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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凤囚凰-第121章

小说: 凤囚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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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沧海得容止派人传讯,请他一晤,口讯中语意甚是急迫。他心中奇怪,容止做事素来大局在握,从容稳妥,生死关头犹面不改色,这回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竟似是比生死更为要紧?

跟随着容止的部属一路行来快步,观沧海觉察街上的气氛冷肃萧杀。不断有马蹄声和整齐的奔跑脚步从他身边经过,

溅起飞扬的碎雪。

军队的号角首先在这条街道的街头响起,接着,观沧海听到四方传来的呼应,军官地喝令声,兵器的碰撞声,嘈杂而冰冷地敲击着观沧海的耳膜。

倘若这时候有人在天空上观看。便能瞧见被白雪覆盖的平城中,一个个细小的黑点汇聚成流,将雪白的城市分割成数个方块,这些黑色的流动,朝同一个地方奔涌而去。

那个地方是

皇宫。

观沧海为之愕然。

目前在平城。唯一有能力调动大批军队地,只有容止。

容止这是要做什么?

想要杀入皇宫?

虽说冯亭的动作慢了些,但他也不至于这么没耐性吧?

观沧海一直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容止便很能沉得住气。怎地今日变得这般急躁起来?

这个疑问在见到容止的时候变得更为强烈,观沧海敏锐地感到,容止的情绪被他自己强力压制着。仿佛只要稍一触碰,便会猛烈凌厉地喷薄而出。

“……容止?”观沧海有些不确定地道,他目不能视,此时甚至有些怀疑,站在自己身前地人,究竟是不是容止。

容止简明扼要地道:“洛阳那边的信迟了两日。”

观沧海平素虽然不怎么算计人,但论起心机来,并不比容止少多少。同时更是知道容止不少事,因而只听这么一句,便当即明白容止所虑,道:“或许真的只是信来迟了呢?”

容止静静道:“但或许是真的出了意外。”或许,或许。或许没事吧,可他赌不起那个“或许”。

一觉察到冯亭有可能对楚玉不利。容止便当机立断,召集起他所能立即调动的人马,控制住平城内外,固守城门,并且分出一半兵力锁住皇宫。

这些,都只是准备。

观沧海与容止两人肩并着肩,快步地走在军队让开地道路上,皇宫就近在眼前时,观沧海忽然开口道:“我还是不明白,冯亭怎么会这么做?”

他始终觉得,冯亭没有对付楚玉的道理。冯亭若是要对楚玉不利,目的无非是为了针对容止,可是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极为不智地举动。

不过分的说,现在北魏接近一半的权力,暗中捏在容止手上,冯亭虽然贵为太后,但她若是想跟容止相斗,只一个照面就会被扳倒。

洛阳那边,可以分两个可能来看待。

其一,冯亭杀了楚玉。这是最蠢的可能。杀死楚玉,不但不能带来任何利益,反而会激怒容止,招致可怕的报复。

其二,冯亭绑架楚玉,用来要挟容止。这一途看似可能,其实也是难之又难,洛阳平城两千里之遥,押解前来的过程中,多少变数容止都能给他变出来。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必须先瓦解容止在洛阳的部署,但那也不是太过轻易地事。

此刻容止已经能看到皇城的门口,在密密麻麻军士的包围下,往日辉煌庄严的皇宫竟显出几分不堪承受的脆弱,他眸光深不见底,不带感情地道:“就算与洛阳无关罢,今日也顺道将一直悬而未决地事解决了。”

他的思路和观沧海还算接近,观沧海能想到地,他自然能想到,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冯亭都没有对付楚玉的理由,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依仗依靠。

只不过,与观沧海不同的,便是楚玉对于他的分量,他不接受一星半点的侥幸,他现在就要确实而肯定地掌控局面。

倘若冯亭真的做出不智之举,包围在皇宫外的军队便是他的筹码与武器;即便能确定洛阳无恙,另一方面,冯亭一直拖延着不进行皇帝废立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趁此机会强行将此事给解决了。

在召来部属之前,容止便已经思考了一切可能,想过了最好和最坏的情形,并各自针对做出对应方阵策略。

最好的情形,是他多心了,密信很快赶到,拓拔弘在压力下传位给小拓拔,由太后辅政。

最坏的情形……最坏的……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两人走到皇宫门三丈时,观沧海觉察身旁的容止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容止长长的睫毛上凝着几粒细小的冰珠,他微微敛眸,轻声道:“无事。”

倘若,他是说倘若,倘若楚玉真的有什么不测,他不介意拿整个北魏皇宫来陪葬。

这是最坏的情形。杀光皇族中人,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他虽说掌控着很大的力量,但并不是整个北魏都受他控制,一旦最高统治者崩塌,必然会发生内乱和争夺。

自然,对他而言,和平夺取与武力征服的区别,不过是少些心力和流血的距离罢了,并无太大的不同,可是此时此刻,容止衷心地希望不要让他用到最后的手段。

他心肠冷酷,纵然满目山河遍地血,也不能动摇他分毫,但他不愿意其中有楚玉的血。

来到大门紧闭的皇宫前,两人停下脚步,容止微微仰起头,语意幽冷:“开门。”

话音未落,随即有两排军士合力抱起粗大的圆木,一齐撞开大门。

“哐”的一声巨响,高大的宫门向两侧分开,北风卷地而起,吹得枯草簌簌作响,夹带着凛冽的雪片,抢在容止之前扑门而入!

二百七十一章 意外的血红

记得最初来到洛阳的时候,也是在像现在一般的冬日。

静静地依靠在窗边,楚玉悠闲凝望从天空中飘落的白雪。雪片很大也很轻,好像天上雪白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入人间。

不知道容止现在如何?是否已经达成了他的愿望,她派遣去探听消息的人现在还没回来,两千里的距离实在是不方便。

要是有电话就好了,一通电话就能解决问题。

楚玉想得有趣,忍不住露出微笑。

回到洛阳已经有一段日子,头些天想起容止时,还会有些难过,但渐渐地,心中只剩下一片空灵安宁,就如她现在一般。

在室内弄个温室养养花种种草,偶尔研究一下厨艺,看看古代的诗文笔记,排遣寂寞的方法有很多,有时候专心起来,便想不起容止了。

其实思念并不是一件太痛苦的事,只要确定他安好,远远地想着,自己也能有不少的乐趣。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匆忙闯入,打破这一方小天地的静瑟,楚玉讶然看去,却见是家中姓陈的管家。

陈管家姓陈名白,他们几年前头次来洛阳的时候,准备去市场上挑几个仆人,结果便看到了在人贩子手上的陈白,桓远见他气质不同常人,便上前问了几句,得知他本是南朝人,因家中经商破产,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北魏,几经周折沦落至此。

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又兼其谈吐不俗,桓远起了爱惜之意,便买下陈白来,让他负责家中的杂事。那时候陈白才不过二十四五岁,年岁虽然不大。为人却极为沉稳忠厚,行事亦是颇有章法手段,没几天功夫将家中的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省了桓远不少辛苦。

虽然陈白很能干,但却从来不显锋芒,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往往是沉默而低调的。有时候楚玉甚至会忘记他的存在。

陈白闯入院子里,目光一扫看见楚玉,连忙快步走来,他脚步如风,行动间透着挺拔傲然之意。不再是几年来一直微微低头的谦恭态度,而他面上神情紧绷严肃,与往日和气低调截然不同,平凡相貌里生生破开几分刚毅英气。作为管家,平常他是极少来此的。有什么事,也是先请人通报,从未如此失礼过。

在楚玉惊讶地目光中。陈白走到窗前,欠身一礼,道:“在下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

他神情大改,语调神情亦是变得坚毅刚健,即便楚玉心神还未完全回归,也轻易觉察出了反常:“什么事?”

陈白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身份来历,潜伏目的说了个分明清楚。他直视楚玉,掷地有声道:“在下本不应自承身份,但近日洛阳情形疑云重重,两日前洛阳城附近无端出现流寇抢劫行人,驻扎本地的士兵被调派离开。公子安排的人手今日忽然大半不知所踪,而负责传递信件的信使也迟了一日未归。在下身负公子嘱托,唯恐生出变化,请您随我一道,前往安全之地暂避一二。”

容止说过,隐藏身份只是其次,一旦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保全楚玉地安危才是第一位。陈白虽然不能知道平城是否出了什么事,但眼下的情势,确实是让他嗅出来些许危险的味道,为了取得楚玉的配合,他索性坦承一切,否则一时之间,他很难找到理由和借口骗楚玉跟着他一道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容止将他放在这里,就是看重他的稳妥与缜密,他冒不起风险。

至于是否会受到楚玉地诘问和责难,这些都已经顾不上了。

楚玉目光奇异地望着陈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在我家中一留就是几年,你很了不起啊。”眼下看来,陈白该是容止手下的得力人物,却不显山不露水地做了好几年的平庸管家,光是这份隐忍沉定功夫,便相当了不得。

陈白微微苦笑,等着楚玉责骂,但楚玉只离开窗前,绕路走出门来,对着陈白长长一揖:“多谢阁下数年暗中维护相助。辛苦你了。”

虽然才听陈白说他是卧底的时候,楚玉有些生气,但理智地一想,这怒气很快便消散了:陈白不过是听命行事,真正作主的人还是容止,她就算生气,也该对着容止发;再来,陈白虽然是卧底,但他做管家时,一直尽心尽力不曾懈怠,如今更是一力维护以她地安危优先,容止派来的人绝无庸才,这样的人给她做几年管家,实在屈才。如此算来,她不但不应怪他,反该谢他才对。

陈白连忙让开,道:“在下当不起,眼下情形紧迫,请立即随我离开。”

楚玉点了点头,返身回屋从衣柜里翻出件披风,走出来后披在身上,才发觉这竟然是一件旧披风,正是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刘子业时,他给她披在肩上地那件。这件披风她后来再没穿过,却一直带在身边,却不料今天给翻了出来。楚玉心中一颤,但此时没有多少闲暇容她再仔细换一件,只有压下不安,道:“都交给你了。”

危难当头,当然是专业人士作主比较靠谱。

跟着陈白走出院门,楚玉才瞧见外面竟然齐齐地站着四五十人,而看清这些人的面孔后,她面上的苦笑更加深一分:“原来你们都是。”

此时站在她身前的四十多人,各个神情精悍坚毅,佩刀带剑,显然是陈白召集起来的部下,但这些人楚玉大半都是认识的,其中有家中的园丁,马夫,随从护卫,乃至附近的邻居,卖酒地商人,如今都以另外一番面貌出现在她眼前。

容止那家伙……究竟在她周围张下了多大一张网啊。

但是现在这时候,她生气也没什么用途,只转向陈白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就我一个人走?我希望能带上桓远他们。”

陈白沉声道:“是。我已派人去寻他们,请稍待片刻。”

没过一会儿,桓远阿蛮便给找来了,一道带来的还有幼蓝,就只有花错没找到,自从回到洛阳后,花错便时不时不见人影,从早到晚不着家,谁都不知晓他去了何方,楚玉略一思索,觉得花错就算是一个人,也有自保之力,便让陈白带路出发。

楚玉被前后簇拥着,快速走出后门,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后几辆马车将几十人尽数装下,护着最中间的楚玉桓远,一行人净走冷僻的小巷,穿过好几条街道。

马车轮飞快地印过石板路,陈白与楚玉同车,路上才慢慢解释,又对桓远说了一遍现在地局面,末了他道:“……如此这般,为免有什么差池,公子在洛阳还有一处隐秘宅院,地方虽狭小些,却胜在无人知晓,等平城那边确实消息传来,再回头安顿不迟。”

他话说完时,马车便在一座位置偏僻的宅院前停下来,陈白首先跳下马车,随即请楚玉下车。一行人正要走向门口,陈白仿佛忽然觉察到了什么,抢在楚玉身前,如临大敌地盯着逐渐开启地大门。

楚玉偏头从陈白身侧看去,却见缓慢开启的门口,立着一个如血一般鲜红的身影,那身影单手执剑斜指地面,剑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着更为殷红的液体。

鲜红如血,他身上衣,如同他手中剑。

楚玉张大眼:“花错?”

当门而立的红衣人,嘴角泛起一丝妖异傲慢的笑容。

二百七十二章 倒戈的盾牌

“花错!”容止唇间低沉沉地吐出这两个字,猛地刹住脚步。

两人在皇宫中几乎畅通无阻,宫中的反抗防卫力量在第一时间被无情的扑杀,所见所至之处,皆尽以被征服的姿态呈现在容止眼前。

两人在宫中快步行走,容止猛地想起他遗漏的一个人,毫无预警地停下来。

他终于想起来,一直疏忽的那处。

是花错。

倘若只有花错一个人,根本不足以成事,但倘若他和冯亭联合起来呢?

花错一直未曾放下对他的憎恨,只要冯亭稍一许以复仇的机会,他定然会愿意与冯亭携手。

花错为什么不留在有他在的平城,反而跟着楚玉回到洛阳?

所有人都知道,楚玉是他唯一用心的人。

洛阳是他用心安设的地方,冯亭就算派遣人去袭击,也未必真的有能耐伤害楚玉,可是假如再加上一个潜伏在楚玉身边的花错呢?

往日凄厉的诅咒再度回响:

你不杀我,日后定会懊悔莫及。

听到花错二字,观沧海一怔,抬手放在容止肩上,劝道:“现在连冯亭的面都还没见到,你不要净往坏处想,说不定原就是你多心所致呢?”

听着他的安慰,容止苍白面容上却未曾显出半丝欢容,他静静地道:“我也但愿如此。”他如今真是有些懊悔了。

他素来算无遗策,此生惟二失算,却是在天如月和楚玉身上,天如月拥有超出这世间的手段,输给他非战之罪,而楚玉……

这女子仿佛一切的错乱起源,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现在,凡是有关于她,他总会发生些偏差,连带着,他忽视了楚玉身边的花错。

可这回的疏失却是致命的!

容止静瑟的声音之中,似乎有着已成定局的绝望,观沧海听了。忍不住皱一下眉,道:“我还是不明白,不先除去拓拔弘,冯亭对付你做什么?难道她有把握在胜过你后再解决拓拔弘?她难道不怕把你逼迫到拓拔弘那一边?她有什么可倚仗地?”他这么说,并不是质疑。却只是为了抚平容止的不安。

拉开观沧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合一下眼再张开,容止沉静地道:“我们去见冯亭吧。”

在他来到之前,身为皇帝的拓拔弘,与身为太后的冯亭。已经让人分别请到两个宫室内,前者可以暂不理会,后者却是容止的主要目标。

守在门口的军官是容止地部下。此时神情却有些不安,容止心中微动,快步踏入宫殿内,看清楚殿内的情形,他心头登时一片雪亮。

原来如此。

容止面无表情地开口,接上观沧海方才的问句:“冯亭倚仗的人,是天如镜。”

此时冯亭一身端丽华服,立于宫殿中央。神情尊贵庄严,而她的身前,却站着不该出现在此处地天如镜。天如镜左右两侧,是他的两位师兄,越捷飞以及从前跟着刘子业的那位。现在这些人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冯亭。

天如镜。花错……一个成为平城的盾,一个化作洛阳的剑,冯亭找上花错,容止并不意外,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冯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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