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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论衡全译-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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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知能:智慧才能。
  (8)赉(jī机):持,抱着。
  【译文】
  俗儒自称见到凤凰、麒麟就能认得,那就是自称见到圣人就能认得。皋陶生一张马嘴,孔子头顶凹陷,假如就是出现了智慧超群,并且口像马口,头像“反宇”的人,也还不能称他们为圣人。为什么呢?十二个圣人的形相不相同,前代圣人的形相,难以比照后代圣人的形相。骨相不同,姓名不同,身形各有形状,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即使再有圣人出现,怎么识别呢?桓君山对杨子云说:“如果后世再有圣人出现,人们只知他的才能超过了自己,但大多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圣人。”杨子云说:“的确如此。”圣人难以识别,像桓君山、杨子云这样智慧才能很高的人,尚且不能识别,世儒仅有平凡的才智,死抱住圣人骨相没有差别这种见解,见了圣人不能识别,可以保证必然是这样。
  【原文】
  50·4夫不能知圣,则不能知凤皇与骐驎。世人名凤皇、骐驎,何用自谓能之乎(1)?夫上世之名凤皇、骐驎,闻其鸟鲁之奇者耳。毛角有奇,又不妄翔苟游(2),与鸟兽争饱,则谓之凤皇、骐驎矣。世人之知圣,亦犹此也。闻圣人人之奇者,身有奇骨,知能博达,则谓之圣矣。及其知之,非卒见暂闻而辄名之为圣也(3)。与之偃伏(4),从文受学(5),然后知之。何以明之?子贡事孔子,一年,自谓过孔子;二年,自谓与孔子同;三年,自知不及孔子。当一年、二年之时,未知孔子圣也,三年之后,然乃知之。以子贡知孔子,三年乃定,世儒无子贡之才,其见圣人,不从之学,任仓卒之视(6),无三年之接,自谓知圣,误矣!
  【注释】
  (1)据文意“能”下脱“知”字,补之则语意方足。
  (2)不妄翔苟游:《说苑·辨物篇》:“麒麟,含仁怀义,音中律吕,行步中规,折旋中矩,择土而践,位平然后处,不群居,不旅行。”
  (3)卒(cù猝):同“猝”。仓猝。暂:匆忙。“而辄”当作“辄而”。
  (4)偃(yǎn演):仰。伏:伏卧。偃伏:俯仰。这里指生活在一起。
  (5)文:当作“之”。下文云:“不从之学”,与此相应。本书“人”、“之”二字每以形近互讹。
  (6)任:凭借。仓卒(cù猝):同“仓猝”。
  【译文】
  不能认识圣人,就不能认识凤凰与麒麟。世人称某些动物为凤凰和麒麟,根据什么而自以为能认识它们呢?古人称它们为“凤凰”、“麒麟”,只是听说它们是鸟兽中珍奇的东西罢了。它们的毛和角都有奇异之处,又不胡乱飞翔随便走动,又不与一般鸟兽争吃食物,就称它们为凤凰、麒麟了。世人认识圣人,也是如此。听说圣人是人中出奇的人,身上长有奇特的骨头,智慧才能广博通达,就称他为圣人了。待他们去识别圣人的时候,并不是仓猝见一面,或匆匆忙忙地听到一句半句话,就把他称做“圣人”的。与圣人生活在一起,跟他学习,然后才知道他是不是圣人。用什么来证明这一点呢?子贡侍奉孔子,一年,自称超过了孔子;两年,自认与孔子相同;三年,自己知道不及孔子。当子贡侍奉孔子一两年时,不知道孔子是圣人,三年之后,这才知道他是位圣人。从子贡知道孔子是圣人,三年才能确定这件事上看,俗儒没有子贡的才能,他们见到圣人,不跟他学习,凭仓猝之间的观察,又没有三年的接触,自称知道了圣人,是完全错了!
  【原文】
  50·5少正卯在鲁(1),与孔子并(2)。孔子之门,三盈三虚(3),唯颜渊不去,颜渊独知孔子圣也。夫门人去孔子归少正卯,不徒不能知孔子之圣,又不能知少正卯(4),门人皆惑。子贡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也(5)。子为政(6),何以先之(7)?”孔子曰:“赐退(8)。非尔所及(9)。”夫才能知佞若子贡(10),尚不能知圣,世儒见圣,自谓能知之,妄也!
  【注释】
  (1)少(shào)正卯:(?~前498),春秋时鲁国人。少正氏,名卯。一说少正乃官名。《淮南子·汜论训》注:“少正,官。卯,其名也。鲁之谄人。”传说他与孔子同时在鲁聚众讲学,使得孔子之门“三盈三虚”;孔子任鲁国司寇,“三月而诛少正卯”。
  (2)并:齐名。
  (3)盈:满。虚:空。三:表示多次,非实数。
  (4)“卯”下脱“之佞”二字。《刘子·心隐》:“非唯不知仲尼之圣,亦不知少正卯之佞。”可证。
  (5)闻人:有名望的人。
  (6)据文意,“子”上脱“夫”字,子贡称其师,不得直言“子”。子为政:指孔子在鲁国任司寇。
  (7)据《荀子·宥生篇》、《说苑·指武篇》、《尹文子·圣人篇》、《刘子·心隐》,“之”字前并有“诛”字,当据补。
  (8)赐:指子贡。参见1·5注(8)。
  (9)及:达到,这里指懂得。
  (10)才能知佞:疑当作“才能之美”。“知”、“之”声误。“佞”俗作“佞”,“美”形讹为“妾”,再误为“侫”。上文“知能之美若桓、杨者,尚复不能知”,是其证。
  【译文】
  少正卯在鲁国,与孔子齐名。孔子的门徒几次满堂,几次跑光。只有颜渊不离开孔子,惟独颜渊知道孔子是位圣人。弟子们离开孔子归附少正卯,说明他们不仅不能识别孔子是圣人,同时也不能识别少正卯的邪佞,弟子们都胡涂了。子贡说:“少正卯,是鲁国有名望的人,您执政以后,为什么首先要杀他呢?”孔子说:“端木赐,你走开吧,这不是你所能懂得的事。”像子贡那样一位有才能有智慧的人,尚且不能识别圣人,俗儒见到圣人,自称能够识别,太荒诞了!
  【原文】
  50·6夫以不能知圣言之,则亦知其不能知凤皇与骐驎也。使凤皇羽翮长广(1),骐驎体高大,则见之者以为大鸟巨兽耳,何以别之?如必巨大别之(2),则其知圣人亦宜以巨大。春秋之时,鸟有爰居(3),不可以为凤皇;长狄来至(4),不可以为圣人。然则凤皇、骐驎与鸟兽等也,世人见之,何用知之。如以中国无有(5),从野外来而知之(6),则是鸜鹆同也(7)。鸜鹆,非中国之禽也;凤皇、骐驎,亦非中国之禽兽也。皆非中国之物,儒者何以谓鸜鹆恶,凤皇、骐驎善乎?
  【注释】
  (1)翮(hé何):鸟羽的茎,中空透明。羽翮:羽翼。
  (2)据语意“必”下疑脱“以”字。
  (3)爰(yuán园)居: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形似凤凰的大海鸟。《鲁语》:“海鸟爰居,此于鲁东门之外。”《庄子·至乐篇》释文引司马彪曰:“爰居一名杂县,举头高八尺。”
  (4)长狄:参见25·9注(8)。
  (5)中国:这里指中原地区。参见16。11注(3)。
  (6)野外:这里指边远地区。
  (7)鸜鹆:参见10·3注(6)、(8)。
  【译文】
  从俗儒不能识别圣人说来,也就知道他们不能识别凤凰与麒麟。假如凤凰的翅膀又长又宽,麒麟的身体又高又大,那么见到它们的人认为它们不过是大鸟巨兽罢了,怎么能识别它们是凤凰、麒麟呢?如果一定要以形体巨大为标准来辨别是不是凤凰、麒麟,那么他们识别圣人也应该用是否巨大来衡量了。春秋之时,鸟中有叫爰居的大鸟,不能把它当作风凰;长狄人来了,不能把它当作圣人。然而凤凰、麒麟与一般鸟鲁是相同的,世人见了它们,用什么去识别呢?如果认为中原一带没有,是从边远地区到来才识别了它们的,那么这就和鸜鹆一样了。鸜鹆,不是中原一带的飞禽,凤凰、麒麟也不是中原一带的禽兽。都不是中原一带的动物,俗儒为什么说鸜鹆出现是凶兆,而凤凰、麒麟出现是祥瑞呢?
  【原文】
  50·7或曰:“孝宣之时,凤皇集于上林,群鸟从上以千万数(1)。以其众鸟之长,圣神有异,故群鸟附从。如见大鸟来集,群鸟附之,则是凤皇。凤皇审则定矣(2)。”夫凤皇与骐驎同性,凤皇见,群鸟从;骐驎见,众兽亦宜随。案《春秋》之麟,不言众兽随之。宣帝、武帝皆得骐驎,无众兽附从之文。如以骐驎为人所获,附从者散,附从者散,凤皇人不获,自来蜚翔(3),附从可见。《书》曰:“《箫韶》九成(4),凤皇来仪(5)。”《大传》曰(6):“凤皇在列树(7)。”不言群鸟从也。岂宣帝所致者异哉?
  【注释】
  (1)上:“上”为“之”字隶书形近之讹。《说文》:“凤飞,则群鸟从之以万数。”
  (2)此句疑有脱误。当作“凤皇审,则麒麟定矣。”意谓见有群鸟附从,则为凤凰,然则麒麟亦可据此定之。见下文可证。
  (3)蜚(fēi飞):通“飞”。
  (4)《萧韶》:传说是舜时的乐曲名。成:乐曲从头至尾演奏一遍叫“一成”。九成:郑玄说:“成,犹终也。每曲一终,必变更奏。若乐九变,人鬼可得而礼。”意思是演奏乐曲,要变更九次才算结束。
  (5)凤皇来仪:《尚书·益稷》中的原意是指扮演凤凰的舞队成双成对地出来跳舞。王充在这里解作凤凰来朝拜。
  (6)《大传》:指《尚书大传》。参见46·5注(1)。
  (7)列:大。《尚书大传》云:“舜好生恶杀,凤皇巢其树。”
  【译文】
  有人说:“汉宣帝的时候,凤凰停落在上林苑,有千千万万只鸟跟随着它。因为它是所有的鸟的首领,圣明神奇与众不同,所以无数的鸟随从着它。如果看见大鸟飞来停下,无数的鸟随从着它,那么这就是凤凰了。因此凤凰可以识别,那么,麒麟也可据此而确定了。凤凰与麒麟同一属性,凤凰出现,无数的鸟随从着它;麒麟出现,各种野兽也应该随从着它。考察《春秋》上记载的麒麟,没有讲各种野兽随从着它。汉宣帝、汉武帝时都获得麒麟,没有各种野兽跟随着它的记载。如果因为麒麟被人所捕获,跟随它的野兽逃散了,那么凤凰不是人所捕获的,是自己飞来的,跟随它的鸟应该看得见。《尚书》上说:“《箫韶》乐曲演奏了九次,凤凰飞来朝拜。”《尚书大传》上说:“凤凰栖息在大树上。”没有记载无数鸟跟随它这件事。难道宣帝时所招来的凤凰同古代的有差别吗?
  【原文】
  50·8或曰:“记事者失之。唐、虞之君,凤皇实有附从。上世久远,记事遗失,经书之文,未足以实也。”夫实有而记事者失之,亦有实无而记事者生之(1)。夫如是,儒书之文,难以实事,案附从以知凤凰,未得实也。且人有佞猾而聚者,鸟亦有佼黠而从群者(2)。当唐、虞之时凤悫愿(3),宣帝之时佼黠乎?何其俱有圣人之德行,动作之操不均同也?无鸟附从,或时是凤皇;群鸟附从,或时非也。
  【注释】
  (1)生:凭空捏造。
  (2)佼:通“狡”。狡诈。黠(xiá侠):狡猾。
  (3)当:通“倘”。悫(què确):诚实。愿:忠厚。
  【译文】
  有人说:“这是记事的人漏记了这种情况。唐尧、虞舜的时候,凤凰确实有鸟跟随着它。过去的时代久远了,记事难免有遗失,经书上的文字,不能完全用它来证实凤凰没有鸟跟随的说法。”既然有实际上存在而记事者漏记的事,也就会有实际上不存在而记事者凭空编造出来的事。如果是这样,儒者书写的东西,很难用它来证明什么事情,根据有众鸟跟随这一点来识别凤凰,也同样得不到证实。况且人有凭着奸诈狡猾而聚集徒众的,鸟也有凭着狡诈使群鸟跟从的。是不是唐尧、虞舜的时候出现的凤凰忠厚老实,汉宣帝时候出现的凤凰狡诈呢?不然,为什么它们都有圣人的品德,而行为却大不相同呢?没有众鸟跟从的,也许是凤凰;有群鸟跟随的,也许并不是凤凰。
  【原文】
  50·9君子在世,清节自守,不广结从(1)。出入动作,人不附从。豪猾之人(2),任使用气,往来进退,士众云合(3)。夫凤皇,君子也,必以随多者效凤凰(4),是豪黠为君子也。歌曲弥妙,和者弥寡;行操益清,交者益鲜(5)。鸟兽亦然。必以附从效凤皇,是用和多为妙曲也。龙与凤皇为比类。宣帝之时,黄龙出于新丰(6),群蛇不随。神雀、鸾鸟(7),皆众鸟之长也。其仁圣虽不及凤皇,然其从群鸟亦宜数十。信陵、孟尝(8),食客三千(9),称为贤君。汉将军卫青及将军霍去病(10),门无一客,亦称名将。太史公曰(11):“盗跖横行(12),聚党数千人。伯夷、叔齐(13),隐处首阳山(14)。”鸟兽之操,与人相似。人之得众,不足以别贤,以鸟附从审凤皇,如何?
  【注释】
  (1)从(從):当为“徒”子之形误。
  (2)豪猾:强横狡诈。
  (3)云合:像云一样聚集在一起,形容人数众多。
  (4)效:证明。
  (5)鲜(xiǎn险):少。
  (6)新丰:古县名,在今陕西临潼东北。
  (7)神雀:传说中的神鸟。鸾(luán峦)鸟:传说中凤凰一类的鸟。《说文》:“鸾,赤神灵之精也。赤色五彩,鸡形,鸣中五音,颂声作则至。”《周书·王会解》孔注:“鸾,大于凤,亦归于仁义者也。”
  (8)信陵:即信陵君魏无忌。参见16·17注(1)。孟尝:即孟尝君田文。参见1·6注(5)。
  (9)食客:古代寄食于豪门贵族并为之服务的门客。
  (10)卫青:参见11·8注(5)。霍去病:(前140~前117),西汉名将,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人,为解除匈奴对汉王朝的威胁,他曾六次出击匈奴,战功赫赫。
  (11)太史公:指司马迁。参见3·4注(18)。
  (12)盗跖:参见6·3注(10)。
  (13)伯夷:参见1·4注(1)。叔齐:商末孤竹君之子,伯夷之弟。他反对周武王灭商。商亡后,他不食周栗,与其兄一起饿死于首阳山。
  (14)首阳山:古山名,一称雷首山。在今山西永济南。引文参见《史记·伯夷列传》。
  【译文】
  君子生活在世间,坚持清高的节操,不广泛聚集党羽,出入行动,没有人随从。强横狡诈的人,骄横傲慢,往来进退,有很多人跟随。凤凰是鸟中的君子,一定要以随从的鸟多来识别凤凰,那么狂放狡诈的人就成为君子了。歌曲越是美妙动听,跟着唱的人就愈少;行为道德越清高,和他交往的人就愈少。鸟兽的情况也是如此。一定要用随从的多少来识别凤凰,这就等于把跟着唱的人多的歌曲说成是美妙的歌曲一样。龙与凤凰是属于同一类的。汉宣帝的时候,在新丰这个地方出现了一条黄龙,各种蛇并没有跟随它。神雀和鸾鸟,都是众鸟的首领,它们的仁义圣明虽然赶不上凤凰,但跟随它们的鸟起码也应有数十只。信陵君、孟尝君豢养三千食客,被称为贤君,西汉将军卫青和将军霍去病,门下没有一个食客,也被称为名将。太史公说:“盗跖横行天下,聚集党徒数千人。伯夷、叔齐,隐居在首阳山中。”鸟兽的操行,与人相类似。人即使得到许多徒众,也不足以用来识别他是否贤良,以鸟跟随的多少来识别凤凰,又怎么行呢?
  【原文】
  50·10或曰:“凤皇、骐驎,太平之瑞也。太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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