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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论衡全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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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9·4舜未逢尧,鳏弯侧陋(1)。瞽瞍与象(2),谋欲杀之:使之完廪(3),火燔其下;令之浚井,土掩其上。舜得下廪,不被火灾;穿井旁出,不触土害(4)。尧闻征用,试之于职,官治职修,事无废乱(5)。使入大麓之野,虎狼不搏,蝮蛇不噬(6),逢烈风疾雨,行不迷惑。夫人欲杀之,不能害;之毒螫之野(7),禽虫不能伤。率受帝命,践天子祚(8)。
  【注释】
  (1)侧陋:指居住在狭窄简陋的地方。以上事参见《尚书·尧典》。
  (2)瞽瞍(g(s%n古叟):传说是舜的父亲。他屡次企图杀舜,均未成功。象:参见5·6注(2)。
  (3)完:修缮。廪(l!n凛):贮藏米的库房。
  (4)触:蒙受。这里作“被”解。
  (5)废:舍弃。
  (6)蝮蛇:别称“草上飞”、“土公蛇”,是一种毒蛇。
  (7)之:往,到。毒:凶狠。这里指凶残的猛兽。
  (8)践:升,登。祚(u^坐):君位,皇位。以上事参见《孟子·万章上》、《史记·五帝本纪》。
  【译文】
  舜在没遇见尧的时候,是个鳏夫,住的地方狭窄简陋。父亲瞽瞍和弟弟象,密谋想杀他:让他去修理粮仓,在下面用火烧他;叫他去掏井,从上面用土掩盖他。舜只得跳下粮仓,却没有被火烧伤;只好凿穿井壁从旁边逃出,而没有被土掩埋。尧听说后把他召来做官,在任职中来考验他。在做官任职中,他勤于职守,处理事情没有搁置和混乱的现象。让他到山麓旷野去,虎狼不扑他,蝮蛇不咬他;碰到狂风暴雨,走路也不会迷失方向。人想杀他,不能加害;到满是猛兽毒虫的荒野,禽兽虫子也不能伤害。终于禀受帝命,登上了天子的宝座。
  【原文】
  9·5后稷之时(1),履大人迹,或言衣帝喾之服,坐息帝喾之处,妊身。怪而弃之隘巷(2),牛马不敢践之。置之冰上,鸟以翼覆之,庆集其身(3)。母知其神怪,乃收养之。长大佐尧,位至司马(4)。乌孙王号昆莫(5),匈奴攻杀其父(6),而昆莫生,弃于野,乌衔肉往食之(7)。单于怪之(8);以为神而收长(9)。及壮,使兵(10),数有功,单于乃复以其父之民予昆莫,命令长守于西城(11)。夫后稷不当弃,故牛马不践,鸟以羽翼覆爱其身(12),昆莫不当死,故乌衔肉就而食之。
  【注释】
  (1)时:根据下文文意,疑“母”字之误。《太平御览》卷三六。引《论衡》文作“母”,可一证。本书《案书篇》亦作“母”,可二证。
  (2)根据文意,疑“怪”前夺一“生”字。隘:狭窄,狭小。
  (3)庆(慶):疑“麇”形近而误。麇(q*n群):通“群”,成群地。
  (4)司马:官名。掌管军政和后勤。西周开始设置,春秋、战国沿用,西汉置“大司马”,后世用作兵部尚书的别称。尧时根本没有司马之官,是后人妄以“周官”作比,汉儒未深究而信之,所以王充也据以为说。以上事参见《史记·周本纪》。
  (5)乌孙:古族名。最初在祁连、敦煌之间。汉文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61年)左右西迁到今天的新疆的伊犁河和伊塞克湖一带,首都设在赤谷城。
  (6)匈奴:古族名,亦称胡。战国时活动于燕、赵、秦以北地区。秦汉之际,冒顿(m^d*墨毒)单于统一各部,势力强盛,统治了大漠南北广大地区,并且不断扩张。
  (7)食(s@饲):通“饲”。
  (8)单(ch2n禅)于:匈奴最高首领的称号。
  (9)《史记·大宛列传》“长”下有“之”字,可从。
  (10)《史记·大宛列传》、《汉书·张骞李广利列传》“使”下皆有“将”字,可从。
  (11)命:疑涉“令”而衍。《史记·大宛列传》无此字,可证。以上事参见《史记·大宛列传》。
  (12)爱:隐藏。
  【译文】
  后稷的母亲,踩了巨人的脚印,有人说是穿着帝喾的衣服,在帝喾的位子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怀了孕。后稷生下来,他母亲认为是妖怪,就把他扔到小巷里,可是牛马却不敢去践踏他。又放他在冰上,鸟就用翅膀遮盖住他,成群地聚集在地的身上。他母亲知道他神奇,于是收养了他,待长大辅佐尧,官做到司马。乌孙的君主叫昆莫,匈奴进攻杀害了他的父亲,而这时昆莫刚出生,被扔在野外,乌鸦就叼肉去喂他。单于感觉奇怪,认为他神奇就收养了他。等到了壮年,让他率领军队,多次有功,单于于是重新又把他父亲的百姓交给了他,叫他当君长在西城防守。可见,后稷不该被抛弃,所以牛马不践踏,群鸟用翅膀遮盖保护他的身体;昆莫不该死,所以乌鸦叼肉去喂他。
  【原文】
  9·6北夷橐离国王侍婢有娠(1),王欲杀之。婢对曰:“有气大如鸡子。从天而下,我故有娠。”后产子,捐于猪溷中(2),猪以口气嘘之(3),不死。复徙置马栏中,欲使马借杀之,马复以口气嘘之,不死。王疑以为天子,令其母收取奴畜之(4),名东明,令牧牛马。东明善射,王恐夺其国也,欲杀之。东明走,南至掩淲水(5),以弓击水,鱼鳖浮为桥,东明得渡,鱼鳖解散,追兵不得渡。因都王夫余(6),故北夷有夫余国焉(7)。东明之母初妊时,见气从天下,及生,弃之,猪马以气吁之而生之。长大,王欲杀之,以弓击水,鱼鳖为桥。天命不当死,故有猪马之救;命当都王夫余,故有鱼鳖为桥之助也。
  【注释】
  (1)此夷:我国古代对北方各民族的泛称。橐(tu¥驮)离国:汉代北方民族建立的一个国家。(2)猪溷(h)n混):猪圈。
  (3)嘘(x&虚):缓慢地出气。
  (4)畜(x)蓄):留养。
  (5)淲(bi1o彪):《后汉书·东夷列传》作“■(s9斯)”,可从。掩淲水:古河名。李贤注:“今高丽中有盖斯水,疑此水是也。”“盖”与“掩”,“斯”与“■”,音相近,故李说近之。
  (6)夫(f*扶)余:古族名,亦称扶余;凫臾。西汉时建国,在今松花江中游平原上,以今农安为中心南到今辽宁省北边,东接挹娄,北至黑龙江。五世纪末,居地被勿吉人所占,只得分散迁移。  
  (7)以上事参见《后汉书·东夷列传》。
  【译文】
  北方橐离国王的侍女有娠妊,国王想杀她。侍女解释说:“我肚子里有团气大得像只鸡,从天而降,所以我怀了孕。”后来生下孩子,丢在猪圈中,猪用口中之气慢慢地呵他,没有死。又移放在马栏中,想让马踏死他,可是马又用口中之气缓缓地呵他,竟活了下来。国王疑心以为是上天的儿子,就命令他的母亲把他当奴隶收养起来,起名叫东明,叫他牧牛放马。东明的箭射得很好,国王害怕东明夺去他的国家,想杀死他。东明就逃跑,一直向南到了掩淲水,用弓击打河水,鱼鳖浮出水面架成桥,东明得已渡过,之后鱼鳖解散,追兵无法渡河。于是就在夫余建都称王,所以北方有个夫余国。东明的母亲最初怀孕时,看见气从天降,等生下来,抛弃了他,猪马用气缓缓地呵他才活了下来。长大,国王想杀他,追到河边,他用弓击打河水,鱼鳖就为他架起了桥。可见,天命不当他死,所以有猪马拯救;命该在夫余建都称王,所以有鱼鳖架桥援助。
  【原文】
  9·7伊尹且生之时,其母梦人谓己曰:“臼出水(1),疾东走,母顾(2)。”明旦,视臼出水,即东走十里,顾其乡皆为水矣(3)。伊尹命不当没,故其母感梦而走(4)。推此以论,历阳之都(5),其策命若伊尹之类(6),必有先时感动在他地之效(7)。
  【注释】
  (1)臼(ji)旧):舂米用的石臼。
  (2)母:递修本作“毋”,可从。《吕氏春秋·本味》作“毋”,可证。
  (3)以上事参见《吕氏春秋·本味》。
  (4)走:离去。
  (5)参见《淮南子·俶真训》。
  (6)策命:君主封后妃、侯、王、将相、大臣的命令称做“策命”。
  (7)在:根据文意,疑“去(厺)”形近而误。
  【译文】
  伊尹快要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梦见有人对自己说:“石臼冒出水来,赶快朝东边跑,不要回头看。”第二天早上,她看见石臼里果然冒出水来,马上朝东跑了十里,回头一看她住的地方,完全被水淹了。伊尹命不该被水淹,所以他母亲感受梦的启示而离开。按这来推论,历阳城中,那策命像伊尹一样的人,一定会有事前感动让他们躲到别处去的预兆。
  【原文】
  9·8齐襄公之难(1),桓公为公子(2),与子纠争立(3)。管仲辅子纠,鲍叔佐桓公。管仲与桓公争,引弓射之,中其带钩(4)。夫人身长七尺,带约其要(5),钩挂于带,在身所掩不过一寸之内,既微小难中,又滑泽铦靡(6),锋刃中钩者,莫不蹉跌(7)。管仲射之,正中其钩中,失触因落(8),不跌中旁肉。命当富贵,有神灵之助,故有射钩不中之验。
  【注释】
  (1)齐襄公:春秋时齐国君主。公元前697~前686年在位。后被其堂兄弟杀死。参见《左传·庄公八年》。
  (2)桓公:参见3·2注(12)。
  (3)子纠:公子纠,齐襄公之弟,齐桓公之兄,曾与桓公争君位。失败后,奔鲁,不久被鲁君杀于笙渎。
  (4)以上事参见《史记·齐太公世家》。
  (5)约:缠束。要:同“腰”。
  (6)泽:明亮。靡:细腻。
  (7)蹉(cu#搓)跌:失足跌倒。比喻差错,失误。这里指从带钩上滑到旁边去。
  (8)固:随着。
  【译文】
  齐襄公被害,桓公成了公子,与子纠争夺立为君主。管仲辅佐子纠,鲍叔牙辅佐桓公。管仲跟桓公争,开弓射箭,定要射中桓公腰带上的钩。人身高七尺,带子缠在腰上,钩在带上挂着,钩在身上占的地方不会超过一寸,既微小难中,又光滑锐密,锋利的箭头射中带钩的,没有不滑落到旁边去。管仲射箭,正射中桓公的带钩,箭碰着带钩随即跌落在地,没有误中钩旁的肉。桓公命该富贵,有神灵的帮助,所以有射钩不中的应验。
  【原文】
  9·9楚共王有五子(1):子招、子圉、子干、子皙、弃疾(2)。五人皆有宠,共王无適立(3),乃望祭山川(4),请神决之。乃与巴姬埋璧于太室之庭(5),令五子齐而入拜(6)。康王跨之(7);子圉肘加焉(8);子干、子皙皆远之;弃疾弱,抱而入,再拜皆压纽(9)。故共王死,招为康王,至子失之。圉为灵王,及身而弑(10)。子干为王,十有余日;子皙不立,又惧诛死(11),皆绝无后。弃疾后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12)。其王日之长短,与拜去璧远近相应也。夫璧在地中,五子不知,相随入拜,远近不同,压纽若神将教跽之矣(13)。
  【注释】
  (1)楚共(g#ng工)王:春秋时楚国君主,公元前590~前560年在位。
  (2)子招:又作“子昭”,即楚康王。公元前559~前545年在位。圉:《史记·楚世家》和《十二诸侯年表》都作“围”,可从。子围:即楚灵王。公元前540~前529年在位。子干:又称“子比”。灵王死后,被立为王,很快被其弟弃疾逼迫自杀。子皙:曾作楚国令尹,后被其弟弃疾逼迫自杀。弃疾:名居,即楚平王。公元前528~前516年在位。
  (3)適(d0敌):通“嫡”,正统,正宗的继承人。
  (4)望:古代祭名。指对山川之祭。
  (5)巴姬:楚共王的宠妄,璧:玉器名。平而圆,中央有孔,边比孔大一倍。太室:太庙的中室。
  (6)齐(h1i斋):通“斋”,斋戒。
  (7)康王:即子招。跨:跨越。
  (8)加:这里是压的意思。焉:指代词,相当于“之”。
  (9)纽:指玉璧上穿丝绳的纽。
  (10)身:地位。这里指即位。弑(sh@士):古代臣杀君,子杀父叫弑。
  (11)惧:递修本作“俱”,形近而误,可从。
  (12)符:祥瑞的征兆。以上事参见《史记·楚世家》。
  (13)将:扶,持。跽(j@计):跪。
  【译文】
  楚共王有五个儿子:子招、子围、子干、子皙、弃疾。五人都受到庞爱,共王还没有立继承人,于是举行望祭,祭祀山川,请神来决定。就与巴姬在太室的院子里埋下玉璧,叫五个儿子斋戒之后进去朝拜。康王(下拜的位置)超过了玉璧;子围的手肘压在埋璧的地方;子干、子皙离玉璧都较远;弃疾年幼,抱着进去,二次下拜都压在埋玉璧纽的地方。所以共王一死,子招做了康王,传到他儿子就失掉了王位。子围做灵王,等到即位就被杀了。子干做五十多天,子皙还没有受封,又同时被杀害,都绝代无后。弃疾最后即位,终于延续了楚国的宗祀,正像他得到神降的吉祥征兆一样。他们五人做王时间的长短,与下拜时距离玉璧的远近相应。玉璧埋在地中,五个儿子都不知道,一个跟着一个进去朝拜,各人距离埋玉璧地方的远近不同,独弃疾压在玉璧纽上,就像神扶持着教他跪在那里似的。
  【原文】
  9·10晋屠岸贾作难(1),诛赵盾之子(2)。朔死(3),其妻有遗腹子,及岸贾闻之,索于宫(4),母置儿于裤中,祝曰:“赵氏宗灭乎,若当啼(5);即不灭,若无声。”及索之而终不啼,遂脱得活。程婴齐负之(6),匿于山中(7)。至景公时(8),韩厥言于景公(9),景公乃与韩厥共立赵孤,续赵氏祀(10),是为文子(11)。当赵孤之无声,若有掩其口者矣。由此言之,赵文子立,命也。
  【注释】
  (1)屠岸贾:春秋时晋国大夫。晋灵公时受宠,景公时为司寇,作乱,擅领诸将在下宫杀了赵盾全家。作难:作乱。
  (2)赵盾:春秋时晋灵公的大夫。
  (3)朔:赵朔,赵盾之子,晋成公的姐夫。
  (4)据《史记·赵世家》记载,屠岸贾起兵杀赵氏全族时,赵朔的妻子逃入晋成公的王宫躲藏,生下赵氏孤儿赵武。屠岸贾得知就到宫中来搜索。
  (5)若:你。
  (6)程婴:春秋时晋国人,赵朔的好友。齐:疑衍文。《史记·赵世家》、《说苑·复恩》无“齐”字,可证。
  (7)匿于山中:赵朔的妻子生下赵氏孤儿后,程婴与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商量,用其他人的婴儿代替赵氏孤儿藏于山中,由程婴出面告发,屠岸贾信以为真,抓来杀了。于是程婴才又抱赵氏孤儿藏于山中。
  (8)景公:晋景公,春秋时晋国君主。公元前599~前581年在位。
  (9)韩厥:即韩献子。春秋时晋国大夫,景公时官至司马,后为卿。
  (10)祀:祭祀。这里指祭祀的人。
  (11)文子:赵文子,赵朔之子赵武,死后谥号“文”。以上事参见《史记·赵世家》。
  【译文】
  晋国的屠岸贾作乱,杀了赵盾的儿子。赵朔死后,他的妻子有了遗腹子。等屠岸贾听到这消息,就到宫中搜索,赵朔的妻子把儿了放在裤子中,祷告道:“赵氏的宗室该灭的话,你就哭;要是不该灭,你就别出声。”直到搜索完毕始终没有啼哭,于是逃脱得活。程婴背着他到山中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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