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夫人 作者:半人乐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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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江玥吧。”一个主动退位,不要江山的皇帝,会做出这种事,还会有别的原因吗?刘 念不会连这个都想不到。
他低头一笑,抬头便是一脸的凄冷。
他说:“我要让你看到他怎么一步步走向绝境,到那时,你就能理解我当时失去你的心情了。”
“以前是因为皇帝那个称谓束缚了我,让你为所欲为,如今,我可以放开手脚跟你斗,”言及此,他突然紧紧抓住刘念一只手,下咒语一般接着道,“你是逃不了的,逃不了我李炫清的掌心。”
这会不会成为李江玥欠下的情债?刘念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一步离他远点,并告诉他:“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才没工夫跟你斗……我要你现在就离开巫马山庄。”
“这是逐客令啊。”李炫清不以为意,悠然道,“好,我这就去跟老夫人做个别。”
看他笑着离开,刘念陡然想到什么,忙上前拦住他说:“不用跟老夫人作别,你走你的,我会告诉她。”
“这有失宾主之道,我必须要跟她老人家作别。”他执意。
“不准去!”刘念用力推了他一把,之所以这样拦着他,就是怕他在巫马老夫人那里会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来人呐,我炫清哥哥要走了,送客。”
“你……呵。”李炫清见有下人应声过来,只得无奈笑着摇摇头说:“后会有期。”
他走后,刘念的心止不住怦怦乱跳好一阵,久久才平复下来。
这个李炫清,比作为皇帝时的李炫清,要可怕得多。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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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晚上很晚才睡,因为据福管家说,巫马袁括如果是办完事回来的话,天黑前就能到家,而他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即刻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不管怎么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她甚至特意吩咐过福管家,如果庄主半夜回来定要通知她,可是昏昏沉沉觉过去又觉醒来,夜总是寂静的。
她没有想别的,只希望身边的人平安,生活的环境稳定,唯有这样,她自己才能泰然过日子。
“夫人,夫人,庄主回来。”外面有个声音略带欣喜地喊。
刘念听到后穿好鞋子就急急地跑出去,问来人:“他在哪?”
“你回来。”不待那人答话,刘念便看到巫马袁括大步流星往边走,忙迎过去,关心问:“还好吗?”
“我白天听福管家说。”为了不让自己的问话听起来突兀,她就解释句。“走,先进屋。”
她让竹青给他端来盆洗脸水,自己又倒好茶奉上。
“听福管家说,你很为此事担心。”巫马袁括边喝着茶,边陈述而问。
“发生这么大的事,谁知道都会担心的……”
刘念刚想询问洛宣城那边的情况,巫马袁括就打断她说:“李江玥不会。”
他话语虽轻而无意,可紧盯着她眸子的双眼,像是能看到她的灵魂般,让心虚的人莫名生畏。
刘念忙避开他的眼神,笑下说:“这件事跟我有关,我当然担心。朝廷突然把巫马家的钱庄划归官府管制,其实都是李炫清向皇上提的馊主意,他今天亲口承认的,而他这样做的原因……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吧?”
“猜不到,什么原因?”他似乎有些故意。
“因爱生恨,”刘念就当他真的不知道于是耐性解释,“他说要我看到你怎么一步步走向绝境,大体上是要用你和巫马家的灾难,来惩罚我当初对他的绝情,可以说,是我害了你们。”
巫马袁括移开视线,陷入思索。
“洛宣城那边怎么样?挽回些损失吗?”刘念方才问起这事。
他摇头,不由想起那边城督大人讲的一句话:“朝廷有意为难你,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唯有服从上面的安排,你还是认命,回去好好想想其他办法吧。”
“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如果那些存钱的人找上门来的话,有没有能力赔得起?”
“赔不起就是变卖山庄也要赔。”
事情竟然有这么严重,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倾家”么?刘念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心想:到时不会轮到衣不果腹的地步吧,那种日子可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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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是朝廷的错,他们不该来找你赔偿的,你可以拒绝。”邪恶的想法顿时跳进刘念的脑海。
“大家的损失,我就不管不问了?”巫马袁括对她的话有些恼火,“巫马钱庄一直以来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就算巫马家不在了,信誉还在。就因为这个承诺,巫马家几十年的生意才能经营下来,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失信于人。”
这番话倒显得刘念有多么自私自利了。她忙解释,说:“也不是说不管不问,大家的损失,至少不能全要你赔吧?那不公平。”
“要不要我赔,是别人的事,而赔与不赔,则是我巫马家的事。”
刘念无话可说,想想自己也是白操这份心,她能管得了什么呢。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巫马袁括起身,“现在离天亮还早,睡会吧。”
“等等。”刘念知道他累,可就是有好多话不能不说。“左丘子只身去京城接他父亲回来,你知道吗?”
“福管家跟我说过。”
“你放心他这个人?”看他就这点反应,刘念反而不放心起来。
巫马袁括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身走近她说:“有句话我想问问你。”
“什么话?”他这样认真,刘念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容桑说的……”他犹豫了一小会,终于问:“你是不是喜欢左丘子?”
这话撞到了心坎上,刘念承认也不是,不承认又显得虚假,这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空气静默了。
挣扎许久,她方才扬起下巴告诉他:“我喜欢。”
巫马袁括脸上闪过些许惊异之色,她的亲口承认比起自己的猜测,更让人心里不舒服。
她心里面竟然真的有别的男人了,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表弟。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神情严肃,口气沉闷。“为什么你们女人总是见异思迁,就不能一心一意去爱一个人吗?”
“你说的是瑶姬吧,我跟她可是两码事。”刘念不因他这副态度生气,只是笑笑说:“既然你永远都不会回头看看我,我又为什么要对你矢志不渝?我会喜欢别人,于你于我,都是一种宽容。”
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事的,也算他自找吧。
“那好,我现在提醒你,把你的心收回去。”巫马袁括像皇帝下告示这样提醒她。“你既然嫁入我巫马家,生是我巫马家的人,死是我巫马家的鬼。”
“好了,我不跟你说,先保住这个家吧。”刘念不把他的话当话听,一心想着日后怎么样不是他说的算,径直走向软榻便准备睡觉,一方面也是不想现在就跟他为这些事争吵吧,目前有更紧要的事需要上心。
“你过来。”刘念刚躺卧下来,巫马袁括就站在床边向她招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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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刘念不动,只是吃力地勾着头看他。
“来床上睡,我们是夫妻,理当如此。”
刘念先是愕然,从软榻上坐起身,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比较合适。
“以后,”他又说,“我们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你把心收回来,我也不去想瑶姬。”
他那种表情,还一定以为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多大的让步吧,今晚所有的话里,属这一句最欠抽。
“呵呵,”刘念忍不住笑,“你想得真美好,阿弥陀佛,回头可不一定是岸,退一万步讲,你能做到不想你的瑶姬吗?我的心其实跟你一样,放出去了就收不回来……睡吧。”
说完她重新躺下,用冰冷的背对他。
巫马袁括垂下睫毛,有些暗自伤神,脑子里回放的尽是瑶姬曼妙多姿的身影和温柔多情的话语,他能做到不去想那个女人吗?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刘念,更骗不过自己。
第二天,几个人就不得不商量怎么把钱庄的境遇告诉巫马老夫人了,这个不让她受刺激的说法,还真是很难找。
“大哥,你先告诉我们,事情最坏的地步是怎样的?”巫马容桑耐不住性子问。
“筹不到足够的钱,就只能把山庄转卖出去,这样也有重做生意的本钱,等日后发迹了,再买回来便是。”
“你要卖山庄?”巫马容桑听了忙反对,“不行,这山庄可是爹用一辈子心血买下来的,我们不能……”
“也没说一定要卖,”巫马袁括打断他,闷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卖。”
巫马容桑闭了口,可就是气鼓鼓的老大不高兴。
巫马袁括见状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肩,微叹口气道:“容桑,你现在就跟福管家一起,去大伯家和二叔家,还有舅舅家,看他们会不会施以援手。”
“他们?”巫马容桑撇撇嘴,嗤笑一下说,“他们怎么会帮忙?幸灾乐祸还差不多。爹贫困潦倒的时候他们瞧不起,开钱庄发达了他们阿谀奉承捞好处,如今我们有难了,他们必定不会伸出一根手指头。”
“按我说的做。”
“也好,”巫马容桑想了一下便答应了。“现在去求他们,他们不帮,以后等我们东山再起了,他们再管我们要这要那的,我们也有理由不搭理。”
看来,巫马家除左丘侯那边,再没其他好亲戚,变卖山庄的日子大概不远吧,旦要债的找上门来,就不得不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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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把这事告诉我娘。”巫马袁括招呼了一声就要去找巫马老夫人。
“我跟你一起去。”刘念跟上,并且问:“你要怎么跟她说?”
“实话实说,迟早要让她知道的。”
“就怕她受不住,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刘念就怕她这个着急,然后一个休克,永远地去了……不过,不知道死了李江玥跟败一家比,对于她来说,哪个更为严重。
“你倒是很关心她。”巫马袁括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知道对此表达的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对我不错,我当然关心。”刘念也是实话实说。
“袁括,玥儿。”还没走多远,巫马老夫人却被一个丫头搀扶着过来了,乐呵呵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你们这小夫妻肩并肩有说有笑的,是要去哪呀?”
“娘,我有话……”
“婆婆。”刘念欢快地叫了声打断巫马袁括,而后在他耳边低声道:“让我来。”
“婆婆,”她迎上去搀住她,嬉笑道,“婆婆,我跟袁括刚听来了一个感人的故事,正要找您,想跟您说说,让您也感动感动呢。”
听言,巫马袁括一阵木讷,但很快会意,就是不知道她要怎么拐弯抹角把事情说出来。
“哦?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巫马老夫人倒是很感兴趣。
刘念于是扶她去附近荷塘边的凉亭,然后开始讲故事。
说起来,她也是即兴发挥,故事很简单,讲述的是:这个母亲有一个儿子,儿子做生意破产,母亲不仅不因之悲伤,还卖了房子做本钱,鼓励儿子振作起来,重新崛起,慢慢的,他儿子终于重新把生意坐起来了,而且比以前做得更好,做得更大。
“婆婆,您说这位母亲值不值得钦佩,值不值得赞赏?她始终支持儿子,鼓励儿子的事迹,感不感人?”
“值得钦佩,值得赞赏,事迹也很感人。”巫马老夫人笑着还发出一句感叹道:“做母亲的可不就是这样,在儿女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必定会挺身而出。”
“那要换作是您呢?”刘念算得上是循循善诱了。“要是袁括做生意遇到困难,您也会鼓励他重头再来吧。”
“我当然……”老夫人的面部表情顿时僵住,看看刘念认真的笑,又看看巫马袁括严肃的样子,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钱庄的生意不好做吗?”
是时候说出实情了,巫马袁括陈述的时候,刘念隔一会就提醒老人家道:“您是故事里的那位母亲,一定要沉着不能悲伤过度。”
巫马老夫人听明白后身体还是止不住发颤,就是没有休克而已,小夫妻你一句我一句安慰之下,似乎也能冷静的样子。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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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马老夫人本来还撑得住,晚上见巫马容桑从亲戚那里一个子也没拿回来,又知道可能要卖庄园,心灰意冷,还是病倒了。
她休息过后醒来,看到身边的儿子媳妇,就略带愧疚叹了口气说:“让你们担心了……想不到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会遇到这么一劫……袁括啊,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庄园可不能卖啊,那是你爹……咳咳……”
老夫人开始咳嗽不止,终于在帕上留下一团血块。
“大娘……快叫大夫!叫大夫!”巫马容桑见状惊忙不已。
这不是典型的肺痨吗?跟左丘子一样的病,是不是可以吃曹不三开的方子?
“不用叫大夫……治不好的。”老夫人颤巍巍说。
这样的话,在儿女听来,总是像法官在宣告父母的死刑。
刘念把巫马袁括叫到一边,跟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用左丘子吃的药试试吧?让人去紫丁城找薛从中大夫,这会儿曹不三应该已经把方子开给他了。”
“我已经派人去了。”巫马袁括说。
这让刘念小吃惊了一下。
“他们患的,很可能是同一种病,只不过我娘更严重些。”
“嗯,”刘念应声道,“我也这么想。”
“容桑,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你哥哥嫂嫂说。”巫马老夫人见两人在一旁讲悄悄话满是和睦的样子,心里一直以来有个愿望这会就变得不平静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巫马容桑嘀咕着出门,还一脸颓丧。
刘念紧随巫马袁括靠近床弦,噙着笑乖巧道:“婆婆,您安心养病,不要想太多,会没事的。”
老夫人只是淡然地笑,又示意刘念和巫马袁括双双坐下来,还拉着刘念的手发出一声感叹:“玥儿真的是变了,巫马家的福气啊。”
“袁括……”老夫人又笑着拉起巫马袁括的手,将其放在刘念的上面,让两人紧紧握在一起。
两人惊愣,相互看了一眼,甚至觉得尴尬。
老夫人嘱咐:“娘这两年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这对小夫妻了,如今见你们的感情在升温,娘打心底高兴……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入土之前能不能抱上孙子……”
刘念分明感到巫马袁括听到这句话时,五指不自觉松动了一下。
“别人家的孩子,”她又对巫马袁括说,“像你跟容桑这个年纪的,哥哥生的大儿子都上私塾读书了,弟弟也早该娶妻生子……就我家凄清……”
“娘,等过了这一段再说吧。”巫马袁括抽离自己的手。
“是啊,”刘念也说,“等过了这一难,我们就让容桑给您娶个媳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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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巫马老夫人安然睡着,两个人双双走出她的房间来到外面的时候,刘念就重新跟巫马袁括说起钱庄的事。
“除了变卖山庄,你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巫马袁括凝眉沉默,他确实想不到别的,亲戚都是那样的亲戚,朋友的话,算起来能交心又有厚重资本的人不多,更何况这么大的损失,借也有个限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