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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凤囚凰-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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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在得知观沧海要出手杀楚玉时,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死去,直至现在也无法抹除。

难道是四年来保护已成习惯,如今竟然戒不掉了?

话说围棋,当初我看《棋魂》之后,曾经有一阵子疯迷围棋,还自己傻乎乎地去书店买了围棋书,还自己买了棋盘棋子打算自学……后来没过多久就知难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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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章 冬去春又来

容止本来是想要先想明白这个问题再做决定的,他素来谋定而后断,极少有这样没想清楚便行动的时候,可是他也知道观沧海的实力,想杀个楚玉是很轻易的事,等他释除疑惑,楚玉只怕早就变成了尸首。

他隐约有一种预感,倘若他今日不理会此事,任由楚玉被杀掉,今后也许会后悔。

容止也质问过自己,是否对楚玉起了如天如镜一般的心思…他多谋善断,老练世故,不会像天如镜那般直至心境被搅得一塌糊涂,喜欢到了极点还不明白;也不会如桓远那般,分明已经心存爱慕,却依旧自欺欺人,连对自己承认都不敢倘若他真的起了这般心思,应该极早想出应对之法,将这份情感控制住。

他是冷静而冷酷的人,一旦发现有可能,便不畏惧直面自己的心。

但是结果却让他困惑:他能够看懂天如镜隐藏着的热烈而缠绵的眼神,也能够看懂桓远强以理性压抑的妒嫉,可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却是几乎有些看不分明。

什么是倾慕?

什么是相思?

他素来心如冰雪,那冰雪接触到微微的暖意,有溶化的迹象时,竟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越是深思,从前与楚玉相处的情形,便分外清楚地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

但是,这并不是情,他依旧冷静理智,犀利强韧,不曾如痴如狂,不曾相思忧愁。动了情的人,该是似天如镜那般,再不济也该有桓远那个程度。怎么也不该是他如今的模样。

他还能有这么多闲情和余暇来思索是否动情,也许这本身便说明了他尚未动情。

……可是无可否认。他还是动摇了。

容止知道这是什么引起的,楚玉所做的令他太过震动,这撼动了他稳固地内心,因此想要恢复平静,恐怕只有先偿还这一份天大人情。

从这个角度上看。他方才对观沧海所说,也不算是说谎,只不过省略了其间诸多细节罢了。

观沧海听着容止久久沉默不答,也不着急,只冷笑道:“你既然不肯说,也就罢了,别人不知道你,难道我却还不知道么?你这人看似无欲无求,出尘高雅。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深,算计比谁都重,倘若不是有所图谋。你又怎么会特意来与我说项?”

他冷冷笑着,双目虽然不能视物。但是他的感觉极为灵敏。能感觉到容止就坐在他身前,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和表情:“我说得是也不是?”那是一种极为奇妙地感觉。周围的一草一木,任何物体地存在,都逃不脱他的感知。

他虽然失去了视觉,但其他几种感觉却运用充分到了极致。

容止也不反驳,只淡淡道:“你既然说是,那便是了,只是我的图谋,不不便告诉你。”

观沧海按下这一节,道:“也好,我们不问缘由,只问结果,只怕我不能应承你,我父,也便是你师父,曾经受过何戢长辈的恩惠,如今对方执信物所要承诺来了,我身为人子,自当代父行事。”

同样是承诺,一边是父亲欠别人的,一边是他方才输给容止地,这却要如何衡量?

容止静静等着观沧海的后文。

观沧海笑了笑,道:“所以,你我再比一场,倘若你赢了,便可提出让我违背父亲遗言,如此一来,我放弃此行目的也不算为难,倘若我侥幸胜过,那么方才你赢我的那一局便作废。”

容止心中权衡一二,知道这是观沧海让步的极限,用两个承诺去打败一个承诺,这对他而言已经很宽松了,便点头应承下,道:“如此甚好,师兄可是还要手谈一局?”

他故意如此说,观沧海也不动怒,只平稳道:“你如今棋艺我已不能比,倘若再来一局,便是我存心让你了。”他伸手将棋罐朝容止那边推去,随即拿起鱼竿站立起来,“以我们的武艺决胜负吧,如此也算简单明了。”

观沧海单手握竿,鱼竿梢端轻轻点在雪地上,纵然手执的不过是普通竹子制作的鱼竿,但容止知道,这鱼竿在观沧海手上,会化作可怕的利器。

数年前他们分别之时,他便不是观沧海对手,如今数年过去,观沧海潜心静修,他却身体遭创健康大损,差距更是加大。

但是容止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掀开棋盘,棋盘下地雪地里埋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连剑柄到剑鞘,都是深沉得不带一丝杂色的乌黑……拔出剑来,剑身也是漆黑如墨。

既然在此阻拦观沧海,他便做好了这份准备。

这是师兄弟之间地默契,也是他们的交易法则。

“看”着容止慢慢地站起来,观沧海凝聚心神,全身戒备,虽然几年前他是比容止稍强,但是他父亲曾说,容止地天分高于他,假以时日,必然有超越他地时候,也不知这个时候到了没有。

容止站直,下一秒,他忽然整个人倒在地上。

冬去春来,一晃眼又是春日复返。

楚玉连同桓远一行人逃出南宋,进入北魏,已经在洛阳城中住了一段时日。

这一年的春天仿佛来得特别早,冬眠地酣睡尚未足够,便迎来雪融冰消,从泥土中冒出来小小尖尖的可人新绿。

但是楚园之中,依旧残留着冬日的缱绻慵懒,楚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慢悠悠地洗漱吃饭,又在宅院里闲逛了一会儿,才找来幼蓝问话:“你有没有看到桓远?”桓远又不见人了,平日里最常待的书房也找不到他。

幼蓝想了想,恭声道:“桓公子今天一早便去了城南。”

“哦。”一听幼蓝说城南,楚玉便知道了桓远的去处,暗忖横竖无事可做,便去找人好了,也顺道逛一下街。

楚玉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叫做景宁里,在洛阳城的青阳门外,“里”是古代一个系统的民居管理单位,就好像是现代的“XX小区”的意思,一般每里有五百到一千户人家,而楚玉来到洛阳城以来,发觉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规划得非常整齐恢宏,房屋街道都规规矩矩,看地图都是一个个方块。

而洛阳的街道也是极为笔直宽阔,走在街上,纵然是好几辆马车并行,也不会觉得拥挤。

楚玉慢悠悠地在街道边走着,过青阳门,再穿过开阳门,便在开阳门外不远处,看到了立在一片石碑之中的桓远。

二百二十四章 心安是归处

洛阳是个很有历史很有文化气息的城市,这里曾经十分繁荣,曾经做过汉、魏、西晋的首都,曾经有天下士子云集的盛况,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都城。

楚玉可以说是半个历史盲,她对于洛阳的认识,也大概就是洛阳的牡丹比较出名,至于别的,还真没什么印象,

选择在这里定居,是桓远的意思,他对这个城市有一种接近仰慕的心情。

整齐排布的数十块石碑,每一块都比人还要高,远远看去便是一小片石林,走得近了,便可以看见石碑上斑驳的痕迹。

石碑上雕刻有文字,这些文字已经很久远了,并且遭受过损害,有的字迹已经模糊看不清楚,有的石碑上还残留着火焚的斑纹和墨染的颜色。

但是楚玉所感受到的,并不是破败,而是悠久。

这些石碑名叫熹平石经,是汉代所立,距今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用了七年时间将《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和《公羊传》、《论语》七部经典用雍容典雅的隶书刻在四十六块石碑上。

经历了战乱,时光如水磨过,朝代更迭与替换,当年的大汉朝早已经扔进了历史的故纸堆中,但是这些石碑依旧在这里矗立着。

而这些石碑之后,正对着的建筑名叫“太学”,是汉朝时设立的高等学府,相当于大学或者研究生院,在太学最鼎盛的时候,学生曾达万余人。全国各地的学子都聚集在这里,甚至有西域人前来学习。

桓远一身白色锦袍,绣着草花云纹的宽袖和衣摆被和煦地春风吹起。…俊美的年轻男子宛如玉树,立在古老的碑文之中。更显出他温文尔雅,风神出众。

楚玉还记得,她头一次来看这些石碑,是陪着桓远一起来地。

昔日还是落雪的冬天,他们才来洛阳。方安定下来,桓远便带着他来到此处,那时候桓远望着这些石碑,眼神缠绵热烈,宛如望着世界上最美丽地女子。

只不过这热烈也未免热烈得太久了一些,从去年冬天到今天春天,桓远隔三岔五的便往这里跑,也不怕天气冷,时常一看就是一整天。简直就好像是痴心的少年守侯爱慕的女子。有一次还因为在雪地里站得太久,生生给冻感冒了,结果在床上躺了十多天。

楚玉耸了耸肩。走过去准备把桓远叫醒。虽然已经是早春,但是春寒还有些料峭。这时候正好是温度变化的时候。乍暖乍寒地最容易得病。

虽然很无奈,但是她可以理解桓远这种心态。洛阳太学可以说是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圣地,他想来朝拜也是情理之中,她小时候也是很梦想能住在北大清华旁边的。

只不过这一回没等到楚玉叫,才走过去,桓远便听到她的脚步声,自动回过神来了,他转头望向她,目光温和嘴角含笑:“楚玉,你来了。”经过这些日子,他叫她的名字也已经不再别扭。

楚玉笑嘻嘻地调侃道:“真难得,舍得醒来了么?”

桓远面色微赧,垂下眼眸,片刻后才道:“前些日子是我做得太过,如今想来已是愧疚不已。”自从他那次冻感冒之后,便没有再那么狂热,但是真正令他热情减退的并不是自身的病倒,而是他生病的同时,楚玉也因为出来找他而着了凉,虽然不似他那么严重,但却让他瞬间从那种几乎失去理性的狂热中苏醒过来。

他身边还有其他地人。

这些石碑只是过去,虽然光辉灿烂,但过去了毕竟是过去了,只能在缅怀和瞻仰之中寻找过往的痕迹。

现在他看这些石碑,虽然心潮依旧澎湃,但已经比当日多了几分理性与克制。

桓远微微一笑,伸手摸了一下走过几百年的石碑,低声道:“今后我不会来这里了,你放心吧。”

“为什么?”这回却轮到楚玉惊讶了,看他那么狂热地架势,不像是这么快就能抛下的啊,更何况他们现在除了吃饭养肉没别地正经事可干,每天来此走动走动,也算是给自己找点娱乐。

桓远微微一笑,目光却有些黯然:“因为在这里只会徒增感伤。”昔年地太学已经风流云散,如今只能看着石碑缅怀驶去的光辉,那万名学子云集地盛况,今日已经不复得见,那么他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桓远的表情,楚玉明白了少许,不过她对于文明文化什么的兴趣实在不太大,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言地走上前两步,楚玉拍拍桓远的肩膀,微笑道:“好啦,不要再想了,想这些也没有用处,这不是你我的能力可以左右的……我们回家吧。”

桓远的眸光微微和暖:“好的,我们回家。”

虽然从南朝流离到了北朝,从一个城市流离到了另一个城市,可是有关心的人在,可以安安心心睡觉的地方,便是可以安顿的家。

与桓远并肩走在街道上,春风吹拂在脸上,如此安宁温柔。

原本在南朝的一切,才不过过了几个月,便仿佛前世的幻梦一般,早知道会如此的安稳舒适,她会更早一些离开建康。她跨越了南北的国界,也仿佛跨过了一场人生,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每天可以睡死再起床,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被砍脑袋,更不用花心思去想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这样惫懒的日子,却是再舒适不过,再悠闲不过。

虽然有时候楚玉也会认真地反省一下,这么一直坐吃山空是否正确,但是很快又放弃了思考,难道一定要做些什么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不管怎么样,先享受一阵子难得的安宁吧。

走回楚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才走进宅院里,便听到流桑的叫喊声,楚玉笑道:“昨天流桑和阿蛮说要去白马寺玩,我还以为他们至少得玩到晚上才回来呢,想不到居然还记得回家。”

白马寺距离他们的住处不近,虽然坐着马车,但是一来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却想不到流桑这么早便回来了,按这个时间算,他们俩也才玩了一会儿罢了。

走过一道门,楚玉抬目搜寻,却意外看到一个不该在这里,甚至在理论上应该已经死去的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清越传来。

寂然一身素色僧衣,眉心一点朱砂嫣红,双手合十怡然微笑:“施主别来无恙。”

二百二十五章 寂然不寂然

看见寂然,楚玉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又回到了那秦淮河畔的建康,年轻的僧人站在寺庙门口,低垂的眼眸仿佛悲悯。

但是只过了那一瞬间,幻觉烟消云散,楚玉却发觉,寂然好像比昔日所见有些不同了,从前看他,毫无疑问看到的是和尚,可是现在看他,第一感觉却是“人”的印象大于“出家人”这一概念。

这并不是说寂然不再像一个和尚了,只不过他身上的人味,却似是比从前多了一些。

楚玉虽然有一点意外,但是并没有深究,这时候流桑蹦蹦跳跳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楚玉的手,指着寂然道:“……公主……”他很小声地道,“是从前认识的人,他说想见你。”当初在准备举办茶会的时候,流桑曾经去建康里的那座楚园玩过,也与寂然照过面,这两人也算是互相认识。

与桓远一样,来到北魏后,其他人也都对楚玉改了称呼,楚玉在这里做男装打扮,幼蓝称她公子流桑叫她玉哥哥,阿蛮跟着桓远叫她楚玉,但是因为遇到从前的故人,流桑又不由自主叫回了原来的称呼。

楚玉也懒得去纠正,只投给桓远一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将流桑拉到一边说话,留下楚玉和寂然面谈的空间。

上下打量了寂然一会儿,楚玉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原本一直愧疚于心,若非是为了给我传讯,你也不会遭到横祸,如今才总算是放下。”虽然这件事该是容止所为,但是也是因为她那时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才会教容止发现端倪,进而痛下杀手。

容止想做成的事少有做不到的。因而今天竟然能见到活的寂然,令楚玉感到十分意外。

见到了活人。…楚玉便一时顺口问起寂然是怎么逃脱的,怎料她话才一出口,便见寂然面上闪过非常不自然地神情,似是欢喜又似忧愁,还带着些尴尬。随即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只说王意之暂时不在洛阳,等他什么时候回来便会告知她。

说完这些,寂然便逃也似的匆匆告辞,好像这院子里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竟似忘了是他主动找来地。

看着寂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已经将流桑哄开地桓远走过来,淡淡道:“他有事隐瞒。”这一点,只要是明眼人。都能一下子看出来。

虽然熟读经文精通佛法,但是寂然说谎和转移话题的技术实在太拙劣了。

楚玉点了点头,道:“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却是真心实意地想知道他逃脱的经历了。”寂然好歹也修了这么多年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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