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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人天下by 悠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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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尘。。。。。。」薛昭用手背拨开宣离尘没有任何威胁的剑锋,将浑身战栗的宣离尘紧紧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喃道,「让你受苦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放开我。。。。。。」宣离尘声音微弱,话中虽然抗拒著,但行为却没有一点推开薛昭的意思。
「离尘,你来风云寨是为了买凶让他们杀我吗?」
一句淡淡的问话,却让宣离尘目光蓦然凝滞,他凝视薛昭,一层薄薄的水雾霎时蒙了上去,「我。。。。。。我也想杀了我自己。」既然你薛昭灭了藏剑阁,杀我全家。。。。。。为什麽不连我一起杀了,让我挣扎在仇恨和感情之间,痛不欲生。
「离尘,听我说,这是一场阴谋。」薛昭为宣离尘拭去滑落的泪水,抚摸他被雪风冻得冰凉的脸颊,痛苦回忆道,「我父亲病重,他临死之前最後一个愿望,就是见一见十年前被薛家赶走的那个孩子。然而正在这时,我们收到渺儿就在藏剑阁的消息,所以才去藏剑阁寻人。但是。。。。。。」
但是,当他们来到藏剑阁时,却受到藏剑阁攻击。为求自保,只得拔剑相搏。然而,当藏剑阁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时,盛天门才蓦然发现──中计了。
首先攻击盛天门的藏剑阁人并不是真正的藏剑阁人,而是他人假扮的。当盛天门和伪藏剑阁拼刀搏杀之时,那夥人又有一部分扮成盛天门人,以盛天门的身份去杀害真正的藏剑阁人。盛天门和藏剑阁并无罅隙,只是有一夥人故意挑起事端,混水摸鱼,借刀杀人。最後放起一把大火,烧灭所有证据。而盛天门杀灭藏剑阁的罪名,却如同附骨之蛆,再也无法摆脱。
「而那群肇事者,」薛昭直视宣离尘的目光,告诉道,「正是来自风云寨。」
头顶如同霹雳一击,宣离尘猛向後退了半步,摇头道,「为什麽?」
「风云寨主的真实身份难道你不知道?藏剑阁五年前从裴子乔手中抢去苍劫剑,这次,他就是来和你们算旧账的。而且,居然连盛天门也被他算计进去,实在高明。」薛昭咬牙道,「本来我还奇怪他为什麽把罪名栽赃到盛天门头上,现在我终於明白了,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做──他想让你恨我。」
宣离尘望著薛昭的脸,却不敢和他目光相接,「你知道我和裴子乔的事?」
裴子乔对宣离尘的感情,以及藏剑阁秘害裴子乔之事,都是藏剑阁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不可能轻易被外人查出。
薛昭道:「刚刚知道。当探子查出渺儿来自风云寨,而你也在风云寨时,我才知道风云寨主就是裴子乔,才正是苍劫剑真正的主人。我来风云寨要人,一来为了接渺儿回去,二来为了救你,三来也做盛天门攻入风云寨的内应。」
「你太冒险了,万一被他杀了怎麽办?」宣离尘想起薛昭和裴子乔之间的决斗就一身冷汗。
「不会,」薛昭自信地一笑,「我赌的,就是渺儿对我的兄弟之情。我是来接渺儿回家的亲人,裴子乔不会轻易杀我。」
「你利用渺儿?」宣离尘心情复杂。
「不,这叫将计就计。」薛昭的说法果然好听很多。
※※※※※※※※※※※※
下山後,薛昭带宣离尘回到盛天门。
时间已近凌晨,门内灯火通明。伤者已从雪山撤下,死者尸体横七竖八排在院中。
血腥弥漫,惨景一片。
宣离尘捂鼻而入,薛昭带他来到後院安静的一个房间,让他早点休息,自己离开了。
这次盛天门倾其主力出动,本打算一举攻下风云寨,但事与愿违,风云寨的实力远在他们意料之外。这一战,虽然挫去风云寨准备进攻东都的气焰,但同时也削弱了盛天门的力量。短期内,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薛昭走後,宣离尘没有丝毫睡意。这几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停在脑中重复。
裴子乔和渺儿,风云寨和藏剑阁,还有薛昭和盛天门,这一切,仿佛都被一把名为『苍劫』的宝剑联系在一起。
苍劫剑是什麽?用渺儿的话说,就是二十年前云其灭国之时,被大将裴恩隆带到中原、开启云其国宝库的钥匙。
渺儿说,薛昭进攻藏剑阁只因想抢占苍劫剑;但薛昭却说,他去藏剑阁只因听说失散多年的弟弟渺儿在那里。
渺儿和薛昭的说法完全不一样。谁讲的是真话?谁又在撒谎?
如果是以前,宣离尘将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薛昭。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薛昭对他有很多隐瞒,比如他从来不知道,薛昭还有薛渺这个弟弟的存在。既然薛昭可以向自己隐瞒薛渺的存在,当然也可以向他隐瞒更多的事情。
但是渺儿呢?他会对自己讲真话吗?
在风云寨时,宣离尘差点死在渺儿手下。现在他终於明白,渺儿留给自己武器,不是想让自己去杀薛昭,而是想亲手杀死自己。因为自己带著武器在深夜行走,风云寨中又有很多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就算自己真死在渺儿手下,也可以轻松伪装成误杀。这样,裴子乔就不会怪罪。
宣离尘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也许谁都不能信,他甚至怀疑起薛昭对自己的感情。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他觉得自己已经卷入一场复仇、野心和争夺的战斗之中。藏剑阁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以後,还有谁将付出怎样的牺牲,谁都不知道。
翌日清晨,宣离尘坐在桌边,单手托住额头,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是薛昭。
宣离尘疲惫得没有精神开门,薛昭自己推门走入,看到一夜未动的床铺,问道:「怎麽不睡?」
宣离尘答道:「怕睡著以後恶梦缠身。」
「你又没做亏心事,」薛昭在他身边坐下,「睡不著觉的应该是裴子乔,是他害了宣家。」
「但他只为抢回原本属於他的东西,是藏剑阁、我父亲对不起他在先。」
只要回忆起在风云寨时,裴子乔质问『你後悔骗我喝下毒酒吗?是你毁了我对你的全部信任』时的无言以对,宣离尘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和罪恶。
但薛昭听後却冷笑道:「这世上没有什麽东西是本该属於什麽人的,谁能抢到谁就是主人。」
宣离尘没有答话,只用陌生的眼神,震惊地望著薛昭,犹如望著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突然觉得薛昭变了很多。。。。。。不,也许是自己到现在才真正看清他。他想抢什麽?苍劫剑吗?真的就如渺儿所说,薛昭觊觎云其宝藏?
宣离尘不愿再想下去,他感到难过,也感到疲惫。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是,」宣离尘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气,「但当藏剑阁毁於火海之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薛昭拉过宣离尘的手,包入自己掌心,凝视他道,「你只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你行了。我们共同的仇人是风云寨,如果不是他们挑起事端,就没有藏剑阁的血案。」
没错,无论薛昭当时出现在藏剑阁的理由是苍劫剑还是渺儿,至少风云寨使诈将盛天门推向不仁不义骂名之中的阴谋,是毋庸置疑的。
那麽自己真正的敌人,自己该恨的,不是薛昭,而是风云寨和裴子乔。但藏剑阁不仁在先,裴子乔不义不後,宣离尘觉得自己对风云寨的怨恨,远没当初恨薛昭时来得凶狠。相反,他甚至感到一丝底气不足,感到对不起裴子乔的,应该是藏剑阁自己。
「离尘,你不要受风云寨蛊惑,他们的目的就是离间你我。」
「我知道。」宣离尘点头,低声道,「我不想怀疑你,但你却总是做出一些令我起疑的事情。」蓦然抬眸,直视薛昭双眼,正色问道,「薛昭,你知道苍劫剑吗?」
「苍劫剑?」那一瞬间,薛昭的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
这令宣离尘感到更加不安,急忙用更快的语速追问道:「你想得到那把剑吗?这次盛天门偷袭风云寨,就是为了从风云寨中夺去那把云其国的宝剑吗?如果没有那把宝剑,你还会进风云寨吗?你还会说想救我,想带渺儿回来吗?。。。。。。」
「离尘,」薛昭一声低呼,打断宣离尘的猜疑,「你果然被裴子乔蛊惑了。」
「不,我觉得你瞒了我很多事情。为什麽我以前从不知道渺儿的存在?」
「那是薛家家丑,没人想在外人面前张扬。」
「现在你还拿我当外人?」
「不,我只是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薛昭对宣离尘的一再追问显得有些招架不住,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但宣离尘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问道:「薛昭,你把真相告诉我,不然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受外人欺骗而离开你。」
薛昭微微怔住,几度想要开口,但却什麽话也没说出,只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你果然藏著秘密,对吧?」宣离尘已经肯定这点。
「你不是不能知道,只是不能知道太早。」
「和苍劫剑有关吗?你想要那把剑吗?这次盛天门没有夺回苍劫剑,你还要再次袭击风云寨吗?」宣离尘一连问了好多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令薛昭不知如何做答。
终於,片刻的沈默之後,薛昭承认道:「我的确想要那把剑,并且还会继续筹划如何从裴子乔手中抢到那把剑。」
「你想要取得云其宝藏吗?」
「取得宝藏只是第一步,我还想帮云其复国。」
「你想当皇帝?」这样的答案宣离尘始料未及。
然而薛昭却摇头道:「不,我只想赎罪。离尘,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面对对方恳求的目光,纵使宣离尘有再多疑问,也都吞入腹中,低声道:「你肯告诉我这麽多,已经够了。无论你还有什麽瞒著我,我已有了继续相信你的理由,也有了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勇气。不然,我以为自己也被你利用。。。。。。」
「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极力剖明心迹似的,薛昭一把把宣离尘从圆凳上拉起来,紧紧抱入自己怀中,「我知道你去了风云寨,知道风云寨主就是裴子乔後,你知道我有担心你,我不顾一切提前进攻风云寨的计划,甚至混入风云寨充当内应。。。。。。只因为不想让你和他单独相处,你和他多相处一个时辰,我的心就仿佛被捏碎似的多痛苦一个时辰,那种不安你知道吗?」
然而薛昭近乎喊叫似的表白,却只换来宣离尘一声干涩的苦笑和两个字的回答:「晚了。」
在清楚看到薛昭的瞳孔因过於惊讶而缩小成点的时候,宣离尘再次给他致命一击,「已经晚了。我的身体,在我去风云寨的第一天晚上,就已被他彻底玷污。」

「什麽?」薛昭抓住宣离尘肩膀的手蓦然收紧。
「所以现在你知道,如果我以为被你背叛,会有多麽可怕的後果?」宣离尘神经质地摇头,推开薛昭的手,抓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一杯酒灌下,低吼道,「你解释得太晚了!你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告诉我关於渺儿的事情,告诉我你想得到苍劫剑。。。。。。我会帮你。」
「离尘,」薛昭扳正宣离尘的身体,抓紧他瘦削的肩膀问道,「你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宣离尘一声冷笑,他从薛昭的之中看到了紧张和担心,但不幸的是,所有被紧张和担心的事情都已完全发生,宣离尘唇角掠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蓦然向薛昭凑近,不等薛昭反应过来,就把双唇贴了上去。很快,由最初的紧贴变成激烈的撕咬,拨开对方微微张开的唇瓣,舌尖探入搅乱和吮吸──最後死死把薛昭压在桌上。
「就是这些事,你还要我再做下去吗?」宣离尘散乱的发丝披在脸侧,神态举止看上去都非常疯狂,他一只手还抓在薛昭的衣襟上,将对方的外衣扯成碎片,重新吸了一口气,才终於可以说出下面的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话音未落,一滴泪水已从眼眶滚落,滴在薛昭脸上。
那滚烫的热度令薛昭瞬间呆住,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抬手替宣离尘拭去眼角泪迹,低声安抚道:「离尘,以後不会了。。。。。。这样的事情,以後再也不会发生。。。。。。」
然而薛昭的抚摸和安慰,反倒让宣离尘的泪水落得更快。
「为什麽不告诉我?」
不停重复著同样的问话,宣离尘肩膀的耸动越来越剧烈。但渐渐,呜咽声低了,泪水也断了。宣离尘似乎已经恢复平静,将头慢慢垂下,最後垂到薛昭的胸膛,低声说出两个字:「抱我。」
短短一瞬,薛昭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我。。。。。。」宣离尘重复一遍,解开薛昭的衣服,「求你。。。。。。」
「你到底怎麽了?」薛昭一把握住宣离尘探入自己胸口抚摸的手,「以前你不会这样。」
「哼,」冷笑过後,宣离尘爆发出一声发泄心中积郁和哀愤的低吼,「那是因为以前的我没有尝过被人按在床上肆意羞辱的滋味!」
揪住薛昭衣襟的五指骤然缩紧,指尖深深陷入肉里,疼痛使宣离尘清醒,清醒让他明白,想要忘掉裴子乔,想要望掉裴子乔加之於他的痛苦,就只有通过和薛昭的爱抚缠绵。
「求你,让我忘了他。。。。。。」
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刚才近乎疯狂的举动也都停止,宣离尘静静靠在薛昭胸前,侧耳倾听对方有节律的心跳,仿佛这样能使自己平静许多。
「我不想想起,我无法闭眼。。。。。。无法面对自己的身体,甚至无法看自己这张和丧家之犬同样可悲的脸。。。。。。」
「离尘,你不是丧家之犬,你还有我。」薛昭抚摸著宣离尘的後背,试图安慰,「其实我并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下抱你,但如果你想。。。。。。我会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在你身边。。。。。。」
说著将宣离尘抱起,向床边走去。
「薛昭,我已经没有家和家人,我不能再没有你。」宣离尘一刻也不愿放开薛昭的手。
薛昭在他额头落下一轻轻吻,温柔道:「这里就是你的新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放下纱帘,两人被围在狭小的空间。
薛昭抚摸过宣离尘略显僵硬的身体,在对方的脖子和肩上,都印下属於自己的吻痕。
宣离尘抱紧薛昭的背,在他身下发出低低的呻吟。
衣物褪尽之後,宣离尘赤裸的身体呈现在薛昭眼前。
虽然皮肤依旧光滑入缎,但上面那些或青或紫的咬痕,正向薛昭赫然宣示著,宣离尘不久之前还曾彻彻底底属於过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薛昭只是微微蹙眉,但宣离尘却敏感地拉过衣服,紧紧包住自己的身体,退却道:「不。。。。。。不要看我。」
薛昭叹气,重新拉过他道:「没有关系,我说过你还有我。」
说著抱过宣离尘的肩膀,一点一点将衣服拉下,亲吻对方背部细腻而又光滑的皮肤。
「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守护在你身边。」

此後,宣离尘便留在盛天门中。
三日後,薛昭之父,也就是盛天门主薛万谦,没有等到渺儿归来就撒手西去,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薛昭即位门主。但奇怪的是,薛万谦的辞世,并未让薛昭显露出太多悲哀,他简单处理丧事的同时,秘密吩咐门徒们准备什麽行动。
但究竟是什麽行动,宣离尘无从知晓。
只是每次看到薛昭刻意回避自己的身影,心中总有一丝潜伏的不安掠起。
薛昭似乎很忙,但却没有忙於父亲的丧事。他甚至未行开山之礼,就匆匆掘了墓穴。初丧、送葬两个环节之後,就直接下葬。很多亲戚朋友都没来得及瞻仰老门主遗容,棺材就已入土为安。
老夫人一直卧病在床,盛天门中大小一切事务,都由薛昭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他这一系列几近不孝的举动,并未为他引来过多非议和指责。
从薛万谦咽气到下葬,这一切,只花了短短五日而已。
下葬之後,宣离尘以为自己终於有机会和薛昭说话,但事实并非如此。处理完父亲丧事的薛昭,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
又过了三日,薛昭还是没有出现。宣离尘心中猜疑更深,向旁人打听薛昭究竟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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