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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谁拿走了那一双雪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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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文丽珍花了一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套意大利名牌西装给李大卓。 
  “穿在你身上会很漂亮。”文丽珍说。 
  “谢谢你。”李大卓正忙着穿回衣服离开时钟酒店。 
  文丽珍坐在床沿缓缓穿上丝袜,她跟李大卓说:“我们以后换个地方见面好吗?” 
  “好呀,附近开了一家新的,房租有折扣呢,我们下次去试试。”李大卓说。 
  “不,我意思是我不想再来这种地方,在这种地方,令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 
  “不来这里,可以去哪里,难道去你家和我家吗?” 
  “四年了,我们连个见面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不租一个房子,你又不是负担不来,我想跟你有一个家。”文丽珍搂着李大卓说。 
  “我们迟些再谈吧。”李大卓说。 
  每一次提起这个问题,李大卓总是这样说。 
  一天晚上,文丽珍穿着那双绿色的丝袜睡觉,她梦到自己在森林里,她是森林里的一只螳螂,有绿色的脚,螳螂爱上了森林王子,于是一直偷偷躲在王子一头绿色的头发里。一天,森林王子爱上了荷塘里的一朵荷花,荷花不爱他,森林王子跳进荷塘里殉情,螳螂因此不幸淹死了。 
  文丽珍从梦中惊醒过来,森林王子原来并不爱她。四年来,她不敢肯定李大卓爱不爱她,若说不爱,她为什么会跟她上床?而且已经四年了。若说爱,这四年来,除了跟她上床之外,他为她做过些什么。她连一份小礼物也没有送过给她。 
  这一次,她一定要试探他。 
  文丽珍自作主张,透过地产公司看过几间房子,其中一间在湾仔,四百多尺,月租八千元,文丽珍付了按金和租金。 
  “我们租个地方好吗?”这天晚上,文丽珍跟李大卓说。 
  “很麻烦的呀。”李大卓推搪。 
三十九 
  “我已经找了一间房子,在湾仔,月租八千元。”文丽珍说。 
  “八千元那么贵?你自己付租金吗?”李大卓生气。 
  “我怎么负担得来?”文丽珍委屈地说。 
  “那你为什么自作主张?” 
  “我已经交了按金和一个月租金。” 
  “我没钱。”李大卓说。 
  “你根本不想跟我一起,好呀,明天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所有人。”文丽珍生气地说。 
  李大卓连忙哄她:“我如果不想跟你一起。就不会跟你一起四年。我的财政大权都在我太太手上,怎可以一个月拿八千块钱出来?” 
  “你什么时候离婚?”文丽珍问他。 
  李大卓心里很气,心想你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竟然妄想我为你离婚?可是,他怕她把两个人的关系说出来,唯有哄着她:“儿女还小,我不想他们在单亲家庭长大,待他们长大一点,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份。” 
  “那间屋怎么办?”文丽珍相信了他。 
  “按金和租金就当白白赔给人吧。”李大卓说。 
  以后,她又得再到这种鬼地方幽会了。 
  自从上一次幽会到今天,文丽珍的月事一直没有来,她战战兢兢地到医生处验孕,医生告诉她,她有了两个月身孕。 
  “我有了身孕。”文丽珍告诉李大卓。 
  “不是吧?”李大卓吓了一跳。 
  “你快跟我结婚。”文丽珍迫他。 
  “就算现在立即离婚也赶不及结婚,这个孩子不能要。”李大卓哄她。 
  “你不要,我要。”文丽珍说。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但你还未结婚,大着肚子会给人笑话的,我不想你被人取笑。” 
  文丽珍被李大卓说服了,接受堕胎手术。 
  在医院做手术那天,李大卓没有来,他说要上班,文丽珍自己一个人到医院。躺在手术床上时,她为李大卓想了很多他不能来的藉口,但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些藉口,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做完手术,苏醒过来,文丽珍自己穿回衣服离开医院。 
  到了晚上,李大卓才打电话来问:“孩子是不是已经打掉了?” 
  文丽珍不作声,他最关心的,竟然不是她,而是孩子有没有打掉。 
  第二天,文丽珍照常上班,在电梯里碰到李大卓。 
  “你为什么不来医院接我?”文丽珍问李大卓。 
  李大卓吓了一跳:“你傻了吗?别在公司里说这些话。” 
  “这么多年来,你连一份礼物也没有送过给我,我想要一枚钻石指环,你明天给我。”文丽珍望着李大卓,似笑非笑,她看到他惊惶失措的样子,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第二天晚上,李大卓去找文丽珍。 
  “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李大卓说。 
  “真的?”文丽珍开心地说,李大卓终于肯为她做点事了。 
  李大卓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塑胶手表来:“送给你的,好看吗?” 
  文丽珍失望:“为什么不是指环?” 
  “我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好看的指环,我觉得这只手表挺衬你呢,来,我为你戴上。”李大卓替文丽珍戴上手表,“这个款很多人收藏呢,价钱一点也不便宜。” 
  文丽珍不是想要一枚钻石指环,她只是想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多好,现在她知道了,四年来,她只是他的泄欲工具。 
  李大卓已经盘算着要跟文丽珍分手,这个女人开始要胁他,不能再信任,但他不敢触怒她,她好象越来越神经质。 
  这一天晚上,李大卓和文丽珍又去幽会,文丽珍穿了一双血红色的丝袜出来。 
  “你为什么穿这种颜色的丝袜?”李大卓觉得难看极了,简直就是丑人多八怪。 
  “不好看吗?”文丽珍反问他。 
  “好看。”李大卓应酬她。 
  “今天晚上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你想去哪里?” 
  “去一间可以看到海景的酒店。”文丽珍说。 
  “很贵的,又不是过夜,不值得。” 
  “我要去!”文丽珍坚持。 
四十 
  李大卓知道她近来的情绪有点问题,不敢不迁就她。 
  李大卓选了尖沙咀一间最便宜的可以看到海景的酒店房间,房租要千多元一晚,他肉刺到不得了。 
  进入房间之后,文丽珍说要叫一瓶酒。 
  “在这里喝酒很贵的。”李大卓说。 
  “我要。”文丽珍说。 
  李大卓唯有顺着她,他决定明天就要跟这个女人分手,她已经不受控制了。 
  文丽珍灌李大卓喝了很多酒,李大卓不舍得不喝,酒那样贵。 
  文丽珍今天晚上在床上热情如火,把李大卓弄得筋疲力尽。 
  “你会不会不要我?”文丽珍骑在李大卓身上问他。 
  “你乖我就不会不要你。”李大卓说。 
  “我不乖吗?” 
  “你近来不乖,你知吗?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守秘密。”他向她暗示。 
  “你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喜欢我吗?”文丽珍苦涩地问他。 
  李大卓已在床上发出鼾声。 
  文丽珍伏在李大卓身上,她拾起那双红色的丝袜,绕着李大卓的脖子,用力拉了一下——李大卓被窗外的阳光唤醒,他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在这里睡了一晚,他赶快起床穿衣服,文丽珍呢?她的皮包在地上,他看见地上有一个影子,是文丽珍的影子,她用那双红色的丝袜在房间里上吊。 
  酒店房间窗外正好对着行人天桥,天桥上挤满了人,警察来拍门。 
  文丽珍没有辜负李大卓的信任,她没有把她和李大卓的事说出来,她只是用生命把这一段关系张扬。  
四十一 
  送外卖的女人 
  徐嘉云小时候住在一家上海菜馆附近,她爸爸是海员,每年只有四至六个礼拜时间留在香港,嘉云的妈妈不爱入厨,横竖只有母女俩,续妈妈差不多每天午晚两餐都是打电话到那家上海菜馆叫外卖。 
  负责送外卖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广东汉子,他仙风道骨,肤色象蜡一样,口里经常叨着一根烟,贪婪地望着客人手上的零钱。 
  妈妈说,他是道友,只有道友才会这么没出色,挨家逐户去送外卖。 
  这个肤色象蜡一样的广东汉,不用送外卖的时候,会坐在铺面看马会报,当徐嘉云经过这里回家时,他总是抬起眼皮望着她,徐嘉云从来不跟他说话,她看不起他。有一次,这个送外卖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橡皮糖送给她,徐嘉云不肯要。她不想和这个人做朋友。过了几年,社会环境好了,薪金又贵,菜馆不再请人送外卖,也没有人愿意送外卖,那个广东汉子听说是进了戒毒所。要吃上海菜,徐嘉云要自己亲自去买,那时,她读中三。 
  她爸爸在船到岸的时候没有回家,他没有跟随大轮船回来,他在南非上岸了,听说在那边邂逅一个女华侨,落地生根。他写过一封信回家,信里夹着一叠钞票,就这样抛下徐嘉云两母女。 
  徐嘉云记得妈妈好象只哭过一阵,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从早到晚,不停的睡,不停的吃。 
  “我们去南非找他。”徐嘉云向妈妈提议。 
  “你有世界地图吗?”妈妈问她。 
  徐嘉云把地理课本拿出来,书内有一张世界地图。 
  “南非在哪里?”妈妈问徐嘉云。 
  “在这里。”徐嘉云用红笔把南非从地图上圈出来。 
  “香港呢?”妈妈问她。 
  徐嘉云又把香港从地图上圈出来。 
  徐妈妈拿过徐嘉云手上的红笔,在南非与香港之间画一条直线:“你爸爸已经离开我们这么远了。” 
  “妈,我们可以坐飞机去。” 
  “他不要我,我也不要送上门,女人绝对不可以自己送上门的,知道吗?” 
  徐嘉云看着地图上的南非,默默把书合上。此后,她再没有见过爸爸。徐妈妈染上了喝酒的习惯,她每天中午开始便喝酒,喝完睡觉,醒来再喝,她的脸好象越来越胀。 
  徐嘉云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银行工作,负责个人投资服务。她与男朋友傅学松是大学同学。傅学松念的是法律系,徐嘉云毕业后,他还要攻读一年。傅学松念书的成绩很好,他父母都是律师,姊姊也是律师,傅学松于是也很顺理成章地进入法律系。傅学松追求徐嘉云并没有遇到多大困难,徐嘉云早就听同学说法律系有个叫傅学松的人很出色,当傅学松主动约会徐嘉云,她很快便答应了。 
  她常常埋怨傅学松没怎样努力追求过她,其实是她自己太心急了。傅学松是她第一个男人,她一直可望生命中的男人出现。他的记忆中的男人是她爸爸,但她爸爸在她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她要找人代替他,傅学松正好代替她爸爸在她心中的位置。 
  傅学松比徐嘉云年长一岁,但老成持重,很会照顾人。他将来的志愿是做大法官。 
  “你将来就是大法官太太。”傅学松跟徐嘉云说。 
  徐嘉云一直等这一天,她要成为大法官太太,然后和妈妈一起去南非找爸爸,狠狠地批判这个抛妻弃女的海员。 
  傅学松对徐嘉云的妈妈很照顾,他知道她们母女俩一向相依为命。徐妈妈不爱入厨,傅学松每星期都会陪徐妈妈吃饭。 
  “他是个好男人,你要珍惜。”徐妈妈跟女儿说。 
  “他才二十三岁,男人会变的。”徐嘉云说。 
  “我只怕你变。” 
  “你为什么偏帮他,你认他做儿子吧。”徐嘉云向妈妈撒娇。 
  这一天,一个男人来到银行。他年约四十岁,肤色黝黑,眉目清秀,拥有硕业纳聿模┳乓患舨煤椭柿隙际且涣鞯奈髯埃茕烊鳌8鋈送蹲史癫康乃拿霸笨吹剿参亩?/p》 
  “先生,请坐,有什么可以帮忙吗?”徐嘉云问他。 
  “我想把钱存在你们的银行。”男人脸带笑容说。 
  “欢迎。我的名字叫徐嘉云,是这里的助理投资经理,这是我的名片。”徐嘉云把名片递给男人,“这位先生,应该怎样称呼你?” 
  “我姓邱。”男人把名片递给徐嘉云。 
  徐嘉云接过名片,男人叫邱书庭,职业是建筑师。 
  “我们有很多项投资选择,我逐项跟你解释。” 
  “不用了,你替我拿主意吧。” 
  “那请你填一填你的个人资料。”徐嘉云把一份表格交给邱书庭。 
  邱书庭在地址一栏填上咖啡湾一栋别墅。 
  “你住在那么远的地方?” 
  “那是我设计的大厦。”邱书庭说。 
  “原来是这样,我拟好一份投资计划书之后,就向你报告。” 
  “好。”邱书庭起来说,“再见。” 
  “再见。”徐嘉云送邱书庭出去,“谢谢你。” 
  “这个男人很帅呀!”同事阿美跟徐嘉云说。 
  “很有男人味呀!”另一位同事芬妮说。 
  徐嘉云花了三天时间为邱书庭做了一个投资组合计划。 
四十二 
  “邱先生——”徐嘉云打电话给他,“我是瑞士恒宝银行的徐嘉云,我已经替你做好一份投资计划书,你有时间上来银行吗?如果你没有时间,我可以到你的办公室。” 
  “你下班后到我办公室好吗?我要开会。”邱书庭说。 
  “好的。” 
  下午五时正,徐嘉云拿着计划书来到邱书庭的建筑师楼。 
  “邱先生正在开会。”邱书庭的秘书告诉徐嘉云。 
  “不要紧,我在这里等一下。” 
  邱书庭的会议直至七时三十分才结束,徐嘉云早就累得在沙发上打盹。 
  “徐小姐!”一个男人唤醒她。 
  徐嘉云张开眼睛,看到邱书庭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对不起。”徐嘉云尴尬地说。 
  “进来我办公室。” 
  徐嘉云进入邱书庭的办公室。邱书庭的办公室有很多油画,其中一幅油画,画的是一艘远洋轮船,轮船上站满了人,纷纷将彩带抛出去,徐嘉云看得出神,小时候,妈妈曾经带她送船,就是这个样子。 
  “是我自己画的。”邱书庭说。 
  “真的吗?” 
  “我的志愿本来是画家,可是画家赚不到钱。” 
  “有些画家赚很多钱。” 
  “大部分的画家都赚不到钱,只有小部分建筑师赚不到钱。”邱书庭笑说。 
  “为什么会画轮船?”徐嘉云指着那幅画轮船的油画说。 
  “我很小的时候送过船。” 
  “我也见过这种船。” 
  “是吗?” 
  “我爸爸是海员。” 
  “哦。” 
  “船是世上最美丽的交通工具。”邱书庭说。 
  “也是最断肠的。” 
  “为什么?” 
  徐嘉云摇摇头,不想把家事告诉邱书庭:“邱先生,这是计划书,要我向你解释一下吗?” 
  “不用了。你有空吗?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对不起,我约了朋友。”徐嘉云看看手表,“糟糕了,已经八点钟啦?我约了朋友八点钟。” 
  “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麻烦你了,邱先生。” 
  “不要紧,走吧。你约了人在什么地方?” 
  “香港大学。” 
  “大学?你男朋友还在念大学?” 
  徐嘉云想不到邱书庭竟然看得出她跟谁约会。 
  “邱先生,你在大学门口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邱书庭把车蓬打开,徐嘉云的一把长发在风中飞扬。 
  “我也是念香港大学的。”邱书庭说。 
  “什么?”风声和车声很大,徐嘉云听不清楚。 
  “我说我也是港大的。”邱书庭高声说。 
  “哦,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什么?” 
  “我问你是哪一年的?” 
  “什么?” 
  “你是哪一年的?”徐嘉云在把声调提高。 
  车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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