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的救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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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过因为哥哥一个厌恶恐惧的眼神就可以生出死的念头，死神不过因为无聊就搅得人间不安，男孩不过因为别人排斥就动手杀人。
　　没差别的，没差的，三个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剥去那些虚伪的外表，当我们坦诚相对，我们都无法看到什么虚假，只有真实。
　　那我到底是谁呢？究竟为什么，还要活着呢？琉有些不解，那些记忆就像是别人放的电影，从来都没有真正融入他的灵魂，就像是随身携带的硬盘，却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影响你的情绪，扰乱你的心志，摧毁你一直认为是正确的东西，湮灭你一直认为是重要的人。
　　那么我呢？这个个体曾经存在吗？这个身为人的灵魂真的是事实吗？我会认为什么是正确的？我会认为什么是错误的？我为何会感到开心愤怒悲伤？这基于什么呢？
　　要接受吗？从此那些曾经的感受将成为我的感受。
　　要拒绝吗？从此只有自己一个，不会抱怨不会无聊不会悲伤。
　　那么，是谁在犹豫呢？
　　“呵呵……”夜神琉用手捂住嘴角，轻笑出声，这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什么是虚假，什么又是真实？
　　那其实根本不重要，我就是现在存活于世上的这个人，没错吧！
　　夜神琉红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细密的血丝突然从他身体各处出现，然后爆裂，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越来越多的液体涌出他的身体，红色的，黑色的。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镜子里的人是谁呢？黑色的发，紫色的眼，纤弱的身体，好弱啊，看起来，这是我吗？我？
　　他费力地甩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水龙头还开着，冲下了大片大片的红色液体，嗯，是自己的血。自己的？我的？我长什么样子？
　　他抬头，大量失血使他晕眩，大摊大摊的血水铺开在地上，他身上却没有伤口。刚才在思考什么呢？什么？啊，似乎是我是谁的问题，呵呵，真是好文艺，我是谁这么哲学的问题，我是谁，我还能是谁！我当然是……
　　他全力撑起眼皮，将手伸向镜子的方向，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他向前走了两步，扶着墙。镜子，我……他将所有的最后一点神志打开，手握成拳状拍向镜子……
　　不需要这种东西，镜子什么的，不需要这种东西，来证明我的存在。
　　他开心地咧开嘴，即使碎片深深地割裂开了他的皮肉也不在乎。他跌坐在浴室的地面，一扬手，水龙头开得更大了，他的身上还在不停地冒出淋淋的红色液体，迅速流失了大量血液使他浑身发冷，他蜷缩成一团，试图用自己的鲜血温暖自己。好温暖，这么温热的液体。
　　这是诅咒吗？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不是吗。反正，早就……
　　
　　“局长，局长，不好了！”松田突然尖声叫道。
　　“松田，不要一惊一乍的！出了什么事情？”夜神总一郎皱眉，这个下属太毛躁了。
　　“这个……这个……”松田指着大屏幕上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处，夜神总一郎看过去，忽地瞳孔一缩。“局长……”松田小心翼翼地看向夜神总一郎，“那个，这个摄像头，安在了您家浴室门口，呃，里面……”
　　夜神宅的浴室分内外两层，这个摄像头安在，嗯，外层。
　　众人被这个声音吸引过来，都看向那个小角落，L一点键盘上的一个按钮，画面立刻被放大。
　　触目惊心的血迹混着水从浴室间渗出来。
　　“打电话叫救护车……”夜神总一郎声音有些颤抖，是琉那个孩子没错吧。口里发涩，转身和L说：“龙崎，抱歉，我要先赶回去一趟。”说完，立刻走向门口，还不忘掏出电话。
　　“月？我是爸爸，嗯，你快去浴室。门？踢开！”夜神总一郎的声音消失在搜查总部的门外。
　　松田立刻摸出电话，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叫了救护车。
　　L的眼神动了动，平常人的，情感吗？
　　月踢开了门，看到了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琉。少年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很沉却快速。月扯过一条浴巾将琉裹住，看着那只还在流血的手，眼神晃了晃，脑袋却飞快地想着急救的措施，手上也一点不慢。不要急，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急，急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门外传来妆裕的声音：“怎么了，哥哥？我听到好大的声响。”然后是脚步声。
　　“别进来！”月大声喊，“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楼下传来妆裕的声音，“叫过了！”
　　“回房去！别出来，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爸爸知道，不用急。”还有我在。月一边冷静地包扎，一边安抚妹妹。可即使他再冷静，再明白自己不要慌，大片大片的鲜血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头上隐隐有些汗迹。
　　夜神月小心翼翼地抱着琉下楼，跟着救护车一同去医院，还不忘回答医生的问题。
　　琉，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呢？夜神月眼神终于开始剧烈地颤抖，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那红红的鲜血染透，不能洗净。他离死亡头一次如此接近，即使是别人的。可是大片大片的血液让他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再怎么坚强，他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夜神幸子赶来时，夜神总一郎已经站在病房外了，月也没有进去，一身血迹地坐在长椅上，眼神疲惫。她心里一酸，走过去靠在夜神总一郎胸前。夜神总一郎揽住她的肩。
　　琉，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她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不是忘了吗？为什么还要想起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夜神幸子低声抽泣着。
　　
　　所以说，你们都误会了。摊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琉的身份（灵魂的），我已经剧透了呀~




chapter　10

　　Chapter　10
　　当我们说起死亡，一般都会想起这样的句子：啊，一条生命逝去了。如果不曾真实地看见生命的消逝，即使再感同身受，死亡离我们都很遥远。它永远都将是电视里主持人平板无奇的一句话，也可能是别人提及时口中的一声悼念。它从未如此真实过。
　　人类都惧怕死亡，别人的，自己的。你可能无法想象，昨天还一起吃饭的人，今天却已经处在濒死状态，如若他的生命逝去，那就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明的情况。他不见了，从你的生命里，从此再也没有人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你。这世界什么都没变，却惟独少了一个人。
　　夜神月不知道自己从前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可是如果琉真的死了，那会怎样？妈妈会伤心死吧！还有妆裕，其实她很喜欢家里有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吧。爸爸呢？爸爸也是关心琉，关心这个家的吧。虽然他那么严肃，那么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可是这不代表他不以家庭为责任。
　　真是无力啊，这种感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能阻止任何人离他远去。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在意这些东西的呢？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月，不要太担心哦。”手冢彩菜温声安慰道，“小琉不会有事的。”她轻柔地笑着。“还是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小光他身形和你差不多的。先洗个澡吧。妆裕已经睡下了，你也累了吧，一会儿就休息吧。”
　　“手冢阿姨，不好意思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月神情疲惫却依然礼貌温和。
　　“不用客气，幸子拜托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何况月你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是麻烦呢。”
　　“那好，我去洗澡了，彩菜阿姨你也早些休息。”月依旧一副标准礼仪。
　　“月你也不用太着急，小琉一定会醒的，我明天去医院看看，你放心吧！”手冢彩菜忍着眼里的泪水，微微笑着说。
　　“嗯。”月应下，也上楼了。
　　手冢家是全日式的风格，看得出手冢爷爷是一个严肃刻板的老人家，整个手冢宅都透出一种严肃认真的意味来。
　　“国光，好久不见。”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手冢国光的房间，身上的衣服稍有些松。月脸上带着丝浅到快要消失的笑容，“居然长得比月哥哥还高了。”
　　“月哥哥。”手冢国光面瘫依旧。明明是15岁的少年，和琉差不多大，却……琉，月想到琉，眼神立刻暗了下去，笑容也难以维持。
　　“发生什么事了？”手冢国光的语气难得地透出一丝担忧。
　　“啊，琉他，出事了。”夜神月在手冢国光对面坐下，开了一瓶水慢慢喝着。
　　“夜神君？”部长大人有些惊讶，“他出什么事了？今天中午还在一起吃过午饭的。”
　　“国光认识琉？”月看了看手冢，又道，“哦，琉去了青学，和国光一个年级吧，是一个班么？”
　　“不是，一个社团。”手冢国光认真地说，“因为夜神君他和副部长大石是一个班级。”
　　“国光一定是部长。”夜神月笑了笑，看着眼前严肃的少年，“什么社团？”他难得露出一点感兴趣的神色。
　　“网球部。”部长语调平淡，但月看到了少年眼中变得有些热切的光亮。
　　“诶？小琉喜欢网球吗？他从来没说过啊。”月有些惊讶，也有些小小的失落。琉可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啊。”手冢淡然地点头。忽又想起大石和他说的，夜神琉的哥哥怎样怎样厉害，手冢居然认识如何如何，哪天如果不太打扰的话应该请月君指导一下云云，部长你看琉都说是因为哥哥打网球很好才参加网球社之类，的吧。
　　于是部长大人再次淡然地开口：“大石说琉他是因为哥哥网球打得很好才加入的。”
　　月一愣，心里竟有些微小的开心，像是圣诞节里吃到的糖果，即使以前不在意，以为没有也没关系，可是糖在嘴里，依然还是甜的。
　　“国光，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晚安。”
　　“嗨。”
　　
　　夜神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温馨的家庭生活场景。有温柔的妈妈，温和有礼各项全能的哥哥，活泼可爱有些小迷糊的妹妹。吃饭的时候爸爸会回家，妈妈拎过他的公文包，浅笑着询问工作是否顺利。爸爸很严肃，但依然会微笑着说些还好之类的话。妹妹会偷吃东西然后被哥哥拍下手并笑着教训一声“等爸爸一起。”妹妹这时会俏皮地吐个舌头再扮个鬼脸，然后会拉着他指责哥哥“你看琉多好，月你欺负妹妹。”他仿佛看见了哥哥脸上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妹妹得意洋洋时翘起的小鼻子，妈妈笑着打趣妹妹时轻抚她头顶的那只柔白的手，爸爸依旧严谨认真的面孔和明显缓和下来的面部肌肉。他看见自己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舒畅。
　　然后画面碎开了，琉睁开了眼睛。
　　纯白的天花板，琉想，真的是很白，可这不是哥哥的房间。他偏了偏头，夜神幸子正趴在床头。琉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不是幻觉啊……他告诉自己，这都是真实存在的，没有被夺走的真实。
　　他无声地笑了。灵魂融合后，似乎过去矛盾的思想也暂时离他远去了，他感受到了宁静，外界的，内心的。他没有叫醒夜神幸子，只是这样看着她，这个真心对他好的女人，是真的疼爱他，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而不是无谓的怜悯。
　　妈妈……他是头一次这样叫她，用自己的心来回应她的爱，用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来回复。
　　“嗯？”夜神幸子抬起头，便看见了琉浅紫色的双眼看向她，柔和却深敛。
　　“妈妈。”琉开口说道。
　　“琉。”夜神幸子登时红了眼眶，“以后不要做傻事了，你吓坏妈妈了，过去的事不开心就不要再想了，我们总要开开心心向前看不是吗？谢天谢地你没事，你没事……呜……”她一把抱住琉，声音哽住了，“你不知道我看到月身上那些血时脑子都空了，琉，你要是有什么事妈妈怎么办？呜……琉……呜……你还有妈妈，还有爸爸，有月有妆裕，我们是一家人。”
　　琉脑子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那个，这是怎么回事？他淡定地瞥了一眼缠着纱布的手腕，很平静的释然了。我最好还是保持沉默，他默默告诉自己，现在绝对说什么都错。
　　但是心里终归是有些开心的，终于也有人，这样关心他了吗？关心夜神琉。
　　那么，这样的温柔，握在手里也没有关系的吧，即使触碰也不会碎掉的吧，就是轻轻碰一下，感受一下这里的温度，呼吸一下畅快的气体。不会被诅咒的，是么？
　　




chapter　11

　　Chapter　11　
　　琉请了两天的假，第三天准备去学校。其实幸子妈妈想要他在医院里多躺几天的，可是在琉的一再坚持之下，在医生一再保证了琉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终于，幸子妈妈还是妥协了。
　　“我已经没有关系了。”琉浅浅地看着她，有些温柔。夜神幸子发现，这次事件之后，琉就会常常笑，只是浅浅的，淡淡的，不像月笑起来那么让人如沐春风，也不像妆裕那样活泼可爱。琉浅紫色的眸里渐渐有了些光亮，虽然大多数时间他都沉默，发呆，眼神放空，但是很明显和以前不同了，他周身的空气终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琉会看着她，温温地笑。
　　“妈妈。”琉忽然叫住了夜神幸子，他站在夜神宅的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少年似乎全身都在闪闪发光，
　　“什么？”夜神幸子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他微微抿了下唇，眼睛瞥向地面，“只是想叫你一声。”
　　夜神幸子一愣，然后伸出手揉了揉琉的头发，宠溺地说道：“傻小孩。”
　　
　　夜神总一郎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儿子，月。他的月，正一脸平静地跟他说：“爸爸，让我加入你们吧。”
　　自从琉的事情过后，夜神月和夜神总一郎都保持了沉默。月都知道。夜神总一郎想着，心理突然有些开心，有些疑惑，有些欣慰，也有些歉疚，很复杂。他没有去问月为什么会知道，月也么有问他家里为什么会被监视，这种行为无疑是获得了夜神总一郎的许可了的。但他的儿子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问，他聪明的儿子，原来一直都知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夜神总一郎出声问道，他只是单纯的疑惑，月是怎么知道的？多久了？
　　“一开始。”夜神月神色平静，他指了指自己房间的一处，“那里，信号会□扰。”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继续说，“我会在门上夹一张小纸条，这一点被注意到了，所以我回来时纸条还夹在门上，开门时会掉下来。”夜神月顿了顿，他评价道“来的人很专业。”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夜神总一郎替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门把手。”夜神月简洁地说明“高度改变了。真正起作用的从来就不是那张小纸条，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他看了看父亲，飞快地补充，“琉也不知道。”
　　“月。”夜神总一郎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
　　“你知道的，入学考试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所以请不要以这个当做理由。”他停下来看向父亲的眼睛“爸爸，让我加入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爸爸，那是基拉，那是基拉。”他的眼神幽暗，像一口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深井。
　　“对，月。那是基拉。所以你跟不应该被卷进去了，这种事情当然有我们……”
　　“爸爸！”夜神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爸爸。”他说“我早就已经被卷进来了。”夜神月忽然转过身体在自己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一个文件被打开。“你看看这个。”
　　夜神总一郎看向电脑屏幕，然他一下子愣住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