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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墨竹-[虐心]仙魔劫(上)连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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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仙魔劫(上)》
        楔子
 九天琼林 瑶池  
  “尊者,请往这边走。”芙蓉仙子在前引路:“今天群仙集聚,瑶池这边有点纷乱了。”  
  “没什么。”他站在九曲廊桥上,惊艳地望着脚下满池莲花:“我从不知道,瑶池中居然还有这么一片莲池。”  
  “九天群仙往来瑶池,这里当然比不上尊者的白莲花台清幽高雅,不过也还称得上气象万千。”却在低眉浅笑时眼角所及,看见了一个洁白身影。  
  “仙子?”刚才还笑语晏晏的芙蓉仙子,突然看向远处,神色特异了起来。  
  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个人,真是抢眼。  
  飞扬的白色纱衣让他卓尔不群,一个振眉,那两道浓黑如墨的眉宛如就要振翅飞出,神色冷峻严厉,更显得他清傲出众。  
  一路上众仙纷纷向他行礼,看来像是地位不低,却偏偏无人为他执灯引路,不知是哪路神仙?  
  “那是寒华上仙。”芙蓉仙子终于回过了神:“他是九十九天上仙之首,但一向行踪不定,我没想到他今天会出现在瑶池,所以才有些失态。”  
  “寒华上仙?原来就是他。”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曾经听说过,他代为执掌仙界法纪,为人果断严明,却不想看来还这样年轻。”  
  “寒华上仙可不年轻了,他从天帝在位之初就已位列仙班。恐怕除了帝君,谁都不知他是何时何地入的仙籍呢!算起来,都要近五百年才能见到他在天庭出现上一次,今天,也恐怕不是为了这仙佛饮宴而来的。”  
  他闻言报以微笑。  
  “如果他像尊者你这样地亲切,一定会更添几分风采,只可惜他非但司掌天地阴寒,性子更是阴沈冰冷,我就从来没有见他笑过。”芙蓉仙子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惋惜。  
  “上仙,有劳您久侯了!”掌灯仙子翩然落下:“王母命我送来您相借的避魔玉。”  
  他点点头,伸手接过玉,眼光仍不由地看向莲池那头。  
  “今天是八百年才有一次的仙佛饮宴,所以瑶池中来了许多贵客。”掌灯仙子善体人意地说:“芙蓉仙子引领而来的,是优钵罗尊者。”  
  “优钵罗尊者?”他望着那个唯一让他注目的身影:“佛前尊者中的优钵罗?”  
  “是的,他是佛祖近前尊者,虽然不常与我辈诸仙来往,但传言他不但俊美无双,胜过世间一切色相,而且慧根深厚,甚得佛祖喜爱。连万佛世祖燃灯古佛,也常与他谈论经义。他这次愿意应邀前来,这仙佛饮宴之名正是相得益彰。”  
  他听完点了点头,只说:“替我向王母道谢。”  
  看着他飘然远去,掌灯的笑容也随之垮了。  
  优钵罗?这名字……真是熟悉……  
  寒华?似乎……在哪里听过……  
  见过吗?  
  应该没有见过!  
  可为什么会觉得眼熟,那个远胜世间一切色相的美貌?  
  那清傲又冷淡的表情,怎么会似曾相识?  
  优钵罗?  
  寒华?  
  有宿世的前缘?怎么会算不出?  
  是累生的旧识?不可能测不到啊!  
  是有怨?还是有缘?  
  应该是有缘!  
  我和他,一定还会再见!  
  我和他,一定会有牵连!  
  难道是祸?  
  恐怕不是善缘!  
  “尊者,该怎么解说因缘二字呢?”  
  “是劫。万物皆空,但有因,必会有果,牵扯纠缠,因缘就是一种劫。”  
  “有办法化开这种劫数吗?”  
  “了断因缘就可以了。”  
  “要是没有办法可以了断呢?”  
  “恐怕会坠入轮回宿世,受七情六欲之苦。”  
  “神仙也会有劫?有这因缘之劫吗?”  
  “怎么不会呢?别说是仙,这天地的众生,都逃不过这因缘二字。”  
  “尊者,恕我冒昧,如果您应了劫数,又会怎样面对?”  
  “仙子何须多虑?因缘天定,如果会有,就是上天安排。若渡不过,坠入轮回也是注定,何必时刻忧心?它来时自是来了,你挡也挡不住的。”  
  “……尊者的意思是……”  
  “不可说,不可说。”  
  “我……”  
  “一切自有定数!”  
  “那只有多谢尊者指点了。”  
  仙佛饮宴后。  
  芙蓉仙子被贬凡间。  
  五百年后。  
  佛前净善尊者优钵罗堕入魔道,困于轮回。  
  从此,万丈红尘,起了波澜。  

        第一章
宋 神宗四年 
  河南 开封府近郊  
  “连公子!连公子!”柴扉外,正有人大声地扰人清梦。  
  “来了!”好在屋里的主人倒是不太介意,清清亮亮地回应着。  
  这是一间陋室,说是陋室,实在不算夸张,只是茅草铺搭,屋内一无长物,如果不是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绝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来喊人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胖妇人,衣着简朴,一脸和善。  
  “许大娘,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门开了,走出一个布衣青年。  
  许大娘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连公子原本是世家子弟出身,父亲更是当过一品的大官,可惜后来得罪了皇帝,在流放途中去世了,就剩下了这么个独子。可怜他出身娇贵,哪里懂得生活苦处。不过幸好,他的性情和顺,知足乐天,倒也活得自在,只是可惜了他那满肚子的诗书文章。  
  “连公子啊!今天我来,是想给公子你说个差事的。”  
  “差事?”连玉一愣。“大娘,你不是不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平日里种了些花草,还要麻烦许大哥为我去市集摆卖。我这副模样,有谁愿意雇我啊?”  
  “谁让你挑担提物的?你肯我还不愿意呢!”  
  “那不知道……”  
  “昨天我去城里送菜,遇上了在城东季老爷家当差的远亲。闲谈中就说到季老爷这几天正在招揽识文断字的先生,去教他女儿读书画画。我一想啊,这不明摆着有你连公子在嘛!我就和那远亲说定了,让他介绍你去季老爷家当个先生,也好贴补贴补生计。”  
  “许大娘。”连玉摇了摇头:“我爹就是被这读书识字给害得客死异乡,我娘也寻了短见。这诗文,我是不会再沾了。”  
  “胡说!”许大娘绷起了老脸:“连公子,这就是你看不开了。连老爷生前教你看书写字,让你有这一肚子的墨水。你就算不求什么功名了,可这本事浪费不得啊!我们穷苦人家缺吃少穿的,倒能怨命!可是你连公子说是家里败落了,可还有一身本事,这样勉强马虎地过日子,也实在对不起过了世的父母吧!”  
  连玉倒是听进去了:“可是……”  
  “可什么是啊,我跟你说,今天你是去定了!去,换件鲜亮些的衫子,打扮得像个读书人的样子。我们这就去城东试试,成了好,不成就算了。”  
  连玉天性温顺,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  
  “没想到,你连公子打扮了一下,还真是俊俏呢!”许大娘直到了季府的大门前,仍旧没回过神来。    “大娘,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剩这一件长衣了,还是我娘当年亲手做的,我才没舍得变卖,收起来四五年了,今天还是第一趟穿呢!”  
  “取笑?我可是说真的。”  
  绝不是开什么玩笑,连公子换好这件月白的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眼前一亮,平常只觉得连公子清秀瘦弱,没想到只是换了件衣服,头上挽髻,整个人就不一样了。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气度不同凡响啊!  
  “这事算是有点眉目了!”她喜滋滋地上前叫门去了。  
  “你就是连先生?”季非上下打量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  
  “只是略通文墨,哪称得上什么先生,季老爷是谬赞了。”  
  季非点头,心里对这个恭顺有礼的书生很有好感:“令尊为人,我是敬仰已久了,可惜缘悭一面。你愿来府内教学,我也很高兴。只是不知连公子你除了诗文以外,还有什么擅长可以教导小女的?”  
  “幼蒙庭训,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的。”  
  “太好了。”季非转头唤人:“来人,去把小姐请出来见见新来的先生。”  
  下仆领命去了。  
  “连先生,有一件事我可得先和你说说。”  
  “老爷请讲。”  
  “我这个女儿叫做芙蓉,今年十五岁,心地是极好的,可就是性子急燥,先生以后务必要多担待些。”  “想来小姐必然是有些巾帼之气的。”  
  “只是其一。”季老爷摇头叹气:“她平时可没少给我惹过麻烦。因此,我还要劳烦先生,这丫头伶俐聪慧,诗词歌赋倒也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可毕竟生成了女儿家,我也想她学富五车,可当今之世,又哪里容得下才高八斗的女子。因此,老夫思前想后,还是要倚仗连先生多教导些琴棋杂项,分分她钻文章的心。”  “只怕连某不才……”  
  “连先生就别过谦了,这些乡野村夫当你是个普普通通的落魄书生。老夫的眼可还不花,想当年,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才子的无瑕公子,不正是连尚书年方十七的公子吗?”  
  “老爷盛赞了,那不过是年少轻狂之时的孟浪虚名,这‘天下第一’四个字,是万万当不起的。”  
  “嗳──!年轻人不要太谦虚了,那时你一阙《踏莎行》洛阳纸贵。有多少饱学之士读了你的文章自惭形秽啊!”  
  “那又算得了什么?老爷也是明理通达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虚名不过是过眼云烟。”  
  “难得你看得开。”季非抬起头,面露喜色:“小女到了。”  
  连玉自然也看了过去。  
  门外回廊上走来了一个素衣少女。  
  清而不淡,艳而不妖,好一个姿容妍丽的女子。如果再年长些,定会是倾城之貌,倾国之姿。  
  这位小姐……虽非见过,但看来有些眼熟……  
  同时,季芙蓉也上下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先生。  
  年纪是出奇年轻,长相只能说是清秀干净,气质倒是极好,温文尔雅还带着些官宦人家的贵气,像是好人家出身。  
  第二眼望去,这先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爹!”她行了个礼。  
  “来,芙蓉,见过新来的连先生。”  
  “连先生!”  
  连玉急忙回礼。  
  “爹,这位先生……我像是在哪儿见过……”季芙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连玉一愣,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直爽。  
  “胡说!”季老爷板起脸来,训斥女儿的失仪:“连先生乃是高门士族之后,你这样地胡言乱语,岂不是污蔑了他的清誉?”  
  “不说就不说,我也只是觉着这位先生面熟,想着兴许哪天在街上见过才讲讲的。爹爹,您也太食古不化了吧!清誉,清誉的,若人品高洁,想污也是污不了的。”  
  好一张利嘴伶牙!  
  “先生,让你见笑了。”季非哭笑不得。  
  “哪里,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兴许当真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觉得有些面善也无不可啊!”  
  “你说,你叫连玉?”季芙蓉低头一个浅笑,挑起眉角,端的是风华玉立,音容婉转。以一个年方十五的少女来说,她的美丽居然有了与之不称的妩媚。  
  这妩媚……真是有点熟悉……  
  “在下姓连名玉。”  
  “表字呢?”  
  连玉笑而不答。  
  季非则在一旁暗暗点头,先前他还担心这连玉太过年轻,见着了芙蓉这样出众的姿容怕是把持不住。可现在见他神情坦荡,眼中只有欣赏,才放下心来。  
  “先生为什么不回答?莫非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有的事,在下的表字有小姐下问,与有荣焉。”  
  “那还不说?”  
  “听说小姐聪慧,不妨来猜上一猜。”  
  “猜?猜就猜!”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连玉,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觉有点恼火:“你至少要给些提示吧!”  
  “小姐足智,在下不便锦上添花。”  
  “看你干净清爽,颇有道家风范,你的表字不离三清吧?”  
  “是。”  
  “无尘?”  
  “不中亦不远矣!” 
  “连玉,连玉,玉既是祥瑞……不对不对!”她苦苦思索。“无尘,无尘,玉若无尘,自是……”        “无瑕?连无瑕?”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是无瑕公子?”  
  “已是昨日黄花,哪称得上什么公子?在下的表字,正是这无瑕二字,取意‘玉若无瑕不沾尘’。小姐果真冰雪聪明,举一反三!”  
  “你是连无瑕?当年以一曲《清平调》,折服天下才子的那个‘无瑕公子’?”那厢,季芙蓉兀自瞪着眼睛,喃喃自语。  
  季非转头偷笑。  
  这一回,终于有人给这丫头吃瘪了!  
  痛快啊痛快!  
  神宗五年 开封城东 季府  
  斗转星移,转眼过了一年。  
  季芙蓉年满十六,连玉则有二十五岁了。  
  “芙蓉!芙蓉!”  
  “什么?”她转回头来。  
  “什么!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呢!这几天你魂不守舍,弹琴错音,下棋错子,连画画也有如胡乱涂鸦,你是怎么了?”他可惜着那张上好的宣纸。 
  “有吗?”她意兴阑珊地应着。  
  “有!”他拿起纸来:“我让你画竹,你画的这是什么?一堆烧火棍吗?”  
  “先生,你就别添乱了。” 
  “添乱?从何说起啊?”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出嫁了?”  
  “女大当嫁,你已经十六岁,算是晚的了。”  
  “你倒是说得好轻巧啊!”  
  “那不知该怎么讲才好?”  
  “应该是忿忿不平。如果我嫁了人,你不就没了这好差事?”  
  “多谢小姐仗义关怀,但,还请小姐放心。老爷考虑得很周到,等小姐出阁以后,我会去扬州那边的崇文书院授课,生活应当也很安逸。”  
  “噢──!你们早就算计好了啊!”  
  “小姐,注意仪态。”  
  季芙蓉拉着衣摆重重坐下:“居然一丝风声也不露地把我给坑了。”  
  “小姐这话有失公平,姑娘家总是要有个依靠的,怎么能说坑害你呢?” 
  “可我要嫁的是那个赵疯子啊!你难道不知道?他不但有失心疯,爱花成痴,最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肯娶我,根本不是为了我的才学品貌,只是因为听说我叫做芙蓉,还有就是为了那几盆陪嫁的破花而已!”  “小姐可别相信这些市井谣传,赵大人年轻有为,三十岁就官拜一品,他只是勤于学问而无暇顾及家室。你日前还不是称赞他那首《念芙蓉》写得文情并茂吗?这种人又怎么会是疯子?”  
  “此一时,彼一时!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如果他除了诗文一无是处,我倒不如嫁给你,放眼天下,论才气,又有几个人及得上你的?”  
  连玉知她情急时爱口不择言,当然不会当真:“小姐错了,你可别忘了,皇上曾下旨,我连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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