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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想拥她入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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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是好。只得道:“要回京城的话,可以等明天……” 
  “你不要叫我少爷!你想要一个跛脚的少爷吗?你想要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少爷吗?!”他持续逼问她,愤恨动荡的狠戾怒意刺穿她忧虑的双眸,他忽然像个疯子似的,仰头发狂哈哈大笑! 
  “少……”她莫名地感觉悚然。 
  他再垂眼时,结福简直吓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冰寒的神情。 
  “我知道了,你这么对我好,只是想要我喜欢你是吧?我告诉你,就算我当真变成了一个瘸子,就算这世上没有其他女人了,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丑怪的丫鬟,你听懂了吗?你听懂了吗?!] 
  她瞅著他,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唇角却隐隐在颤抖。 
  “滚!”他一个反力推开她,让她重重跌倒在地。 
  他抛下她转身就走,一直一直地往前去。结福坐在当场,全身僵硬,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摇摇晃晃,视线朦胧起来,落在面颊上的雨水,滑进唇边。 
  尝起来,却是咸的……她低头盯著滴入自己手心里的液滴,在还没看见是雨还是泪之前,就打在掌中破碎。 
  她没有要他什么,真的一无所求。 
  真的。 
  视野被大雨模糊,结福就要抓不住他的身影,只看前方的管心佑愈走愈慢,最後停了下来。 
  他修长的身子左右摆了摆,而後就躺倒在地。 
  她一楞,很快地爬起来跑近他,蹲下身,将他面地的躯体费劲翻转过来。 
  但见他的面色极是潮红,她清楚知道不能拖下去,一手拉过他的臂膀架在肩上,咬紧牙关撑起。 
  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或许是她练武的成效,或许是因为管心佑也没有完全昏过去,或许该庆幸他们并没有离开武馆太远。 
  总之,她几乎是半拖半拉的把他搀扶回去。 
  一回到房里,她将他扶上床,立刻烧起小火盆温暖周围。她的手脚跟他相同冰冷,她却急著脱下他的湿衣,用了三、四床的棉被紧密地裹盖住他。 
  她冷得牙齿打战,抱著双臂在火盆旁取暖。 
  “咳!咳咳!”管心佑半昏半醒,猛然呛咳起来,脸色和嘴唇如出一辙地白,几乎要咳出心肺。“咳、咳!咳咳!” 
  她不安地将手贴在他额头上,烫得有如火烧,但是他的四肢却凉得吓人。 
  要找大夫吗?半夜三更,这么大雨,要去哪里找? 
  还是请师父帮忙?但是少爷绝不会想让人知道他这么大闹……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在双手里吹气,无计可施,只能将火盆推近些。 
  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她伸手压著被褥想要制止,当然是徒劳无功。 
  “少爷……少爷……”她毫无意识地喃道。 
  她不能让少爷有万一……不能……绝对不能的…… 
  因为火烤的关系,她的双手逐渐回温。 
  她看著自己捏红的手掌,稍稍握拳,然後再松开。想到什么,怔怔地杵在原地,她动也不动了。 
  “对了……对了。”她喃喃自语著,开始解开自己湿乱的头发。 
  拿布擦乾後,她举臂伸向自己衣衫上的扣子。 
  指间只是停顿一刹,她没有再犹豫地脱掉自己的衣裙。 
  仅穿著贴身肚兜,从未在人前裸露身体的她几乎跟床上的男人一样全身剧烈发抖。凝视著管心佑蜡白的脸庞,她闭了闭眼,翻开棉被躺入床铺。 
  他冷冰冰的手脚冻痛她的肤,她却无所畏惧,轻轻地张手环抱住他。 
  突然的温热体触让管心佑在昏沉中张开眼。 
  他的双眸对上她。也许两人是第一次这么接近。 
  她不晓得自己是何种表情,只在他如此没有距离的注视当中,不觉启唇,极慢地细声道: 
  “少爷……小的时候,结福养过一只小雀儿。它好小好小,是因为掉下树了,我又放不回巢里去,才自个儿偷偷养著。我每天喂它东西吃,想要它快些强壮,笑著跟它说话,还帮它取名儿……现在想想,其实我好喜欢它,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有天,它可以飞了,拍拍翅膀,便从我眼前消失,我虽然有些伤感,但看到它康健,却还是觉得很幸福。” 
  管心佑高烧难受,头痛欲裂,只觉她幼嫩的说话声飘怱不定。 
  她像是能够感觉,似乎并没打算特别说给谁听,有些自言自语地道: 
  “我晓得,它本来就不是属於我的,所以,它只要能够当我一天的朋友,那就已经十分够了。”她犹如忆起当时的喜悦,淡淡地出神,道:“少爷虽然不是雀儿,但是那种好远好远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能帮忙做一些事,我就很满足了。” 
  她的语调极轻,犹如融入周遭,尚未让人抓住便不见踪影。 
  柔软的女体攀靠著自己,管心佑没有余力思考对或错,选择拒绝或者接受,只是哑声道: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 
  朦胧中,他似乎见到她极为虚弱地一笑。 
  “……我知道。”她这么说,伸手盖住他的双目。 
  耳边传来低吟的未知名小曲,听来有些清寂和散碎,回荡在稳定的呼息之间,他渐渐不能控制,就要陷入昏睡。 
  不知为何,她残留在眼前的笑,有那么一瞬,竟让他心口像是被绞紧般那样疼痛。      
正文 第六章 
  悠悠然醒过来,抚著头部,管心佑十分不舒服地咳了数声,粗喘两口气,遂撑臂坐起。 
  “呃……”难受地呻吟,霍地想起些什么,他手摸身旁空位,已经没有人;再低头看著自己,身上的乾净衣服整整齐齐。 
  好像作了个很绵长的梦,一室寂静,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告知他天已大亮。忍不住甩甩头,甩不掉沉重和目眩,正想下床,却忽然止住不动。 
  他的腿…… 
  连看都不愿意看,他就这样僵硬地坐正在床沿,瞪著房中墙角。 
  有人敲门走进来,他注视过去。 
  结福拿著药碗和一支类似拐杖的木棍,察觉他疾射而来的目光,只是稍稍地一顿,随即反手关上房门。 
  “少爷,吃药了。”她轻声地说道。 
  那态度自然得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 
  “哼!你胆子倒是很大。”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地再出现。管心佑冷言相讥,不意想起自己和她共眠一宿,那温软的躯体,让他面上一热,又恼又怒。 
  她心里些微苦涩,下意识地摸著自己衣襟,手指悄悄地轻颤著。当作没听见他的讽刺,她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小几,迟疑地低垂著眼,捏紧手里木棍,道: 
  “少爷……拿支手杖给您可好?这样您也方便走路……”明知一定会惹他生气,总是要说的。 
  他瞪著她手里的那支棍子,果然勃然大怒! 
  “要你多事什么?!你是不是想著我一定会变成瘸子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我有这种下场?我的腿是可以治的!绝对可以治!你听不听懂?”他嗓音因喉痛而残破,却反覆地加重话中语气,就是不认为自己会跛脚。 
  “……您总要起来走走,还是拿支手杖,比较不会累,好吗?”她柔声道。 
  “你要我这种见不得人的姿势走出去给人家瞧?!”昨夜雨中步行,他更加体认到自己拖著腿的模样有多难看!那无法施力,更不能随心所欲的困难步伐,傲慢如他,是死也不想让其他人见到!“你快点准备马车!让我回京!”他激动地朝她大吼,像只受伤被困所以暴怒的狮子。 
  情绪太过起伏,又染风邪的他严重地咳嗽起来,声音嘶哑。 
  结福著实担心他的身体,只能尽量安抚道: 
  “少爷这般病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再等一段时日吧。”她似乎欲言又上。 
  “你!咳!咳咳!”他满脸胀红,不知因怒意还是咳声。 
  她欲上前拍抚他的背脊,以减缓不适,但他愤恨的眼神却让她却步裹足。 
  “少爷……您快些吃药吧,吃了以後,就下会这么难过了。”她只得这么道。 
  “不用你多管!”他好不容易歇了咳,说话才小声些。“我说我要回去你听懂没有?你是不是故意要把我留在这里?我知道了,你想让我跟你相处久一些,以为我这样就会对你有好感?你根本……根本不知羞耻!作梦!”眼前又浮现她光裸的肩颈,其实他当时神智模糊,并没有看到多少,只是…… 
  只是那种柔软的感觉,却在他体内一再复苏。 
  太久没碰过女人了吗? 
  他并非不经人事,只不过向来眼高於顶而非常挑剔,破身以後就也没有太多经历,随即订了亲,除了文若琼,谁也无法进入他的眼内。 
  从另一方面来看,他虽不能说是守身如玉,但的确有某种程度的洁癖。 
  结福低头瞅著自己相握的指尖。她的手长满厚茧,肤感粗糙,摸起来就像个破麻布。 
  这双手,在昨夜抛却耻辱和尊严,环抱他的身。只不过,那不得已的肌肤相亲,却是让她更难堪,让她在他眼里更低微。 
  她明白会有这种结果,并不觉得後悔,更没有打算辩驳扭转些什么。 
  只是,她所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这样了吧。 
  缓缓地启口,她将手杖搁在床边,道: 
  “少爷,试著起来走一走,多练习走一些,也许看起来就不会那么跛了。”她知晓这些话对他来说极是刺耳,但她还是认真地说完:“您吃药吧,好好养好身体再说。结福退下了。” 
  她欠了欠身,就要走出去。 
  “你给我站住!”管心佑不能忍受再继续待在这里,一气急想拉住她,但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瘸腿,动作一僵,随即踉脍跌倒。 
  摔下的时候手部打翻放在床底的夜壶,一时间,他身上骚臭,整个房间充斥著难闻的气味。 
  “少爷!”结福闻声回头,看他跌跤,忙过去搀扶。 
  “这……该死!”他激恨忿咆。上衣沾满黄澄澄的臭液,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 
  “少爷,您不要紧吧?”结福关心询问,很快地将他扶到床头坐好。 
  “可恶!都是你的错!”他恶心地看著自己一身骚呕的黄水,怒不可遏。 
  “先换下脏衣服吧,结福等会儿备热水给少爷净身。”结福默默地承接他的气愤,态度和语调始终温婉平和。 
  他大发雷霆,说著难听的话,她仅保持沉默地帮忙褪下他的衣衫,跪在地上清理一片狼籍。 
  渐渐地,管心佑收住了声。 
  望见她蹲跪在脚边丝毫没有嫌弃地处理秽物时,他仿佛一个任性麻烦又无理取闹的幼稚孩童终於安静,随著她挽起袖来的细瘦手臂动作,他的喉咙像是被大石梗住,所有字句再骂不出口。 
  仔细观察,她的细臂上头有下少块疤,看来应是烫伤之後残留的痕迹。还有她的衣裙,补丁满满,其状褴褛,鞋底甚至破了洞。他睇著自己刚穿上的乾净外袍,虽然和天方丝纺订做的仍然天差地远,但是却也不再如之前一开始那般粗陋。 
  “咳……”她掩著嘴,压低的轻咳让他回神过来。 
  管心佑心头一悸,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注意起她,不免又是一阵气恼。 
  他讨厌她!绝对不会错!这样的朝夕相对只让他更加反感! 
  结福无所觉,擦乾地板,很快地取来两盆热水。知他不喜欢异臭,在他清洁之时,又反覆地刷洗,直到味道完全消失。        、 
  拿起抹布脏衣水盆,他整齐乾爽,她却肮脏污秽。 
  “请您好好休息,少爷。” 
  低敛著眼眸,她随即准备退出房间。 
  可能也是刚才太过窝囊,管心佑这回没再站起来阻拦,徒增自己难看。只恼怒大声道: 
  “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听懂没有?” 
  她的背影一顿,还是没有停留地走出房门。 
  “可恶!” 
  管心佑抓起一旁细长手杖丢出,打上才掩住的木门,震撼掉落地面,发出吓人声响。 
  门外的结福,疲惫地靠著柱边。捣住嘴,悄悄地咳了两声。 
  *  * 
  “管大少爷,你早啊!” 
  一大早,谢邑端著张笑脸,出现在管心佑房里。 
  管心佑由於几天前的淋雨,身体尚微恙,加上厌恶这种低俗的粗人,并不太想理会他。 
  “我刚刚不小心经过这里,所以进来打声招呼……对了,你怎么老坐在床上,不出去走走啊?”见他默不作声,谢邑哈哈一笑,道:“你该不会因为知道自己腿瘸了,所以觉得跛脚走路很丑怪,要脾气不出去吧?” 
  管心佑像是整个人被刺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啊啊!你这般热烈地看著我做啥?我告诉你……我、我、我可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喔!”谢邑粗厚的手掌抱著胸,一副神圣不可侵犯之模样。 
  “滚出去!”管心佑拿起睡枕就丢,暴躁得不得了。 
  谢邑晃个腰闪过,纠正道:“这里是我的地方,我都没叫你出去了,你还敢要我滚啊?”富家大少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管心佑猛地脸红,怒道: 
  “现在或许是你的,等我买下这里就变成我的了!” 
  “哇,你口气好大啊,你都是这样跟我徒弟说话的吗?”徒弟真可怜啊,谢邑抹抹方正的下巴。“你要怎么买啊?你连房间都不出去,也有作为?” 
  “等我回京自然就可以买下!”若不是伤病缠身,他早可以一走了之! 
  管心佑傲慢地撂话,但想到自己的跛腿,他却又有种恐惧回去的心态。如果回去也是治不好呢?他堂堂管府大少爷,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当个瘸子? 
  “咦?你的家产不是已经被人家夺去了吗?所以才下得已留在这里啊?怎么现在还作梦啊?”谢邑望见他震惊瞪大了眼,又忍下住说道:“你不要那样看著我,我是真的已经有心上人,喔……呃,难道……你不知道?徒弟没说吗?在咱们来扬州的路上就已经有消息了啊!莫非这是下可以说的吗?”徒弟啊!师傅的大嘴巴对不起你啊! 
  “你说清楚点!”管心佑激动地险些要站起来抓著他了。 
  说清楚?好。谢邑咳了两声,口齿清晰道: 
  “就是你有个姑姑,然後那个姑姑趁你生死未卜的当儿抢了你继承的家产。喔对了,你的未婚妻那边也在你下落未明时就说你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也是来扬州的路上就打听到的,你总该知道吧?”看见他铁青的脸色,谢邑得意的笑容僵住。“啊?你又不知道啊?天哪!难道这也是该瞒著你的秘密吗?”啊啊!徒弟!师父不是故意的啊……才怪! 
  “你——你胡说八道!”管心佑乍闻简直不敢置信,恨恨地大声怒斥他,咬牙切齿。 
  “我胡说八道?”谢邑摸著自己脸,真怕他扑上来揍人,悄悄地站远了点,奇道:“我胡说这些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啊?你会给我家产?还是你的未婚妻会嫁给我?”也要看他要不要咧。 
  管心佑气得全身颤抖,却半句也不能反驳。就是因为明白他的确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所以才更加不愿意相信这些残酷的事实! 
  家产被夺……管令荑当真没放过这个机会,或许他的意外也是她暗中一手谋害……竟然连文姑娘也……太过严重的打击接二连三,粗暴又残忍地撕毁他的自尊,他思绪杂乱,紧紧地握住拳头,几乎在掌心烙下血丝指痕。 
  他自小养尊处优,受尽宠溺,从未跌倒失意,成长的过程可说是一帆风顺,拥有太多无人可及的羡慕,如今却在短时间之内尽数失去,要他怎么接受? 
  “你——”他一次又一次地凶狠吸气,想要大声咆哮不可能,想要立刻证实是真是假,太过失控的满腔怒火涨痛他的脑袋,冲突难以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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