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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妖鼓-第2章

小说: 妖鼓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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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很好。」
说完在茶托上放了一大堆水果乾递给我。老师傅原先在一旁
微笑著看我啃著水果乾,之后从壁龛旁纸门内拿出一只陈旧
的手鼓,迳自打起鼓来。

当我听到那叽叽叽剥剥剥的鼓声时,我被那高雅的音色感动
得肃然起敬。宛如在听温柔的母亲用文静的声音细细在对我
说些什么一般,满怀激动。
「怎么样?要不要学鼓?」
老师傅露出雪白的假牙笑著问我。
「要。请师傅教我。」
我当下就应允。那天以来,我就每天扛著廉价的练习鼓(译
注:上图即是练习鼓),学基础打法。

不过,我的鼓艺评价似乎不好。调门打不出来,间隔与节拍
也不像话,时常遭门生们叱责。
「成天光会吃饭,所以脑子也是饭桶。脸颊又像女仆们那样
红通通的……」

门生们时常聚在一起这样取笑我。可是我一点都不在
乎。……当不了鼓师也无所谓。我只希望在老师傅过世之
前,能在他身边服侍他,等报完恩后,马上出家当和尚游走
全日本……我心里是打算这样做的,因此更加每天吃得饱饱
的,专心养精蓄锐。

那年就这样渡过了,第二年春末,众人总算对少爷死心,公
认他已不在人世,于是某天在老师傅的房间,召集了几个自
家人办了只有热茶与点心的法事。席上,有个头发斑白,像
是老师傅的亲戚的老头子说:
「还是早点再收养个儿子吧……」
话声刚毕,三、四个排坐在一旁的门生,不约而同地齐望向
我。老师傅环视著门生们,苦笑著回说:
「能继阿靖(少爷)之后的,大概没有吧。全是半斤八两
的……」
门生们听后,个个面红耳赤。
这时,我突然很想见少爷一面。……少爷一定还活在这世
上。而且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继续打著鼓。真想听听少爷的鼓
声……我呆呆望著老师傅身后那个佛龛内,被搁在明灯之间
闪闪发光的少爷的灵牌,照例做著白日梦。

冷不防,那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子又开口说:
「这个久弥怎么样呢?」
我胸中扑通跳了一下。
「不行啊,这孩子正是所谓的哑鼓……那种天性打不出调门
的。也许终生都打不出来。这种例子,自古至今还真罕见
啊。」老师傅边说边抚摸著我的头。
我听后也终于跟其他门生一样,面红耳赤。
「这孩子当得上鼓师吗?」
门生中资格最老的开口问。也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当他当上鼓师时,准是名手。」
老师傅沉稳地回答。众人听后都目瞪口呆。

********

当众人从后房阶梯依序离去后,老师傅取出特地为我准备好
的羊羹。再拿出长烟管,吸著烟丝对我说:
「你为什么不打出调门呢?你可以打出很好的音色的,却总
是贴上或剥掉调音纸让音色消失,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没有我喜欢的鼓嘛!每只鼓都响得太大声了。」
「唔……」老师傅好像有点不高兴,他往黑漆的天花板喷出
一口白烟。

「那你到底喜欢哪一种音色?」
「每只鼓都只会发出砰砰砰那种音色,我讨厌那个砰的ㄥ
声。我想要一个不会发出砰的ㄥ声……那种没有回音,只有
剥……剥……剥……能发出很静谧的音色的鼓。」
「……唔……那我的鼓呢?」
「我喜欢师傅的鼓……不过师傅的鼓是剥欧……剥欧……剥
欧。我认为不要发出后面那个ㄡ声比较好。」
老师傅又仰头向天花板喷烟,一直眨巴著双眼。

「师傅。」我有点得意忘形地接著说:「听说鹤原家有个很
著名的鼓,我能不能借出那个鼓打打看?」
「不行!」老师傅回瞪著我。
我从来没看过老师傅那样严厉的表情。赶忙垂下头,不敢作
声。
「不是说,只要拿出那个鼓,鹤原家就会发生不祥之事吗?
即使那只是个谣言,我们也不能做出别人家会发生灾难的
事。你听好!如果你找不到你喜欢的鼓,那你终生就别在舞
台上表演即行。」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被老师傅这样严声斥责,吓得脸色发
青。不过,我并没有打心里折服。
反之,正从这天开始,「妖鼓」成为我憧憬的目标。

那以后不久,老师傅就决定让我继承高林家血统,并设宴公
布这个消息。门生们虽都不高兴,却也勉勉强强称呼我为少
爷。
可是,我却失望透顶。……难道还是得当个鼓师吗?难道我
这一生,都得过著每天讨好那些笨手笨脚的门生们的日子
吗?……光是这点,就够我烦的。

……你绝对不能辜负老师傅的大恩……这是父亲生前时常挂
在嘴上的叨念,我开始有点怨恨父亲这句话。同时也感到似
乎能理解少爷为什么离家出走的原因了,我对少爷那份眷
恋,也不由自主地逐日加深。不过,想见少爷一面的愿望,
比想瞥一眼「妖鼓」的欲望,恐怕更是个无法实现的幻想。

当了少爷后,我依旧越吃越肥,也依旧每天砰咚砰咚打著
鼓。
然后,大正十一年……我二十一岁那年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三月中旬有一天下午,老师傅叫我到房里,递给我一个用皱
绸四角巾包裹著的方形东西:
「把这个送到鹤原家去。」
听到鹤原家,我马上联想到那个「妖鼓」,情不自禁欢眉喜
眼地望著老师傅。老师傅也目不转睛地望著我一会儿,再眨
巴著双眼说:
「小心别让人知道。鹤原家在笄町的神道本局的斜对面。四
周围有枞树,是一栋没有门牌也没有名牌的房子。」

我戴著一顶鸭舌帽,身上穿著藏青地碎白花纹和服,脚上是
灯心绒布袜,再披上黑色长斗蓬,套上木屐,双手平捧著像
是点心类的包裹,步出高林家。
麻布笄町的神道本局内的樱花,在阴霾的上空白花花跃动
著。斜对面有栋被枞树丛笼罩著的阴森平房。高耸的水泥墙
上,丝柏制的玄关门上,都不见门牌或名牌,门灯的圆形毛
玻璃上也没有任何标明。我心想大概正是这家,渡过家前架
在沟川上不及两公尺宽的木桥。

拉开玄关的格子门叫人后,即有个穿著藏青地碎白花纹和服
、骨瘦如柴,看上去比我年长一、二岁的书生,静悄悄地拉
开纸糊门,跪坐在玄关前行礼。他头发油亮地中分为二,脸
上戴著一副很大的墨镜。
「请问这是不是鹤原家……我是九段的高林家的人……师傅
叫我送这个来……」
我递出用四角巾包裹著的点心盒。
书生接过后,瞄了我一眼,就在我眼前打开四角巾,取出一
个用奉书纸(译注:最高级的和纸,用来包装庆吊仪式的回
礼)包著的薄杉木板盒,奉书纸上系著黑色的礼品绳,上面
还有一张一寸宽的纸条,端正写著「妙音院高誉靖安居
士……七周年忌」。

我有点奇怪。原来这是少爷满七周年忌的回礼,我一直没察
觉就送过来了。可是少爷的葬仪只请了几个自己人草草了
事,一些外人门生都不知道此事,怎么老师傅特地这么做?
难道鹤原未亡人多管闲事送奠仪过来了?我呆呆地望著盒子
满头思绪,那个书生也拿著戒名(译注:僧侣为死者取的名
字,又名法号)纸张,脸色发青地反覆读著内容。看上去好
像怪怪的。

之后那个书生露出一个很奇特的笑容,望著我说:
「真是辛苦你了……要不要上来坐坐……现在家里只有我一
个人在……」
那声音很幽静,隐含著女人的魅力。我有点犹豫。一方面有
种千万不能上去的警觉,另一方面又感到非常想上去,就在
我伫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时,那书生捧著盒子,站起身前
又迟疑地开口:
「……好不好……再说……我想请求你……一件小事……」
我终于下定决心脱了木屐。书生带我进入玄关旁一间没有壁
橱,看似原本是客厅的房内。进房一看,只见八席大的房间
到处是报纸、小说、杂志、柳条箱什么的,房间中央有个陶
制的大火炉,上面搁著一个铁瓶,那四周勉强有空位可坐。
书生推开搁了一地的茶具,从里房拿出座垫搁在我面前,自
我介绍说:
「我叫妻木,是鹤原的外甥子。」

我心中暗忖,原来传闻中所说的正是此人,于是重新向他行
个礼。这个妻木举动看似非常温柔,却在我面前把薄杉木板
盒一把拉过来,粗暴地拆掉礼品绳。我愣愣地望著他,只见
他又打开盒子,取出一个豆馅饼,抛进口里后才将盒子推向
我:
「要不要吃?」

我有点吃惊。不过稍后,我察觉妻木的嘴角溃烂得像豆腐般
时,才恍然大悟。这个妻木,一定是有甜瘾,终日时常这样
滥吃甜的东西,把胃搞坏了。而且大概是想把我也牵扯进
去,才特地请我进房的。他刚刚说的请求一定也是这个意
思,想到此,我突然感到跟这个青年之间彷佛已没有隔膜,
就不客气地伸出手拿豆馅饼。

然而这个妻木的粗暴吃相,真教我看得目瞪口呆。最初的四
、五个饼,像在跟我比赛一般,争先恐后抢著吃,后来竟成
了我还只吃了三个时,他已狼吞虎咽了四、五个。眨眼间,
就吃掉大半箱的豆馅饼。
我终于认输,停下来喝了一杯茶。妻木又吃了两个后,才从
身后的一堆书籍之间抽出一张旧报纸,把盒子里剩下的二十
多个豆馅饼,倒在报纸中,再卷起报纸包起来,藏到书籍堆
最里头。之后,再拿起木盒子用力压成碎条,再将戒名与木
碎条包在奉书纸中,最后用礼品绳捆绑成一团。

「对不起……」妻木将那捆木条放在我面前:「请你在归途
时,帮我把这个丢掉好不好?」
妻木看我微笑著收下木条,脸上洋溢著小孩般的欢欣。接著
再用很客气的语调说:
「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你能不能不要向贵府的师傅报告
这件事?」
我差点笑出声来。
「好,好,别担心,我还想请你不要向我师傅提起这件事
呢。」
「谢谢,谢谢,我死后也不会忘掉你这个大恩的。」
妻木一边说,一边又突然双手伏地,把头贴在榻榻米上。
那个样子既过份谦恭又有点小题大做,我不禁又感到很不自
在。听说鹤原子爵是发疯而死,这个青年看起来也怪怪的。
或许,这个青年也受到「妖鼓」的诅咒了。

当我这样想著时,胸中同时也萌生一股非常想看「妖鼓」一
眼的欲望。而且又觉得现在正是目睹「妖鼓」的千载难逢之
机。

「如果向这个人拜托,也许他会拿出来让我看一眼。现在正
是好机会。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再说,以后也不知道哪时
才能再来拜访鹤原家。」

我心中这样盘算著,可是又同时感到很恐惧也有点内咎,正
在打不定主意时,抬脸望向妻木。凑巧他也正透过墨镜目不
转睛地在望著我。然后,嘴角无缘无故地浮出一个微笑。我
被他的笑容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听说这个家里有个妖鼓……」
妻木的笑容霍地消失了。我鼓起勇气再说:
「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偷偷让我瞧一眼那个妖鼓……」
「……」

妻木无言地凝视著我一会儿,最后再以比先前更幽静的语调
说:
「不要看比较好。那个鼓跟本不好玩……因为那个鼓有个传
说,所以有些喜爱鼓的人就想看看……」
「是吗?」我失望地回答。心中想,像你这种嫩书生怎么懂
得妖鼓的价值……可是妻木又以安慰的口气,并煞有介事地
说:
「那个传说只是个迷信。那个鼓的第一代主人叫绫姬,所以
大家才联想到谣曲中的那首“绫鼓”和能乐中的“妖面”,
搞在一起捏造了那个传说而已。其实那只是个无根无据的谣
言而已。」

「不过我听说那不是谣言。」
「是谣言。那个鼓是往昔一个身份很高的公主,在轿嫁时一
起带去的嫁妆,那只是个装饰品。因为打不出鼓声,所以大
家才感到很奇异就造谣出那种……」
我听到这里,沉稳地微笑著制止妻木继续讲下去。
「等一下……我知道这个说法。那是鹤原家夫人被一个制鼓
手艺工骗的。那个手艺工是为了鹤原家著想,才这样骗夫人
的。他说过,那个鼓其实是个很珍贵的鼓……」

我还未说完,妻木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怕,吓得我只能闭
口。他双眉倒竖著,而且颤动不已。嘴巴松弛地张开著,里
头那还黏著豆馅的舌头,也无力地下垂著。
我像被泼了一桶冷水,浑身寒毛凛凛。不行。这个青年果然
不正常。而且一定是被妖鼓诅咒的那种不正常。我怎么脱口
说出那种重大的机密呢……我一边暗叫不妙,一边望著他。

不过,妻木的变化只持续了一会儿,他很快就恢复原先那种
冷淡、苍白、稳静的表情,同时从鼻孔发出一口很长的、打
著哆唆的叹气。接著紧闭著双眼与嘴唇,抱著胳膊,陷入沉
思中。一阵子过后,才睁开眼,语音清淅地说:
「好,就让你看看。」
「真的?真要给我看?」我不禁坐正了姿势。
「不过,今天不行。」
「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好的……什么都可以问。」
「你是不是本来姓音丸?」

我忘了当时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我只记
得,我睁大著双眼直直望著妻木,彷佛要将他望穿一样,好
不容易才微微点了个头。再结结巴巴地问:
「……你……怎么……」
妻木深深首肯著,再无精打采地说:
「没办法,我就老实说了。这是我从你们家少爷那儿听来
的,我本来是向你们家少爷学鼓的……」
我不由得咽下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等著妻木的下言。

「……少爷是从我舅母那儿听到有关这个鼓的事。舅母问少
爷说,有个鼓工艺人向她说,这个鼓只是个装饰鼓,不会发
出声音,是真的假的。少爷回她说,这个得打打看才知道,
改天让他看看……这是七年前的事,也正是在今天发生
的……少爷特地亲自造访这个家,而且打了那个鼓。打过
后,他虽然离开了这里,却好像就没回九段自己的家了。」

「少爷还活在这世上吗?」
我追问著。妻木无语地点点头。再幽幽地说:
「……他被这个鼓诅咒了……现在活得跟僵尸一样……他深
深羞愧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不想见任何熟人……躲在
一个没人能遇见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曾经见过少爷……他向我说完这件事后就走了。他
又说,继他之后的,会是个姓音丸的孩子……」
我不由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连少爷也于事前就预料到我会继
他之后,这不是很可怕……

同时,我感到眼前这个叫妻木的书生,突然变成一个很伟大
的人一般。因为少爷既然肯向他说出这种秘密,那他的鼓艺
一定相当出类拔萃。我真想当场向他行个表示尊敬的深礼,
但还是先恭恭敬敬地问:
「那以后呢……听了少爷的话以后呢……」
妻木好像也受我感染,脸色有点通红,却比原先更兴致勃勃
地说起:

「我听了后感到很气愤。只不过是一只手鼓,怎能发出葬送
人一生的音色呢?世上怎能有这种事?鼓本来就是因著打鼓
人的心境而发出各种音色的,鼓音不可能有力量去任意驾驭
人心的。所以我非常想打打那个鼓。我不是想打出那种会诅
咒人的音色,而是想打出一般明朗轻快的音色,替少爷报报
仇。这个时候,凑巧舅母叫我搬进来跟她同居。这正中我下
怀,所以我中止学鼓搬进了这个家。」

「……那……你打了那个鼓没有?」
我满怀欣喜地问。不过,妻木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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