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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曲定江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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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那可真是要惹众怨了。 
    “慢着!”辜无惜唤住了她,起身离坐来至其身前,手轻缓地自阿妩皎好的面容上抚过,尽管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但这么亲密的举动阿妩还是有些不适应,脸红的好似煮熟了一般,不敢抬起:“我听连城说,父皇原本是想将你赐给太子为侧妃的,可是你却胆言不愿,还说要嫁与我,父皇因你不领他的情而生气,故将原本应允与你的侧妃名位降了一级,改为了庶妃是吗?” 
    听闻辜无惜说起这事,阿妩的脸更红了,声如蚊吟:“皇上的心思妾身不敢妄揣,但此事确实是有的。” 
 第十六章 心依依(3) 
    “为什么?嫁与太子为妃,他朝太子登基,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不好吗?何必要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皇子?”阿妩的回答令辜无惜眼中温情大盛,他的至爱也许永远不是这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府中众多妃妾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但这并不表示他对府中的女子统统无情,处得久了总会有一些,至于是什么样的情意就很难说了,温情?亦或是亲情?爱情?亦或是知己之情? 
    “太子殿下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好,都不及六郎在妾身心中的位置,贵妃也好,皇后也罢,都不及能够长伴六郎左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妾身想陪六郎这么一直走下去!”这番话皆是阿妩发自内心之语,情真意切,娓婉缠绵,即使辜无惜对阿妩并无多少情意,也不禁为之动容,执了阿妩的手与自己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放于胸口,动情地道:“难为你待我一片真心,我必永远珍藏在此!” 
    “殿下!”阿妩怔怔地望着辜无惜,心中是满满的幸福与喜悦,也许她永远都不及阮梅落在他心中的位置,但那又如何,她可以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分享喜怒哀乐,这一点是阮梅落永远也做不到的。 
    彼此……皆有所有所失罢,人生从来就不允许完美,否则必遭天妒! 
    这一夜,辜无惜在书房里睡的极是安稳,不似以往常常坐卧不宁,半夜醒转。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同! 
    阿妩待他鼻息渐宁后,方吹熄了灯退出了书房,执来时照路地羊角风灯走回至风华阁,殊不知这一路上有多少双看不到的眼睛盯着她。 
    点翠堂中。含妃正端坐在铜镜前,由侍女替她一一洗去描抹在脸上的胭脂薄粉,当脂粉落尽,镜中显出一张素静的面容来,她的手不自觉地在自己脸上划过,指尖慢慢移至额间,在被额发遮挡地地方,有一块半个铜前大小呈淡褐色突起的疤痕。正是为了掩盖这块疤痕,她从不将额发梳起,总要垂留在前。 
    这个疤,让她又爱又恨,恨它让自己如花似玉的面貌有了瑕疵,爱它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事情成了真…… 
    一抹极度温柔地笑在含妃娇红的双唇浮现,迷蒙了眼,让人有一种瞧不真切的美,仿佛云中仙子,站在后面为她御妆的杜若早已习惯了主子偶尔露出的这丝柔情。只一言不发专心地主子卸下妆容。 
    点翠堂的静谧一直到某人的到来,才被打破,与杜若长的有几分相似,只看着年轻稍许的侍女挑起湘妃帘入内恭谨地站在含妃面前。低唤了一声主子。 
    “唔!”含妃不置可否的应了声,适才还停留在脸上的那丝柔情早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森然与倨傲:“盯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曲庶妃直至后半夜才从书房出来,独自一人回了风华阁,至于她在里面与殿下说了什么,请恕奴婢无能,无法探知。”她是杜若的妹妹。杜鹃,两人打小就开始侍候含妃,至今已有十来个年头。 
    “这个不怪你!”含妃微一摆手,中指上一颗硕大地翠绿翡翠烛光下划出一道幽绿的痕迹:“曲定璇,哼!”那双刚刚才显现过温柔眼中迸出森然目光:“这个狐媚秧子,才刚进门。就把表哥的心给勾去了大半。真有本事!”她努力不让双手握拳,以免凤仙花染就的指甲刺疼了手掌。然光是这样便让她费了好大地力气,更甭说冷静思考了。 
    杜若见情况不对,忙放下刚从含妃头上卸下来的童子报平安簪宽慰道:“娘娘莫气着了身子,现在只是刚开始,以后会是什么样咱们谁都不清楚,殿下的为人娘娘难道还不清楚吗?殿下对女色向来不贪,而且最重情义,府中诸位娘娘,除了娘娘您是殿下亲自向皇上开口的以外,其余皆是皇上硬塞来的,殿下对这些人皆是以礼相待,淡而疏离,远不及待娘娘亲厚,说句不好听的话,殿下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娘娘再清楚不过,只要她一日没有入这府,娘娘便可一日高枕无忧!” 
    含妃一言不发地听杜若说着,手里把玩着杜若先前拿下来的那枝童子报平安簪,这枝簪地簪头是一特大畸形珍珠,形若顽童作舞,左边饰有一蓝宝石雕琢而成的宝瓶,瓶口插了同枝细细的红珊瑚枝衬托着一个“安”字,此簪象征着多福多寿多子孙,这还是自己与表哥完婚那日,宫里赐下来的珍品,意喻为皇室多延绵子嗣,可惜,成婚三载,她虽时时戴此簪,却一直未有好事传来,反倒是让一个身份比她低许多的低贱女子抢了先,实在可气,幸而表哥并未因此而疏离于她,始终如从前一般! 
    放在妆台前的烛光较原先有些暗了,含妃信手取下灯罩,刚要用簪子去剔那烛芯,又觉不舍,逐换了一枝素白地银簪,将烛火剔亮如初。 
    “不错,你说地没错,是我太在意了,只是也不知怎的,我看到曲定璇就觉得异常不舒服,比看到阮梅心还要难受!”含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憋着地劲一松,便觉浑身无力,杜若姐妹二人忙一人一边替含妃捏起了肩膀。 
    “娘娘!”杜鹃斟酌了字句道:“其实奴婢觉得相较而言,皇妃那边咱们也不能大意,她毕竟是皇上亲自指定的正妃娘娘,小看不得。府中大小事宜本来由娘娘您代执,可眼下她入了门,虽说现在刚入府诸事还不熟悉,但一旦熟悉之后,弄不好,她便会来夺娘娘您手中的权柄,毕竟她可是名正言顺的正妃!” 
    “是吗?”含妃冷冷笑了一声:“尽管她阮家在朝中势大,可我也未必会就此怕了她,想执掌皇子府,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她亲自摘下鬓发上的最后一枝珠钗,三千青丝失了所有的束缚,立时如瀑布般倾泄直下,越过纤腰与座下的绣凳,直欲垂委至地,光滑如练。 
    含妃敛衣起身,走至半掩的窗台前,望着外面多已熄了灯火的庭院,她的目光是难言的复杂,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样的,她也不知道,就在相隔不远的明心院,阮梅心亦同样拾窗而望,层层叠叠的华衣穿在身上,尽管已经过了一天,依然丝毫不乱,整洁如新,在她身后站着正在回话阮敬昭,其回禀的内容与杜鹃一般无二,只是阮梅心的反应却不似含妃那么大,甚至于连头都没回,只有浓密的眼睫毛微垂,掩住了明眸。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不要跟别人提起,你下去休息吧,把玉翠唤进来服侍我更衣。”阮梅心淡淡地吩咐着,那漠然的声音让这夏日的夜晚添了一丝薄凉的气息。 
    少年无声地退了下去,随之进来的是阮梅心的陪嫁丫头玉翠,小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姿色,她动作轻柔地替阮梅心褪下一件件衣服,隐藏在衣下的冰肌玉骨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可惜……却无人欣赏。 
    阮梅心怔怔地盯着右臂上那粒朱红色的守宫砂出神,连玉翠取了寝衣过来也没发现。玉翠看到主子那样,轻叹了一声:“娘娘,别想这些了,殿下迟早会过来的,您可是他明媒正娶从大门抬进来的正妃呢!” 
    “是吗?”阮梅心将手臂徐徐伸展,套入那丝滑贴身的寝衣之中,然后低头看着玉翠替她系上衣带,衣襟上绣着翩然欲飞的蝴蝶:“殿下……一直都是想着姐姐的,他们在一起多久,我就看了他们多久……”空洞的声音回荡在这同样空洞的房间里,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失了生气的娃娃。 
    玉翠捏紧了阮梅心冰凉的手心,心疼地道:“主子,别想了,奴婢知道您心中的苦,可是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您是六殿下的正妃,这是皇帝的旨意,谁都改不了,大小姐她再不能与您争,再不能!” 
    空洞的目光逐渐凝起一丝焦距,落在玉翠的脸上,神色亦逐渐恢复了婉约:“是,姐姐再不能与我争六殿下,因为她如今是四皇妃,是殿下的嫂子,可是……”可是什么她没有在说下去,脸上的神色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温婉动人,只隐约有一丝担忧在里面。 
    阮梅心转了身往攒着牡丹花的黄花梨木床榻行去,玉翠服侍其躲下后,将两边浅紫色的幔帐:“主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玉翠熄了屋中的烛火后更要退下,忽听得幔帐中传了话来:“将那瓶消肿去瘀的药膏找出来放在桌上,明日一早我要用。” 
    玉翠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从楠木立柜中取出一瓶手掌大小的药瓶,依言放在桌上,然后才退出门去,室内除了黑暗外,又多了一样寂静。 
    夜深人静,本是安息的好时辰,可幔帐中却不时传来细索的翻身声,显然床上的人儿正难以入眠。 
 第十七章 初涉朝堂(1) 
    五更刚一敲过,在书房中歇息的辜无惜便睁了眼,晶亮的眼眸在尚有些黑暗的天色中如天上的星辰般耀眼,他换了贴身的几个小厮进来服侍起身,待到要更衣时,面对他们捧上来的青衣便装却是摇起了头:“去取我的朝服朝冠来!” 
    此言一出,不管是否在忙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好似不认识了一般,也难怪他们如此,在六皇子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六殿下穿过朝服,更甭说主动要求了。 
    许久,一个小厮舔了舔嘴唇大着胆子问:“殿下,您穿上朝服,难道是要上朝吗?” 
    “这个自然,难道我身为皇子,还不能上朝吗?”辜无惜用极轻巧的语气说着令众人皆惊的话语,上朝第一次从他嘴里吐出! 
    看众人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辜无惜忍不住轻踢了一下适才问话的那个小厮:“初九,还不快去,难道要我自己去拿吗?” 
    初九这才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大大地应了声,不知为何,看着现在这样精神焕发的主子他觉得很开心也很安心,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彼此都不自觉地振起了精神 
    “奴才这就去!”初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因没想到外面有人,所以一下子收势不住,撞了个满怀,引起一声娇嗔:“矣呀,这是谁啊,跑得火烧火燎。不知道地还以为火烧……呃,那个啥了呢!”可能是觉得后面两字不雅,匆忙改了话。 
    初九揉着撞疼了的肩头,刚要说话,眼角瞥见来人。。。赶紧正了神色请安:“奴才给皇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刚才与她相撞之人正是阮梅心身旁的一个小丫头玲珑,才十四岁,生性爱闹爱玩,远不及玉翠稳重。 
    初九起来后又笑嘻嘻地冲玲珑挤眉弄眼:“嘿嘿,玲珑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地。急着给殿下拿朝服去,所以才冲撞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玲珑被她撞得浑身都疼,哪肯就此放过,正要再说两句出气,却被阮梅心扬手制止:“莫闹!” 
    主子发话了,玲珑自然不敢违背,只得倚在玉翠身边,气鼓鼓地鼓着帮子瞪初九。恨不得在他身上开个洞。 
    “殿下要你去拿朝服?”阮梅心轻软的声音如融在这徐徐晨风中一般,叫人听着打从心底舒服。 
    “回皇妃的话,殿下是这么吩咐的。”听了初九的回话,阮梅心心中已是一片了然。也不再多问:“那你去吧,莫要耽搁了殿下地事。” 
    待初九离去后,阮梅心领人入了书房,倒把辜无惜瞧得一怔,脱口问:“皇妃你怎么来了?” 
    阮梅心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掩唇轻笑,眉眼间有一丝天真未泯的神色:“殿下这话问得却是奇怪了,妾身是殿下的正妃。难道连来看一下殿下都不行吗?” 
    这话却是把辜无惜说的有些窘迫:“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见到辜无惜这般说,阮梅心澹然而笑,那份低眉的神态颇像其姐,令辜无惜有一瞬间的失神,只听其说道:“妾身只是与殿下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何必如此认真。倒是妾身在外面碰见了初九。听闻殿下让其去取朝服,殿下可是要上朝?” 
    “是!”辜无惜没有回避。仅以一个简短地字道明了自己的心思,阮梅心浅浅一笑,神情温柔之至:“那让妾身服侍殿下更衣可好?” 
    “皇妃……”辜无惜这两字刚一出口,便被阮梅心捂住了唇,伴着耳畔的声音,还有自鼻尖钻入的幽幽清香:“殿下,像以前那样唤妾身的名字不好吗?皇妃……这个称呼听着好生生疏,妾身不喜!”一抹哀怨与恳求浮现在阮梅心的眼底,令辜无惜无从拒绝,毕竟他与她也是相识数载,又是心爱之人的妹妹,只得依从:“好,梅心!” 
    只这两个字,便让阮梅心笑开了颜,如蒙尘之珠一下子被拂净,绽出耀眼的光芒,辜无惜再一次从阮梅心的身上寻到了阮梅落的影子,痴怔得无法自己,连阿妩进来都没有发现。 
    阿妩原是想来看看辜无惜一夜睡得可好,没想到竟会看到阮梅心也在,赶紧上前请安:“妾身见过殿下,见过皇妃娘娘!” 
    “咦,曲妃也来了。”阮梅心讶然回头,待及看清是阿妩后,欢欢喜喜地扶了她起来:“快快起身。”朝阿妩身后一望见是另一个侍女流意,轻咦一声:“怎地不见画儿?” 
    被她这么一问,阿妩顿有些不自在:“回皇妃的话,画儿脸上瘀肿未消,怕会惊了殿下,所以就没带她来。” 
    “嗯?瘀肿?有人打她了吗?”辜无惜锁眉问道,瞥向阿妩的目光微带了一分不悦,阿妩尚不及说明,阮梅心已代为解释道:“殿下误会了,画儿虽是曲妃身边的侍女,但昨日里教训画儿地却是含妃,画儿因一时嘴快冲撞了含妃,被含妃赐以掌嘴,若不是妾身经过劝住了含妃,还不知会怎样呢?”幽幽的眼眸中浮动着一丝难以查觉的探究之意。 
    听得是含妃的事,辜无惜微微迟疑,继而叹道:“含妃的性子我是再明白不过,确实有些骄燥,但本性却是不坏的,罢了,赏画儿十两银子,权当是抚慰吧,以后曲妃你多约束着点下人,别惹了含妃不高兴。” 
    这样的话令二女皆有一点吃惊,想不到辜无惜竟如此包容含妃,虽话里只说了阿妩,但言下之意其实是说给阮梅心听的,也即是让阮梅心这个正妃多让着些侧妃,这实在有些说不通,难道辜无惜就真地这么在乎她?还是另有原因? 
    带着诸多疑问,阿妩带着几分委屈应下,阮梅心垂目视地,十指轻拢于水红色的长袖中,一派端庄娴雅之色,但也同样令人瞧不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初九已经取了辜无惜一直压在箱底的朝服朝冠,金黄色的蟒袍,片金缘,绣文九蟒,湖色暗缠枝勾莲实地纱里,缂丝五彩云蝠行龙领,腰束金镶玉嵌东珠带。 
    在朝服的下摆绣斜列之线条,上有波涛翻滚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宝物,除表示吉祥绵续之外,还寓有国土永固之意。 
    “妾身替殿下换上朝服!”阮梅心自初九手托地漆盘上取过朝服,不由分说地亲自替辜无惜换上,一一穿带好之后,又替其带上了紫金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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