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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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在头上的冬阳洒下一层淡薄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激起几丝细细的暖意,阿妩惊魂甫定地揉着胸口道:“你好端端的消雪干嘛?”
“主子去送殿下离京,还没回来,奴才闲着没事又见天气不错,便想趁主子回来之前把院里的雪给消融掉,也好让主子走着舒服点。”阮敬昭垂首坦言,说到此事,忽而带上了几分浓重的鼻音道:“曲主子与我家主子亲如姐妹,昨日又刚刚替我家主子洗清了不白之冤,可是我却害得曲主子摔倒,实在是罪该万死,求曲主子责罚!”
“慢着!”阿妩神色愕然:“你说你不知道我要过来,而且王妃还没回府?”不止是她,流意与陈小亦是面面相觑,满脸奇怪。
阮敬昭茫然不解地抬头回道:“是啊,怎么了?”
“不可能啊,明明是此处派了一个叫宝珠的侍女来请我,说王妃已经回来了,还说殿下有话代王妃转述,所以我才过来。”
阮敬昭“啊”地一声惊呼:“没有,王妃根本还没回来,至于宝珠,我们这里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下人。”
第二十九章 祸事(6)
第二十九章 祸事(6)
“不可能。”流意大声道:“她明明就说是王妃这里的下人,是新调拨过来的。”
阮敬昭依然只是摇头,觑了一眼似有所思的阿妩道:“曲主子,院里确是新调了个几个奴才过来,但绝无一个叫宝珠的,您看这样行不,眼下除了侍候主子出去的玲珑和玉翠外,其他都在院中,不若奴才将他们叫出来,让您认认?”
彼时,阿妩已经大概想清楚了是件什么事,恐怕是有人知道阮敬昭此刻正在院中消雪,所以故借阮梅心之名,将她引来此地,好让没有防备的她中招,如此就可解释刚才宝珠非说要先行离去的怪异举动了。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派来的?含妃?应该不可能吧,她刚因小产之事大闹一场,按理应不会这么快有精力做怪啊?
带着满腔的疑问,阿妩与流意仔细辩认了阮敬昭召集起来的那些下人,不论男女都在里面,确实没有发现那个名叫宝珠的侍女,正自此时,阮梅心自外头进来,看到阿妩在甚是吃惊:“咦,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阿妩还没想好是否要据实回答,流意已经嘴快的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阮梅心听后勃然色变,怒气冲冲地质问再度跪下的阮敬昭:“说,流意所说的是不是事实,刚才是你害曲妃跌倒?”
阮敬昭不敢扯谎,低头承认,复又解释道:“启禀主子,奴才真的是不知道……”
话未说完便被阮梅心打断:“你不必再说,我不想听,敬昭,你跟在我身边十余年,做事一直小心谨慎。从未有不对的时候。可是这次,你竟如此不小心,幸好曲妃没事,否则我要如何面对曲妃,如何面对刚刚离京的殿下?你说!”说到这儿她已是双眼含泪,一副恨极气极的模样。::r />;
“主子,奴才真的是无心之失,绝不是有意的!”阮敬昭委屈至极:“求主子饶命!”
“你还好意思说。无心之失就不用处置了吗?我若不严惩你,这次地事一旦被不明事理地人拿去嚼舌根子,一定会说是我在背后主使你这么做,想毁了曲妃的孩子!敬昭,你明白吗?”说到难过处,她忍不住坠下清泪,落在湿淋的地面。
阮敬昭无言良久,终是垮下了肩膀。沉声道:“是,奴才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请主子严惩!”
“好!”说完这个字后,阮梅心扬脸冲站在院里的小厮道:“去拿庭杖来!”
阿妩没想到她竟会动起真格来。忙上前拦了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我眼下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更何况敬昭确是无心之失。您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意外的是此次阮梅心的态度竟出奇地坚决:“妹妹,这事儿你不要管,我一定要好好处置这个奴才,便是死了也不足为惜!”
“可这……”阮梅心抬手打断了阿妩的话:“妹妹,你与兰妃都是我在这府里最好地姐妹,你的孩子我亦视同已出,只要一想到险些因我身边人之故害你没了孩子,我便不寒而栗。更不能原谅他。所以你不必再劝。这是我的奴才,我要怎么处置都与妹妹你无关。”
她的态度令阿妩心急如焚。那厢已经有人抬了板凳与庭杖来,粗如手臂的庭杖打在身上可不是儿戏,而更令阿妩着急的是阮梅心接下来的那句话:“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没气为止!”
不是说笑,她真的怒极也气极地,往常待下人甚好的她,头一次说出这种话来,阮敬昭尽自害怕却不敢违抗,一步步走向摆在那里的板凳。::r />;
“王妃,你这又是何必呢!”阿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对阮敬昭这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甚有好感,实不忍见他就此送了性命。
流意与陈小适才虽对阮敬昭险些害主子出事颇有微词,但听阮梅心这般严惩,亦是万分不忍。
“妹妹,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地孩子更重要,何况我答应过殿下,一定要保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你说的那个宝珠我现在找不到,但是敬昭却不能不罚,否则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可也不用死啊,小惩大戒也就是了。”阿妩的劝言并没有传入阮梅心地耳中,她依然没有饶过阮敬昭的意思,只是那双流泪不止的双眼,却泄露了她心里的悲伤。
已经趴在板凳上的阮敬昭转过头来,平静地朝阿妩道:“曲主子,多谢您为奴才说话,但奴才确是犯了错,就算主子把奴才打死了,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奴才的命是主子的,主子要什么时候拿走都可以。”
阿妩听了这话又好气又感动,不过阮敬昭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个想法,她制止了阮梅心示意行刑地手势道:“王妃,定璇想问你讨要一个奴才,不知是否可以?”
阮梅心眉梢轻轻一跳,眼帘微垂道:“妹妹开口自无不可之理,我这里地奴才任由你挑,不过等我先把此事了结了再说。”
“这可不行。”阿妩半含了笑道:“因为我要的奴才就是敬昭,若是等姐姐把他打死,我又问谁去要呢?”
阮梅心是何等人,心思稍稍一转便明白了阿妩乍然提此要求地用意,不由叹息道:“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阿妩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王妃且先别说这个,但问您肯不肯?”
阮梅心定定地看了她半天,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你都开口啊我哪会不肯,原想着为你出口气,没曾想倒把自己弄得左右不是人。”她摇了摇头,忽而极是感激地道:“妹妹,真亏得你有心了,敬昭他……唉,其实我又何尝愿意这般待他,只是不愿让妹妹误解我包庇底下罢了,现在他能得妹妹垂怜,也算他的福气,就免了他的罪吧。”
得了她的许可,阮敬昭自板凳上爬了起来,来到阮梅心面前“咚咚”就是几个头,哽咽着道:“奴才多谢主子垂怜,多谢主子垂怜!”
阮梅心淡淡地道:“不必谢我,垂怜你的是曲妃,从今往后,你就是曲妃的人了,只要你好生服侍新主子,就不枉对了我留你在身边的这十年。”平淡的语气并没有让阿妩忽略她眼里那丝欣喜与安慰,能够保住阮敬昭的命,想必她也很开心吧。
“是!”阮敬昭膝盖一转,冲阿妩叩头:“多谢曲主子不计前嫌肯救奴才这条烂命,奴才无以为报,只能做牛做马服侍主子,以报救命之恩。”
阿妩笑摇着头扶起了他,在与阮梅心聊了一会儿,又问了她送别无惜时的事后,阿妩折身回了风华阁,来时是三个人,回去时却变成了四个人。
阿妩轻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阮敬昭道:“我知你乍离跟了十余年的王妃有些不习惯,这样罢,待过几日王妃气消了些,我再帮你说说话,让你重新回到她身边可好?”
阮敬昭很意外阿妩会这么说,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首默然道:“奴才很清楚,主……王妃她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所以主子就不必费心了,何况能跟在主子身边,对奴才来说亦是一件幸事呢!”
她话音刚落,陈小便探头接话道:“那当然,你不知道,我家主子可是出了名的心善,就说我吧,要是换一个主子,我现在还不定在哪里受苦呢,能在咱们主子手下做事,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瞧他那好似街上卖狗皮膏药人吹嘘的模样,流意笑得乐不可吱,阿妩抬手在陈小的脑门上拍了一记,笑斥道:“少在那儿贫嘴,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陈小摸着被拍的地方露出大大的笑容:“奴才就是怕别人不知道,在奴才心中主子就跟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一样。”阿妩摇摇头,懒得再跟陈小计较。
阮敬昭看到他们主仆之间融洽自然的气氛,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这一天,十四岁的阮敬昭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被迫离开阮梅心,改而成了阿妩的下人!
今天连更两章,就当补偿礼拜一那天吧,嘿嘿,祸事这章就此结尾,那么现在就请大家猜猜,在这章发生的诸多事里,到底哪个才是章名“祸事”所指的祸事,看大家能不能猜对哦
第三十章 求而不得(1)
第三十章 求而不得(1)
再冷,再寂寞的冬天也总有过去的一天,春夏秋冬,四季一轮,转眼便又是一年过去了,四月的春光,如流光飞舞,草长花开,桃花夭夭,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桃树便都迎着春光芬芳吐蕊,一派明媚与妖娆。
全国上下,因为严寒冬雪的原因,掩在大雪下的白骨,不吝万人,而这个数还是因为朝廷拨粮调银赈灾的结果,否则只怕冻死的人数还要更多。
辜无伤与辜无礼两位郡王没有令建德帝失望,他们两人去了南方后,与诸地富商商量,很快便筹到了三十万两雪花白银,与从户部及内库调出的七十万两一并做赈灾银两,购粮发银,保南方诸省府的灾民安然过冬。
他们能将事情办得如此圆满,建德帝自是极为满意,三月里两人办完差回京时,建德帝命三位上书房宰辅率百官往效劳台迎接,并颁旨晋辜无伤为贤亲王,成为所有皇子中第一个晋封亲王者,一时间风头无人可及,贤亲王府亦成了最繁忙之处,外面的官轿马车排成一溜的长龙,求见的,撞木钟的比比皆是。
与之相较的是,辜无惜的差事进展的并不顺利,虽然他远在省地,但消息却不时传至京城,那些拖欠赋税的封疆大吏不是这么好弄的,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郡王所能摆平的,三个月的时间,他费尽周折与口舌,也不过只追缴了三成的欠税,其余的或是一味叫苦,或是摆出一副天高皇帝远的横样,就是拖着不还,无惜纵是有三头六臂,也不禁头大如斗。他虽有王命旗牌在手。可以先斩后奏,但这些都是有权有势的大官,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能尽力周旋。而且……有一些省府,缴不上赋税确实是情况属实,像贵州一地,民风彪悍。又多苗人,不服官吏统治,从来不按时缴税,以至税银短缺,而贵州巡抚又是个爱民的清官儿,不愿将这些短缺的银两摊到其余贫苦地农民上,所以就只能无奈地拖下来。r />;
而这到底是少数的,多数还是故意拖着不缴。更过份的是那些个官员,恨极了无惜在这里碍他们的眼,联合起来上表奏折,诉苦的。中伤无惜的,各说纷坛,但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
而这些奏折送上京后。都被压了下来,留中不发,让人猜不透建德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无惜还是留在地方上,催缴所欠的税银。
四月,阿妩腹中地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自上次险些在明心院滑倒后,一切倒也还算平静。没有发有过什么险事。阮梅心与兰妃均对她十分照顾,赵肃仪也时常抱了宁儿来与她说话。宁儿如今已经快一岁了,会走,会说些简单的词,除了娘以外,叫得最好的便是姨,他与阿妩甚是亲近,常蹒跚着走到阿妩腿边要她抱,原先月份小的时候,阿妩还抱得动,后来肚子越来越大,赵肃仪怕她有所闪失,便再不让她抱宁儿。
阮敬昭对阿妩一直心怀感激,自追随她之后,做事极是尽心,而且但凡交待他的事都办得妥妥当当,到底是相府中出来的人,从小调教惯了,远非一般仆人能比。逐渐的,阿妩对他亦越加倚重,除贴身的几个侍女外,小厮当中,出翘者当属他和陈小。
上次地小产似乎真伤到了含妃的身子,一直在点翠堂中静养,甚少有出来的时候,没了她从中做梗,阿妩的日子比以往好过不少,得了闲常进宫给建德帝和辛贵嫔请安。
辛贵嫔地失宠及建德帝对无惜的过度冷落,一直是阿妩心中的一大疑惑,虽然宫里地人对辛贵嫔当年的事一直讳莫如深,但去的次数多了,阿妩逐渐从红玉偶尔说漏嘴的只言片语,以及宫娥太监的闲言碎语中勉强拼凑出当年事情的表像,在二十几年前,辛贵嫔正当盛宠并怀有龙嗣的时候,居于慈宁宫的皇太后染病,辛贵嫔不顾身怀六甲和其他妃嫔轮流前往慈宁宫伺疾,当时已继皇后位地贤妃也在慈宁宫中侍候。r />;
太后并非是建德帝地生母,乃是先帝时的皇后,亦是建德帝地嫡母,建德帝生母早逝,所以对这位嫡母极尽孝道。
太后生病后,建德帝每日下朝后都要来看望,有时甚至还亲手喂汤药,无奈太后的病却一日比一日差,汤药无效,太医无策。
一日,在辛贵嫔亲责喂药,服侍太后用过之后,太后病情急转直下,连话都说不出,当时帝后都在,大惊失色,忙要传候在外面的太医进来,太后却一手拉住建德帝的衣服,一手指着辛贵嫔,随后便气绝身亡。
药渣,随后被太医简出,有几味药被加重了数倍,导致原本的良药变成了毒药,再加上太后临死前那不明所以的一指,使得辛贵嫔成了嫌疑最重之人,谋害太后,那是灭族的大罪,皇后一力主张严惩,但最终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和建德帝的有意庇使得辛贵嫔逃过一劫,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她身怀龙裔,总之最后的结果以辛贵嫔被褥夺封号,从此幽居偏殿再不复皇宠而告终。从头到尾,辛贵嫔除了说自己没有谋害太后外,再没有说过一句其他,更没有解释太后临死前为什么会指着她,或许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切都随着太后的死而成了难以解开的团,也许……是这样吧!
当年的真相是否像听说的那样,阿妩无从得知,最清楚此事的莫过于辛贵嫔,但是她又如何能去问,只能将团埋在心底。
再有两个多月阿妩就要生了,在此之前无惜能赶得回来吗?她也曾隐晦地问过建德帝准备什么时候调无惜回京,但是建德帝却避而不答,只说要等到适合的时候。
无惜这一远去,本就少有人来的淳郡王府更显冷清,不过倒是有一个人来得特别勤快,辜连城许是柳逸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惹起了这位自小娇纵的郡主的好胜心。令她不厌其烦地纠缠柳逸。一定要柳逸臣服于她。
柳逸烦不胜烦,想尽了办法躲避这位美丽而刁蛮的郡主,这不,这日辜连城来到淳郡王府,遍寻不到柳逸,四处问人均说不知其去了哪里,气得她火冒三丈,可恶。她又不是蛇虫鼠蚁,这臭男人用得着躲得这么勤快吗?
她跺着脚跑到了风华阁,因为她知道风华阁里地那位曲妃与柳逸关系菲浅,别人也许不知,她却一定会知道。
她想地不岔,阿妩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