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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凤囚凰-第93章

小说: 凤囚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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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冻坏了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他们正在冷战,手上动作陡然停下,拿着大氅却不知道应该是放手让楚玉披着,还是板起威严拿回来。

只不过,现在拿回来,也不能抹杀他方才地动作。

低下头扁了扁嘴唇,刘子业还是轻轻地给楚玉披了衣,十分笨拙的,帮她拉好领子。

刘子业显然不是个惯常伺候人地主,手底下没轻没重,他怕领口系得不严让冷风漏进去,便用力地系紧,勒得楚玉险些喘不过气来,等发现楚玉不舒服后,他又赶忙拉开,拉开了又觉得不够严实,于是忍不住又紧了紧……

如此反复几次,楚玉给他折腾得直想翻白眼,若不是明白瞧见刘子业脸上的焦急神色,她几乎要以为他就想这么勒死她,忍了一会刘子业还在折腾,楚玉叹了口气,抬手一把抓住刘子业的手:“算了。”

刘子业悻悻地放开手来,正要唤人进来代劳,楚玉一摆手自力更生,毛皮大氅是从刘子业身上取下来的,里层都被他的体温捂热,因此穿在楚玉身上后,她也很快感受到了温暖,这温暖是从刘子业身上传递过来地。

楚玉看着刘子业,这个少年脸色苍白瘦削,眼睛红红的,对上她的目光时,有些不知所措,立即又别开视线,楚玉心里叹息一声,低声道:“子业,多谢。”她没有再如往常一样称他陛下,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刘子业又扁了扁嘴,目光闪动有点想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一把拉住楚玉的手,只觉入手冰凉,便拿自己的手来回摩挲,好一会儿,他低下头,道:“阿姐,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期期艾艾地求和,楚玉闻言又是一叹:“我怎么敢生你的气?”生杀予夺地权利,从来都掌握在他的手上,真是笑话,她有什么资格跟他怄气?

刘子业眼睛更红了,他的声音又低又快:“骗人!你眼下便是在怨我!”等了一会儿等不到楚玉安抚他地声音,他心中更为委屈难过:他是皇帝啊,阿姐就不肯说好听的话哄哄他么?

分明是阿姐地错,她怎么可以想着离开他,在别处躲藏起来?

楚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将手从他掌下抽出来,又犹豫片刻才拍上他地肩膀:“从前的事,就当作不曾发生,别再提了。”

横竖她马上便要离开,便顺着一会他地意思吧,横竖她也没办法为死去的人报仇,这时候跟他怄气很没意义。

心里如此想着,楚玉面上也浮现一些笑意:“今天你寻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刘子业见楚玉终于松口,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喜悦的红晕,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道:“我实在太想阿姐了,倒是没什么事。对了,阿姐要不要待会留下来?近几日宫中闹鬼,我打算在竹林堂做一场法事,驱鬼。”他穿得这么庄重,也是为了这个。

帝于华林园竹堂射鬼。

楚玉心中猛地一突,脑海中便浮现了早已经背熟了的,事关她生死存亡的一段话。

眼看着刘子业就要叫人进来,楚玉做了个阻拦的手势,问道:“陛下,宗越将军呢?”虽然说她非常不喜欢宗越的阴狠毒辣,但是这人至少是确定对刘子业忠诚的。

刘子业想了想道:“哦,近日有人谋反,我让宗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出城检阅军队去了,过些日子朕要御驾亲征。”他的口气轻描淡写,完全没将谋反那人放在眼里。

唯有直将军宋越、谭金、童太一等数人为其腹心……是夕,越等并外宿。

楚玉微微张大眼睛,又想起一事,问道:“那,林木呢?”越捷飞和天如镜的师兄,保护刘子业的贴身影子,他在不在?

刘子业不以为意道:“他今日向我告假,一个时辰前已然离开皇宫,阿姐找他们可是有事?”

楚玉摇了摇头,接着便看见刘子业唤人进来,做各种举办法事的摆设。

若有所悟,她全身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佃夫、道儿因结寿寂之等殒废帝于后堂,十一月二十九日夜也。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七日。

可是她记得,那段记载中的日期是十一月二十九日。

怎么会是今天?

二百零九章 竹林堂射鬼

眼看着竹林堂里里外外画好了驱鬼用的幡,幡上画着楚玉看不懂的鬼画符,不一会儿太监华愿儿入内禀告,说是巫师已经集齐,正与天如镜一道在外等候。

天如镜也在?!

楚玉的面色越发的不好看,仔细一想,时间问题反倒不是主要的,不过是一个数字的差别罢了,重要的是,往常保护刘子业安全的人,都已经不在身边,留下来的只是一些普通侍从,周围的防卫格外薄弱,而天如镜竟然又在巫师之中,难道这件事是他一手主导?

与刘子业一道走出竹林堂,此时已经入夜,竹林堂外的竹林黑漆漆的,虽然林外挂起了灯笼,但是却照不太远,晃动的打在竹枝竹叶上,地面上的影子交错闪动,好像鬼影重重,更让人觉得阴森鬼魅。

楚玉一眼便看到了巫师群中的天如镜,比起那群穿着华丽无比五颜六色的巫师,天如镜一身紫色衣裳,却是极为素净的了。

楚玉跟刘子业说了一声暂时少陪,便直直朝天如镜走去,拉住他的袖子就将他扯向一边,道:“这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天如镜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他的脸容有些苍白瘦削,但是因为削瘦而衬得更大的眼睛里,一双眼眸宛如一泓清亮的秋水,每一个波光晃动,都仿佛欲说还休。

见天如镜迟迟不答,楚玉有些恼怒,咬了把牙道:“今日是二十七日,史书上记载应该是二十九日,你把这个时日提前。就不怕违反你的天书么?”

这回天如镜终于开了口:“我也不知时日为何会错开两日,这本也并非我一手安排。”他来此之际,心中也在困惑。…或者

天意本来就是这样。

楚玉闻言一怔,忍不住追问一句:“真的?”真的不是他弄的?

天如镜淡淡道:“这个时候。我骗你作甚?”

两人远离了众人,在竹林里低低地说话,冷硬的泥土上,挨着竹根边,还残留着些许未褪的残雪。莹白地雪反射着弦月的微光,在竹林月夜之下,显得格外静瑟美丽,而天如镜苍白地脸容,也蒙上了一层如梦如雾的光晕。

楚玉沉默一会儿,忽然道:“倘若我现在便告知陛下,他或许便不会死了。”现在立即让刘子业加强防卫,到安全的地方去,将三王处死。等等……改变历史的机会就在眼前,扭转乾坤的机会就在眼前。

方才刘子业给她披上衣服,别别扭扭地讨好她。这又勾起了楚玉心底地些许温情,她做不到坐视刘子业死亡。纵然刘子业有千万般不好。可是他依旧是这具身体的弟弟,并且对她极为厚待。楚玉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是临到关头,却又不由得不忍心起来。

天如镜依旧面无表情,他有些木然地道:“随你。”他已经不敢去审视,现在的局势与天书上记载的偏离了多少,自从他背叛了自己的信念,救下容止之后,他便无时不刻不处在心灵的自我折磨之中,以至于虽然经过这么多时间的调养,他却反而比被饿了三天离开公主府时更瘦了一圈。

楚玉叹了口气,扭头回转,便直直朝刘子业走去。此时刘子业一身玄衣,衣衫上绣着华丽的暗纹,神情端肃,看起来也有几分庄重的味道,他左右站着华愿儿和玄安两个太监,一人捧着一柄桃木弓,一人捧着一袋棘枝箭,桃弧棘矢都有能抵御不祥地传闻,能驱邪避凶,用桃木弓射出棘枝箭,射中鬼魂,便是这场驱鬼法事的重头戏了。

楚玉从前就拿鬼故事吓唬过刘子业,这时候自然不会反口说世界上本没有鬼,只上前询问:“陛下怎么会想要驱鬼呢?”她还是不太相信天如镜所言,想从刘子业口中套套,这场法事是不是天如镜所主使。

刘子业踯躅一下,想想就是现在不说,楚玉待会也会知道的,便慢吞吞地说了:刘子业虽然性情暴戾,但是他怕鬼,这几日来他为噩梦所扰,好像看到被自己杀死地粉黛以及那个像粉黛的宫女回来找他索命,惊得他魂不附体,便只想出来举办法事驱鬼这一招。

他原本也是没怎么把杀个把人放在心上,说起来也渐渐忘了顾忌,却没注意到楚玉一下子变得古怪地神情,以及瞬间转为冷漠地目光。

是了。

楚玉冷冷地看着刘子业,在心里静静地道: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虽然在她面前,刘子业是体贴的好弟弟,可是对别人,这少年却是暴虐地皇帝。

他杀了那四个无辜的孩子,杀了墨香,害死了粉黛,也间接杀死了她手下的一百多号人。

那么多的鲜血,如何能够清洗?

他不过就是对她好了一些,她怎么可以忘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楚玉静静地看着他,方才微微热起来的心口,一下子又变得冰凉。

刘子业指挥巫师们开始做法,天如镜此时也走了回来,就站在刘子业身旁,楚玉张了几次口,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便向刘子业告辞:“陛下,我身子有些不适,想提前回府休息。”

一听楚玉不舒服,刘子业也顾不上什么驱鬼了,张口便要吩咐人传唤御医,楚玉连忙阻止,再三保证自己只是觉得有些冷,回去睡一觉便没事了。

才走出两步,楚玉被刘子业叫住:“阿姐。”

她转过身,少年皇帝发红的眼睛里写着显而易见的忧虑:“阿姐,你今后都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楚玉一愣,随即有口无心地道:“好的,不离开,再也不离开了。”

“不骗我?”

“嗯,不骗你。”听起来斩钉截铁。

得到楚玉的保证,刘子业松了口气,又安心坐下来看人驱鬼,楚玉没让刘子业派人相送,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在皇宫之中,她还披着从刘子业身上解下来的毛皮大氅,走着走着,纤薄的雪片自天穹之上稀稀落落地洒了下来。

很快便走到接近宫门的地方,在走出一个转角前,楚玉听见何戢的喝声:“什么人?”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可是侧耳倾听,才发现何戢那话并不是对着她说的。

趴,究竟杀不杀小皇帝呢?

二百一十章 公主与驸马

何戢喝问出声后,声调便陡然一转,叫出那人的名字:“姜产之?”

太宗与左右阮佃夫、王道隆、李道密结帝左右寿寂之、姜产之等十一人,谋共废帝。

楚玉听到这个名字,猛地屏住呼吸。

她在第二重宫门边上,而何戢正在宫墙后不远处等着她,两人有一墙之隔,但仅算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三四丈而已。原本守在这一重宫门的守卫,则正在偷懒与何戢带着的士兵闲聊。

依史书上所言,刘的部下勾结了刘子业的近臣,寿寂之与姜产之,这二人一人是执掌帝王官职的官员,是谓主衣,另一人是禁军的细铠主,楚玉方才还问得刘子业,得知主衣寿寂之便在宫中,然而姜产之今日却正好轮假。

这也是让楚玉有点疑虑的原因,怀疑这一遭是否便是历史记载中的那场法事,然而现在听到何戢叫出那人的名字,她立即完全没有怀疑了。

何戢叫住姜产之,与他闲聊了几句,便让他与禁军随从进宫来,楚玉听脚步声知道姜产之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下意识后退,退到身后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退了之后,楚玉才想起来自己没必要心虚,就算姜产之是来杀刘子业的,在目的完成之前,也多半不会动她,以免打草惊蛇功亏一篑。但是这时候她退都已经退了,也不方便再重新走出来,楚玉站在树后,眼看着姜产之带着七八人,朝皇宫内走去。几人的脚步很沉,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统一,月光伴随着零星的冰冷雪花洒在他们身上。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楚玉看着他们,忽然有一些后悔。甚至想现在便赶回去提醒刘子业小心,可是眼前一闪而过墨香死前的眼神,她又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去理会。

一直等姜产之等人走远,楚玉才静静地舒一口气。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来,这时候却又听到宫墙后两人地脚步声渐进,停下来后是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驸马,方才那姜产之……我见他怀中仿佛藏有硬物,恐是要图谋不轨。”

何戢冷哼一声,放低声音道:“我如何不知,那姜产之身后几人,也并非他同僚,只怕是欲行谋反。他既然要反,便看着他反罢,我为何要阻拦?”

两人的说话声虽然压得很低。但是还是让墙后地楚玉听了个分明。

楚玉猛地咬住嘴唇,不让惊呼声逸出口来。

何戢继续道:“那陛下今日召见那女子。怕是要与她重新修好。待她得势之后,焉有我的好日子过?那姜产之若能成事。对我而言是再好不过,若不能成,也怪不到我身上。”面前这人是他何家心腹,因而何戢也不怕说与他听。

一言以蔽之,他就打算当那墙头草,顺着风吹倒,姜产之身怀利刃,带身份不明之人入宫,他也只当没看到。

何戢话才说完没多久,却听到墙后传来一声暗哑地折木声,他心中大惊,连忙绕过宫墙,却见自己心中深深憎恨的女子,安静站在宫门边的树下,脚下正是一截断裂的干枯树枝。

楚玉看到何戢,心中也是沉到了底,她方才听何戢语意不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不料才迈出一步,不慎踩到地面上一段干枯树枝。

楚玉心中叫苦,也不等何戢有什么反应,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跑。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要是还站在原地,那就是等着何戢杀人灭口。楚玉不太清楚何戢地武功怎么样,但是一个健壮的大男人,杀她一个弱女子还是很容易的。

何戢见楚玉转头跑了,先是犹豫一下,随即想到大事不妙,倘若楚玉现在跑回去找刘子业告密,并且刘子业也逃过了姜产之那一劫,就该换成他倒霉了。

何戢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先追楚玉,还是干脆带着人马闯皇宫,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叫上人,朝楚玉追去了。

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想惊动太大,更不想亲手弑君。

楚玉没有出声叫喊求救,她始终不确定,刘子业是否已经死了,倘若惊动太多人,只怕她就算逃脱了何戢的追杀,也逃不过谋反者的屠刀。

能够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是最好不过的。

楚玉毕竟是女子,天生体力弱势,才跑了一段路,便听到身后何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来到宫中最为冷清无人的地方,夜色下名为夫妻的一男一女,一追一逃,静瑟地月光和冰冷的雪花洒在他们身上,注视着这段扭曲的婚姻最后地终结,做生与死的挣扎。

也只有雪与月静静看着他们。

楚玉牙关一咬,猛地转过身来,抬起手腕,扣动机簧。

何戢距离楚玉只剩下五六步地距离,正要追过来,却只听见空气中“嗤”“嗤”地两声锐响,好像有什么擦过脚边射在地面上,同时腿上传来剧痛。

楚玉射出暗藏的两支袖箭,其中一箭射得偏了,贴着何戢地一只鞋边射在地上,另一箭也是偏的,但是好在没偏太远,射中了何戢的大腿。

一箭失败,一箭奏功,楚玉既未失望,也不欢喜,只再度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逃开。

何戢身为驸马,家中也是士族,何曾有这样受伤的机会,楚玉一箭虽然没有射死他,却也让他一时间痛得蹲在地上没法动弹,只能看着楚玉跑远。

何戢的心腹在不久后便带着几人追了上来,将何戢扶了起来。草草止了血,何戢咬牙切齿道:“给我追!”

楚玉逃到的地方,是永训宫附近,这里曾经是刘子业生母王太后的住处,但是太后病死之后,刘子业害怕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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