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阴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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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面对那无可挽回的败局,不想再抵御这个世界的风刀雪剑。
抛却开道德因素,现实生活中的许多快乐的确都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周
天成此刻的心情正是如此,他订了最豪华的包间,摆下庆功宴,并让秦韬光去请楠
风,因为他感到只有阴谋者全体到场,品尝到的快乐才是最完整的。然而,楠风却
像蒸发了的水汽一般,无影无踪了。
“我知道他在哪儿,肯定在他哥哥家里。”周天成想了想道。
“我也打过电话,可李楠山的老婆说他不在。”秦韬光接着又不解地问他,
“周总,我不明白,他和我们从来就不是同心同德,干吗非要找他呢?”
“嘿,他毕竟助过我一臂之力,也算有功之臣,庆祝胜利少了他木冷清吗?好,
他不来就木来吧,我们俩好好庆贺。”周天成笑容满面地端起酒杯来,“韬光,你
劳苦功高,我敬你。”
秦韬光赶紧端起杯子:“不,你运筹帷幄,应该我敬你。”
“好,你总算还有点孝心,哈哈哈。”周天成大笑着。
两人碰杯,都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莱过五味。秦韬光焰笑着说:“周总,
林知秋的钱已经全打到我们账上了,银行的贷款也还清了,你看关于我们俩的协议……”
周天成不经意地打断他:“你我反正已经捆在一起了,有什么好急的?”
秦韬光不悦起来,但还是尽量好言相商:“可是这件事……”
“韬光,你别扫我兴。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尽情地品尝
复仇的喜悦。我一直在想,林知秋现在变什么样了?眼泪哭干了、喉咙哭哑了?还
是跪在我家门口等着求我了?”周天成越说越得意,说到后来大笑不止。
酒宴散席时,秦韬光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显出一副不想就此离去的模样。
周天成却似已有了十分醉意,定要秦韬光陪自己回家,去看臆想中跪在门口等他的
林知秋。两人便一同驱车来到了周天成家。
车一停稳,周天成就抢先摇摇晃晃地跳下来,大着舌头冲着秦韬光道:“下来,
我们一起看看,林知秋跪哪儿了?前门还是后门?”
秦韬光一路上越来越失望,心想今晚可能是没法向这醉鬼要股份了。他快使不
乐地下得车来,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说:“周总,我还是陪你进去,好一起商量……”
周天成却一把拉住他:“我们先去看看林知秋,看看林知秋……”
秦韬光不耐烦起来:“周总,你喝醉了。林知秋就是真来这儿,那也不会来求
你,而是来杀你。”
周天成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把他拉到空无一人的前门,探头探脑地仔细看
了一遍。
“你看清楚了,根本没人!”
“那……那就在后门。”周天成说着又把秦韬光拖到后门。
当然,后门仍是沓无人迹。周天成一面四下里张望,一面喃喃说道:“那她到
底跪在哪儿了呢?”
秦韬光再也忍不下去:“你自己找吧,我走了。”
说罢,他便快步离去,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天成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忽然一扫满脸醉态,自言自语地大笑起来:“你以为我真醉了?小子,我不这样,
能这么快打发你吗?”
他得意洋洋地开门走进家中去,心想若那李楠风今晚前来,自己也许会把当年
那一段有趣的故事告诉他吧。
周天成猜得不错,楠风果然在陈悦家中。两三天过去了,他一直茶饭不思,坐
卧难安,心灵的痛苦把他折磨得没有一刻平静的休息。又到了白日已尽黄昏将临的
时刻,他的心也又一次随着白昼的最后一线余晖沉没。
“吃点东西吧。”陈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为什么自己要在忧虑中进餐呢?他摇了摇头。
“你几天不吃不睡,这怎么行?”
为什么又要在使自己惊恐的噩梦中睡眼呢?他沉默着如一尊石像。
“唉,报仇报成了,你就该高兴,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这样?”
他喃喃地开了口:“她一定在找我,拚命地找我,发了疯一样地找我……”
陈悦笑了起来:“你放心,上海这么大,她上哪儿找去?再说,就算她知道你
在这儿,也没这个胆量上门来呵!”
楠风忽然转过身望着陈悦:“你说,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会不会绝望了?会
不会倒下了?会不会生病了?”
“那好呵,我们不就等着这一天吗?”
“她妹妹不在,我也不在,谁来照顾她呢?”
陈悦的表情变了:“你……你难道还在惦念她?”
楠风只是悲哀地叹了口气,但那叹息声已足以说明一切。
她更加担心起来:“你不会还想见她吧?”
他苦涩地说:“我就是想见……也没法见她呵。我怎么面对她呢?难道对她说,
我一直在骗她,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在欺骗她?难道对她说,我进票信公司的目
的就是要置她于死地?难道对她说,她现在悲惨的结局就是我造成的?”
“楠风,你要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爱她只是在演戏,是假的!
现在戏演完了,你应该清醒了,不能当真了!”陈悦大声叫着,希望能让他警醒。
楠风却疯笑了起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
真,谁又能分得清假还是真?”
陈悦不知所措了。尽管她不能理解楠风的感受,但还是很同情他,希望他能从
痛苦和消沉中解脱。她轻声劝道:“你还是和我一起吃饭吧,吃完好好睡一觉。别
再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仍然痴痴地立在窗前,忽然又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儿?去找林知秋?”
“不,我说过没法见她的。我是要把钥匙还给房东。”他说着便要往外走。
陈悦忙拦住他:“这几天你还是少出去为好,万一被林知秋缠住怎么办?这样
吧,我替你送去。”
“不,我还要去原先住的地方拿一样东西。”
“你不是已经把你的东西全搬来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丢了一件,本以为没用了,可我现在发现,它也许是我一生
中最值得珍藏的东西,是的,我要是把它给丢掉,那就不能算人了。”
“我想一定和林知秋有关吧?你不能去!你和她人都没关系了,她的东西还有
什么用……”
楠风轻轻把她从门前推开:“你别说了,我一会就回来。”
陈悦只得无奈地看着他离开。一时间,她竟然感到复仇的快感大为减弱,并想
到了自己将来的生活。这种心境是她长期以来所没有的,她不由得害怕起来,便又
急匆匆地跑入灵堂吉,再度用回忆来逃避和填补她的空虚。
楠风回到了原来的住处,他进门后拉亮灯,一眼就看见那尊无锡泥人还放在老
地方。他走上前去捧起来,情不自禁地用手碰了碰男泥人的鼻子,立时就有咯咯的
笑声;又碰了碰女泥人的鼻子,立时又有嘤嘤的哭声。他的耳边似乎再度响起了知
秋在他过生日时说的话。
“从32岁起,你将重新记住你的生日,因为我会让你记住的。”
“可我希望我们……我是说,你和我都能永远笑逐颜开,笑声朗朗。”
他忍不住把泥人贴在脸上,泪水潸潸而下。正在这时,他身后虚掩着的门被推
开了,有人走进了房间。楠风赶紧擦去泪水转过身来,却见来人是张敏。
“失踪几天,怎么又来了?南风,我尽管天天都盯着这房子,可真没敢想你还
会露面!”她冷笑着。
他一声不吭,只顾把泥人装进盒子,然后提在手里走过去,把钥匙递到她手上。
“我忘了留下钥匙,麻烦你交给房东吧。”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便要向门外
走。
张敏依然冷笑着:“看来林小姐真没说错,你尽管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不把泥
人带走。”
楠风一怔,停下了脚步问道:“她……她来过这儿了?”
“来过这儿?你失踪之后,她哪儿没去过!她以为你病了,出事了,揪心揪肺
地为作担心,恨不得跑遍全上海把你从石头缝里抠出来。可你呢?你把屎盆子扣在
她身上一走了之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没早点看清你的真面目,怎么还会一次次
帮你!”张敏愤怒之极地叫着。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张敏,我没法跟你解释,只能告诉你,我做的事是有
原因的。”
“去你的原因吧!难道你的原因就是把林小姐害苦和整死吗?我看透你了,你
南风就是骗子、阴谋家的同义词!”她痛恨之余,又觉万分伤心,在自己心目中他
曾经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形象。
“知秋……她好吗?”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话。
张敏的眼睛一下红了:“亏你问得出口?!休闲中心就要拆了,她的全部心血
全部财产就要付诸东流了,你说她能好吗?”
他满面羞愧地低下头来:“她……她恨我对吗?”
张敏吸了口气,恨恨地道:“你想知道她好不好,想知道她恨不恨你,为什么
不自己去问她?如果你所作所为真是光明磊落的,那你干吗像小偷一样躲起来?连
面都不敢露?连电话都不敢打?你不敢光明磊落的做人,那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
东西——这就是我对你的评价!”
张敏走了,并未纠缠他。但楠风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未动。他感到自己是那样的
卑鄙和渺小,方才那一番谴责更是不断地在耳边回响着。终于,他情不自禁地抓起
了电话,手颤抖着拨了号。
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知秋无力的声音:“喂,哪位?”
这疲惫不堪的声音令楠风感到自己的心像被利针攒刺一般,他张了张嘴,却说
不出一句话来。
“喂,是谁?”
知秋的声音听来是那样的单薄微弱、精疲力竭,仿佛来自世界的尽头,马上就
又要沉入遥远冰冷的水中去一样。他忽然感到一阵惧怕,如丢下一块烧红的烙铁般
丢下了话筒。良久之后,他才苦涩地想到,光明磊落绝不是自己这种已习惯阴谋的
人所能轻易做到的。
知秋冥冥然已猜到了这神秘的电话是何人打来,当电话铃再度响起时,她立刻
抓起来冲着话筒说:“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是谁……”
但话筒里却传来小冬银铃般的笑声:“姐,你可真行,一下就猜到是我。”
知秋一愣,紧接着心中一阵失望。
小冬却咕咕派派地说开了:“姐,我要告诉你件开心的事。我回常州不是又回
学校了吗?这回全区搞教学实验,我好好准备了一下,结果我的示范课被评为最好
的。
学生和其他学校来旁听的老师听完后一个劲鼓掌,那声音就跟打雷一样,我真
是激动极了,从没想到当老师会有这样好的感觉。姐,你为我高兴吗?“
知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欢悦:“你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真为你高兴。”
“我问你,你的爱情怎么样了?现在的男朋友该是南风而不是庄重了吧?我再
重申一下我的观点,庄重有老婆孩子的,你根本别理他。那个南风挺不错的,长得
帅,也很可爱,你们现在已经如火如茶了吧?”
知秋仿佛是被人在伤口上撒了把盐,声音几乎都要变了调:“小冬,我还是以
后再详细对你说吧。”
“跟我还保密呢?好吧,我马上还要备课,以后说就以后说吧。再见。”
放下电话后,知秋更觉心碎。她自嘲地想着那些纵情的欢乐,那些甜美的月夜,
以及现在正吞咽着的毒果,还有那已不愿再提及的往昔。忽然,一个念头猛地闪过
脑际,难道说当时自己的直觉并没错?不然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会比一个死敌还
要不惜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来让自己遭受最惨烈的痛苦?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知秋几乎惊跳起来。他终于还是露面了!他还想怎么样
呢?门铃声停了片刻,又重新响了。“他已经对我施过最狠毒的伤害,再没有什么
可以加害于我了!”知秋冲上前去,一下拉开了门。
但是,她再次失望了。来人原来是庄重。
庄重其实是打算今晚离开的,一个多小时前,特意赶来接他的严湘还在麻利地
替他收拾行装。但是,他突然改了主意,对妻子说:“对不起,我现在恐怕还不能
走。”
严湘一怔,停下手问他:“不是说好了,今天就回家吗?”
“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林知秋正是最困难的时候,我不能说走就走。严
湘,请你再理解我一次,林知秋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能
帮帮手。”
严湘顿时欢颜尽去,苦笑着说道:“我本以为你和她已经……”
他忙打断她:“你千万别误会,我和她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确实只想尽尽朋友
之谊。你就答应我好吗?要不,我人走了,心还会留在上海的。”
听了他后面那句“心还会留在上海的”,严湘更觉痛心,但她只是淡淡地问了
句:“你是不是想让我先回家?”
庄重愣了愣道:“随你吧。你可以回去,也可以留下。”
然后他便告诉她,自己要马上前去探访林知秋。临出门前,他看见严湘又默默
地把那些刚收拾进旅行袋里的衣物用品,一件件取出来放回原位去。
来到知秋家后,他发现她的样子是如此地憔悴,苍白的面颊上飞着两块病态的
配红,眼圈发黑得就像一朵青莲色的长春花。她向他哀婉地笑道:“我没想到你会
来。”
他叹息着:“我也没有想到,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家了……”
她以一个苍凉的手势打断他:“真应了一句俗语呵,所谓树倒猢狲散!”
“不,知秋,我知道这阵子是你最困难的时期,只要你同意,我就留下来陪你
一起度过这段日子。”庄重激动起来,他感到自己还是像过去一样爱着她。
知秋先是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颓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我很感激你能这么说。”
庄重见她并不热情,心顿时又冷下来,苦笑道:“等你缓过劲来,我会离开的。”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需要。”
“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你需要的还是……南风。”
“不,我谁也不需要,只想一个人待着,独自品尝死亡。”知秋笑了笑,那笑
容犹如全蚀的太阳。
庄重大惊:“知秋,你千万别想不开,人生路很长,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
她轻轻摇了摇头:“别担心,我说的死亡不是指肉体,而是精神,我的精神已
经窒息,和行尸走肉再没有分别了!”
“你何苦这样想,你应该……”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并且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绝
望。
知秋看着他,脸上忽然又闪现出动人的光彩,就像落日仍竭尽全力把最后的光
芒投射到大地上一样。“什么都不用讲了。”她温柔地对他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可你真没必要再在我这儿耗费精力,你应该打理你自己的人生了。尽快回到严湘身
边去吧,她对你的爱比任何人都深,她对你的忠诚也比任何人都真。那是你避风的
港湾,你在外面的航行已经够累了,该把船开回去休息了。”
庄重听得热泪盈眶。他本想把怜悯和柔情给予眼前这个女子,但此刻才知道一
直让自己魂牵梦京的幸福不过是种虚妄,因为她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