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寒宫暖流-女子监狱纪事 作者:季仲 >

第20章

寒宫暖流-女子监狱纪事 作者:季仲-第20章

小说: 寒宫暖流-女子监狱纪事 作者:季仲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任思嘉问我凭什么作出这种判断。
  我笑笑说:“你等着瞧!”
  像是印证我的猜测,我们正说到这里,门外响起敲门声。我听出是梁佩芬的丈夫杨罗亭。这一招在我意料之中,我就悄悄对任思嘉说,你带小黛到房里去做功课吧,杨罗亭可是来者不善,我招架不住的时候,就连连咳嗽,你赶紧出来救驾。
  我打开房门,看见杨罗亭站在门外,还是吃了一惊。梁佩芬在我们五大队,他杨罗亭迟早要来找我,这是早料到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抱了小女儿婷婷来,而且手上提了大包小包东西。
  看来他们今天来探监以后,根本没回去。
  我从杨罗亭手上接过婷婷,亲着她的小脸蛋问道:“婷婷,还认得阿姨吗?”
  婷婷就娇声娇气地叫:“彬彬阿姨好,彬彬阿姨好!”
  多聪明的孩子,我已经快一年没去她们家了。有些人爱走“上层路线”,我却怕跟官员们打交道。自从梁佩芬当上常务副市长,我们的联系就少了。记得前年冬天去过一次,纯粹是受人之托。我的一个表妹在山区小学当教师,夫妻长期分居,家里又上有老,下有小,要我请梁佩芬帮帮忙,让她跟教育局打个招呼。
  那天佩芬在外头开会,只有杨罗亭接待我。杨罗亭看到我手上提着个礼品盒,就知道我有求于他们,那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睛并不朝我瞅,只顾自说自话,说佩芬这个破市长当得真烦人呀,整天顾不了家不说,三天两日还有七大姑八大姨来找,从幼儿园、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大事小事都来烦人。我一下就听出弦外之音,连梁佩芬也不等了,撂下东西就走。再一回,是今年“三八节”的前几天,我去她们家看佩芬,一见面我就开门见山,说是来请她去我们女监慰问女犯的,她是个女市长,关心一下女犯义不容辞。就这么去了两次,婷婷竟能把我记住,准是大人教的,可见杨罗亭用心良苦。但我不去戳穿,一迭连声说:
  “婷婷真乖,婷婷真聪明!”
  接下来,杨罗亭就哭丧着脸诉苦,说自从梁佩芬进了监狱,他们那个家已经不像个家,婷婷外公梁老心脏病发作,猝然去世,人一走,茶就凉,很多受过老人恩惠的人,也忘恩负义,对梁佩芬的事一点也不肯帮忙。
  我听出杨罗亭话中有刺,可我装傻装聋,不去接他的茬。
  杨罗亭又说,可怜的婷婷现在成了没娘的孩子,天天闹着要妈妈,幼儿园也不肯上,他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干保姆活,这日子也不知怎么过下去。
  我相信杨罗亭说的大体都是实情,心里就酸酸的想掉眼泪。
  女警官也是女人,女人有的弱点我们都有,何况梁佩芬是我年轻时的好朋友。
  杨罗亭把他们家的“苦难”渲染到淋漓尽致时,又万分感慨地说,他现在才知道没有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没有女人的家算不上个家。他非常自然地提起我那位在山区当小学教师的表妹,说他现在才理解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女教师的难处,万分抱歉前年没有及时帮上忙,前些天他已经和教育局长说好了,连调动的申请表也带来了。他说着,就掏出一张用市教育局信封装着的表格,顺手放在茶几上。
  杨罗亭是佩芬的大学同学,原来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因“妻荣夫贵”而当上市经委主任。他过去给我的印象,是个温文尔雅、敦厚老实的一介书生。现在,他也会来这一套,我立时就把他看扁了。我心里说,你如果有同情心,早该帮这个忙呀,现在可好,想用这张调动申请表跟我做交易。
  我放下脸来说:“老杨,这张申请表我已经用不上了。”
  杨罗亭很是惊讶,说:“咦,怎么啦?你、你前年到我们家,还求梁佩芬帮这个忙。”
  我说:“我表妹一时不想往市里调了。山区缺老师,孩子们离不开她。反正过几年她就退休了,干到退休自然就能回城的,还添这个麻烦干什么。”
  其实,我表妹可没有如此热爱山区教育事业。我怕杨罗亭有求于我,我不得不让我表妹作出牺牲。果然,杨罗亭终于“图穷匕首现”。他哭丧着脸说:“彬彬,我今天白天在会见室见到梁佩芬,见她脸色蜡黄,才知道她的身体很不好,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她要我向你求个情,允许我带她去市立医院看一次病。
  当然,当然,如果能帮忙办个保外就医手续,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打断了杨罗亭:“老杨,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该不是法盲,你说,这个忙我能帮得了吗?”
  杨罗亭说:“梁佩芬过去患过慢性肝炎,她八成是旧病复发;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非死在狱中不可。”
  我说:“这事监狱有严格的规定:保外就医,只有总部才有权批准,而且必须经医生严格的检查。”
  “你放心!”杨罗亭悄声说,“监狱的头头们那里,我自然会去疏通的;医院和医生那些个关节,我也有把握攻下来。但是,第一关,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关,是大队领导要提出个意见。彬彬,这事我只能拜托你了!”
  从杨罗亭这一番话,我立时想到许多职务犯罪的官员,惯用没病装病保外就医的手法,逃脱法律的惩罚,一时怒火中烧,脸上肯定没有好颜色了。这不是装的,是二十来年的警官生涯养成的职业习惯。我说:“杨罗亭,你知道我是佩芬的好朋友,是梁老的老部下,我对你们全家是非常非常同情的。(我听出我的声音有点喑哑)但是,这个忙我是绝对帮不上的。同时我还要提醒你,老杨!你作为一名市里的中层领导干部,也千万不能有违法的念头。你这样做会害人害己!”
  我把跟梁佩芬说的那些话,跟杨罗亭重复了一遍,而且比那次说得更义正词严,不给他一点点幻想的余地。
  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透说死。我不得不拧了一把热毛巾,不断地擦嘴巴。因为我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说得口吐白沫。可是,我刀枪不入的防身绝招,曾经吓退过多少女犯家属的肃杀冷面,在杨罗亭面前一点也不能奏效。他死皮赖脸、反反复复说着那些话,甚至话中带有隐隐的威胁:如果你章彬彬不肯帮这个忙,不仅是一个梁佩芬没有活路,他和他小女儿都活不下去。老泰山已经先走一步了,老岳母重病卧床,奄奄一息,眼看要家破人亡,作为梁佩芬的好朋友,你章彬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不断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我说,都快十点了,我去招待所给你们安排个住宿吧。杨罗亭说,不要紧,不要紧,我自己开了车来。我又说,把婷婷饿坏了吧,我来给婷婷弄点吃的?杨罗亭说,她不饿。她就是要妈妈!这孩子太懂事了,想妈妈想得不吃不喝!
  我其实是一次一次下逐客令,杨罗亭就是赖着不肯走。突然,婷婷大声哭起来,大声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我搬出许多柑橘、苹果、饼干,叫婷婷吃。婷婷瞅也不瞅,只一个劲哭叫:“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我有些怀疑,杨罗亭利用孩子玩“苦肉计”,可是,我总不能对一个可爱可怜的孩子发火呀!梁佩芬呀梁佩芬,你真把孩子害苦了!我心里酸酸的,喉头哽咽着,就大声干咳起来—不是预先和任思嘉约好的假咳,而是像患了咽喉炎的真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咳嗽声很有穿透力,在里间辅导小黛做功课的任思嘉立时就应声走了出来。
  “哟,是杨主任呀!”任思嘉单刀直入地问道:“找我们大队长有何贵干?”
  “噢,噢!中队长,你好!章彬彬和我们家是老朋友,我顺便来看看她!”杨罗亭肯定非常意外,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任思嘉板着脸下了逐客令:“杨主任,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回得去?要不要我们去招待所给你安排个房间?”
  杨罗亭的脸也就黑下来,说:“不,不!我有车,我这就回市里去。”
  杨罗亭当然明白,有任思嘉在场,他的戏没法唱下去。
  杨罗亭走后,我如释重负:“小任呀,你真是我的大救星,那家伙死皮赖脸的不肯走,我干着急,没招了。”
  任思嘉说:“杨罗亭这家伙是有些无赖,不过,梁佩芬这一大家子也真够呛!”

  洪月娥——
  我撕开“剑南春”精美的包装纸盒,拎出像小手榴弹一样大小的酒瓶,再揿亮打火机,在瓶盖上烧了一圈,使劲一拧,金黄色的金属瓶盖旋了下来。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一股又香又辣火不像火水不像水的玩艺儿在我嘴里打个转儿,渗入喉管,流入食道,直奔肠胃,五脏六肺便扑扑腾腾地燃烧起来。嗬,喝酒,特别是喝美酒真棒,真痛快!
  我原来不大会喝酒,都因为朱亦龙又回到我身边,我时时得为他准备一瓶“剑南春”,今天抿一口,明天咂一盅,几个月下来,也成了半个酒鬼。但是,最近买来的“剑南春”都是我独斟独酌。我和那个混蛋朱亦龙吵翻了!
  那天夜里他跟我干完那事,冷不丁地问我:“你们五大队是不是有个女犯叫梁佩芬?”
  我说:“你不是在车间见过了。就是那个新来的、长得很漂亮的四十来岁的女人。还是原来西源市的常务副市长哩!你打听她干啥?”
  “干啥干啥?我还能把她弄来睡觉?”朱亦龙一说到女人就油腔滑调。“她老公叫杨罗亭,是市经委主任。”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经委主任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全市的企业都归他管,我们兴隆鞋业公司也归他管。”
  我品出他话里的意思了,随即提高警惕。我说:“你归他管,我可不归他管。”
  朱亦龙嘻皮笑脸:“哎哟,我的洪大队长,不要摆臭架子啦好不好,人家大主任有事求你哩!”
  “求我,我能帮他什么忙?”
  “杨罗亭昨晚请我吃饭,好话说了一大箩,反正是要跟我套近乎。最后,才恭喜贺喜我找到你这样一位女朋友,再后来就要我向你求个情,给他老婆梁佩芬弄一张保外就医的疾病证明书。”
  我吃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朱亦龙,你老给我揽这种臭活,你是怕我不会犯错误怎么的?”
  “看看,你说得多邪乎!不就是带梁佩芬去看看病么,医院、医生等等关节,杨主任自己会去疏通的。”
  “不行,不行!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朱亦龙漫不经心说:“可不要后悔呀,人家答应事成之后,在市里给咱们弄一套三室二厅的单元房。”
  我不为所动:“给我一幢小别墅也不行。”
  “那可是市郊最好的花园住宅区,环境安静,风景又美,没二三十万别想买到的。”
  “别说了,别说了,他就是把整个西源市给了我,我也做不到。”
  朱亦龙就开导我,说:“你多死心眼呀!文化没文化,学历没学历,大老粗一个,干到一级警督加正科级干部到顶了吧!过两年警服一脱,你还住在这山沟沟里,那日子怎么过?人家给你一套三室二厅单元房,你退休以后搬到市里跟我一块住,咱俩去打张结婚证,正儿八经的举行婚礼,还有几十年舒心日子好过的。”
  朱亦龙往床头一靠,一边抽烟,一边唠叨,反正把我们的前程说得天花乱坠,我听着听着也不是没有动心。不!想到我后半辈子能做个城里人,能住上高级房子,也许还能抱个孩子,就乐得心里开花!我命苦,一辈子待在清水潭,北京没去过,上海没去过,我如果警服一脱就能做个城里人,那是多美的日子!
  可是,一想起我看管的许多女犯,不就是因为贪赃枉法,一家伙栽到这铁窗里来吗?自己没尝过那滋味,看也看怕了。我就说:“朱亦龙,你别说了,你嘴巴说出血,我当你吃红糟。这种蠢事我是决不会干的!”
  朱亦龙不慌不忙穿衣服,穿鞋子,系皮带,还站在床脚前腆着个肚子抖了几下,裤裆里一大坨没羞没臊的玩艺儿也随之蹦了几下。他说:“你是真不干,还是假不干?”
  “真的,我已经说过几十遍了。”
  “那好!我们拜拜了!”
  我还以为这冤家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哩,谁知他还跟老娘动真格的!从此,他在车间和我照面,总是不冷不热的,一副公事公办的臭脸。我悄悄邀了他几次,说“剑南春”给你准备着呢,他不理不睬。好啦,现在我又是孤家寡人了,夜里冷清清的,真难熬呀!我给朱亦龙打电话,家里没人,再打他的手机,电话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喂,谁呀?我说我是你老娘。他说,哟,是洪大队长,有何公干?我说你个兔崽子,有多少天没照面了?他说他忙。我说你忙个屁!你准是在哪里泡妞吧你这个老色鬼!他说,你真会异想天开,靠我这几个工资,想泡妞?嘿,你洪大队长借点钱给我怎么样?我口袋瘪瘪的,想抽包好烟喝瓶好酒,还得盘算老半天。我还想跟他聊点啥,他啪达一下把电话挂了。
  气得我七窍生烟,再也不理朱亦龙。二十年活寡都熬过来了,我稀罕谁呀!离了你朱亦龙我洪月娥就不能活?笑话!
  像一头推磨的骡子,我又回到二十年来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日子。白天时光还好打发。不是去总部开会,就是下车间检查生产;不是找干部们研究工作,就是找女犯们训话。实在憋闷得慌,找个女犯来吼两声,挥着电警棍耍耍威风,看着电火花啪啦啦在女犯们头上炸响,心头有片刻的痛快,漫长的一天很快就浪荡光了。晚饭后,必定到章彬彬家串串门,跟我的干女儿小黛亲热一阵子。小黛真是让我心疼死了!一见到我,就“干妈!干妈!”叫得我心头淌蜜,骨头酥麻。可是,我又不敢在章彬彬家多待,多待了会影响小黛学习做作业。快活这么一会儿,我就懒懒地回家。可我这个家还算个家吗?我忽然感到才一室一厅的房子特别空阔,特别冷清,夜晚特别的长。看电视吧,荧屏上总是些谈情说爱的事,更让我看了伤心,啪啪地换了三个频道,都是这些玩艺儿,我气得把电视关了;读书看报吧,无论是“两伊战争”,克林顿丑闻,还是叶利钦心脏病发作,和我一个小警察没多大相干;拿起书报沉甸甸的,一点儿也引不起兴趣。不知怎么搞的,这时我的耳朵特灵,能听见野地里野猫叫春的狂嚎声,能听到树丛里公鸟踏母鸟的噼啪响;鼻子也特尖,时不时能闻到朱亦龙留在被褥上的汗臭味和烟草气,嗅到他从来不刷的大黄牙留下的口臭。随即,他在床上表演的种种无耻镜头就在我脑子里过着电影我的妈呀,在心里埋了二十年的野火,一旦被他撩拨起来,就是开来十台灭火机,怕也休想扑灭。
  我三下两下,扯下了外衣扯内衣,扯下了长裤扯裤衩,就那么赤条条的走进卫生间,一拧水龙头,莲蓬头洒下千丝万缕冰凉刺骨的冷水,我又揉又搓使劲作践自己,直到全身发紫全身通红几乎蜕去一层皮。我连忙钻进被窝里,还是浑身发烫发烧像打摆子。天呀,我实在不能忍受了,摸黑拉开抽屉,掏出一根小布棒槌。这玩艺儿是前几年从一个女犯的枕头下收缴来的。那个死女囚竟敢在号房里私藏淫具,这还了得!我罚她关了三天禁闭,那玩艺儿却留下自己受用。
  但是,这回这布棒棒一点也不管用。它没有生命,没有热情,没有温度,又是个哑巴,三撩两拨,把我心里的火苗子愈拨愈旺,我就扔下那破玩艺儿,一把抓起床头的电话听筒。
  “喂,谁呀?”
  朱亦龙这个没教养的无赖,哪一次拿起听筒都不知道说:
  “您好!”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