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 作者:该亚(晋江2012-08-02完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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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几天李芙跑小麦地跑得特别的勤快,一天几次,看那架势恨不得住在麦田里。虽说农民们都知道,见黄即收,可这‘黄’的准确时机还是需要各人自己把握。小麦进入蜡熟末期才是最适宜收割的时机,这个时刻转瞬即过,分秒必争。有经验的农民会揉出一些麦子,根据颜色、硬度和灌浆情况来判断。这些李芙可不会,所以也就越加小心地对待,幸亏麦子少,若是多,这第一次还真应付不过来。
等到麦子收割过后,遗落在田里的麦穗麦粒,就让几个大点的孩子拿个小罐子一粒一粒地捡回来,一点都不能浪费了。
天气开始转热,日照越来越长,太阳悬在头顶上,看似变小了,威力却不小,晒得人不停地出汗。
割下来的麦秆捆扎得整整齐齐的,女人们用铡刀把它们铡成两截,有麦穗的一半放在大太阳底下摊晒,另一半轧碎了之后则直接还田培肥,部落里还没有开始大量饲养牛羊等大型牲畜,否则让它们食用秸秆之后,拉出来的粪便做肥效果会更好。
这次收获的麦子多倒是不多,所以要说忙啊累啊的还真谈不上,大伙又都是干惯体力活的。可这收割麦子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因此族人们做起事情来不免有些缩手缩脚。
摊晒的麦子要不断地翻动,等到完全干了,部落里事先已按李芙所说,准备好了一块巨大的圆形石碾。既然没有牛来驾碾子,只能靠人力来碾场,两三个壮实的男人拖着圆石在麦穗上走来走去,把麦粒碾轧出来。
几个女人就在一边帮忙翻动,保证每一颗麦穗都能均匀地脱出麦粒。这时,麦粒和秸秆看似混在了一起,可正是由于翻动的关系,麦粒沉在了下边,而秸秆覆盖在上面。
全部碾完,男人们把上层的秸秆收走,这些秸秆可以拿来沤肥、烧火、编东西、造土坯房,用处多得很。而麦粒就静静地在地上铺了一层,但这还没算完,再要选一天起风的日子,用木锨把收下来的麦粒高高扬起;借助风力吹掉壳、尘土和碎秸秆,最后分离出干净的子粒。
脱好的小麦装了满满一大瓮,不过要是用来吃,这一百多号人,再是节省也吃不上几天,所以李芙早作了安排,一半留出来作种,剩下一半另有他用。
参与收割麦子的虽然没几个人,可族长和其他人都一直关注着,时不时就跑过来看看。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粮食,更没吃过,也知道今年是肯定吃不上了,因此与其说是嘴馋,还不如说是新奇与兴奋。
别说他们了,就连李芙心里都兴奋不已,她在现代吃了二十多年包子馒头馄饨面条等面食,可这回是自己亲手种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全身上下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
留种的小麦还要进行一次晾晒,李芙把晒场清扫干净,等地表晒热后,将麦种均匀摊在晒场上,过一会儿翻动一下,晒到傍晚太阳落山前收起来。这几天老天也是帮忙,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过了有三四日,她看看种子差不多也晒干了,就选了几口小号的坛子,将麦种装进去,只装七八分满,空余的地方盖上一层厚厚的草木灰,然后加盖封存。坛子摆放到干燥通风的地方,还不能紧挨着土墙,地上要垫上木板防潮。
所以说,亲自动手就感觉出来了,每一粒粮食都是多么来之不易,只有实际见过做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这份辛苦。李芙心想,好在父母从小教得好,她从来没胡乱糟蹋过食物,现在自己种了,只会更加地珍惜。
剩下的那一半麦子,李芙决定用来做豆瓣酱,她吃了快一年白烧清煮的东西,早吃腻了,没有材料那是没办法,既然有了可以做酱的原料,那再虐待自己的嘴巴就没必要了。
当年李芙他妈插队那会,乡里人都时兴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不会像城里人那样,什么东西都去店里买,跑一趟镇上要花上大半天,才不会费那功夫。
就比如说酱,自己做的自然要比买的干净多了。以前生意人还有点诚信,做的酱油和酱还让人放心点,这几年到处都是违规操作现象,谁知道添加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又卫不卫生。他们家就经常自己做酱,其实很简单的,一学就会,就是时间比较长,好在做一次能吃好久。
由于部落里铁器基本普及了,因此做石磨就容易得多了。李芙让河生抽空给她打了扇小石磨,这玩意用处多多,现在不仅可以磨面粉,等豆子丰收了,还可以磨豆浆,到时候再去海族换点盐卤回来点豆腐,那么又会增加豆干、豆皮等一大堆衍生品,部落里的食物种类也就越来越丰富了。
先说眼前,李芙找了一群女人一起来学,以后就不用一个一个教了。她把麦子淘洗干净,用布吸去表面的水份,放到阴凉通风处吹干,等麦子又重新变硬了之后,倒入磨眼中磨小麦粉。
出来的麦粉一溜溜的,用干净的刷子把磨盘上的麦粉刮到细密的簸箕里筛,筛下来的细粉是头交粉,而留在簸箕里的麦粉比较粗,是麦麸面。把它们留在一边,等头交粉全部磨完,这些麦麸面还要再多磨几交,磨的次数越多,麦麸面粉质就越细,全部磨完后与头交面混在一起,面粉就真正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煮豆子,挑选黄了的老豆子,用水泡开,放到罐子里煮。等豆子煮得烂烂的,沥去水分,加上盖子,罐子用兽皮包裹好,放到温暖的地方发酵,这几天温度高,两天就发酵好了,打开盖子就能看到豆子已变得黏糊糊的,用筷子搅动的时候还能看到长长的粘丝,一群妇女连连惊呼,觉得这个过程很神奇。
如果只是做酱豆子,那么到这步差不多就完成了,只要加入辣椒、蒜泥和盐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可这会是要做豆瓣酱,那么还得继续下去。不过李芙还是夹了一点豆子给每个人尝尝,口味很独特,她以前就很喜欢酱豆子过稀饭,呼呼啦啦能吃两大碗。这个和日本的纳豆有点像,只不过菌种不一样,拉出的菌丝没有纳豆那么长。
她把这次磨好的面粉取出来,倒在豆子上,用手翻搅,由于豆子是湿粘的,所以很快就变成一团一团的了。李芙把这些看着挺奇怪的东西放到竹匾里,遮上干净的干布,放到一个朝南温度较高的房间里,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又过了几天,李芙都差不多快把这事给忘了,部落里有两个好奇心重的小女娃偷偷溜到屋子里去看。孩子们都知道阿芙阿母会做好多好吃的东西,这次她带着这么多阿母一起做,肯定这东西是大大的好吃,所以这些天他们早就望眼欲穿,馋得不行。可等来等去这吃的东西也没做出来,所有人都有点心急,就指派了两个机灵点的去探探。
那俩丫头趁着大人没注意,‘嗖’一下就钻到了屋子里,屋子正中的架子上就摆着那张竹匾。其中一个大点的用肩膀搡了搡另一个,小点的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抵受不住诱惑,轻轻上前,把布掀开一角,顿时就被所看到的场面刺激得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啦?你看清没?是啥吃的?”大丫头着急地问。
小姑娘被那东西恶心地抖了抖,撅着嘴嫌弃地说:“啥吃的,都坏了,长绿毛毛了,好可怕的样子。”
“啥东西长绿毛毛了?”大丫头一边说也一边走上去看,自然也被吓了一大跳。
水姑听见屋子里有动静,走进来察看,就看到两个小娃正站在竹匾前发愣,“你们在干嘛?谁让你们溜进来的?”
因为李芙事先关照过,那东西放着的时候不能有人来打扰,所以水姑的语气就稍稍有些严厉,两个孩子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
女人说完准备把两个丫头领出去,这时她也看到了竹匾里的东西,一下子愣住了,“这是,这是不是你们捣乱的?要死了,全坏了,这次非让你们阿母抽你们一顿不可,太能折腾了。”水姑气得直骂俩孩子,心疼阿芙的心血白费了。
两个女娃这下真害怕了,吓得哇哇大哭,早知道就不进来了,她们一边抽泣一边大声辩解不是她们干的,她们也才刚进来。
“不是你们干的它能变成这样?”水姑被吵得脑仁一阵阵发涨,算了算了,跟两个娃子也没法计较。
“怎么回事?阿母。”李芙与河生结户之后就改口叫水姑为阿母了,她老远就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一进屋就见俩娃子嚎得正带劲,一副特委屈的模样,赶忙笑着说:“哟,是点点和鸳鸯啊,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呀?看,鼻涕都出来了,羞不羞?来,阿芙阿母给擦擦,大姑娘了可不能哭。”
随她一起跟过来看热闹的还有好几个,两个女孩的阿母也在里头,一看这情况就认为自家孩子闯祸了,赶紧讪笑着把女孩拉过来,压着声音训斥,让她们闭嘴,这俩孩子不过五六岁,哪管这些,一点不给面子,照哭不误。
“不哭啊,我明天给你们做好吃的。”李芙柔着嗓子哄了哄,又给她们擦了眼泪,撸了鼻涕,才又回头问水姑:“发生啥事了,都哭得这么伤心。”
“你就是爱惯着他们。”水姑埋怨道:“瞧瞧,你做的东西都被她们搞成这样了,这不白忙一场么。”
点点和鸳鸯刚刚停下哭声,听见又冤枉她们,小嘴一瘪,又有爆发的趋势。
“没事,没事,让阿芙阿母先看看。”
水姑把布一掀,说:“看吧,都成这样了,只能倒了。”这下,旁的人也看到了,都倒抽了一口气,这东西瞧着是挺恶心人的。
前些日子,大部分人都参与了做酱豆子的过程,明明好好的煮豆子裹上香香的麦粉,可这会儿,水姑拿着竹匾一抖动,团子全散成了绿粉渣渣,一看就很糟心的颜色,这都霉成啥样了,最令人受不了的是,还长出了寸把长的绿毛,看得人头皮发麻。
李芙把竹匾接过来,用手把绿粉翻了翻。
“算了,别看了,倒了吧,你不还存着点面粉么,再做一次得了。”水姑以为她是可惜这些东西,好声好气劝道。
“为啥倒了,这不挺好么?”李芙笑着说,没想到霉得这么好,她妈跟她说过,这些霉菌都是有生命有灵性的,不去打扰它们,就会霉得更好,果然是这样。
“这,这还好?”水姑不可思议地惊叫道,“这还能吃么?”
“呵呵,当然能吃,阿母,我忘了跟你们说了,我把它们放在这里就是要让它们霉变的,它们不这样我说的豆瓣酱就做不出来。”李芙笑眯眯地解释道。
“可这吃了不会拉肚子?我记得以前部落里有个人就是吃了长绿毛的东西,拉肚子差点拉死。”女人还有些怀疑,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李芙跟她们一时也说不清楚,只好说:“这长毛吧,有好有坏,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我做的这个就能吃。”安徽的名菜毛豆腐,长的白毛可比这个要多,都是富含多种氨基酸的有益菌种啊。
既然说不清楚,那么就实际做给她们看。李芙取了一口大锅,烧上一锅盐水,然后加入放着辣椒、芹菜叶等一些芳香植物的料包,煮上几分钟,等放凉后倒入一口大坛子里,随后加入豆瓣酱曲不停的搅拌,旁观的人眉头直皱,这真的能吃么?很可疑的样子。
等充分搅拌均匀后,叫力气大点的把坛子搬到太阳底下曝晒,旁边必须有人守着,一是防止虫子啥的跑进去,二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搅拌一次,把沉淀下去的较厚的酱曲翻搅均匀。一两天之后就不用搅得这么勤快了,改为一周搅拌几次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坛子里的东西早就不是刚开始那种令人讨厌的颜色了,而是越来越红。
这个转变过程很慢也很长,开始几天去看的人很多,时间一久,除了守着坛子一边干活一边照看的人,对这种变化啧啧称奇,就很少有人关注了。
一两个月后,随着白天长时间的日晒以及夜晚露水的洗礼,酱曲经过深层发酵,已经变成了浓稠的红褐色。看守的人反应过来,阿芙所说的豆瓣酱应是做成了。
这种自然发酵的酱会带有一种淡淡的甜味,酱香浓郁。并且,通过浸出淋油的方式,还可以进一步加工成酱油。
作者有话要说:嗯,发张毛豆腐的图片给大家看看吧,算是霉的很可爱的那种,不会让人觉得恶心。
金黄色的麦田,收获是幸福的,同样是辛苦的。
☆、第 64 章
气温越来越高,潮湿闷热的雨季又来临了。
李芙停下手中正编着的草席,拿起放在腿上的蒲扇,扇了几下,丝毫没有缓解热意,相反汗出得更多了,她叹了口气,丢开扇子,想着要不还是出去走走,屋里闷得跟蒸笼似得,按说土坯房该是挺凉快的。
她有点羡慕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阿满,女孩身上一丝汗意都不显,人家确实穿得比自己少了点,可也不会差这么多,难道就她一个人觉得热?
最近这段日子,晚上老睡不好,人也烦躁得很,总想要发脾气,身边亲近的人首当其冲就成了出气筒。整天闹得河生既陪着小心,又十分心疼,也经常是睡半宿,半宿在给老婆大人打扇子。
男人们白天还要打猎,老这样下去也不行,李芙其实心里明白,可情绪上来了就有点控制不住,对别人都还好,就是对着自家男人特别爱耍性子。
记得去年好像还不怎么怕热,今年有席子可睡反倒矫情了,唉~要是有空调就好了,实在不行,来台电扇也不错,可惜,都没有,所以说,原始社会就这点不好,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抱怨。
配合着一起编草席的阿满见她不干了,也只能停下来。女孩盯着李芙看了一会,见她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面色也有些潮红,赶紧把扇子拿过来为她扇着,心里也暗暗着急,最近姐姐也不知是不是病了,胃口不好不说,还整天没精打采的,河生哥出门前一直叮嘱自己多照看着点。
“姐,你最近怎么了?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热得慌。”李芙摆摆手,没多大心思交流,“陪我出去走走,屋里闷气死了。”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呢,地可滑。”阿满好声劝道:“河生哥估摸着快回来了,要不等他一起。”
“那咱俩就在房檐下坐坐吧。”李芙一想也对,这到处的泥巴地,虽说部落里铺了石板,可被水一浇,就有些泥泞,走出去确实不便,再说还得带雨具,也是麻烦,于是同意了阿满的提议。
外面微风徐徐,地表被浇透了,空气里有股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气温降了几度,喝了阿满凉好的一杯水,她感觉舒服多了。今天雨倒是不大,就是时间下得比较长,这会儿看样子也快收晴了,晚上可能会凉快一点。
玖月头上顶着个陶盆,从河边小跑回来,老远就冲着她俩笑。
等她走近了,李芙找了块干布扔过去,嘀咕着埋怨道:“去河边干嘛不带个斗笠去?一直跟你们说,淋湿了容易得病,你阿母就你一个娃,到时还不得急死,一个一个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