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行 by飞天(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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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今天一直都心神恍惚，现在又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子修，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死都不会相信。”唐错失控的抱紧了他，“子修，子修，不要再说下去，什么都不要再说，姐夫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姐夫，你这样感情用事，以后，怎么掌管唐门上下？”程子修用力推开了他道：“姐夫，我可以再见你一面，也是，很欢喜的呢。”
他微微的一笑，阳光自窗外透进来，映着他的脸，莫名的伤感，莫名的美丽。
“子修……”唐错心里涌上相当不好的预感。
“姐夫，好好对姐姐，好好对她，算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好不好？”程子修望着他，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挂在苍白的颊上，衬着唇角的微笑，不知是痛苦，或，是解脱。
“啪嚓”一声，窗户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本该已经离开杭州的李雪刀闯了进来。
“程大夫。”李雪刀一把抱起他，追问道：“你的伤口在哪里？你怎么这样傻？”
“李大哥，你……你不是……”程子修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返回。
李雪刀道：“你突然要我们兄弟离开济生堂，我就猜到有问题，所以，出城转了一圈就回来了，想不到竟发现得晚了一步，你为什么要……”
唐错一伸手道：“李雪刀，把子修放下。”
李雪刀抬头怒视他：“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中毒了，他中了‘相思’之毒。”
唐错大惊，“怎么会？”赶紧蹲下身摸他的脉门，追问道：“子修，你把解药放在哪里？你，你别做傻事，有什么事好商量，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毒，解不了啦。”程子修咬着唇，努力控制自己的颤抖，“姐夫，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已经中了毒啦，中了‘相思’之毒。”
十 事实背后
唐断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
再一次完满解决了老太爷交代的任务，再一次，让自己在唐门更稳的站住了脚跟。
但他的心里，却决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
程子修眼见就不能活了，毒针的针孔极细微，若他自己不说，短时间内如何找得到？何况，就算找到伤口，吸出毒血，这‘相思’之毒是他亲手调配，和唐门的‘相思’大有不同，他不肯拿出解药来，叫唐错如何能在这短短时间内配出解药？
何况，解药所需要的成份，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子修，我答应你，绝不再追究这件事，求求你，求求你把解药拿出来好不好？”唐错握紧他的手，只觉自己掌中越来越冷，仿佛握住了一块冰。
程子修轻轻叫了一声：“我……我好冷……姐夫，姐夫……”
唐错只觉心都给他拧住了般，用力的抱紧了他，叫道：“子修，子修看着我，不要闭上眼，不要睡觉，子修，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姐夫，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相思’？”程子修的唇角仍然带着微笑，“我现在知道了。”
“子修，子修……”唐错抱着他越来越冷的身体，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李雪刀突然道：“不管了，死马也当活马医，既然都是一死，不如拿唐门的解药救一救急，也许可以缓解一下呢？”
“但，‘相思’汇集百毒而成，其中只要一味配药出错，不但救不了人，只怕子修这条命就……”
李雪刀急道：“若不一试，程大夫一样也救不了啊！”
一语点醒了唐错，“你说得极是，我这就救他。”匆匆自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青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在程子修唇边，“子修，吃了吧，就当姐夫求你了。”
“他若肯吃解药，又何必这么费事？”李雪刀从他怀中接过程子修道：“扳开他的嘴灌进去，快。”
唐错应了一声，扣住程子修下颌，将他牙关拉开，将药丸扔了进去。
“可是，他不吞怎么办？”唐错根本已是六神无主，只知道问李雪刀的意见。
“拿去，用嘴喂。”唐断递上一杯水，仍然是板着一张冰冷俊美的脸，眼中却隐约可见一抹关心。
“可是……”唐错看看唐断，又看看程子修。
“你也不想他死吧？”唐断这句话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唐错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再次扳开程子修的牙关，喂了进去。
两唇相触，水缓缓流入程子修的嘴里，再流向喉头，逼他不得不吞。
甜蜜，然而也是凄苦。
唐错看着他微扬的眸，悲凉而悲怆，唇角尝到淡淡的咸味。
是泪！
“子修，你……”
声音响起的同时，是一记拳头飞向唐错的脸。
唐错也不避，或是根本没看见。
他的眼中，只得程子修，只得那一双绝望到无望的眼。
“停手！”断喝声中，一柄飞刀直刺来人胸口，阳光下，明晃晃的映过一张俏脸。
秋停玉叫道：“大哥，快住手。”
那人冷哼一声，收住了手，而飞刀也在同时倒转飞回唐断的手中。
“果然是唐门的人。”他斜睨了唐断一眼，转身面对唐错，“放开子修。”
唐错见程子修脸色微微好转，便松了手，任李雪刀扶住他，缓缓起身道：“不知这位是……”
秋停玉道：“他是我哥哥秋引云。”
“原来是秋家大少爷，失敬了。”唐错拱手道：“在下唐门唐错。”
“我知道你是唐错，常听子修提起你。”秋引云不知哪来的怒气，一直瞪着他。
唐断道：“既然秋家大少爷自己来了，也免去我一番手脚，程子修手里的‘相思’是秋大少盗了去吧？”
“不错，是我拿的。”秋引云道：“那是子修自己研制的毒药，可不是你们唐门的‘相思’，由不得你们唐门来管闲事。”
“就算我们唐门不管，但你为什么盗了毒药，却让子修来帮你背黑锅？”唐错想到程子修生死未卜，便恨不得把这个罪魁祸首一刀两断。
秋引云冷冷一笑道：“这不都是你的错吗？你以为子修为什么要研制毒药？他只是个不问江湖事的大夫而已，若不是为了你，他犯得着让自己那么辛苦，不断跋涉于穷山恶水，采集‘相思’所需的毒草毒虫吗？”
唐错听闻此言，一时无语，从李雪刀手中接过程子修道：“十九，我先把子修抱进内堂休息。”
“你放下他，你这个混蛋，若不是为你，他怎么会搞到如今这般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样？”秋引云容貌与秋停玉有几分相似，一张娃娃脸，说实话是怎么看也不像未来的大家族主事人，但他自小颐指气使惯了，瞪着一双大眼看人的时候，多少也有几分气势。
唐错也不理他，抱着他向内堂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放下子修。”秋引云也不顾妹妹的阻拦，跟着唐错冲了进去。
“我还没问完话呢，你先别急着走。”唐断伸手拦下了他。
秋引云怒道：“滚开，我只找唐错那混蛋的麻烦，跟你没关系。”
“十三哥是我们唐门未来的当家人，保护他，是我职责所在，我不会让你跟进去的。”唐断冷下脸道：“如果你不听我的劝，休怪我暗器不长眼。”
秋引云也知道他暗器厉害，转过身不耐烦的道：“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我要看着子修没事了再说。”
“不如，大家一起进去看看吧，我们也都很担心程大夫。”秋停玉怕两个人打起来，赶紧打圆场。
唐断看了他几眼，确认他在自己掌心翻不出什么花样，便点一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秋停玉跟着秋引云走了几步，回过头道：“红剑，你不进去看看程大夫么？”
“我等下来。”
李红剑回了她一声，乖乖走到李雪刀面前道：“大哥，我知道我错了，没有留在客栈等你，可是，我真的是担心你出事，又看见秋停玉急匆匆的跑过，所以才跟着她去看看的，想不到她居然跑到堵场那种龙蛇混杂之地，故意跟人打架，来把她哥哥引出来。”
“看样子，她之前就已经猜到是她哥哥了？”李雪刀道：“走吧，我们也进去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送我们的时候，不是差点摔倒吗？程大夫扶他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哥哥常常逗她，管她叫‘我们的秋女侠’，声音和那个神秘人一模一样，又想到程大夫说和她哥哥是旧识，便顿时明白了。”李红剑道：“她哥哥喜欢藏身在赌场里跟小混混赌钱，她就故意找了最大的一家赌场打架，引她哥哥出来，倒也巧，真给她找着了。”
“你也太不听话了，下次可千万别一个人到处乱跑了，知道了吗？”李雪刀拍了拍他的头，牵着他的手道：“去看看程大夫吧，人家好歹救过你一命。”
“子修有事没事，总是研制毒药，和他以前的性子大相悖庭，我一直很好奇，但他不肯说，我也就没问他。有一天，他喝醉了酒，我才知道，去年的那一天是他姐姐出嫁的日子，。”秋引云看一眼唐错道：“他跟我说了很多事，他说，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姐姐嫁了个好丈夫，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反而很痛苦，很难过……”
“这个傻孩子，这个，这个傻孩子……”唐错坐在床边，把程子修微凉的手握在掌心里，“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他觉得自己很羞耻，居然会一直想念自己的姐夫，一直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却又不敢，他怕自己一看见姐夫，就再也离不开了。所以，他就没日没夜的研制‘相思’，他说，这个配方是他姐夫告诉他的，所以，他每次研制‘相思’的时候，就觉得和姐夫的距离拉近了，他以研制‘相思’来思念他的姐夫。”
“啊！”秋停玉轻声惊呼，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李红剑赶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什么都别说，听着就是了。”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大概已经命不长久，因为日夜对着毒草毒药的关系，他开始出现中毒的迹象，我劝他放弃‘相思’，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他不肯，他说他明知无望，却死而无悔，他根本是故意让自己中毒的，他根本没想活下去……”秋引云说得冲动起来，起身就想揍唐错一拳。
唐断喝道：“秋少爷，我不想对你出手。”
“不，十九，让他打，让他打我好了，我也恨我自己，恨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让他痛苦了这么久。”唐错捧着程子修的手，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子修，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求你睁开眼看着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秋引云双拳紧握，微微的颤抖着，“我不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他慢慢死去，所以，我偷了他新研制好的一部分‘相思’，设了这个局，让唐门以为‘相思’失窃，我只是想把唐错引来杭州，让子修见见他，也许，见过以后，子修会比较有活下去的动力。”
“难道……”秋停玉道：“连那两个盗贼来杀我和李红剑，都是哥哥你一手策划的？”
“不错，我知道李雪刀和李红剑向来形影不离，所以在赌场找了两个素行不良的强盗，花钱让他们来袭击你和李红剑，我知道李雪刀会及时出现，当然，他如果不能及时出现，我也会来救你，包括李红剑中毒针，一切都在我计算之中，因为子修的母亲是李红剑的姨妈，他一定会救李红剑，至于那两个盗贼，反正不是好人，死不足惜。”秋引云骄傲的一扬头道：“我的计算从来都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是，死了个小孩子，放风筝的那个小孩子，被你射断风筝线的那一根针刺中。”李红剑咬着牙看他，“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把别人玩于股掌之间？”
“谁告诉你那孩子死了？”秋引云瞪了他一眼，“我怕你哥哥太笨，救不了你，所以一直跟在你们后面，那孩子离开济生堂后我给他吸了毒血，喂了解药，早就没事了。”
“那，那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么？”秋停玉一直担心哥哥，现在哥哥既然盗的不是唐门的‘相思’，又没有枉害人命，一颗提了半天的心算是回笼了。
“谁说没事的？我跟唐错的帐还没算呢。”秋引云一指唐错道：“现在子修被你害得这个样子，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十一 镜花水月
李红剑进得内堂后便一直关注着程子修，听秋引云这么一说，便问道：“程大夫到底中了什么毒？有没有给他服过解药？”
“他中了他自己配制的‘相思’之毒，”李雪刀叹道：“他存心求死，也不肯说出解药在什么地方……”
“我有解药。”秋引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一瓶药道：“我当时也是怕有误伤，所以连解药也一并拿了一点，还好留了一些，你们有没有帮他把毒血吸出来？”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伤口在什么地方，”唐错道：“后来时间紧迫，我只好先让他服了我们唐门为‘相思’配制的解药。”
“唐门？”秋引云呆了半晌，突然一把揪住唐错的胸口，怒喝道：“你白痴啊？你们唐门的毒药药性那么猛，配制的解药当然也不会温和到哪里去，对症下药也就罢了，药不对症，你不是就害死他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李雪刀忙拉住了秋引云，“你先不要激动，咱们再先钢板法，程大夫服了唐错的解药后，脸色也好多了，起码暂时保住了这条命，不然你刚刚来的时候，他已经毒发身亡了。”
狐疑的看一眼唐错，秋引云道：“他好好的怎么会中了自己的毒？”
唐错本来一双眼只是盯着程子修，听他这么一说，也火大起来：“还不是你偷了‘相思’到处害人，子修就帮你扛了所有的罪，替你去死。”
“什么为了我？子修根本就不想活了，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你惹的祸。”
“是你害子修伤心，我才想出这个办法让你来看他的。”
“是你……”
“是你……”
“好了，都给我住嘴，不要吵了。”不得已，李雪刀一声大喝，中止了两人的争吵。
秋停玉也跑上来拉住了哥哥，含泪道：“大哥你不要跟他吵了，子修好可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唯一可以救他的你们两个人，却只顾着自己吵架图痛苦，却完全不管他的死活了。”
“胡说，我怎么不管他死活了？我只是气不过唐错这个混蛋，在帮他讨回公道嘛。”秋引云不解气的瞪着唐错。
唐错不再理他，走回床前为程子修把脉。
“怎么样了？”秋停玉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
唐错摇摇头，脸上显出难断之色，长呼一口气，换了只手腕继续把脉，良久，收回手按住了额头道：“十九，你来看看，我有点怕。”
“十三哥，说到识毒解毒，你可是我们唐门最拿手的一个，不可能摸不出他的脉象。”唐断伸手塔上程子修的手腕，一双眼却盯着唐错，“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更用力的按住了额头，全身都开始颤抖。
唐断缓缓的道：“据秋少侠所说，他之前在没有作任何预防措施的情况下，身入百毒之中，研制‘相思’，已经中毒，现在所中的毒，只靠唐门的解药不能全解，毒气入脑，能不能再醒过来，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那，那现在再给他吃他自己配制的解药呢？”秋引云尤存着一线生机。
唐错摇头道：“不行，他体内毒素本多，‘相思’的解药里本来就多是以毒攻毒，再给他吃解药，恐怕真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那……那怎么办？”秋引云脾气一上来，伸手又要抓唐错，“都是你这混蛋害死了他，我杀了你。”
唐断伸手格开，冷冷的道：“秋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