意大利人,有一颗传说中的意大利人才有的热切如孩童的心。
曼佐先生(2)
那一回,他上课的时候讲起了所谓的“数学社会学”,其实这在社会学这整个学科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日渐衰退,说得残忍一点,快要死亡的分支。可是曼佐先生坚定地觉得自己有责任“为往圣继绝学”。因此在上课的时候,详细地给我们讲那个著名的美国社会经济学家GRANOVETTER的公式。在我们大多数的人眼里看来,那种公式纯属乱来。比方说,用一个公式来预测一个人在社区里怎么选择邻居。需要考虑到的因素,然后计算成本和收益,等等等等匪夷所思的东西。那一回,我冒着曼佐先生会生气的危险,举手问了一个问题:“先生,选择邻居这回事的成本跟收益,真的有可能用数字来表达吗?”没想到曼佐先生居然高兴起来:“小姐,你真是提了一个太好的问题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如何用数字来表达这些,只有非常聪明的人才有可能想出来这样的办法的。”于是他的新一轮的自我陶醉就开始了。我们这些不聪明的人在台下面相视而笑,对他的自恋,已然完全习惯。
曼佐先生认为数字和图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这总是能让我联想到那个讲述博弈论的奠基人约翰·纳什的电影——《美丽人生》。那里面的纳什不善言辞,不会跟人交往,好像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了一样最让他觉得安心的东西,就是用数学来解释这个让他不安的世界和人群,以及这世界这人群与他自己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专家们怎么说,反正我自己对博弈论的理解就是这样的。而且亲爱的曼佐先生的表现更让我坚定了这个认识。他总是不清楚,或者说不关心他自己跟别人究竟存在多大的差别,或者说他不知道这种差别是与生俱来而且没法调和的,所以他总是用很大的力气来说服别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可能说服任何人这件简单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概念。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在人群中一望而知,因为他们比较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这个学期,我没有继续再选曼佐先生的课。他的东西我实在无法认同。其实无法认同他的人很多,因为这个学期他的课只剩下了两个学生。据这仅有的两个人说,曼佐先生对人数的减少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他依然热情饱满地对他们说:“看看这个曲线,你们不觉得这很完美吗?”
无论如何,我想当我以后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除了的那一抹深海蓝,除了披萨和肉酱的香味,除了传说中一样的威尼斯,我是说,除了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之外,我还能拥有一点更私人也更亲切的记忆。因为我认识过一个非常可爱的意大利人,曼佐先生。
亲爱的不二(三)(1)
安东尼
22…04…07 在火车上睡着差点过站的晚上
亲爱的不二有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掉线?在北京玩的时候被小茧和睿睿招待吃烤鸭
我把那个做得好像小蛋糕一样的香椿豆腐放到小碗里吃小茧说尼尼这是茶碗我觉得很无所谓哦了一下继续吃睿睿摇头说这孩子在国外呆时间太长了
接着穿着高跟鞋子的红色旗袍过来了她说先生这是茶碗我看着她的眼睛点头说嗯然后她问要什么酒水?我问都有什么果汁?然后她说葡萄梨苹果桃子橙子…… 拿两瓶可乐我说然后红色旗袍瞪了我一眼走了
睿睿非说我是特意的其实我不是我只是掉线了我想
24-04-07 不喜欢机器猫所有剧场篇
师父问我如果有了机器猫最想要什么她说她忽然觉得随意门是最实用的然后我想了想说可以换衣服的那个照相机师父思考了一下摇头说朽木不可雕啊你
然后晚上回来以后我就想要个什么东西会让师父觉得我是一个争气的徒弟呢?竹蜻蜓?如果真的像里那样穿短袖飞那么高岂不是很冷么记忆面包?听起来不错可以用来记住recipe 不过即使是看老师上课的笔记也不是很麻烦啊那么放大缩小灯?等等它本身是怎么缩小的呢?随意门? 那也太扯淡了吧
亲爱的不二突然我发现尽管性格那么像野比康夫的我原来已经不可能拥有一个机器猫了?还是应该说不配拥有了呢?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拉开了书桌左边的第一个抽屉
26-04-07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妈妈很担心经常给我发邮件得知我在澳洲人的饭店里开始工作的时候她发邮件过来问我:饭店里的人没有对你不好吧?我回邮件说没有后来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我知道了老板是个homosexual 然后厨房和服务员里也有几个是喜欢男人的男人有的时候他们会彼此问 how is your boyfriend?
然后有一次和妈的时候随口说了几句店里的情况结果没想到老娘竟然在国内发了狂非要让我赶快换工作费了好大口舌换来了她一句你看着办吧整得我们都很不快乐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我把这事情都忘记了结果昨天收到她的邮件在结尾的时候妈小心翼翼地问到他们没有对你太好吧?我回邮件说没有
不二啊我觉得我妈妈没弄明白一个事情就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和喜欢女人的男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喜欢女人的男人也不是随便见了一个女生都喜欢啊没听说过哪个女生因为一起工作的同事是直男而换工作的不是么
29-04-07 看完《追风筝的人》的晚上
今天是 Danny的生日他是来澳洲以后第一个给我发短信的老外他说 have a good day mate
下班以后在回家的火车上看完了最近一直在看的小说是一个悲伤的小说节奏很好合上书以后有一点失落把头顶在车窗上
车窗里我的眉间出现了一个眼睛眉间有眼睛的据我所知有四个人扬戬二郎神闻太师和三目童子闻太师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不是美少年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觉得有三个眼睛很牛逼小时候看封神榜觉得扬戬是好人看西游记觉得二郎神是坏人后来有一次看书说其实扬戬封神以后上了天就成了二郎神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二郎神明明就是王母娘娘的外甥啊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扬戬养狗以后 RP可不怎么样
接着又想到哪吒和红孩儿她们俩我一直搞不清楚总混在北京时我去睿睿那里住我的旅行箱外套帆布鞋子都是红色的睿睿说你是红孩儿啊我接着说红孩儿和哪吒我总是混睿睿一边吃笋一边看电视说可以理解他们都踩风火轮都用枪都是处于叛逆期的小正太当时我后背一凉觉得御姐就是用来膜拜的嘛注意力又回到眼睛上突然发现根本不是牛逼的三眼而是两个眼睛变成了一个 ……。…@… |||不是扬戬不是三目童子而是《魔戒》里大脑和体积成反比的独眼怪人笑了笑把小说放到包里
01-05-07 和只只小盆友聊天后
亲爱的不二(三)(2)
亲爱的不二:我在考虑,以后写稿子的时候开始用标点。因为,夏只只说,标点也是要算稿费的。所以…………………………………嘿嘿嘿嘿嘿 …………………………………
02…05…07
不二现在我想想那些我最喜欢的电影不论是从电影院看的还是买DVD或者网上download的大部分都是和朋友们一起看的
至于为什么和几个朋友一起看电影成为我觉得这个电影很经典的前提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小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过马路的时候可以和女生牵手是很美妙的一个部分
因为在山上住很无聊又没有网络所以我从国内带了几乎一百部电影过来消磨时间有一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半夜三更我跑到里看《电锯惊魂3》刚把dvd放进去思高就过来了他说他看到厅里灯亮了就过来看看我说是《电锯惊魂3》要不要一起看他很有兴趣说你等等过了一会不阮恩安德鲁和爱米粒也来了(在澳洲电影dvd 都很贵如果没有折扣的话买影碟回家看远没有去影院看上合算所以我一直觉得老外没看过多少电影)《电锯惊魂2》是小四推荐的他说你看一看啊和《蝴蝶效应》一起看先抽筋然后再飞上天《电锯惊魂2》伴着各种纠结的表情与声音(呻吟?) 不停地变换坐姿和电脑椅与显示器的距离总算纠结地看完了我觉得看恐怖片千万别憋着害怕了你就喊四仔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和工作室的几只在四仔家“佳片有约” 看《隔山有眼》的时候就属我和四仔喊得欢(撒撒为什么不喊呢?)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暗想在国际友人面前看恐怖片一定要神情自若落落大方(插播:工作室里谁最大方?)一定要hold住不知道其他几个男生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除了爱米粒不时的把脑袋往安德鲁的怀里钻男生们都表现得很勇敢
嗯我也很勇敢我hold住了这时候我发现如果hold住了也没什么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内伤只是屏幕上显示 “GAME OVER”的时候用撒撒的话说我突然觉得自己level up了在想《电锯惊魂3》老子都神情自若了还有什么能让我尖叫的吗恐怖片来得再凶猛些嘛……这时候我没注意思高已经拿出了碟片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淘尼你知道么你刚才那表情吓到我了我………》_《
流景闲草(1)
文/七堇年
·1·
如同清竹与雅菊是中华的身骨和姿容那样,樱花是长年眺望山峦与大海的岛国吟咏的一首和歌。在暮春的日夜,白色花瓣像银河的星尘般落在《雪国》的结尾里。
来到这座北方城市的第二年,我租住了一处房子。院子里便有这样一树樱花。正是春天。樱花盛放,地上铺着一层细软的白色花瓣。此情此景充满着某段记忆的暗示,叫我一眼便喜欢上。我又想起这样一个故事,在日本明治时代,曾有一个年轻女子跳瀑自杀。她并不是因为失恋或者厌世,疾病或者绝望,只是因为觉得青春年华太美,不知失去之后如何是好,于是不如像樱花那样,在最美的时刻死去。
房子是过去殖民时代的老建筑。地方志上记载着这栋房子的特色在于融合了三种建筑风格。德国籍的裔建筑师为法国人设计。后来被一个日本人买下。我曾固执地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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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樱花便是那时被种下的。然而经过多年改建和维扩,房子外表看上去已经面目全非。内部之陈旧,凡物皆有着被时光细细抚摸的温感。光线被阻隔在顶部弧度柔美的窗子外面,只在脱漆而粗糙的旧木地板上切下一溜狭长的暖色。屋内显得格外阴暗。铁艺栅栏的锈迹被雨水冲刷,在青苔隐现的墙上留下泪痕般的印记。
我在这里,只拥有一间房。一缕光线。房间像是一个旧教堂的冷清的耳室,终年在晨曦时分获得富有宗教意味的光芒从高而窄的玻璃窗射入。
隔壁的一个女孩子,是美院的学生。她用张爱玲般的语调万分亲切地描写这里:清晨时候,卖早点的老师傅骑着挂了铃铛的旧自行车,铃铛清脆作响的声音和豆浆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潺潺地从窗下流过去。
我一直都记得搬来的那日,春光甚好,在漂浮着丝丝柳絮的温溽的空气中,无处不在地游移着晴朗的气味。打理好屋子走出门院的时候,被阳光照射得睁不开眼。天空的蓝色被清明时节的雨洗得发白,淡如裙子上的浮青暗纹。院子里一树樱花,凋落之姿,状如飞雪,洒下的是一地古代日本散文中的物之哀。
我在那里停留片刻,邻居的那个女孩儿便也走了出来。那一刻她抬起手来遮住眼前的强烈光线,我看到她右手四指上的银戒指。
一来二往,我们渐渐熟悉。
闲谈几句,我问起她的戒指。她略带疑虑,取下来给我看。说,这是她和一个男孩到泸沽湖旅行之时在一家银铺打做的。做了两只,分别在上面用纳西古文刻了彼此的名字。她又指给我看,并且轻声说,我的戒指上有一道裂痕。也许是在打造的时候,用力过度。我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