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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凤囚凰-第127章

小说: 凤囚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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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剑,反手齐肩斩下自己的右臂!

一条手臂落在地上,鲜血喷洒出来,花错原就身上带伤,此刻伤上加伤,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咬牙维持清醒,也不去看那他握了好几年剑的手,只撕开身上衣衫,给伤处包扎。

勉强止住流血,他拖着蹒跚沉重的脚步,朝山下慢慢走去。

花错下山之际,正与追上来的桓远等人擦身而过,桓远看着花错这等狼狈模样,心中更为骇异,直到看见楚玉。雪地里就只她一人独自跪坐,周围是缤纷血色,而一个被斗篷包住脸地人在一旁不远处站立,四周遍地茫茫,看不到容止身影。

桓远走到楚玉身边,这才瞧见她空茫的眼色,禁不住心下一恸。他扶上她地肩头,低声轻唤:“楚玉……楚玉……”

也不知叫了多少声,楚玉的目光才逐渐有了些焦距,她抬起手,用力攥住桓远的手腕。指节紧绷发白。

见到楚玉现下情形,他也估摸出容止凶多吉少,他手腕吃痛,却不挣开,只望楚玉能好过些。

微微张开嘴唇。楚玉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容止走了。”

她发出声音来,这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先前发生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轰然回放。

相聚之后是永远的别离。紫霞仙子后来绝望地说:“我猜到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周身彻骨寒冷。

楚玉泪流满面。静静地等待楚玉的神情缓和一些,桓远才弯身扶着她的双臂,道:“起来吧,地上太冷,莫要伤了身体。”忽而又想起站在一旁穿着斗篷的人,他忙转过头去,对那人道:“不知道这位兄台留在此处。可还有什么事?”

那人一直一言不发,让他有些不安。

对方伸手拉下斗篷,楚玉看见那是一只带着伤痕地手,接着,她瞧见了那人脸容。

已经过了这些年。从前的少年面孔,已经褪去了生涩的稚气。经过风霜琢磨的眉眼,更加地阴沉冷厉起来。

但这是楚玉几年来都不曾忘怀的脸容。

曾经地少年暴君,此刻长成了一个阴沉的青年,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他站在楚玉面前,比几年前还长高了些,就那么阴戾而沉默地望着楚玉。

楚玉可以看出,他吃了很多苦,他的手上有经年的伤疤,身上穿着陈旧的衣服,这对养尊处优地皇帝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该来的,总会来地。

楚玉忽然释然,反而在这个时候,非常轻松地对刘子业笑了笑:“你是来杀我的么?那就来吧。她神情淡然无畏,心中却充满了郁郁的悲痛绝望,眼看着因她而败因她而亡,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刘子业出现在眼前,她反而觉得,好像忽然找到了解脱的道路,假如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也未尝不好。

刘子业静静地看着她,当年寿寂之等人与刘部下串谋弑君,他逃入竹林堂里,眼看剑尖便要及颈,那日请假外出的干林却忽然赶来,救下他。

干林是天如镜的师兄,一直担任着刘子业的侍卫,刘子业性情虽暴戾,待他却甚宽厚,他本来应该照天如镜的吩咐对此事袖手旁观,但终究是舍不下数年恩情,暗中前来出手救下刘子业,让寿寂之斩下旁边小太监地头颅,抹上血污当作刘子业已死。

随后干林送刘子业出宫,放他自行离去,如此才保下来一条性命。

失去皇位离开建康,刘子业这才想起楚玉临别前欲言又止,似乎分明是知道了有人要谋反,却隐下不说,他心知复位无望,最为怨恨的人,是楚玉。

“阿姐。”刘子业缓缓开口,叫出这个久违了数年的名字,“你要财物,我给你,你要地位,我给你,你要男人,我也给你,纵使你要这个江山,只要你开口,我就是把皇位让你一半又何妨?可你为什么要害我?”他的声音较之数年前低沉许多,已经是成年男子的音色,此番带着隐痛说出,更显饱历沧桑。

楚玉望着他,却只是笑,她满不在乎地道:“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要求你饶了我不成?”

彼时,他是皇帝,她是长公主,现下,他是落魄流浪地复仇之刃,她是心灰若死的飘渺浮萍。

现下她只觉一切都是空地,连性命也可有可无,谁要拿去,便拿去好了。

桓远见此情形,连忙侧身挡在楚玉身前,但刘子业只伸手一拨,便将他整个凌空摔出去,桓远本用一只手扶着楚玉,这么一摔,连楚玉也被掼倒在地,她不像桓远摔得那样重,却不起来,只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像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像。

刘子业静静地望着她。

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寻找楚玉,他相信她一定未死,他一定要找到她问个究竟,他一定要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愤。

第一年,他满腔恨意,只想一杀楚玉为快。

第二年第三年,他从南走到北,一路上看了许多,经历不少磨难,渐渐地,仿佛也懂得了一些,知道当初自己做皇帝时,是怎么样的。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他去过很远的地方,比北魏更北的地方,比南朝更南的地方,他做过很多事,杀过人也救过人,只觉昨日全非。

但他始终不甘心,他纵然是负尽千万人,也不曾负过楚玉,他要问楚玉要一个公道。而现在,终于给他找到了。

刘子业拔出腰间的弯刀,走向楚玉,贴在她纤细的颈间,却迟迟斩不下去,他本以为楚玉会哭泣害怕求饶,可是她现在的模样,却仿佛比死人死得更彻底。

这时,他瞧见楚玉的披风领子松开了,冷风灌进她的颈项,便不由自主地放开刀,伸手去给她系紧,这个动作和情形是如此的熟悉,刘子业猛然想起来,当年临别之际,他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给楚玉穿上,还小心地给她系紧领口。

此时她穿的正是当初他给她的那件黑色狐裘,还是数年前那么崭新的模样,这些年来她都不曾丢弃。

时光是这样残酷地轮转,可以将爱变成恨,也可以让恨彻底消弭。

刘子业颤抖着手,他猛然站起来用力踢了楚玉一脚,高声叫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她为什么还留着这件衣裳!让他下不了手!

恍若疯狂一般,刘子业转身朝山下跑去,很快便再也见不着。

……又下雪了。

地面上的足印,血迹覆盖上一层银白,那样凄厉与洁净。

桓远挣扎地站起来,回到楚玉身边,用力抱住她。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将爱和恨都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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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悲剧结局的同学,这里可以打住了,其余同学继续往下看。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几天在很忙乱地改出版要交的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琐事,同时与编辑沟通,编辑说要几条《凤囚凰》的评论,我现在正在努力从以前的评论中翻找,但是假如大家有兴趣,也可以新写几条,我想到时候多弄一些让编辑挑着用,出版用的,估计是能印在书上呢o()o…(我看过一些别的出版书,貌似是印在封底上的

这个评论晚上就要交了,所以假如有想上新评论尝试一下的同学,要快一些哦,截止到晚上八点吧。

二百八十四章 春闺梦里人

楚玉在雪地里太久,冻伤了双腿,血脉不通,以至于一整个冬天都不能自如行动。找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能医治,若非观沧海及时赶来,加以援手,楚玉这双腿或许便会废掉。

但饶是如此,楚玉还是需要修养好几个月。不能行走的时候,桓远请人给楚玉做了一张轮椅。

不论南朝或者北朝,楚玉都没有去定居,更准确地说,这一整个冬天,她都在走走停停的寻找,寻找容止的尸体。

她始终不相信容止死了。

或许这一次,他又是在玩弄什么把戏,筹划着什么图谋。

他向来不忌讳骗人,甚至是骗她的。

自从那日雪后,楚玉便反复地,一遍一遍这么告诉自己。

她顺着河流,一直朝着下游寻找,找到哪里,便在哪里暂时住下,不光是河道,河道周边的区域也不曾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见到容止尸体,否则这回她绝不上当。

为免有误认错辨,每找到一具尸体,楚玉都会亲自去确认,她所要找的,无非容止一人,可是一冬下来啊,却瞧了几十具尸身不止。

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遭兵祸匪患被杀死的,各种原因的早夭之人,最初,楚玉只管认是不是容止,看到尸体时还会有些害怕,只确认不是容止后,便令人小心埋葬。渐渐地,到了后来,对于每一具尸体,即便确定了不是容止,楚玉还是命人去打听其身份,寻找其家人,自然。手 机 小说站每次都是找不到的居多。

这些已然冰凉的身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家中可有别的人,他们的生前都有怎么样的悲欢,是否也会有别的人在什么地方为他们牵肠挂肚?

死去的男子,是否也曾风流潇洒马踏青郊?死去地女子,是否也曾婀娜娉婷闺阁画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只因容止一人而生的悲伤。逐渐转化为一种更广泛的苍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他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还会再开。

春天再度到来地时候,绿草新萌。青叶初发,鲜花再度装点大地,但楚玉心中却依旧全是冰冷荒凉的雪地,再没有一朵花开出来。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容止,就这么找下去。只要一日找不到他的尸体,她就一日不相信他死了。

“今日春光正佳,我们出去走走吧。”见楚玉这般模样。桓远终于忍不住,有一日早晨轻声提议。

楚玉怔了怔,望着神情微微憔悴的桓远,见此刻他眉目间已失了几分从前的儒雅淡定,这方惊觉愧疚,她这一冬只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中,却苦了身旁的人与她一道受累,实在大大不该。

心里叹了口气。楚玉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她双腿的状况终于好转一些,昨天已经能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立片刻,但眼下还是需要继续借助轮椅。

桓远在楚玉身后推着轮椅,两人正要出这间暂时借助地村舍。忽然部下迎面跑来,言道前方河边看到一具尸骨。

桓远心中微涩。知道这回散心又是不成了,因为楚玉的神情已经在听到那消息后立即转为凝重,他索性转变方向,推着楚玉朝据称发现尸体的河边走去。

横竖这回也会最终确认不是,要是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去踏青。

初春地风还有些微寒,迎面吹来湿润的水汽,楚玉远远地瞧见,在河边,观沧海竟然也在,他正站在水里,手伸进水中摸索着什么。

难道……

楚玉心中一凉,她转动轮椅,想要快些到达河边,过一会又嫌太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踉跄着拼命跑到河边,来到河边,她站住了。

仅只七八米米宽的小河,河边的水清澈得几乎可以一看到底,在河底幽暗的绿色水草间,静静地躺着一具森然白骨。

而观沧海的手在白骨身上摸索,摸索到一个位置,神情变得黯淡。

楚玉几乎不敢深想下去,她的双腿开始有些站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观沧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定不是地。这样一具白骨,谁能辨认出他生前的模样?

观沧海沉默片刻,道:“容止幼时曾遭虐打,虽然都已痊愈,但也有照料不周的地方,他肩后下方有块骨头,因为打坏了再接上,又接得不大好,长得有些不齐整,虽然外表瞧不出来,但却是能摸出来的。”

“那……这具……”楚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越来越恐惧,几乎不敢问下去。

观沧海点了点头。

楚玉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反驳道:“你莫骗我!才这么些日子,要腐烂也没这么快地?怎么这骨头这么干净?”不信不信不信!

观沧海神情落寞淡淡道:“你莫要忘了,容止当初是什么情形。”

当初……当初他身体如遭千刀万剐,肌肤血肉皆尽破碎,那般惨厉骇异情形,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观沧海继续木然道:“再加上一路激流冲刷……”

“别说了!”楚玉高声阻止,可是话说出口来时,却仿佛哀求一般。

双腿脱力,楚玉站立不稳,一下子跪进水中,双膝浸在冰冷的浅水里,但她顾不上这些,只定定地瞧着那尸骨:那森然地发白的骨头,挂着幽绿色的水草,就是那个曾经拥有无限光华的容止?

那个神情高雅不可攀附,可恶的深沉莫测的容止……

那个容颜辉煌目光沉静的容止,他鲜活柔暖的肌肤,他平稳跳动的心脏……

他清隽秀丽的眉梢眼角,他从容温和的声音……

卓绝孤高的身影,如水月镜花般的笑意……

全部都没有了?连血肉都不剩下,只余这么一具冰冷的白骨?

她的容止。

楚玉慢慢地伏下身体,也不管冰凉河水灌入衣服里,她小心翼翼地,唯恐弄痛一般,抱住那具白骨。

容止。

是哪条河边的凄寒白骨,又是谁的谁的春闺梦里人?

眼泪流不下来,微微张开嘴,楚玉喉咙里压抑的溢出撕心裂肺的破碎呜咽。

“容……容……容止啊……”

在这流离的乱世,纵然她已经见惯生死,可还是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如此绝望。

“容止……容止……容止……”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痴怨,人世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完结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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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五章 很好很好的

终于确定了容止的死讯,楚玉不再无休止地寻找。

她非常听话地让桓远和观沧海带着她到洛阳住下,还是当初那个她与容止观沧海比邻而居的宅院,她很安静地养伤,很规律的作息饮食起居,她不流泪不哭泣,也……不说话。

最明显看到楚玉变化的人,是桓远,他更愿意楚玉发狂痛哭,哭过之后彻底放下,也不愿见她这般模样。

楚玉安静得不像活人,有时候她甚至会微微地微笑,嘴角翘起很小的弧度,可是她的眼神,幽深冷寂,如看不到尽头的隆冬黑夜。

桓远不知该如何劝解于她,只有更悉心地在平日里仔细照料。

没过几日,家门口前,来了个不速之客,亦是旧识故人。

桓远见到来人,没说什么,只道:“你是来见楚玉的吧,随我来吧。”

楚玉坐在轮椅上,来到后院花园中一个人晒太阳,春光明媚柔暖,但楚玉的心中却感受不到暖意,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这阳光,好像望着另一个世界。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楚玉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先瞧见前面的桓远,再来便是瞧见桓远身后的人,那是个大眼睛的俊秀少年,脸上还带着不成熟的稚气,但身材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那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楚玉却懒得多回忆,既然是桓远带来的,他自然会给介绍。

来到楚玉身前,桓远叹了口气:“流桑,自从发现容止尸体后,她便一直是现下这幅模样。”

流桑?

楚玉迟疑一会,才将大眼睛少年和从前那个孩子联系在一起,分别的日子里。流桑长得很快,身材的变化自是不必说,他的脸较从前看起来瘦了一些,脸颊上的肉少了不少,只有一双大眼睛,依旧还留着几分旧日的神韵。

见到流桑,楚玉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流桑有些紧张,他期期艾艾地望着楚玉,道:“我回来了。”

楚玉点头。

“我回来后便不想走。”

楚玉笑一笑。

“阿姐也同意了。”

钟年年?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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