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说再见-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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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北北是怎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口气有点不善。依然忍受不了任何人诋毁他,即使,是替我出头的好朋友。
“你、你、你……”大童被我气得不清,“他这么对你,你还维护他!气死我了!从我家里滚出去!找你的北北去!”大童一把揪起我,就把我往门口推。
“赶我出去起码借我一点钱拉!我的包被抢了,银行卡去挂失起码也要7天……我还要汇款给崔海祈……”
“砰”的一声,不等我说完,我已经被关在了门外。
“童紫依!没见过比你更失败的女人!沈易北住这么好的房子,你不会跟他捞一笔啊!房子是夫妻共有财产!起码也要让他分一半的房子给你!离婚后,他可好!一毛赡养费也没付给你!他不给你钱,你就死赖在那里!”门内传来怒吼声。
“童桦!你这大法盲!什么夫妻共有财产!什么赡养费啊!你别笑死人了!”有没有搞错……
“反正不能这样便宜他和那个女人!”里面还在吼啊吼啊吼……
我仰天长叹,果然时空是会产生距离的,我们思想的距离已经好遥远……
“起码先让我吃了批萨再走……”我已经对向她借钱一事,彻底绝望,只有小小希望能填饱肚子再走……
门开了,“砰”的一声,我的行李被扔了出来。
“要吃批萨,分到了半间房子以后,我请你吃多少批萨都可以!”
彻底无语,大家没法沟通。
“那我走了哦!”身上余下的钱,找间环境差点的旅店窝一下,然后吃几天泡面,应该可以熬过七天。
我刚走了几步,门就又“砰”的打开了,红着眼睛的大童,站在那里。
“好拉!如果你实在没地方住,没钱吃饭,我收留你拉!”她依然凶巴巴。
“不用了!不用了!”我赶紧摇头,我还不想加重某人的婚前恐惧症,更不想一个晚上老有人在我耳边,吵着闹着让我去争取“半间房子”。
我拉好皮箱,就准备跑路。
“小童……”大童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你以前住的房子,政府早就安入了重点拆迁工程,明天就要变大马路了……沈易北也是前几天被强制要求迁走的,如果你想回去看看,就抓紧时间吧……”
北北不是早就买了房子?为什么还一直住在哪里?
那个傻瓜,一定是怕我回来以后找不到他。在通讯这么发达的现代,有心找一个人,还会怕找不到?也许,他怕的就是我的无心吧……
现在,连那间房子也……我们曾经有过的婚姻的痕迹,全部都会一点一点消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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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小区,暗的吓人。
我拖着那个笨重的大皮箱,仰头。
这个小区虽然很陈旧,但是,却有很多温馨的回忆。
有一对老爷爷和老奶奶,常常挽着彼此,漫步在楼下。
有一对新婚的夫妇,夏天常常坐在楼下的长阶上,一人一口,两个人甜蜜的分享着一杯冰淇淋。
有一个三口之家,小男孩总是顽皮的围着妈妈打转……
我,也曾经是制造温馨的其中一员。
常常即使是冬日,我也裹着笨重的风雪衣,呵着寒气,环抱着自己,在冰雪天里冷的跳脚取暖,在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驰入小区的大门时,我会开心的大叫,然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楼,将夜宵放入微波炉里转热。
于是,家教或者实习医院值班归来的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吃上热呼呼的消夜。
当然,每一次,我总是不忘用热水袋捂热自己的脸和手。
因为,如果,他知道我又做这么傻气的举止,会心疼得想把我吊起来痛打一顿。
……
但是,现在,这里好暗。
没有一盏灯,是为归家的人,在等待。
没有和蔼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没有那对甜蜜的新婚夫妇,没有那个顽皮的小男孩……
这里暗的可怕,象一片废墟,到处贴着“封”“请止步”……
我淡淡的笑,因为回忆,眼里,有泪光。
我的爱情,也曾经在这里,贴上“封”字。
现在,是,请止步。
……没有什么好留恋了,四年了,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是陌生。
我提起皮箱,甩甩短发,向大门走去。
一辆银灰色的奥迪A6,沉稳的驰入寂静的小区,一束刺眼的车头灯迎面射向我。
我的眼睛不适,于是用手背一档,却不忘靠边退位,让对方安稳的驰过。
但是。
“吱——”的急刹车,轿车在我身后倏然刹车。
车门急忙忙的打开了。
“依依——”焦急的、慌乱的、不确定、难以置信包含着各种复杂情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随着那烙在记忆里的声音,我慢慢的,难以置信的回头。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
松了一口气,他掀唇,展露笑颜。
怔愣以后,同样笑靥,我展开双臂。
……
他慢慢的走向我,
用力。
两个人。
拥抱……紧紧的……
卷五『恋曲』
楔 子
他将我的短发轻柔的拂到耳后,很温柔的说,“依依,我们回家了……”
回家?!!
这两字顿时震醒了我。
家?我们,还有共同的家吗?
阁楼、玻璃屋、星空、暖暖的味道……
他的家,一点一滴都是按照我的梦想在布置。
但是,
北北,我们永远做兄妹,好吗?
没有贪恋,就不会有煎熬。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
世界上如此在意彼此的我们,怎么能因为爱情,而分离?北北,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永远只有爱,没有伤痕……
……
第一章 回 家
他拥住我,怀抱紧得象在颤抖,他的脸上有一抹令人炫目的笑,在一点一点漾开。
我的泪珠不受控制纷纷坠落,游子归家的心情。
没有北北的国家,我只不过是一铢浮萍,一个过客。
没有北北的地方,仿佛一个芭蕾舞者,旋转的时候,目光找不到那个一直舞着的聚焦点。
又见到他了,所以我被感动着,感染着,但是,在拥抱里,我却清晰感觉到,心,会激动,却不会再因为爱情而怦然,因为,爱情早已经是记忆里被泪水浸泡着压抑的模样,我已经不会再去重温。
这样,很好,怀抱很暖,因为不奢求,所以,我可以尽情留恋。
拥抱许久,许久以后。
他胸襟被我浸湿的衬衣早已经干涸,他脸上幸福的欣悦依然在唇畔没有消逸。
“你,终于回来了……”他树林一样的清旷的气息拂在我的脖间,很亲昵很亲昵。
我回过神来,注意到这样的亲昵有点不合时宜,轻轻的不动声色的拉开我们彼此的距离。
他并没有意识到,我们稍稍分开距离以后,他紧抓我的肩膀,“这几年好吗?有吃苦吗?有按时吃饭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到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他的问题好多,多到,我都无法将记忆里那个总是淡淡扯动唇角的他重叠起来。
“哥。”我平静的微笑,安抚他的激动,“你一个一个问题来,我慢慢回答你。”
他却一震,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再也无法开口。
“我这几年很好,没有吃苦,都有按时吃饭,今天刚回来的,见过大童以后,她说这里要拆迁了,就过来看看……”我乖乖的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我没有答案。我无法确定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的相逢,多久以后,我才会打电话给他。
“你……喊我……哥?……”他却不再执意之前的问题,“你……18岁以后,就渐渐,不再喊我哥了……”
月光下,他的眼神很静默,无声的在等待,仿佛在等待,我象以前一样,调皮的吐吐舌头,撒娇的抱住他的脖子,耍赖,下一次,再也不会喊错了。
但是,这一次,我已经无法耍赖,四年前,我们的关系差一点决裂,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恨他到海枯石烂……爱情,这样东西,如同毒药,能让最亲密的人,变成陌路。现在的我已经领悟到,世界上,唯有亲情才能天长地久。
我吐吐舌头,象个孩子一样勾住他的臂膀,笑咪咪的唬到,“才几年,你和妈不会把我从户口本里踢了出去吧?或者是不是办新户口本了,你们就把和我的关系栏填上‘陌生人’了?你不会不认我了吧?!”
如果没有意外,没有了夫妻关系,我们户口本上的关系栏又重新变回了兄妹。
他凝视我,眼神深刻、复杂、难懂,一会儿,他扯动唇角淡淡微笑,“晚饭吃过了吗?”
他把话题从这个问题上移转而过,我也没有必要执意。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以前的童紫依,开朗、充满活力,“没吃过哦!刚才被大童一脚踹出来了!哥,你一定猜不到,大童居然和江孟麒快结婚了!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也吓坏了,虽然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大童的婚礼,不过怎么也想不到新郎居然是江孟麒!”
他把我的行李搬上车,貌似漫不经心的闲聊,“回来是为了参加婚礼?”
“对啊!不过也是因为我被那边老板气到,先炒了他鱿鱼,就气冲冲的跑回来了!”
他收拾好行李,回身,牵住我的手,依然和以前的方式一样,牢牢握住我手心的位置,“车就先停在这里,我们先到附近吃点东西。”
“好。”我点头,想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小手,他却已经迈步向前走,无奈,我只好跟着他的步伐,继续被他牵着。
我们在小区不远处,一间小炒店坐下。
以前,如果他太过忙碌,我们就会在这里吃晚饭。
老板娘拿着菜单过来,一见到我,眼前一亮,冲着他热情的笑,“咦!沈医生,女朋友回来了?!”
我正在擦拭碗筷的手,一僵。
“是啊,她读书回来了。”他温和的对老板娘微微一笑。
“那恭喜你咯,不用再苦守寒窑了!”老板娘和他打趣。
“谢谢。”笑侵染他的唇角,不自主地,他的眉毛弯出优雅、好看的弧线。
我尽量装作不在意,以前和这家老板娘本来就很熟,而和这样的“熟人”解释起来,是最麻烦的,所以,我赞同他给对方的解释。
接着,他低看菜单,我忙着回答老板娘热情的关于留学方面的咨询。
他点了四样菜,全部都是我的最爱,“老板娘,记得不要放辣椒,她吃不得辣。”他叮嘱老板娘。
我笑着点头,没有反驳。
其实,我已经在韩国练就一身无辣不欢的功夫,而且追溯好几年前,我也是能吃辣的,只是,他的胃一直不太好,所以,我总是刻意假装自己对辣椒很敏感。
而我,准备把这当成一个秘密,永远不让他识破的秘密。
在老板娘的关照下,菜很快上齐了。我在杯子里倒了一杯开水,将擦拭过的筷子重新放在开水里烫一下,然后递给他。
记忆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他的每一个生活习惯,都已经深深烙在记忆里,只要跟着身体的本能,就好。
我们一边吃,一边随意聊聊天,仿佛,四年的时光,真的没有任何距离。
他依然是他,只是,我不再是我。
吃完,我按捺不住在韩国被同事们硬生生养成的习惯,叫了一瓶清酒,眯着眼睛,餍足的喝了几口。
我的餍足的神态感染了他,他凝视着我,唇角有着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却不忘叮嘱,“少喝点……”
“你也来点?清酒很淡的。”我扬扬手里的小杯,提议。
他摇摇头,“不了,外科医生不能喝酒的。”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责任心那么重,其实,又真的能有几个外科医生是不贪杯的?!
虽然有点扫兴,但是,我没有坚持。
在他的夺杯下,我喝了半瓶清酒,却开始有点昏忽忽的醉意。
是水土不服吗?在韩国,我一人能清醒的干掉3、4瓶啊。
最后,回到车里的一路上,我走的七倒八歪,他不再牵着我的手,而是直接环着我的腰……
而我,为了不太刻意的回避着他的带着暖暖温度的大掌,却又不忍拂了他愉悦的心情,于是我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唱着韩文儿谣,一次又一次跳开拂上腰心的大掌:
小溪边,一只小蝌蚪
妞妞歪歪,游来游去
后面的腿,SOOK
前面的腿,SOOK
蹦蹦跳跳,变成青蛙了
妞妞歪歪,妞妞歪歪
妞妞歪歪,小小蝌蚪
后面的腿,SOOK
前面的腿,SOOK
蹦蹦跳跳,变成青蛙了
——韩国童谣〈小蝌蚪〉
……
他的笑声,在月光下,撒满整条大街……
……
于是,我的笑容变得真心,歌声变得更加快乐……
……
爱一个人,真是,是一种习惯……习惯到希望他的眉宇总是愉悦的笑……
上了车,我也闹腾累了,闭上眼睛瘫在座椅上,他帮我仔细的系好安全带。
他将我的短发轻柔的拂到耳后,很温柔的说,“依依,我们回家了……”
回家?!!
这两字顿时震醒了我的酒意,我的眼睛倏地睁开。
不!
第二章 星 空
“哥……你、你……送我去附近的旅店就、就……好……”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更加不是夫妻,怎么能住在一起?!
他轻拂着我短发的修长手指顿住,眼里笑意凝固住了,“为什么不回家?”
他问得太理所当然,仿佛,我是一个逃家的小孩。
“我们……我们不应该再住在一起了啊……”为什么明明是理直气壮,我却说的心虚无比。
他收回他的手,发动汽车,打转方向盘,“我们回家。”语气矜淡,却不容辩驳。
我着急的拉拉他的衣袖,“我们、早就离婚了……我们……怎么可以再住在一起?”他的唇紧抿着,代表他有一点点在生闷气,我习惯性的有点害怕,却不得不把意思表达清楚。
气氛有点尴尬。
“哈、哈”我干笑两声。
他沉默。
途径一个中低档旅店时,我再次拉拉他的衣袖,软声细语的对他说,“这里停一下车好吗?这间不错。”
他加大油门而过。
“哥,别这样……”我低声恳求。
“不是叫我哥吗?”他终于开口,俊挺的五官带着微微的无奈与克制,“如果我‘先’做哥哥,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继续住在一起?”
我哑然。
“和哥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是很正常吗?!”他的声音淡得像一阵风,却将我睹得死死的。
如果再坚持下去,反而变得更加尴尬,于是,我只能点头妥协。
他的车子驰入一个高档精品住宅区,这个住宅区由好几栋公寓大厦组成,每家每户都有专用的车位,小区里有人工河流,绿草菲菲,甚至还有一个小公园,非常的清静与幽雅。
他一手提着我的行李,一手依然牵着我的手,将电梯按到最顶楼。
“你买顶楼?”我微微惊讶,“不是以前说过,顶楼空气太稀薄,不是很喜欢?”
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电梯到了,他打开大门,满屋的温暖扑面而来。
我愣住了,他一向喜欢简洁的冷色调啊,怎么会将屋子装潢成暖色调?而且,是温馨的暖,不象一个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