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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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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蒲臣卸任北平站站长之后,倒比在任时还要忙上一倍有余,他一个人躲在阴暗处一个劲抓腾,真是废寝忘食,而与他适成其反的是新任站长徐宗尧。
  徐宗尧自接任北平站站长职务以后,却早把毛人凤的什么“临危受命”“、效忠党国”之类鬼话丢到九霄云外,他在东板桥胡同自己家中,杜门谢客,苦苦思谋出路。当然,所谓杜门谢客,也不可一概而论,他那些亲朋故旧、心腹下属还是不断出入他的府门,给他出谋划策,传递消息。
  这几日当中,他得到了给他刺激最大的两条消息,一是他听说傅作义已派遣了他的亲信《平明日报》社社长崔载之秘密出城与共产党谈判和平条件;二是他的同僚军统少将军阶的站长冯贤年、李英也与共产党城工部的代表有了秘密接触。
  对于傅作义的行动,他虽早有些猜测,但是一旦事情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心中仍不免产生出一种异味。他想起傅作义率部由绥远出来,攻占了张家口时,曾经狂妄地扬言,共产党如果能得天下,那我老傅甘愿为他牵马坠镫!那个时候,胡宗南的几十万大军开进陕北,毛泽东从延安撤了出去,他傅作义又强占了共产党在
  华北的据点张家口,共产党眼看要从中国的土地上消失了。所以,老傅口出狂言自有他的道理。就连徐宗尧自己,当时也没有料到共产党能有今日的形势,谁又能想到事情过去仅仅才两年多,天下竟翻了一个过呢?
  如今傅作义-那么傲慢自负的傅作义也被迫要与共产党订“城下之盟”了,莫非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可叹呀。这正应了傅作义当年跃马挥鞭进入张家口时说的话,谁知道傅作义此时此刻肚肠里是个啥滋味呢?
  徐宗尧想到这一层不禁感慨万千。可是他想到自己的老朋友冯贤年竟也要向共产党靠拢,心中就不是一般的感慨了,那简直是在翻腾,直搅得他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冯贤年要投降共产党?这简直不可思议,谁不知道冯贤年是铁杆特务,早年就投身军统,连徐宗尧自己当年也是受了冯贤年的鼓动才从军界投靠到军统的怀抱的,共产党能欢迎我们这样的人吗?
  他又想到在七年的特务生涯中,自己可以说是罪行累累,手上是沾了共产党和人民的鲜血的,在这种情况下投诚,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像被烙铁烫了一样,在咝咝地冒烟,在灼痛,在发焦。
  徐宗尧在南京听毛人凤宣布委任他接任北平站时,心里明白这个老奸巨猾的毛人凤是往死路上推他,当时,他心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行就向共产党靠。然而如今事到临头,他又不免踌躇万分。
  算了,也许天意不酬我,谁让我当年棋错一步,投入了军统这个泥坑呢?就这么混吧。可是混,又怎么个混法?明明是条死路,是别人替自己安排下的一条死路,还要强打精神迈开双腿走下去!
  这太为难了,天底下有白白送死的吗?
  徐宗尧确实傻不到这种地步,于是他心里烦乱起来。
  徐宗尧正在心里烦乱的时候,在小学读书的女儿回来了,看到女儿天真可爱的样子,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安慰。
  徐宗尧这个人的性格也很有些特点,他本是行伍出身,从年青时起就在沙场厮杀,他身上一点也不缺乏军人的强悍与勇武,大凡外人一见他的面,都会有这种印象;这个人是个天生的军人的料。
  他从来是衣冠严整,立如松,坐如钟,脸上几乎长年挂着一派严肃与威风,他直到晚年依然保持着这种军人风度。可是另一面,此人又有柔情似水的内涵。
  “来陪爸爸下盘棋吧。”他说。
  徐宗尧这年刚过不惑之年,他有一妻一妾,为姐妹二人,都是天津人,其中正妻没有生养,二房生有一女一子,女儿这年刚刚上小学四年级,孩子们都生得聪明伶俐。徐宗尧这个人虽是一个军人,有着军人的刚毅果敢,可在家里是一个慈父,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他对家室和子女都有无限眷恋,常常于公务繁忙之余和儿女玩玩闹闹,或出游或对弈以享天伦之乐。
  说到徐宗尧的家庭,这时不妨稍稍补上一笔。徐宗尧在为人方面有他的一贯模式,他在保定(河北省会)做警察局长时,家中只住三间平房,妻妾姐儿俩各住一间,中间是一客厅,布置极为俭朴,当时正是抗战胜利不久,各地的接收大员纷纷中饱私囊,将敌伪财产想方设法划为私产,因接收而发财致富的政府官员比比皆是,闹得民怨沸腾。而徐宗尧身居要职,手中又握有权力,却严行律己,除公家的俸禄之外,分毫不取。治安工作无日无夜,有时因公务繁忙,半夜回到家中尚未吃饭,这时,他妻子也只给他做一碗热汤面而已。
  在保定时,他大女儿过生日,一些军政要员和工商各界人士为讨好他,都奉重礼来贺,而徐宗尧对此颇不以为然,他只委托他的好友,当时在保定商界算是个头面人物的程志峰先生办理而已,事后凡奉重礼者一律退还原主。此事笔者亲耳听程志峰先生口述,绝不枉言。
  徐宗尧是廉洁的。
  还有一个佐证:解放后,天津曾有一个作者写文章揭露徐宗尧在保定“刮地皮”,徐宗尧看后非常气忿,责成小儿子徐明理前去找作家核查,明理要求作者出示证据。结果那位作者哑口无言,最后登报声明文中之言纯属捏造,此事才算了结。
  一段插叙到此打住,下面书归正传。
  女儿异常乖巧,她知道爸爸近日闭门不出,是因为心情不好,而且北平围城,军政界人士人心惶惶,这些有关政局的大事,孩子虽不甚了然,但是也非完全懵懂,从学校的师友,从爸爸的客人口里也风闻了一些时局动态。
  女儿见爸爸邀她对弈,就放下书包,取出棋盘、棋子来。
  “让几个子?”她问道。
  女儿的棋艺是从爸爸那学来的,所以,每次徐宗尧都要让女儿几个子。
  “算了,你的棋艺大有长进,上次让四子竟让你赢了二子半,今天不让子,输赢凭真本事。”徐宗尧说。
  “好吧,我执黑,这总行吧。”
  于是父女二人对面坐下,你一子我一子开始在棋盘中斗智。
  徐宗尧下着棋,心里其实也不宁静,一失神,中腹一块已作活的大场,又被女儿来一个“反扑”,看看就要吃死了,徐宗尧明知这块棋已经没救了,还在不由自己地往里面投子。
  女儿在一旁看着得意地笑了。
  “你已经死了,还跳腾什么呢?”女儿笑嘻嘻地说。
  听了这句话,一种不祥的恶念紧紧抓住他的心,一股无名的烦躁潮水般在他胸膛中漫上来。
  “你说什么?”
  女儿一心只在棋局上,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你已经死了。”
  啪的一声,他的巴掌落在女儿的脸上。
  女儿是他的心尖子,从小没有动过一个指头的,今日本来好心好意陪爸爸下棋,而且毫无讥刺爸爸的意思,却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娇惯了的宝贝女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把棋盘就掀翻了。
  “干吗?输了棋就这样?讲不讲棋德啦?”说着就大哭起来。
  徐宗尧听女儿说“死了”,心灵上猛然受到刺激,神经一时失去控制,当他打了孩子以后心里忽的一下笼上一层愧悔,君子不饰过,不迁怒,我这是迁怒。他立刻清醒了许多,可是他既没有打过孩子,也不知如何向孩子道歉,只是沮丧地低下了头。
  “怎么啦怎么啦?”
  夫人听得厅里孩子大哭起来,忙赶了来。
  “爸爸输了棋打人。”女儿哭诉着。
  “好哇,自己没能耐,在外面叫别人欺负,倒是会回家来撒气,孩子招你惹你啦?我可知道你了,你也算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告诉你,你别穷横,我正嫌北平城憋闷,明儿我和孩子就走,回到天津去。”
  孩子似乎也明白过来,原来爸爸是拿她撒气。
  “你也别美,你们快完蛋了,共产党就要进城了。”孩子究竟年龄还小,说话没有分寸,她在气恼之下竟说出这种话。
  徐宗尧一听,刚刚缓息下去的烦躁,忽地又变作一股无名之火,他歇斯底里地用脚往散落在地上的黑黑白白的棋子上猛踢。
  “你们走,都滚,反正我也快死了,还守在这儿干吗?明天就走,全滚他娘的。”
  边踢蹬,一边还大喊大叫。夫人见徐宗尧完全失去了常态,不敢再叨唠下去,拉起孩子退出了客厅。
  徐宗尧闹了一气,渐渐自觉无趣,就闷闷地颓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越发觉得无聊,就独自披了大衣走到街上。
  徐宗尧来到大街上,一阵冷风吹来,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仰头望了望冬日高蓝的天空,渐渐把刚才在家中发生的不愉快排遣出去。街上仍有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是围城时期,市面萧条,可是人总得奔生活,所以街上不断人来人往。他看着那些忙碌的、悠闲的行人,觉得他们忙也罢,闲也罢,谁个也不似自己这般窘迫。
  唉,都道是高官厚禄,又有谁知道个中的艰险?倒不如平头百姓,多么松心自在!他心中又生出有关人生大义的感叹。
  有一队军人肩扛着枪煞有介事地在街上巡逻,看着那些傻呵呵的士兵,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何不去找他讨教一二?这样想着,他又转身走回家中,从车门中开出自己的道奇牌汽车,直奔北长街而来。

  第十三章  拒出援池峰城抗命
  在台儿庄大战中,威震日寇的池峰城将军,在内战开始之后竞不愿意向共产党开一枪一炮。敢违抗蒋介石的军令,拒绝开赴内战战场。
  在此后的北平军统大起义中,他又成了一个关键人物。
  徐宗尧要找的人,此时任国防部中将,名叫池峰城。
  提起池峰城,许多人一定不会陌生。他是河北省人,旧西北军将领,冯玉祥的老部下,抗日战争时,任三十军一师师长。一九三八年春夏之间,率部参加了著名的徐州大会战,池峰城部驻守山东台儿庄。就在这次战役中,他一举歼灭号称日本陆军之花的矶谷师团的两个旅团,这就是载入史册的台儿庄大捷,池峰城因而名噪一时。
  这里要稍稍介绍一下池峰城的历史和为人。
  池峰城原名池镇峨,加入西北军后,不久即因战功受到拔擢,后参加军官训导营,接受培训。有一次冯玉祥将军视察军官训导营,学生们列队欢迎,冯玉祥走到池峰城身边时,见这个年轻人仪表非凡,就停下脚站在他对面。
  “你叫什么名字?”冯将军问。
  池峰城立即打了个立正,说道:
  “报告将军,我叫池镇峨。”
  冯玉祥听了,面带喜色地说:
  “好啊,好名字,这是将军的名字呀,我送给你一个字好吗?”“谢谢将军恩赐。”池峰城说。
  冯玉祥脱口说出了两个字:
  “峰城,你看就叫峰城好吗?峰是山峰的峰,城是城池的城。正好和你的镇峨相对应,而且现代战争,攻城拨寨,战也好,守也罢,战争双方大都以争地夺城为主,我希望你日后成为咱西北军的峰和城,任何强敌不可侵犯。”
  不知道是冯玉祥将军慧眼识英才,还是时势造英雄,日后池峰城果然迅速成长,成为西北军中和董振堂将军并立的两个最年轻的师长,是西北军后起一代将领的佼佼者。
  然而,人的存在又受到历史和时代的制约,池峰城虽然年轻有为,颇有军事才能,可是他在旧军阀的营垒中,也不过是个为上层军阀卖命的主卒而已,如果没有抗日战争的爆发,他的名字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历史的光荣簿。
  蒋、冯、阎大战后,冯玉祥并没有像阎锡山那样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家底和“一亩三分地”。这个曾被人戏称为“倒戈将军”的曾经不可一世的军阀,在老蒋的更高级的“兵法”进击下,手下所谓“五虎上将”纷纷倒了他的戈,而投入了老蒋的怀抱中。
  冯玉祥的历史功过不是本书要写的范畴,只是池峰城虽是他的老下级,孙连仲倒向了老蒋以后,命运似乎一直在捉弄他。
  五次围剿时期,他随孙连仲到江西围剿中央苏维埃政权,当时,他的好友董振堂已看破了老蒋的反革命面目,毅然弃暗投明,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军将领。其实董振堂起义之前,曾经和他通过消息,有意拉他一起弃暗投明,只是池峰城较重视个人感情,不忍离开待他不薄的孙连仲,在犹豫之间错过了一次机会。
  抗日战争起来后,他参加了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战,并因成功地扼守了战略要地台儿庄,而名噪一时,被国内媒介称为“神将军”,据老人讲,那时,他到重庆戏园子看戏,只要有人认出他,喊一声:池峰城来了,全场观众都会起立鼓掌。
  可是,台儿庄战役之后,这名颇有才华的抗日将领就再没有了施展才能报效国家的机会,也许因为他的名声太大了,引起了蒋介石的注意。说来也怪,抗战初期中国军人在抗击日本侵略军的战斗中,真正打了几个漂亮仗,如卢沟桥战役、平型关大战、喜峰口大战、长城抗战、台儿庄大战等,在战争中为民族的救亡立了功出了力的中国军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是老蒋亲手栽培出来的“黄埔系”,只有在平型关大战出名的林彪算是“黄埔系”,可他早就是共产党了。
  不知道老蒋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像池峰城这样,本应派到抗日最前线为国立功的人,在台儿庄大战之后,却给委任了一个空有其名的“长江中下游游击总司令”。总司令,多么显赫的头衔!可是,这明明是个虚职,手中有几个兵?每月给多少粮饷?全是虚数。
  叫他怎么施展自己的才干和报国之志?
  心灰意冷的池峰城,那时泡在武汉,后来武汉失守,又泡在成都,出入戏园酒楼,意志极为消沉。
  然而他虽然在抗战初期战功卓著,但在国民党众派系中,乃属杂牌军之列,所受待遇已是不公,加之他看出老蒋有借日本军刀,剿灭异己之心,所以,渐渐心灰意冷,失去了往日的锐气。抗战后期他担任长江游击总司令之职,官阶是中将。可是有职无兵,难以一酬报国之志,因他原是西北军冯玉祥的部下,后来冯玉祥的人马被老蒋瓦解,冯手下的五虎将,什么冯治安、韩复集、石友三、孙连仲等一律倒戈投奔了蒋介石,池峰城隶属孙连仲部下,也一道跟随着孙连仲投了蒋。到日本投降时,孙连仲任河北省主席,负责河北接收事务,池峰城被孙连仲派到省会保定任保定警备司令,当时河北
  省警察厅长是杨清植,系军统人士,保定市警察局长就是徐宗尧。
  这里有两件事情需要交待,一是池峰城在保定任警备司令时的所为,一是池峰城和共产党的关系。
  池峰城到保定上任后,表面上手中掌握着河北的军权,接收之初,池峰城虽是孙连仲的心腹,以孙连仲的代表和十一战区代表的资格来到保定,可是实际上他手下竟无一兵一将。其原因是孙连仲为了抢先接收,派他只身先去日伪清河军校接收军校一部分受训军官,接着又命令高树勋三个军去保定听池峰城指挥,而高树勋此时已把三个军的人马带到共产党阵营去了,三十军军长黄樵松见孙连仲手下的大将降共,也带着三十军到太原投奔阎锡山去了。
  池峰城只身来到保定后,先接收清河军校,又把河北治安军接收改编为二十八军、二十四军两个军。
  池峰城费了好大力气算是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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