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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韶光贱-第7章

小说: 韶光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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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是大人,你受伤了?”赶来的传令兵看见凉是肩上的伤,顿时急道。“传令下去,不需杀敌,只需保护好粮草。”凉是望了望四周,微笑道,“无事,你不用担心,这伤我还倒不下去。”传令兵应了声是后匆匆的赶走。
  些蝶站在废蝶身边,眨着那一对魅惑人的眸子笑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凉是笑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只是想保住最重要的东西罢了。”“你们好大胆,竟敢刺杀凉是大人!”若晚国已有许多士兵赶到,喝斥的是那副官。些蝶瞟了他一眼,笑道:“看你后面,那才是你的正事。一个男人竟然欺负女孩子,真不是个男人。”她这话说的那副官顿时哑了,凉是也一并被骂,他如何听不出?他只是苦笑道:“你们两个,不要欺负别人就很好了。”
  饰颓与犹惊早已领兵杀到。他们显然是倾巢而出,准备一举击溃凉是的军队。但是奇怪的是,若晚国的兵士虽遭突袭,却逐渐的镇定起来,没有起初被废蝶些蝶袭击时那么乱了。
  “犹惊大人,不知怎么回事,敌方的许多帐篷都是空的!”副官出云急匆匆的赶来向犹惊报告,他的臂上正在淌血,显然是受了伤,“对方的兵力,突然少了很多啊!”饰颓柔声道:“不用管这些…只管进攻对方便是。”“但是…恐怕对方有什么计策啊!”出云急道。“告诉你继续进攻!”犹惊喝道,“这是军令!”出云欲言又止,低头道:“是。”
  “全军听令,若能烧了粮草,我们便可转败为胜…待班师后,王必有重赏……”饰颓按着胸口发令,她虽是裹了白狐袍子,还是觉得寒意逼人。犹惊持剑于手,剑上血迹尤新。他大喝道:“后伊国的将士,上!”
  双方将士在这里杀成一片,饰颓扬指接着飞回的银丝环,泛白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上面犹温的鲜血,她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凉是一手掐碎了一个士兵的喉骨,看着饰颓微笑道:“犹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饰颓淡淡的道:“若是见不到你…我倒高兴。”凉是笑道:“说实在的,在下也不想见到夫人。夫人智计无双,在下害怕。”突然那边传来些蝶的呼声:“饰颓啊,要是攻不进怎么办?那个叫凉什么的把全部军队都集到这里来了,杀到手软也杀不进啊!”
  凉是拍了拍额头叹道:“姑娘,我好歹是统领三军的将领,你至少也把我的名字记住。”饰颓的目光在变幻,突然道:“好计策。”
  遥望河那边,竟有大片人马直奔伏涸城而去。凉是早已料到饰颓的计策,故将己方阵地放空,主力部队紧攻防守薄弱的伏涸城。此刻饰颓与犹惊怎么做方为上策?他们若是继续进攻,不一定能烧掉粮草,对方早有准备。就算烧了粮草,到时伏涸城必定会被攻下,他们的下场想而可知。若是返头急救伏涸城,便会腹背受敌,只有全军覆灭。
  犹惊看了一眼饰颓,却没有说话。饰颓静静的遥望着军队接近伏涸城,突然道:“传令下去…不必惊慌,继续进攻。”
  

暗情 
  “方将军,若晚国已经到了这里,要是再不突袭,他们就要攻进城了!为何还没看到信号?”一个士兵伏在地上,对身边一个手持大戟模样尖瘦的将领道。那将领皱着眉头,突然冷笑道:“我再也受不了这愚蠢的命令了!我方寒乃仅次于后伊国七将的将领,岂能给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他突然从雪地上立起来,大喝道:“全军听令,立即出击!”
  若晚国全军进行至此,突觉情况不对。旁边的雪地本来洁白无暇,一声喊之后下面突然凭空冒出无数士兵,纷纷向己方杀来。
  “不好,有埋伏!”若晚国领头的将领惊道,“快撤!”撤字才说出口,脚下突然一空,竟然是挖好的陷坑。
  遥遥望去,河对岸大乱。若晚国的队伍仓皇后退,后伊国以少击多,正是要将若晚国全军剿灭在这里。原来饰颓的主力也留在伏涸城里,作为埋伏。她的计划不是烧了粮草逼退若晚国全军,而是在这里将若晚国军队全歼!
  气魄好大的女子。
  由于河对岸的突发事件,河这边倒纷纷停了手,士兵都望向自己的头领。“传令过去,立刻撤军。”凉是遥遥望去目光悠远,喃喃的道:“饰家小姐,名不虚传…只是这伏兵,似乎出来的早了一点。”
  “……”饰颓望见那边已开战,而副官手中的信号筒尚未发出,“不行…传令下去,火速撤军!”一向纤弱静柔的饰颓,此次却是怒极。废蝶与些蝶于兵火之间来到几人身前,些蝶皱着眉头道:“要撤军吗?不是失败了吧。”而废蝶却在看犹惊,她是第一次见到犹惊。
  而犹惊竟然在走神,他站在战火连天的地方走神,好像是个局外人。废蝶望见他的眼神,心里微微窒了一下,压在心上沉沉的,很是不舒服。
  后伊国兵士开始后撤,若晚国的士兵是后伊国的数倍,只要没有完全深入,要逃还是可以的。雪地上留下数不清的尸首和鲜血,两国的士兵都踏着那条冰河,从冰河上跑过去。每个人都在上面留下影子,但每个人的影子都只有一瞬间。
  若晚国又损兵折将一次,损失的人数比后伊国多了十几倍。
  只是这次,若晚国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过河,大大方方的把伏涸城围住了。幸而伏涸城里的百姓已然全部迁走,只有将士在其中,抵御外敌。
  凉是立在己方的阵地里,看着青灰色的城墙,面无表情。
  即是攻下了,又怎么样呢,迟早有一天会攻下的。
  “……你让到手的猎物跑了!”饰颓怒向方寒,方寒无言。饰颓的胸口起伏的像小鸡一般:“将他拉出去,违军令者,斩!”两边的士兵得令来拖方寒,他也没有抗拒。“等一下!”从大门口进来的是犹惊。他望向饰颓,皱眉道:“我军正是用人之际,方寒虽有过错,可给他戴罪立功。”
  饰颓将头转向一边:“每个人都如此待我……真想一个个都斩了。”犹惊皱眉道:“颓儿,你不能意气用事。”饰颓半晌无语,幽幽一叹道:“随你罢,你的人,我管不了…这里也没有我的人。”气氛一时有些僵化,犹惊看向方寒,叹了口气道:“你先出去罢,不过你要记住,戴罪立功。”他又看了看两边的士兵,继道:“你们都出去吧。”
  人都走光了,犹惊看向饰颓,微微一笑道:“谁说没有你的人?”饰颓淡淡道:“你若能找出来,我便服你了。”犹惊笑道:“你的眼睛那么水灵,成天转啊转啊的,难道站在面前的人都看不见?”饰颓嗔目,却忍不住噗哧笑了:“还不去休息,天都已经亮了。”她一嗔之下,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只是这战……我们却没什么胜算。”
  犹惊不语,心头压的那一份沉重始终挥之不去。饰颓看着他,欲言又止,但还是徐徐的开了口:“不过……”“不过什么?”犹惊对这两个字依稀有点耳熟。“不过……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守这城。”饰颓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什么叫没必要?”犹惊凝声道,心里已有种不祥的预感。
  饰颓缓缓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白雪:“……你觉得后伊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颓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犹惊沉声道。“……”饰颓静静的看着窗外,“你看后伊国的现状…就算此次打退了若晚国,你以为它还能维持多久……君不君,臣不臣……”“颓儿!”犹惊想要禁止她说下去。“百姓麻木不仁…倒不如现在给别人灭了,省得现在窝里斗,硬是自己把这个国家斗完了,千古留人笑柄。”
  饰颓咬着唇,一口气将话说完了。屋中一时寂静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犹惊才缓缓的开口:“依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率众降敌?”犹惊一语正说在点子上,饰颓咬着唇,只是不语。
  “颓儿,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犹惊缓缓的摇头,眼里的神情令饰颓心窒。他正欲拂袖而去,饰颓却在他背后开了口:“你以为我是怎么来的?后墨举棋不定不肯让我出战,我是盗了兵符来的!”此句一出,犹惊顿时煞了脚步。“我只是不想为这个无聊的理由失去你!”她咬着唇,眼里有泪:“那些将士的命,百姓的命,我爹的命,我们的命,凭什么要为一个如此的国家送出去…送出去了,又能怎样呢?”
  犹惊立在那里,半晌无语,最终一叹道:“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废蝶此时却在城头上,出云陪着她在看这座城。遥遥望去,雪地上红斑点点,到处是死去的士兵尸体。没有人收尸,也不可能有谁现在来收尸。他们的尸体还要躺在雪地里,继续被人践踏。
  出云正在指点废蝶那条河:“……要不是那河,若晚国肯定早就攻过来了。但那河不是天生的,是先王下令开凿的。”说到这里,出云笑道:“我那时候还没出世,后来知道的时候,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呢。”
  废蝶静静的望着那河,在灰暗的天空下闪着青白色的光。她突然冷笑道:“用命堆出来的东西,当然不可思议了。”出云怔了一怔,废蝶淡淡道:“你知道每做一次这种事,要死多少人吗。”她的语声悠悠的:“只怕是…数不清吧,那么多人死了,也没留名没留姓的,怎么数的清呢。”
  “我知道。”出云突道。他定定的望着那河:“我祖父就是死在那里的…现在大概就埋在那下面吧。”废蝶转头看向他,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握了一握:“我是被强征过来的…不知道爹娘怎样了,但是,或许我和我的祖父都在做一样的事。”
  听到这句话,废蝶的瞳孔突然扩了一扩。
  “我其实搞不清什么国家的事,上面叫我们去做什么,我们就要去做…要是我们不做,以后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这样会好些,哎呀,我说不清,反正我正在做。”出云傻笑了一下,“或许这样子,大家都会好一些?要是不死人就好了,大家就最好了。”
  废蝶回过头来,悠悠的望向远方。一大片的尸体鲜血,帐篷刀枪。指尖下青灰的城墙那么定定的立着,谁也不理。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废蝶的暗蓝色衣袂给风掠着,歌声掠的很远,远到坐在帐篷里的凉是,心中突然有了点莫名的悸动。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缓缓走上来的人是些蝶。她走上来后,就定定的看着废蝶,将那歌声续了下去。歌声掠过两方士兵的头上,掠过凉是犹惊饰颓的头上,掠着就飞走了,头也不回。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再不会回来了。”废蝶望着一片那么广阔的天地,一滴泪水在眼角渗出,缓缓滑下了来。些蝶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为什么哭呢。”废蝶一手遮着脸,泪水却愈流的凶了:“是啊,为什么…会哭呢。”“不知道吗?”些蝶看着她轻声道。“不知…道呢。”废蝶的泪水沾到手上,咬紧了嘴唇。
  些蝶垂下睫毛,从怀里拿出一块小丝巾来。她微笑道:“乖,别哭了,姐姐给你擦眼泪。”废蝶应了一声,竟是极为柔顺。
  凉是立在自己的帐篷前面,遥望着青灰城头上的两个身影。望了半晌,他突然道:“传副官来见我。”
  副官很快就到了,凉是看着他,淡淡道:“你去伏涸城下一封劝降书。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犹惊与饰颓不是那等小人,你大可放心前往,务必劝他们归降。”那副官应了一声,自去准备了。
  次日一早,犹惊正在院子里练剑。他没有去大厅,因此饰颓反而先接到了劝降书。她送走了凉是的副官,来到犹惊练剑的院子,柔声道:“夫君,凉是派人来劝降了。”
  犹惊看过劝降书,直皱着眉头。饰颓拢着白狐袍子立在一边,等着他的回话。那劝降书是凉是亲自写的,内容与那日饰颓说的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句若是两人肯降,若晚国不拘人才,必定重用。凉是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
  人命不重要吗,如果人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呢?国家重要吗,难道为了什么就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吗?而饰颓盗了兵符,若是以后真的有命回到未绥城,她又该怎么办呢。他隐瞒了事实,没对众人说饰颓盗了兵符而来,以后他又该怎么办呢。
  犹惊突然感到很疲倦,他说:“我出去走一走。”
  他散漫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天空是灰色的。地上有些雪,不过没有前几天那么多了,雪已经渐渐的融化。四周的房屋安静的出奇,要是说有什么声音,唯一的就是雪融的声音。
  犹惊看着这街道,突然忆起不久前赤之天鹰饰绝力奏圣上,要将伏涸城的百姓全部迁往未绥城。如今事实证明这是个正确的决策,而这个正确的决策其实是饰颓的意思。
  饰颓就是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但是她是女子,所以她除了那次跟着饰绝之外,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的才能一下全部爆发出来,想掩也掩不住。
  犹惊低头看着地面,灰黑的地面已然显露出来。
  “犹,犹惊大人?”眼前的女孩子却是废蝶,她正从旁边的一间民房里出来,抬头就见到了犹惊。犹惊也顿住了脚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废蝶:“废蝶姑娘怎会在这里?”废蝶微笑道:“我在看这座城,本来出云也在的,但是他要换药,所以先就走了。”
  犹惊颔首,眼睛却不由得瞟向废蝶的足。他的确觉得十分可惜,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却有一个如此大的缺陷。废蝶没再说话,只是垂下眼眸,和犹惊一起走成了并肩。两人这样默默的走了一段路,犹惊突道:“是为了谁…来这里的呢。”
  废蝶怔了一怔:“……为了谁?”犹惊看着她。废蝶看着地面,顿了顿脚步:“开始是为了依蝶姐…后来……”“后来?”犹惊仍旧看着她,意思是要她把话说完。“后来很想哭。”废蝶仍旧看着地面,“这到底是…什么呢,我们为了什么呢,站在这里。” 
  犹惊垂下眼睛,并没有开口。两人缓缓的走着,从几个守卫的士兵旁边过去。那几个士兵正在抱怨,说的正是饰颓。
  “看不惯就是看不惯,她居然也学着犹惊大人指挥作战,真是好笑!”“或许她懂那么一点,但是还是比不上犹惊大人厉害。”“就算她很厉害,但是一个女人居然想指挥军队?在家带孩子才是本份。”“根本不守妇道,要不是看在她是犹惊大人的夫人……”
  那几个士兵看见犹惊与废蝶过来,顿时都闭了嘴,只可惜两人都已听的一清二楚。废蝶不由得看向犹惊,犹惊并没有训斥那些士兵,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他眼角的余光处却漏出一丝神情,似是愉悦。
  废蝶犹豫了一下,突然道:“饰颓是不是不要上战场比较好?”犹惊微一怔,道:“你说。”废蝶轻轻的道:“我总觉得她是该生的暗蝶族的,她那么有才华…压过了那么多不服她的人。但是士兵都不听她的命令,她很伤心……若是她生在暗蝶族,便不会伤心了。”
  犹惊不语,只是眼角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此时的眼神,总令废蝶联想到那天他在乱军中出神的眼神。那眼神压的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她又想看。
  两个人就这样走回院子。
  此时天已快黑了,饰颓正在替出云换药,他伤在手臂上了。出云红着脸要自己包扎,一只手却连绷带都解不下。饰颓嫣然,抿嘴笑的出云脸更红,更加手忙脚乱。饰颓微笑道:“既然我碰到了,顺手包扎也不算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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