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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曲定江山-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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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兰妃眉梢一抬,将糕点放在自己在面前地小盘子里,取湿帕拭过手之后道:“赵肃仪能生下这个儿子并不容易,其间吃了不少苦,能够生下来也算是上天垂怜。殿下喜得长子,也为抚慰赵肃仪,不止按规矩将其名字记入宗册中,还准备连跃两级晋她为庶妃。可就在殿下准备向皇上奏禀的时候,皇上突然下旨将妹妹赐给殿下为庶妃。”说到这儿她眼眸微眯,一方形如水滴的墨玉水晶垂贴在额头正中:“妹妹,你不会不知道皇子妃妾册定人数的限额吧?” 
    阿妩已经大概知道了赵肃仪如此不怠见自己的原因,低眉道:“自然知晓。正妃一人,侧妃两人,庶妃三人,是因为我地到来,挡了赵肃仪的晋升对吗?” 
    兰妃一拂鬓边的散发道:“这是其一;其二,赵氏的孩子八字在记入玉碟时不知怎的被皇上知晓,经钦天监排算后,发现与妹妹八字相冲,皇上怕这孩子会对妹妹不利所以命殿下将孩子送到白云道观中寄养,皇上这么做自然出于对妹妹的关爱。只是可怜了赵氏,与还没满月的孩子被迫分开,一年都未必见上一次,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孩子连大名都还没,只得一个小名叫宁儿。” 
    听兰妃这般说罢,阿妩才真真切切知道了赵肃仪这般敌视自己的原因,也深为同情她,以已度人,若是自己像她这样,也必难以接受:“那殿下舍得吗?” 
    “殿下?”不知怎地,兰妃的声音有些苍凉:“赵氏并不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子凭母贵这句话妹妹应该再清楚不过,这话指的不光是身份还有宠爱,那孩子虽是殿下的长子,却不见得殿下有多疼到心里去,何况殿下彼时正为贤郡王妃的事伤神,哪还有心思管这事。只叫了抱了去道观。赵氏那几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任谁看了都心里难受。可又有什么办法。皇上的旨意谁敢违背。”说到这儿忽想起什么,赶紧解释道:“妹妹,我这可不是说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阿妩摇摇头:“我知道,我只是同情赵肃仪与她的孩子,才刚出生便甫离亲娘,也不知在道观里过得可好?” 
    “应该是还行,殿下也有去瞧过。”兰妃轻咬下唇,露出一抹伤怀之色:“我今日与你说这事,并非是想你难过,只望你能体谅赵氏一二,别与她一般计较,同为女子,你当能明白赵氏的痛苦。” 
    “是。”阿妩此刻对赵肃仪是说不出地同情,更何况这份痛苦还是因自己造成的,她眨一眨似如秋水的眼眸犹豫片刻浅声道:“不若我去求求皇上,让赵肃仪的孩子从道观中回来罢?” 
    兰妃垂眸正一正衣衫,将敞落在肩地重纱镶金软衣领口归拢:“妹妹有这份心当然是好的,只是皇上会肯听吗?我身为侧妃甚少有进宫的时候,但多少也听得一些,皇上对妹妹远较他人垂怜优渥,八字相克,事关妹妹性命安危,皇上不见得会答应,何况拒绝皇上的一片好意,对妹妹来说并不是明智之举。” 
    “多谢姐姐提醒,我会见机而为。”兰妃说的阿妩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难敌心中那丝不安罢了。 
    兰妃定定了看了阿妩一眼,忽而摇头失笑道:“妹妹,你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吗?八字这种东西便如鬼神一般,真假难明,万一要是真冲到了你怎么办?” 
    阿妩低眉,将那眼眸隐在长翘的睫毛后:“姐姐也说了真假难明,就是说一切皆是五五之数,既有半数,何尝不可一试?!” 
    兰妃眉眼轻挑,飞快地扫了她一眼,旋即专注于手上的象牙镂月护甲,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我大概知道皇上为何对妹妹另眼相看了。”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兰妃没说,这份善良,对她来说是幸也是不幸…… 
    当夜,满身是伤的狗剩便从刑部大牢中出来,被无惜派去地人接至府中,安排在外院,阿妩一得到消息便赶了过去,狗剩满身是伤的趴在床上,由于在牢中多番遭受毒打,又没能及时处理伤口,导致伤口恶化流脓,阿妩见状忙叫人打了热水来稍加清洗,亲手小心地将那流出来的脓液拭去,剩下的就只有等大夫来了再做诊治。 
    “狗剩哥,你在家中待的不好吗,为什么突然跑到京城里来?”此刻屋中的人都被阿妩遣了出去,她自不必再做掩饰:“还有我娘怎么样了?身子骨可还硬朗?”虽然张氏对她不好,但终归是亲娘,离开这么久,要说没一点挂念,那是骗人地。 
    狗剩地目光一直停留阿妩的身上,混着炙热与黯淡:“家中一切都好,你娘也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我只是……只是……”有片刻地沉默:“只是记着你的生辰快到了,想到以前曾说过每年要送你枫叶的话来着,不想失了约,所以便来京,顺便瞧瞧你过的是否好?” 
    他的话令阿妩感动不已,含着泪道:“傻哥哥,只是儿时的一句戏言罢了,那么当真做什么,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还差点连命都丢了,幸好现在安然无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说过就一定要做到。”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从狗剩口中说出来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见阿妩露出自责之意忙安慰道:“别难过,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命大的很,哪是这么轻易能死的,只是些许小伤而已,要不了几天就好了,等伤好后我再上香山给你摘枫叶去,原先摘的那些在被抓进牢时给弄掉了。” 
    “不要!”阿妩急急反对:“你伤得这么重,哪是轻易能好的,在没养好之前,可不许你到处乱跑。” 
    阿妩所流露出的关心令狗剩心中一暖:“我知道了呢。”停了片刻又道:“阿妩,你在这里过得好吗?六皇子他对你好不好?” 
    “我这里一切都好,虽是庶妃,殿下却待我不薄!”阿妩在说起辜无惜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缱缠绵深深刺痛了狗剩的心,远甚于身上的皮肉之苦。 
    明知她已为人妇,明知一切皆是不可能,却依然止不住思念与眷恋,所以才会不远千里跑到京城来。 
    是痴?是傻?纵是明明知晓又如何,心在其身,收不回,斩不断,只能继续不停地沦陷下去,如在泥潭,拔不出啊! 
    面对狗剩那痴缠的目光,阿妩不自在的撇过头,若说以往她对狗剩的心意还一知半解,只当他是邻家哥哥来看的话,那现在已经再清楚不过,他对自己,一如自己对无惜那般…… 
    一时间两人皆沉默了下来,屋内静谧莫名,正自这时,被阿妩遣去请大夫的流意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须发半白背着药箱的老者,另一个则是阮梅心身边的人阮敬昭。 
    阮敬昭进来后率先向阿妩打了个千:“奴才见过曲妃。” 
    “敬昭?你怎么来了?”阿妩奇问,只听阮敬昭解释道:“适才流意姑娘出府的时候恰好遇到我家主子,主子听说曲妃故人受了伤怕外面的大夫医术不高,误了病情,便让奴才陪流意姑娘去请胡太医过来诊治。” 
    “这怎么敢当?”阮梅心的盛情令阿妩有些受宠若惊,旋即又道:“既如此那就劳你代我谢过皇妃娘娘。” 
    阮敬昭欠身应是,流意则陪着胡太医入内给狗剩瞧伤,虽伤口狰狞可怕,但都是外伤,再加上狗剩练过武,身子骨远比一般人结实,只要好生调养,尽可痊愈,胡太医处理完狗剩的伤口留下外用的药,又开了方子,叮嘱完内服外敷需要注意的事宜后起身告辞,临行前阿妩特意褪下碗上的一对鎏金描锦鲤戏莲的镯子塞给胡太医,人情世故,有些东西是必须的,阿妩在府中这些日子,多少知道些。 
 第二十三章 郡王(4) 
    且说辜无惜那边,在将事情原原本本奏禀皇帝,递上了有新郎画押的罪状,并隐约透露刑部有人收受贿赂,枉顾人命,建德帝听闻后当即勃然大怒,问责姚折等刑部官员,并借着上次的旨意,顺水推舟让无惜继续往下查,把事情调查个一清二楚。 
    几乎是在领旨的那一刻,无惜按着原先与严先生的商量,将六个侍卫分成两批,分别看守保护新郎及其父,他担心有人会来暗杀,就像当时的狗剩那样。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严世分别对这二人进行审训,重点放在新郎的父亲身上,看准他一心想要保住儿子性命的心思,在无惜允诺会在朝堂之上为其求情后,他的嘴巴被一点点撬了开来。 
    从而得知在新娘被杀后,他为了让狗剩成为自己儿子的替死鬼,不让顺天府和刑部的人继续追查下去,前前后后共塞了数万两白银,几乎是家产的一半,据他所说,这钱是托一个刑部官吏塞给左侍郎魏中方的。 
    在知道这一重要消息后,无惜没有就此上奏,而是借此继续查下去,将所有有疑点的案子全部翻查出来,重新审理,然后一一传召,尽管有几个已经不知去向,但大部分还是有迹可寻的。 
    无惜命人四处搜寻,但凡找到者,立马带回京秘密审训,这些人大多心中有鬼,受不了几下刑就全召了,如此一月后,无惜的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矛头直指魏中方及姚折,还有刑部一些低品官员,这些人互相勾结,收受银两,枉顾法纪。草菅人命,一直在暗地里干着“宰白鸭”地勾当。 
    不过在这所有的证据里并没有一条直接涉及到辜无伤的,按着如今无惜所掌握的证据,对辜无伤来说,不过是个督下不力之罪,顶多也就撤了刑部的差事,伤不到根本。 
    按无惜地想法,是想继续收集证据。直到能够证实辜无伤也参与其中,这个时候严世突然叫停,并且一言惊醒无惜。 
    “殿下,贤郡王在六部经营多年,再加上皇后家族势力,哪一部都少不了他和纪家的人,便是上书房三位宰相中,也有两位与贤郡王有关,恕我说句实话,您认为凭您如今的势力与实力。您能一举扳倒四皇子让他永远不能翻身吗?” 
    “不能!”虽然严世说的不太客气,但无法否认,确实句句在理,四哥在朝中多年。背后又有娘家纪氏一族的支持,便是太子恐也有所不及。他即使真能证明四哥与刑部宰白鸭的事情有关,至多不过伤到他表皮而已。 
    严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迸着眼中的精光道:“那就是了,既不能又何必浪费那精力呢,更何况这是殿下您第一次办差,若您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贤郡王,皇上会怎么想?所有皇子都是他的儿子。论起宠爱来,贤郡王比您还多许多,您一旦这么做,皇上一定会以为您对贤郡王心生嫉妒,从而不顾念兄弟之情,甚至会怀疑您有问鼎龙座地野心。这一来。不光四皇子与您彻底撕破了脸,皇上对您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还有太子、二皇子,他们又会怎么想?便凡皇子者哪一个不想有朝一日站在朝堂之巅坐拥天下,如今身为储君的太子就更不用说了,您好不容易和太子拉近的距离马上会消失无踪,而且比以往更疏远。殿下,您真的希望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成为整个朝堂的敌人吗?” 
    严世这番侃侃而谈的话令辜无惜惊出了一身汗,不错,自己想的确实太简单的,完全没有往深远处去想,逞一时地意气并不是明智之举,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失去的更多,他长吁了一口气道:“多谢先生提醒,不然无惜就铸成大错,凭我一已之力,想跟四哥正面匹敌,委实太过不智。”心里虽已明白,但想到自己辛苦这么久,却不能得尽全功,到底有点气馁。 
    老谋深算的严世哪会看不出辜无惜的心思,当下将拿着烟杆地手背在身边,踱了两步,露出带点狡意的笑容:“殿下何必气馁,如今的结果已经足够为殿下挣来那顶郡王的帽子,更何况此事一起,贤郡王必不能再掌刑部,而刑部也将面临重新洗牌的局面,对他来说失了刑部这么一个油水来源,也够头疼的,说起来殿下还是大赢了一局啊!” 
    无惜露出一丝笑意道:“一切都还是未知之事,要等到上朝奏禀之后,再由皇上来定夺。”说罢他突然起身朝严世长长一揖道:“无惜能查明父皇交待的事,一切全赖严先生相助,请先生受无惜一拜!”身为皇子之尊,对一个平民如此礼遇,甚至可以说放低姿态,便是严世这般不拘礼数之人也为之动容,连忙避开:“殿下这般可真是折煞我了,当初只有殿下肯赏我一口饭吃,今日我尽这点绵力亦是应该的,请殿下以后别再行此大礼,我可当不起!”看无惜直起身子后他转过话题道:“事不宜迟,迟易生变,殿下还是快点写折子,将原委一一呈述与皇上知道,最好明日早朝地时候就交上去,其实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咱们在查此事的时候,一直不见贤郡王出面,甚至连暗地干涉也没有,简直就是一副听之凭之的态度,这与我原先想的大有出入,一时间我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惜沉思片刻,低声道:“也许……四哥是在忌惮父皇?” 
    “呃?此话怎讲?”这次轮到严世奇怪了,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烟斗中火星一闪,就像燎原之火还没烧起时的那一点星星之火:“你是说皇上已经在注意四皇子了?” 
    无惜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应该是,父皇既然命我查刑部之事,就表示他有所怀疑,而刑部归四哥管辖,此事一起,他不可能不盯着四哥,也许早我刚开始查的时候,父皇地人就已经盯上了四哥,一旦他有什么出格地举动,会立刻会上报,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初在牢里对狗剩的暗杀失败后,四哥便再无举动,刑部地事被捅这个损失他承受的起,而一旦被父皇知道他派人暗杀的话,那就不是一顿责骂能了事的。” 
    “也许是这样吧,不过不管怎样,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一桩。” 
    无惜点点头,当下不再犹豫,走到书桌前坐下,润墨摊纸,提笔便写,洋洋洒洒数千字,毫无停歇,将所有调查来的事全部一一细说,最后直指刑部上下勾结,收受贿赂,令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的丑恶行径。 
    翌日,无惜将这份令朝野震惊的奏折随同证据一并呈上,建德帝阅后当即龙颜大怒,从御座上起身逼视着辜无伤,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无伤,刑部这几年一直是你在管辖,如今闹出这么种事来,你要怎么说?” 
    辜无伤惶恐至极的跪下:“儿臣有罪,督下不力,令他们在儿臣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恶行,儿臣虽未曾同流合污,却也难辞其咎,求父皇重重责罚!”至于姚折等人早在皇帝发怒的时候就跪在地上,身如筛糠抖个不停。 
    建德帝背着双手不停在殿上来回踱步,指着跪地的辜无伤怒道:“你告诉朕要怎么责罚你,是不是和刑部那些恶心官儿一并论罪?无伤,原是因为你能力出众,做事又果断,所以朕才将刑部的事放心交到你手上,可你自己看看,你都给朕管了些什么,又带了些什么狗才出来啊?”说到恨极处,一把将手里拿着的折子扔在辜无伤脸上:“你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银子银子,堂堂朝廷大员一个个都掉到钱眼里去了,只要给钱,杀人放火都没关系,反正有的是其他人可以顶罪,平民也好,流民乞丐也罢,全成了替罪羊,幸好现在无惜不负朕望将事情给查了出来,若是没有呢?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枉死!” 
    辜无伤跪爬两步,至建德帝跟前泣声道:“儿臣该死,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敢有任何辩驳,只求父皇不要因儿臣而气坏了龙体,否则儿臣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万死也难辞其咎!”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不停有滚烫的泪滴落在金砖上。 
    见辜无伤在被责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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