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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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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了军统。
  到一九四八年,来士成已是保密局北平站的中校情报科长,而王柏则以少校情报员身份在敌特中活动。由于王柏和来士成的特殊关系,他常常从来士成的嘴里得到一些情报,凡是他觉得有价值的,就通过地下交通员及时向上级通报了。八月的事情发生之后,保密局北平站少将站长王蒲臣非常恼火,他敏感地觉察到一定是内部有了敌人的暗探,可是由于那一次行动是军统和警察局、警备司令部联合搞的,这敌人的暗探究竟出在哪个方面,一时他还拿不准,并且王蒲臣是过分相信自己组织的严密性的,他觉得共产党尽管厉害,但是要想打入他军统内部来,也绝非轻易办得到的,所以,他下令特务们注意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内人员的可疑迹象,并未在他军统内部进行戒备。不过狡猾的王蒲臣也不是完全放松了对人员的警惕,他今后要以层上的干部会上也下了一道命令,一级知道的,该哪些人知道的机密,凡有泄露者,不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
  十平站内的气氛突然有些紧张,行动科内的人员一没有派去执行别的任务,全数坐汽车到南苑机场执行住的话 张地
  务去了王蒲臣一步不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守
  王柏感到一定有什么 大   发生了,就顺口问来士成:
  “今天怎么啦?好像皇后娘娘要生孩子。”
  “别乱说,委员长亲自来了。”
  来士成也随口答道。可是王柏注意到来士成一句话出口之后,赶紧向他投来少有的警觉的目光,知道这原来是机密,来士成本不该说出来的,他敏捷地作了反应:
  “嘘,这种时候,城里快成了共产党的天下了,此话可不能泄露呀。”
  王柏鬼溜溜地四处探望着对夹士成说。
  “当然啦。”
  来士成马上释然了,在他看来王柏当然是可以信赖的人。
  可是王柏的脑子里像加了速的马达飞快地运转。
  “花儿片片落,春天就要过,我的好哥哥呀。。。。。。”他嘴里若无其事地哼着下流小调。
  蒋介石飞来北平了?不对呀,现在锦州吃紧,长春被围,沈阳乱了营,他不上东北去,来北平干吗?督促傅作义增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企图没有?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习惯地对情况作着分析,以确定自己的工作方向。
  一定得摸清蒋介石此来北平的意图。
  蒋介石来北平之后,是需要特别保安措施的。那么,北平城住着几十万国军还怕他一个委员长的安全受威胁吗?不,话不能这么说,西安事变时,西安城不也统统是他的部下吗?何况傅作义在同他的关系方面,还不比张学良,张学良是他拜把子兄弟,蒋冯阎中原大战时,小张率兵入关,直是救了他老蒋一命,结果怎么样?在华清池还不是被小张捉了个老实的?人心隔肚皮呀。尤其是如今国、共两党在战场上的形势,简直是翻了一个过儿,谁知道傅作义肚子里在作何打算?所以蒋介石在飞来北平之前,就命令保密局长毛人凤,要他亲自为他的安全负责。毛人凤当然不敢怠慢,立即给王蒲臣下了死命令:蒋委员长北平之行,稍有差错,提头来见。
  军统是蒋介石亲手培植起来的看家狗,由军统人员负责他的安全,他当然是放心的。王蒲臣命令行动科的外勤人员一律停止一切活动,在蒋介石的飞机起飞前,一步不离地守护着他。其他人员也一律在站部待命,随时准备应付不测。保密局北平站一时气氛就有些紧张了。
  事有凑巧,就在蒋介石的座机着陆,蒋介石从机舱中走下舷梯时,虽然机场上早被严密封锁,而且王蒲臣派来的特务们早在飞机附近团团围住,行动科的人员又多是些彪形汉子,个个虎视眈眈,连前来迎接的党政要员见了他们也心里发怵,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机场上传来叭的一声清脆的枪声。
  蒋介石刚刚从机舱中出来,脚还没有在舷梯上踏稳,听到一声枪响,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但委员长毕竟是委员长,他似乎马上觉得枪子并没有向他飞来,又立刻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迈下舷梯。
  这声枪响不要紧,机场上的人可全吃了一大惊,先是特务们敏捷地刷的一声拔出枪来,无数眼睛四处张望,而前来迎接的华北剿匪总司令傅作义更非常恼火。
  “赶快去查一下,怎么回事?”他低声向身边的副官下了一道命令。
  枪响过后,一切平静,就好像刚才不是枪响,而是响过一阵鸽子哨声。
  一会儿傅作义的副官飞快跑来,向傅作义报告说:
  “报告,一个卫兵走火,现在人已经抓了起来。”正在这时蒋介石已走下了舷梯,傅作义第一个迎上去,蒋介石从容大度地和他握手,然后又逐一和迎接他的要员们握手寒暄。之后,他走向为他准备的汽车,在上汽车之前,他对一直送他到汽车旁的傅作义说:
  “刚才是卫兵走火,嗯?抓他干什么?叫他们放了。”领袖总是要做出领袖的样子来的。
  事情凑巧,因为这一声枪响,使王柏有了获得这次机密情报的机会。
  这挨得上边吗?是不是太玄虚了呢?不,事物之间的联系,有时微妙得出奇。
  蒋介石在机场上听到一声枪响,虽没有表现出大的失态,但枪声毕竟在他心理上留下了一点阴影,来到下榻的前门饭店之后,他立即给王蒲臣通了电话,命令他增派一些精干可靠的人员来,保卫他的安全。
  于是王蒲臣又将心腹干将来士成找来,命令他带着十几个精干人员,去委员长身边做贴身护卫,也是一句话:稍有差池,提头来见。
  就这样,蒋介石在北平的整个活动,就在王柏的监视之下了。
  蒋在中南海怀仁堂召开了军政首脑会议。王柏知道这是例行公事。
  蒋与傅作义一个人密谈。王柏分析是在做傅作义的思想工作,使他坚定信念,继续效力。
  蒋又召集了军界师以上高级军官开会。王柏认为这是鼓励打气的过场戏。
  蒋介石在中南海的一个极秘密的地点召开了一次只有四五个人参加的军事会议。
  这件事引起王柏的注意。可是,这次会议,参加保卫工作的人员只到来士成这样的军统北平站的中层干部为止,其余人员,都在中南海内外的其它地方警戒。王柏连开会的具体地点,参加会的人到底都是谁,也不知道,他当时的任务是负责守卫中南海西门,他只知道从西门开进去三辆军用吉普车,车内是什么人,他看也没看到。
  王柏受命在会议结束之前,不得离开岗位一步,知道这次会可能有什么机密的决定,可是他无计可施,只好在脑子里不断推想,想来想去自己也觉得不得要领。他突然想到,蒋介石不是从这个门进去的这可以肯定,因为他这几日从不走这个门,而且他也不坐吉普。
  可是,为什么西门戒备仍然这么森严呢?显然开会来的其他人是从这个门进的,那么他们是谁?对,从车子的牌号上可以辨认出来,刚才我为什么没有注意车子的牌号呢?会开完了之后,王柏轻易地从车子的牌号上认出,一辆是整编十三军的车子,一辆是暂四军骑兵师的车子,另一辆只记下了牌号,不知道是哪部分的车子,但可以断定这是驻在离北平较远的部队的车子,凡驻在北平城内和附近的部队番号、汽车牌号他都是早已熟记在心中的。
  这个会议开完,蒋介石坐飞机离开北平,北平站的特务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当晚,来士成对王柏说:
  “这两天把咱们折腾的!走,今晚我做东,咱哥俩乐乐去,你说上哪儿?点个地方。”
  王柏正求之不得,就说:
  “对,本该如此,你欠了我一次,上鸿宾楼吧,正好是贴秋膘的时候。”
  二人晚间来到鸿宾楼饭庄,因为是老主顾了,不难在楼上开一个单间。
  酒过三巡之后,王柏吐了一口鱼刺说:
  “暂四军那个郝麻子,不知为什么冲我吐了一口痰,差点弄脏我的衣服,这个西北土耗子,一脸的倒霉相,竟然混上个骑兵师长?
  傅作义八成是瞎了眼。”
  话是淡淡的,从哪个方面听也不过是一句牢骚加玩笑。可是王柏自有深意,他故意把参加这次机密军事会议的郝麻子点出来,而且带着那么一种调侃的口气,是有意降低这次会议的神秘气氛,好像这次会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更谈不上什么重要。
  来士成笑了。
  “我也看西北军这帮子人不顺眼,张嘴就是妈了个巴子,还得喷出一嘴的臭蒜味,军容也是稀里歪斜,哪如咱们十三军、青年军精神。”来士成顺着王柏的话茬说。
  原来傅作义以华北剿匪总司令的头衔,负责指挥的军队,除了他的老班底,还有在华北的蒋介石嫡系部队,如十三军、青年军等。
  这帮军统特务自然属蒋介石的嫡军,而视傅作义从绥远带来的西北军为外秧,平时也少不了背地里挖苦他们。
  “我要是十三军军长,开会时就离他们远远的,免得呛死。”王柏又点出十三军军长。
  “唉,话不能这么说,这次会,就五个人参加,除了老蒋和傅作义,就是十三军军长、郝麻子,还有一个骑兵旅长,说明委员长挺器重这几位。说不定会有什么机密任务。”
  果然,来士成随口就泄露了军机。
  可是王柏不能把自己最感兴趣的事露出来。
  “唉,委员长开个会,他妈军界要员都不来,这叫什么事!”王柏叹气道,似乎他的酒喝多了。
  “嘿,你怎么糊涂了?什么军界要员不来?让他们来,谁敢不来?
  这是一次小规模的会议,可能只要这几支队伍去行动。”
  “屁,我不信。三个半骚人马,能干个屁,傅作义那狐狸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嘿,你说你啊,死不开窍,要是他妈去搞偷袭什么的,人多了成吗?”
  “喝酒,喝酒,别扯淡了,偷个屁!偷个娘们还差不多。北平城的东西,越来越不行了,就拿这鸭子,早先什么样?现在你尝尝,这他妈也叫名字号里做出来的东西!”
  其实王柏一听偷袭两个字,心里机灵一下子。他忽的一下全明白了,蒋介石亲自部署?只有这几个人参加,要干什么?偷袭?对。
  肯定是这么回事,十三军是美式装备的机械化部队,再配上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这点人马够了,足够了。
  王柏装疯卖傻地说出一片酒话,他不能再逗来士成说下去,再说下去他就会回过味来的。
  其实机敏的王柏一听“偷袭”这个词,脑子里马上做着运算,要说值得蒋介石亲自出马布置的偷袭行动,除了党中央毛主席的所在地没有别的地方。另外,北京距河北西柏坡不过几百里地路程,按说这种事老蒋交给傅作义来干不一定是很放心的,可是他不可能从东北或华南调他的嫡系来干这个事呀,只好用傅作义,好在有十三军参加,老蒋也可放心大半。另外,傅作义有傅作义的好处,此人表面憨厚,内心极其诡诈,特别是这几年他在华北和绥远战场跟共产党作战,对共产党的作战方式很熟悉,而且他也学会了什么夜战、游击战等等办法,用傅作义的话说,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公平地说,在指挥战争方面,老傅比老蒋所亲信的许多黄浦出身的“学生”强。
  王柏树立了自己的判断。
  第二天,王柏立即给上级传送了一份情报:
  据悉,敌军以十三军为主机动部队最近有所动作,估计目标是偷袭党中央所在地,请上级注意,十万火急!

  第三章  扮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蒋介石亲自部署偷袭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的阴谋失败。这笔账竟算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物身上。
  小人物和大人物一样,有时不免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这次蒋介石亲自部署的偷袭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的阴谋,以失败而告终。
  事后,毛人凤给王蒲臣来电,责令他追查这次失密事件,事情再明白不过了,肯定是有人走露了消息。王蒲臣也纳闷,如此机密的事怎么会走露出去呢?况且在军统内知道这次会议的就那么少数几个人,而且都是中层以上干部,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如果连这些人也怀疑,那什么事也办不成了。王蒲臣当然没有明白过来,失密的原因从根本上说,是因为保密措施太严密了,凡事过犹不及,这乃是世间的至理。譬如你想藏一个东西,你绞尽脑汁想把它藏好,可是你藏的地方越是机密,就越容易被人找到,你如果就撇在他眼皮底下,他做梦也想不到,不信你试试。
  王蒲臣想来想去把失密的原因归咎于剿匪总司令部方面,他布置特务们对司令部方面的人进行明查暗访,弄得剿匪总司令部
  杯弓蛇影,人人都得了神经病。
  最后傅作义忍无可忍,将王蒲臣找来,痛骂了一通。而王蒲臣岂肯在傅作义面前丢脸,第二天,他就将一个卷宗交给傅作义,声称案子已经破了,正是剿匪总司令部的一个参谋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是他把机要情报泄露了出去,案件被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加之傅作义已没有什么闲心和王蒲臣这样的宝贝斗法,只得由他了。
  可怜那个参谋,被当作替罪羊推上法场,到死他也不明白个中奥秘。
  可是你也不能说,偌大一个军统北平站中就全是酒囊饭袋。其中就有一个精明强干的青年人,多少发觉了些蛛丝马迹。
  他像一只狗头苍蝇一样盯上了卖羊头肉的老曹。
  这个人是军统北平站中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名叫邢鸣义,就是老曹和王柏接头时跟随王柏在一块的那个青年人。邢鸣义是抗战时期齐鲁大学学生,后来在重庆参加了戴笠举办的特务训练班,尔后参加军统工作,现在是北平站行动科的中尉干事。
  如果从绝对智商方面讲,邢鸣义可能是个智商比较高的人,可是他的命运有些不济,他出身在山东菏泽一个小商人家中,刚刚满三个月父亲就得一场暴病死掉了。父亲刚死,家中原先开设的一个小茶叶铺就被债主给封了,一些不值钱的物件也纷纷被人以抵债名义拿走。母亲只好带着他回到乡下老家,他在乡下长到十来岁,生活虽然贫困,母亲还是送他进了乡间的小学堂。鲁西南是个穷地方,可是因为是孔子的家乡,山东历来有尊师重教的传统,清朝时不是出了一个立志兴办义学的乞丐武训吗?到民国时期,山东省的教育和全国来比也是比较发达的。穷孩子读书成材的情况比比皆是。
  邢鸣义幼年丧父,寡母对他的前程寄以厚望,贫寒中长大的他自然也懂得人生需要奋斗,小学上到四年级初小毕业时,他还私下
  里把高小要学的课程自学完了。当时菏泽有个初级师范学校招生,对象是高小毕业生,邢鸣义初小毕业时自己觉得已经有了投考初师的能力,于是就和母亲商量去菏泽投考初师,菏泽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家道败落的地方,如果他一个只有初小学历的孩子能一举考中初师,那在地方上也可能算一件奇闻,也许会引起各方人士的关注,成为一名地方上的新闻人物也大有可能,如能这样,虽然说不上光宗耀祖,可也算替家庭和死去的父亲争了一口气不是。所以其母竭力支持。
  于是年幼的邢鸣义打点了行装,在夏日一个下着雨的早晨上路了。对他来说,这个日子是终生难忘的,因为,为了给他准备行装,母亲东挪西借的已经欠下一笔账,当他临走时,家里仅余的二斤玉米面都给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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