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毕业生的血泪奋斗史活着不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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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都不清楚的垃圾公司强。短短两星期，几乎跑遍成都各大写字楼，找工作的事仍旧一无所获。我感觉荷尔蒙分泌开始紊乱，紧接着伴随尿频尿急尿不尽，谢骨干患过此症，这厮说是失业者的职业病。
天气相当不错，逛至合江亭，几对结婚新人在眼前来回晃荡，同心锁、合心石旁处处充盈着喜庆之色。合江亭是成都府河、南河交汇之处，古人筑亭喻合，这里水乳交融，极具象征，是成都新人结婚必来的许愿及留影地。
我又不得不想起赵晴，大四那年我们坐车到天府广场参加招聘会，路过合江亭时死妮子看着窗外正拍婚纱照的新人突发奇想，等我们结婚那天，把整个合江亭包下来举行水上婚礼。
那样的浪漫场景一定前所未有，执行起来却相当困难，我说除非你爸是市长，我爸是省长。赵晴瘪瘪嘴说，你想得美！
我掏出手机给赵晴发了条短信，说老婆我想你，看信回电。死妮子的手机关着，这条信息发出去就如石沉大海，想想心酸不已，转悠到谢骨干的爱巢，说起找工作的细节，这厮劈头盖脸一阵痛骂：
“你真是吃饱了撑的，多吃泡面就不至于如此！”
骂毕端出一盘水果，谢骨干说瑶瑶最爱吃水果，有了瑶瑶的日子，生活处处充满水果味。环顾这厮的房间，已从凌乱狗窝变成星级酒店，无不羡慕地称赞这厮踩了2007年最好的狗屎运。
随手剥了一粒无籽葡萄，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我想起当下的生活，仔细反省，确有破罐子破摔的嫌疑，而且这种颓废迷惘的心态使其看到城市的“牛皮癣”都有牛刀一试的冲动。
“牛皮癣”曾在环改委的严厉打击下消失过一段时间，风声刚过，大街小巷、电线杆、公共厕所、人行道、斑马线等地方又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牛皮癣”曾体现一座城市的“电杆”文化，谢骨干说从电杆上可以深窥真实社会底层，亦可探其浮世虚假。这厮失业那阵，看着“牛皮癣”蠢蠢欲动，说他很想办一个清华博士证；再贷点高利贷疯狂挥霍；或者应聘公关先生，来个“一日一结”，拜倒在富婆裙底快死快活。
【十七】
城市就像一处密林，你看得清高楼大厦，却看不清每一条通往成功之门的道路。要相信：历史会有惊人的重演，生活更会围着你不停打转。
——摘自《桑狼语录》
向“紫煌”KTV供货有一段时日了，吴间道还不算健忘，打来电话叫我晚上一起去万达广场了解了解情况。
华灯初上，“紫煌”KTV已是歌舞升平，我到前台问收银员小陈杨总在不在办公室，小陈说她有好几天没见杨总。我当即给杨总打电话，这厮正在搓麻将，说啤酒卖得相当好，库存只有五箱，该补货了。我客套一番，说最近资金周转不灵，能否先让财务扎账。这厮立马来软的，叫手下给我俩开了间包房，他忙完手头的事就来处理。
其实吴间道比我更清楚做夜场酒水生意的行道，风险不亚于当今股市，许多老板将货品骗到手后立马将酒吧转让，人间蒸发。
我俩在包房里唱得口干舌燥也不见杨总影踪，吴间道耐心全无，再次打电话给杨总，话务提示不在服务区。顿有不祥之感，我说杨总恐怕压根不是“紫煌”KTV的老板，真正的老板还在幕后，冤有头债有主，一旦对方拖欠，我们可是无凭无据……
话音未落，吴间道黑着脸说：“去他妈的，成事在天，喝酒。”我想反正是杨总买单，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打嘉士伯，吴间道嫌人少不尽兴，打电话叫谢骨干过来一起腐败，这厮说他要去九眼桥接瑶瑶下班，哪有时间。吴间道骂了句“重色轻友”，挂断电话一杯一杯闷喝起来。
那晚我和吴间道各怀心事，以酒解愁。从“紫煌”KTV出来，迎宾十分礼貌地朝我俩鞠了一躬，说老板慢走，欢迎再次光临。这话令我顿感暖意，走了一段路后我问吴间道，咱们像不像老板。这厮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说：
“我们是上帝。”
面对四壁空空的出租房，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电脑桌上，赵晴站在相框里朝我微笑，这张照片摄于三年前，毕业后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衣物杂什搬离A大，赵晴在南大门依依不舍，说就这样离开大学真有些舍不得。我让赵晴摆POSS，用“傻瓜”相机拍了一张。
照片洗出来，赵晴颇觉满意，大言不惭地说此照代表他一生中的最美丽时刻，加洗一张送我，让我好好保存，说见此照如见其人，照在人在……
我拿起相框，拂去上面的灰尘，突觉赵晴的笑容是那样僵直。苦笑着打开电脑，QQ闪烁不停，群里不少大学同窗千姿百态谈笑风生，实则个个做了打工奴，只是顾及面子，相互吹捧不敢揭短。
往群里发了几个搞怪表情，一个女孩立马发来私聊窗口，点开资料，原来是重庆辣妹。此人身兼成都粉子的貌美、重庆妹儿的火辣，班上许多人都不记她真名，而是十分形象地称她辣妹。
辣妹一直对我好感有加，如果在A大不是赵晴第一个对我来电，辣妹成为我的女友倒也无可厚非。辣妹说话连珠带炮相当坦诚，她给我讲她结婚不久，在家当全职太太。我发了一朵鲜花表示恭喜，辣妹并不接招，说虽然老公有钱有势，却是午夜不归人，如今自己成了留守女士。
我禁不住“呸”了一声，说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这话让辣妹找到了共鸣，我们火热地说长诉短，我甚至给辣妹支招，要不你也红杏出墙要不就离婚，那样该有多刺激自在。
“辣妹”发出深居怨妇特有的叹息，内心顿时蠢蠢欲动。沉默良久，死婆娘敲了三个“红心”发过来，问我在成都混得如何。我打肿脸充胖子，说很好很好，除了女人啥都不缺。辣妹就笑，做出查网络户籍的姿态步步为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买房？
我说国家正在宏观调控，牛市高潮不定，看架势2008年房价要回跌，所以过段时间再考虑也不迟。话毕“辣妹”又送我几颗红心，外加一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她说你真能干，成都房价都在五六千以上，老百姓叫苦不迭；短短几年时间你敢买房，当初……当初怎么不死皮赖脸把你追到手呢。
最新卷 第13节
我怔了怔，开玩笑说你现在追也不迟，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情人。我以为辣妹将会指责我不是变了就是坏了，哪却知死婆娘发来一个飞吻，说只要开心，做什么都行。聊至半夜，翻看聊天记录，感觉自己特适合做一个演员，否则简直浪费人才。
互道晚安的那一刻，我想给“辣妹”说自己身陷囹囵，但下身蓬勃，嘴里却没坦白的勇气。美丽的谎言总能给自己无形的力量，躺进被窝，赵晴遗留的体香浓烈而充满色诱。
夜空璀璨，明月依然。我的心肝赵晴，你到底在哪里？
【十八】
你觉得自己还是正常人，一定会在渺小的困难面前遇到巨大的困难，在简单的问题之前遇到复杂的问题。所以闭上眼睛走路吧，最好把自己当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摘自《桑狼语录》
一觉醒来，下身有些潮湿，回忆昨夜的梦，我和辣妹躺在巨大的草地上，死婆娘轻轻地抚摸我的胸口，满眼怜惜地问我里面痛不痛，那一刻我真有痛的感觉，像有石头压着，又像淤积了一座火山的力量无以爆发。我说痛，装的东西太多。
辣妹说是压力吧，或许也是动力，然后辣妹就来解我的衣服，后来的情景十分模糊，许多场景在脑里起起伏伏。撑起身子，桌上的赵晴正对我微笑，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刺眼的阳光从窗外扑来，全身绵软，貌似找到“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超感觉，摸摸钱夹才发现离“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神仙日子还相当遥远。
我在电脑里拟了一份寻工计划，我给自己说，要让自己找到希望。中午赵晴发来短信，说她最近忙里忙外，稀里糊涂。我说我也很忙，忙得昏头转向，却没说忙找工作。赵晴似有心事，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这种气氛显然缺乏柔情，我问赵晴是不是遭遇了难事。赵晴支支吾吾，说了句“家事难了”便关了手机。
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郁闷之下约人喝茶，吴间道“卖假”在外，惟谢骨干有些闲日。在南门茶楼，这厮给我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告诉我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这话我记得几千年前的孔子就曾讲过，我说你龟儿能不能说点原创性的语言。
谢骨干一阵坏笑，叫了两杯花毛峰，又装出老中医的模样正儿八经地说：“战胜自己得先医治自己，驱除心中魔障，切忌戒骄戒躁。”
我说你娃泡面度日，想不到哲理比面筋还多，难怪17世纪的哲学家们个个都是瘦骨嶙峋的穷光蛋。受谢骨干哲学思想的启发，我从头到尾检查自己，反复揉磨，甚至不惜翻出旧账烂账，试图找出自己的一点特长为职业发展重新定位。皇天不负苦心人，几杯茶水下肚，总算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出大学时代发表在校刊上的处女诗：
《生活》
生活/我看不清你的真实面目/你像一头大脑糜烂的猪
生活/我看不清你有几只脚/你像撒哈拉大沙漠的无腿壁虎
生活/你是我的臭袜子脏内裤/你是我迷惘的源泉/你是我踌躇的脚步
至今搞不明白中文系那几爷子是如何做的编辑，这首诗竟然莫名其妙出现在卷首，一夜间轰动校园。那段时间厕所文化和校园文化都被打上“生活是臭袜子脏内裤”的流行标签。为此大家冠以我“写实派湿人”的称号，引得无数女生青睐，赵晴便是其一。
我问谢骨干记不记得这诗。这厮说记得，你娃化成灰我都记得。当今文坛不就是“抄袭＋炒作”的论坛么，老汪你绝对有潜力发展成2100年的畅销书作家！而且比J。K。罗琳还牛逼！
想想历史上“弃商从文”的成功典型屈指可数，旋即打消行文的念头，我丢了一支红塔山给谢骨干，说你娘的别吹得天花乱坠，要不咱俩一块做销售，做好了前途无量。
谢骨干摇了摇头说：“销售？失败者越销越‘瘦’，成功者越销越‘兽’；为了瑶瑶，我得找个稳定的饭碗。”
“现在哪还有铁饭碗之说，咱们都不是走仕途的材料。”
谢骨干愣了愣，竖起拇指表示赞同，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哼唱网络上流传的一段歌词：远看归国华侨/近看海外同胞/其实网络营销……
坐上343路公交车，移动电视正热播一条市井新闻：成都“的哥”为响应“构建和谐社会”的号召，原创了一曲《的哥之声》。
这则报道使我再次热血沸腾，祖国有几千万人从事销售工作，倘若我写出一首脍炙人口的《业务员之歌》，绝对一夜窜红，单凭彩铃下载就可以开拖拉机拉钞票周游世界。我甚至幻想召集十万人马在天府广场举行男女业务员的混声大合唱，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作为永久收藏。
谢骨干说我这是异想天开，正如一位因讨要血汗钱逼不得已将工头残忍杀害的民工，面对采访记者说：“狗急都知道跳墙，人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不以为然，说人无幻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但现实往往与幻想背道而驰。
吴间道当初发誓进军影视圈，做导演搞女明星，现在却做了奋战一线的销售精英，满嘴牢骚地说他在自贡和经销商的麻子女儿上床时，刚到临界点脑袋里便全是黄秋生在《伊波拉病毒》里和非洲妇女做爱的激情画面。
就拿最近的花边新闻来说，姜文导演的《太阳照常升起》落榜威尼斯，吴间道外表斯文内心却愤愤不平：
“换老子当导演，不拿最佳也得拿个群星闪耀安慰奖！”
【十九】
越虚构越真实，越真实就越假打，我说我仰头走路闯进了女厕所，人们说我在吹牛逼；我说闭上眼睛中了三等彩，他们就向我竖起大拇指：小子你真行。所以我开始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真话却藏在心里，无聊的时候就说给自己听。
——摘自《桑狼语录》
凌晨一点，我和辣妹刚在QQ上聊完天互道晚安，吴间道十万火急打来电话，说大事不妙，万达广场见。我还未回过神，话筒里已是一阵嘟嘟声。我随手拿了件T恤夺门而出，招了一辆的士，司机将车停在跟前，将我上下打量，以为是十恶之徒，歉笑着说我马上要交班，您拦下一辆吧。我慌忙套上衣服，说人命关天，耽误不得，话说着拉开车门将屁股一甩就坐了进去。
行至成仁路，大小车辆堵成一条长龙，远远看见万达广场上空火光冲天，这时出租车里的交通台正播报一则新闻，半小时前万达广场某KTV遭一伙不明青年砸场放火，目前120、110和119已相继赶往现场参与抢救……容不及细想，我丢给司机十块钱，说不用找了，然后下车撒腿直奔出事地。
广场上人声鼎沸，警车、消防车、救护车摆了一排。穿过人墙，眼前的情景让我一下子软弱无力，“紫煌”KTV浓烟滚滚火光喷涌，招牌和玻璃劈里啪啦爆裂一片。我努力撑了撑身子，艰难地向警戒线靠去。那时只有一个念头，獐头鼠目的杨总千万别葬身火海，人死债无主，货款找谁结去。
荷枪实弹的武警将我挡在警戒线以外，我拼命挣扎，吼叫着老板还欠我钱，我必须得进去。我的声音都快后哑了，武警依旧无动于衷。忽然想起吴间道，打他手机，响了几声没人接听，倒是身旁的人群中谁的手机响个不停，铃声十分熟悉，侧目而视，只见吴间道正对火海呆若木鸡。
我冲过去拍了他几下，这厮抖抖身子，转过头来对我说，他娘的全完蛋了，“紫煌”KTV出事了！我问他知不知晓内情，这厮耷拉着脑袋，杵了半晌才道出事由，原来杨总和黑道上的一位老大结下梁子，此人心如铁石手段毒辣，人称铁老三。铁老三吃不得一点亏，谁要招惹，必定要怀恨于心寻机报复。半小时前“紫煌”KTV遭数十名恶棍莫名砸场后放火焚烧正是这厮所为。
我肯定不相信这是事实，我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吴间道横眉冷对，说杨总不知所踪，铁老三刚被抓进看守所，真亦假假亦真。如此一说，深知货款已似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便彻底泄气，蹲在地上大骂这厮该被千刀万剐，人家欺负到头上做了缩头乌龟。
在面目全非的“紫煌”KTV面前怔了很久，吴间道潇洒的拍拍身上的粉尘，面无表情地说看完港版电影，该回家睡觉了。我将收货单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胸口一阵麻木，却无疼痛。那晚我选择了步行回家，走着走着都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