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妻子和床底下的丈夫-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太太大声说道,“您到底是什么人?”
“对,您是什么人?”老头子接着说道,“宝贝,我还以为是瓦西卡在我们床底下蹲着
打喷嚏呢。原来却是他。哎呀,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您到底是什么人?快说呀!”
于是小老头又在地毯上开始跺脚了。
“我不能说,大人!我在等您把话说完……我在恭听您开俏皮的玩笑。至于说到我,那
可是一段好笑的故事,大人!我全讲给您听。这可能不用讲,也会很清楚的。也就是说,我
想告诉您,您不用叫人来,大人!您对我的态度要好一点。至于我呆在床底下,那倒没有什
么……我并没有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尊严。这是一场喜剧,大人!”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尖叫
起来,同时带着哀求的神情转向太太,“特别是您,阁下,一定会笑话的!你们经常见过舞
台上吃醋的丈夫。你们看,我在自我作贱,我是自愿作贱自己的。当然,我弄死了阿米什
卡,但是……我的天哪,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您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利用夜间的黑暗,大人,利用这种黑暗……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大人!我低三下
四地请求宽恕!我只是一个受到伤害的丈夫,仅此而已!您不要以为我是情人、奸夫,大
人!我不是情人,不是奸夫!您的夫人是非常慈善的,让我斗胆说一句吧:她是清白的、无
辜的!”
“什么?什么?您敢说什么呀?”老头子大叫起来,又开始跺脚了。“您发疯了还是怎
么的?您怎么敢说我妻子?”
“这个坏蛋,杀死阿米什卡的凶手!”太太眼泪汪汪地叫道。“他还胆敢说这样的话!”
“大人,大人!我只是胡说八道,”尴尬的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大声说道,“我只是胡
说八道,别无他意!你们就当我神经不正常吧……看在上帝的面上,你们就当我神经不正常
吧……我用我的名誉向您发誓:你们给了我特别大的面子。我本该向你们伸手,但是我不敢
把它伸出来……,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叔叔……也就是说,我想说不能把我当成情夫……天
哪!我又胡说八道了……您别生气,大人,”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对着夫人大声叫道。“您
是女人,您懂得什么是爱情,那是一种很细腻的感情!……我说什么啦!我又胡说八道了!
也就是我想说,我是一个老人,哦,不是老头子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我不可能成为您的
情夫,情夫是理查逊①,也就是洛维拉斯那样的色鬼……我胡说八道了。但是,您可以看
到,大人,我是一位有学问的人,我熟悉文学。您笑吧,大人!我高兴,我感到高兴的是我
引起了您们的笑声,大人!啊,我能引起你们发笑有多高兴啊!”
“我的天哪!一个多可笑的人哪!”太太嚷道。她哈哈大笑,几乎笑破了肚皮。
“对,是很可笑,而且身上沾了多少灰尘啊,”老头子也说起来了,妻子发笑,他很高
兴。“宝贝,他不可能是贼。但是他怎么进来的呢?”
“确实很奇怪,的确很奇怪,大人!简直像一部传奇小说!怎么不呢?在万籁俱静的三
更半夜里,在京城首都,一个人居然藏到床脚底下!实在可笑,的确奇怪!简直是李纳尔
多·李纳尔第尼②再世!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关系,大人!我把一切
情况都讲给您听……而且,大人,我会还您一条新的哈巴狗……一只了不起的哈巴狗!那个
毛啊,老长老长的,四条小腿又特别的短小,两三步路都不会走,一跑起来,就会被自己的
毛缠住,马上就会绊倒。只要给它喂点糖就行。我一定给您送来,大人,我一定把它送来!”
①理查逊(一六八九—一七六一),英国作家。他在小说《克莱丽莎·哈娄》中把
男主人公洛维拉斯刻画成一名色鬼,使洛维拉斯成了色鬼的代名词。
②李纳尔多·李纳尔第尼是德国作家伍尔比乌斯(一七六二——一八二七)同名小说的
主人公。此书一八○二——一八○四年译成俄语,流传很广。
“哈、哈、哈、哈、哈!”太太坐在沙发上笑得左摇右摆。
“我的天哪!我要发歇斯底里啦!啊呀,真是好笑!”
“对,对!哈、哈、哈!咳、咳、咳!可笑,还那么脏,咳、咳、咳!”
“大人,大人,我现在非常幸福!我本该向您伸出我的手来,但是,我不敢,大人!我
觉得我迷失了方向,但是,现在我睁开了眼睛。我相信,我的妻子也是清白无辜的!我不该
对她怀疑……”
“妻子,他的妻子!”太太大声嚷道,笑得流出了眼泪。
“他有妻子,真的吗?我可怎么也想不到呢!”老头儿接着说道。
“大人,是我妻子,这事情全得怪她,也可以说是我的责任。我疑心她有外遇。我知道
他们在这里幽会,就在这楼上。我曾经截获过一张字条,但是错记了一个楼层,于是就躺在
床底下了……”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伊凡·安德列耶维奇最后也笑起来了。“啊,我多么幸福啊!看
到我们大家这么和谐、这么幸福叫人多高兴啊!我妻子也是完全无辜的!对此我几乎已经完
全相信了。不是一定会如此吗,大人?”
“哈、哈、哈!咳、咳!宝贝,你知道,这是谁吗?”老头儿终于停止大笑,开口说了
起来。
“谁呢?哈、哈、哈!是谁?”
“就是那个长得漂漂亮亮,同一个花花公子眉来眼去的那一位。就是她!我敢打赌,那
是他的妻子!”
“不,大人,我深信,那个女人不是她!我完全相信。”
“我的天哪!您要抓紧时间,”太太停止哈哈大笑,高声嚷叫。“您快跑,上楼去!或
许,您正好可以撞见他们呢……”
“真的,我得飞着去,大人。不过,我不会碰上任何人,大人。那不是她,我早已深信
不疑了。她现在在家里!而在这里的是我!我只是爱吃醋而已,别无他意……您以为我到那
里一定会碰上他们吗,大人?”
“哈、哈、哈!”
“嘻、嘻、嘻!咳、咳!”
“您快去吧,快去吧,回来时,再来讲给我们听吧,“太太嚷道,“要不别来了,最好
明天早上来,把她也带来,我想和她认识认识。”
“再见吧,大人,再见!我一定带她来,我很高兴认识你们。一切结束得这么出人意
外,而且结局这么好,真让我感到幸福与高兴!”
“哈巴狗也带来!您千万别忘了,首先要把哈巴狗带来。”
“我会带来的,大人,我一定会带来的!”伊凡·安德列耶维奇接着说道,他又跑进房
间,因为他本来已经躬身道别,走出去了的。“我一定带来。那条狗长得多漂亮啊!好像是
糖果点心糕点师用白糖制成的。那模样是这样的:一走路就被自己的毛发缠住、绊倒。真是
这样的!我还对妻子说过:‘怎么,宝贝,它老是跌倒吗?’她说:‘是呀,多可爱呀!’
大人,它是用糖做成的,确实是用糖做的!再见啦,大人,非常、非常高兴认识你们,非
常、非常高兴!”
伊凡·安德列耶维奇连连鞠躬,然后走了出去。
“喂,您呀!先生!请等一等,再回来一次吧!”小老头望着离去的伊凡·安德列耶维
奇的背影叫喊。
伊凡·安德列耶维奇第三次转身回来。
“公猫瓦西卡我老是找不到。您呆在床底下时有没有见过它呢?”
“不,我没碰见过,大人!不过,我很高兴认识您。我认为这是我莫大的荣幸……”
“它现在正在患感冒,老是打喷嚏,不停地打喷嚏!应该揍它一顿狠的!”
“对,大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于家畜,改正错误的惩罚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什么?”
“我说,以改正错误为目的惩罚,大人,对于驯服家畜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啊!……好,去吧,去吧,我只谈这一件事。”
走到外面以后,伊凡·安德列耶维奇站了好久,好像他在等待他马上就会中风似的。他
取下帽子,擦干额头上的汗水,眯缝起眼睛,想了想什么,然后回家去了。
一到家,他打听到格拉菲拉·彼得罗夫娜已经从剧院回来,而且早就牙齿痛了起来,于
是派人请医生,买治牙痛的水蛭,她现在正躺在床上,等待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回家。当时
他那种惊讶的神态,简直难以形容!
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先是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然后吩咐下人给他倒水洗脸、擦身,最
后才下决心进妻子的卧室。
“您这段时间是在哪里消磨的?您看看,您像什么人啦!您的脸色好难看!您到底到哪
里去了?先生,您说说看,妻子都快死了,可是全城都找不到您!您在哪里?莫非又是去捉
我了,想打断我根本不知道跟谁订的约会吗?真叫人害臊啊,先生!您是什么丈夫!很快就
会有人用手指戮您的脊梁骨的!”
“宝贝!”伊凡·安德列耶维奇说了这一句作为回答。
但是这时他感到很不好意思,不得不伸手去口袋里找手帕并把刚刚开始的谈话打断,因
为他既找不到恰当的语言,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思想准备来继续把话说完……当阿米什卡的
尸体和手帕一起从口袋里拖出来的时候,他有多么吃惊、担心和害怕啊!伊凡·安德列耶维
奇没有发觉,在感到绝望的冲动下,他被迫从床脚底下爬出来,在莫名其妙的恐惧之中,把
阿米什卡塞进了口袋内,希望因此而消灭自己的犯罪痕迹,隐藏犯罪的证据,从而逃避应得
的惩罚。
“这是什么?”太太嚷叫起来,“一条死狗!天哪!从哪里……您这是干什么?……您
到哪里去了?快说,您刚才到哪里去了?……”
“宝贝!”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回答道。他的样子看起来比阿米什卡更像死者。“宝贝
呀……”
我们将把我们的主人公留下,留到下一次再说,因为一个非常特别的、新的惊险故事即
将在这里开始。诸位先生,所有这些灾难和命中注定的折磨故事,我们将来是一定要讲完
的。但是,你们大家一定会同意:嫉妒是一种不可原谅的激情,不仅如此,它甚至就是不
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