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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洗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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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是非常在意,还是踏踏实实地生活着,尽量回避着成为所谓的“青春偶像”。    
    他会穿着连领子都磨成毛边的衣服,布料都会因为年代久远而吹弹欲破,把呢子穿成薄纱,没有十来年的功力绝对做不到。不过即使他穿着个麻袋出门,那个麻袋也一定是洗得非常干净,不熟悉的人会觉得破衣烂衫是时尚,而不是他实在没钱买衣服。    
    不是夸张演绎,CC真的是没钱买新衣服,别说衣服,就连吃饭都不一定能保证顿顿有肉。听他自己说,很多时候都是一天五块钱的伙食标准,顶多吃个七分饱,然后就干扛着,到处打听谁又准备请吃饭了。    
    只要请吃饭,CC多远都能挣扎着骑上自行车赶到。坐下先吃三碗米饭垫底,然后脸上才会泛起红光,好像恢复了活气一样,心满意足地参与别人的讨论,走的时候再把剩菜打包,又省下第二天的伙食花销了。    
    我听说警犬也是每天吃个七分饱,目的是保证它们处于半饥饿状态,激发它们的训练积极性。    
    按说新东方老师待遇不低呀,怎么会这么落魄?这不是往新东方脸上抹黑吗?他钱都花哪去了?    
    都花旅游上去了。    
    CC基本上长年在祖国的大好河山里飘着,今儿去云南的山里呆一个月,明儿去四川的山里呆一个月,教书忙的时候就比较委屈,只好去北京周边的山里呆一个星期,总之都是山里。    
    他还酷爱摄影,高档摄影器材一大堆,鄙视着我们的数码相机。请CC照相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他坚信真正的好照片是不应该使用闪光灯的,所以即使是暗夜当中也要求我们一动不动,免得镜头暴光太慢,容易照虚。    
    我们不动,可是他自己的手要抖动啊。所以几乎所有他的照片洗出来,里面的人影都是鬼影憧憧,诡异地飘渺着,难辨面容。    
    再后来,只要CC说要给我们照相,我们就说:“给他一大哄啊,啊哄!”    
    现在CC已经回到美国去继续学业了,真是为他感到高兴,至少在美国,他将不会被人当成另类,也不会频频受到恶作剧式的骚扰。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阿元博士(1)

    能和阿元成为朋友都是因为ANN的引见,她们两个骨子里是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那种巨有文化,巨有追求的人。    
    我一向自称最烦两种人,一种是有钱人,一种是有文化的人。有钱人倒还罢了,就是这个有文化的人最让我暗暗咬牙切齿,觉得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非常之自卑。    
    阿元就太过份了,居然念书念到了博士,成了传说当中的,除了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也就是女博士。    
    关键是这位博士并不像传说当中的高级知识份子那样虔诚地架着厚厚的眼镜,也并不脸色铁青面有菜色,她简直就像是在阳光暴晒下茁壮成长的小红辣椒,明眸善睐,光彩照人,每天打扮得一丝不苟地晃来晃去,精气神都写在脸上了。    
    阿元讲课的时候会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她身材不高,但是底气很足,小钢炮似的“咣咣咣” 地一阵轰炸,感觉下一分钟她就会“嗖” 地一声蹦到桌子上,居高临下揍那些还没听懂的学生们。    
    我要是上她的课,估计会喷鼻血。    
    有一次跟ANN去阿元家噌饭,这两个女人凑一块儿呦,简直就是所有像我这样有自尊的男人的恶梦。她们会兴奋地站在书架前,叽叽喳喳地聊个没完。    
    “哎呀你也有这本书!”    
    “是呀是呀我都看了两遍了,感觉特别好。”    
    “这本书你看完没有?我昨天去书店他们已经卖光了,没买着。”    
    “那你先拿去看吧,还有这本,我的论文,刚出版的,也拿去吧。”    
    “真奇怪,怎么我有的书你也都有?咱们两个口味太像了。”    
    我在旁边喝着茶,听着她们说话,郁闷得厉害。看来有一种中文就不是给我们糙人预备的,成心就不想让我听明白。    
    实在忍不住了,我接了一句:“你说你们俩,每天看那么多书,哪还有时间观察生活,体验生活啊?我今晚还要打麻将呢,你们别老说什么输啊输的。”    
    估计是看在我老迈年高的份儿上,她们就忍了,并不辩解,改聊化妆品。虽然我依然插不上话,但还是欣慰地夸奖她们:“对,这才是个女孩样。”    
    有的时候,扬长避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手段,可以有效地维持自己的面子,当别人的学识比自己高的时候,我就跟对方比生活经历,不至于死得太惨。    
    我心里琢磨着,老想露一手。“你们聊着,看哥哥下厨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家里有鸡蛋吗?我摊鸡蛋是一绝。”    
    阿元就笑,说:“算了,还是我来吧,我做川菜不错。”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阿元博士(2)

    然后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桌子上丰盛地摆满了辣子鸡丁,川北凉粉等正宗四川料理,已经收拾妥当,洗净了手,甚至重新补了妆,不带一丝油烟气地端坐桌旁,说:“大爷,您请用膳吧。”    
    我吃着,觉得满腹感慨,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句话:“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从小不怕辣。”    
    “那是湖南妹子,我是重庆妹子,更辣。” 阿元的眼睛分明在得意地笑。    
    吃罢午饭,ANN起哄要看阿元的照片簿,我也信手拿起一本翻看,特别巧拿的就是阿元在照相馆照的一套写真集。    
    写真集这个东西好像有点泛滥,适龄女青年基本人手一本,圣经似的供着,记录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一段青葱岁月。照片里的姿势当然不能免俗,感觉都是一个摄影师傅教出来的,有一个固定的套路在里面。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照片里她虽然也奇装异服,虽然也画得小狐狸精似的,偶尔有几张也颇具杀伤力,但归根结底写真集的存在是非常自我,不大具备可分享性。    
    我没有注意到阿元在旁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反应,实在是太心不在焉,居然忘了必须有的,夸张的赞美,直到她终于忍不住,主动问我的意见:“你觉得哪张最好?”    
    “都好都好,” 我赶紧仔细地打量一下,随手指着一张说:“这张尤其好,显得特别生动。”    
    形容一个女孩好看的词有很多,比方说迷人,性感,妩媚,等等,而我当时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生动” 这个词,显然回答错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应该鄙视这些外在美的,但显然我面前的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首先是个女人,并且是个非常女人的女人,享受起生活来一点都不含糊。    
    ANN明显比我更懂得女人的心思(废话,她自己就是女人) ,所以看得特别仔细,还不断的发表着评论。    
    “啊呀,你这张穿得这么性感!怎么从来没见你穿成这样去上课,学生见了非疯掉不可。”    
    我忙抢着看什么是“性感” ,其实也没什么,相对来讲衣服比较单薄而已,同很多学生相比已经算是太保守了。    
    在新东方教书,很多时候都不仅仅是展露才华那么简单,这个职业要求老师必须全方位发展,某种程度来讲非常像是个艺人,长得好看无疑是非常大的一项加分。    
    阿元就冷笑:“我还不至于靠色相来吸引学生吧?这些照片都是照了给自己,给朋友看着玩的,拿来骗学生就太不厚道了。”    
    ANN抚掌赞道:“着啊,得着美的真谛了。”    
    我很高兴,这两个朋友都是有血有肉,小事上不能免俗,大事上又绝不含糊的人,自己也开心了,也让身边的人看着顺眼了,还一点不亏心,人活到这份上,是得感觉良好,小辣椒似的。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北京大爷…莘哥(1)

    我就是一没什么文化的俗人,还是男人,跟ANN阿元这些特有文化的女孩玩也就是受受熏陶,陶冶下情操什么的,找找封建社会地主老财的感觉。要说玩得开心,聊得放肆,还是得找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哥们,莘哥就是这么一位。    
    “莘” 字发“深” 的音,莘莘学子嘛。可是莘哥非说这字念“心” ,还专门查了字典,说这叫多音字,尽管“心” 这个发音只能用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中国某个县城的名字,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名字,再多一个就是错别字了。    
    北京现在发展得很快,跟国际都接上轨了,哪哪都高标准严要求,甚至从前两年开始满街暴光那些大夏天光膀子在街上走的老爷们儿,闹得英文都新造了个词来报道这个举动,把“膀爷” 翻译成“BANG YEAH” 。    
    我对此表示遗憾,今后估计再也见不着那些光着膀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左手里提着一瓶啤酒,右手里捏根香烟,一聊就聊到后半夜,回家打盆水擦擦后背就洗洗睡了的,标准的中国北方老爷们儿了。    
    值得庆幸的是,生活中出现了莘哥。尽管他总是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室里,但我老疑心他就是那传说当中的“BANG YEAH”变的。    
    主要是因为莘哥的长相太标准了,标准的北京男人,又白又胖,理个寸头,笑起来都是正宗的机灵里透着憨厚,谦虚里透着高傲的表情。要是想像不出他到底长什么样,只要把傅彪,姜文,刘欢等人揉合到一块儿,基本上就算见到他了。    
    谈到他的履历可不简单,首都师范大学毕业,专业就是英语,连带着把西班牙语也学得非常地道。他是曾经在哥伦比亚用西班牙语给当地人上英语课的,这听起来非常神奇。    
    莘哥也算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的人,从美洲大陆到中东沙漠,也颇为折腾过很多年,讲起好玩的段子也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最广为在世间传说的,就是他到沙特阿拉伯王子家做客的经历。    
    说是沙特阿拉伯有一王子是他朋友,专门在家里设宴款待,俩人孤零零地坐在足有篮球场那么大的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聊天,房间另外一个角落里摆着个电视,距离两位观众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眼神稍微差点连电视机都看不见,更别说里面正在演什么了。    
    该开饭的时候仆人抬上来一口锅,锅里岗尖地堆满了足够喂一个排士兵的手抓饭,人家王子伸出手去,抓起一把饭揉半天,团成一个坚硬的球就往莘哥嘴里塞。    
    “把我吓坏了,” 莘哥说:“可是不吃不行,那是人家当地的风俗,我只好就着他手把那饭团吞下去。吞完了一想,不行,得报仇啊,我也团了一个饭团塞他嘴里去了。那顿饭吃得,他塞我一个,我塞他一个,跟打仗似的。”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北京大爷…莘哥(2)

    我饶有兴味的听着,猛丁想起一个最关心的问题,说:“你在沙特阿拉伯那么长时间,看当地有脱衣舞吧吗?”    
    他就嘿嘿嘿地笑,说:“有啊,怎么没有,不过跳的和看的都是外国人,我们这样的正人君子从来不去那些地方。”    
    我决定诈他一下,“那些脱衣舞吧里面的舞女,具体能脱成什么程度?都脱光?”    
    “不知道!” 莘哥不上当,“估计顶多是把盖头撩起来一点,然后底下的观众就叫好,快看快看,那是鼻子,那是嘴。”    
    我神往了一下,接着问:“那个王子叫什么名?我们在电视上见过吗?”    
    “估计没见过,” 他抖了个包袱,“沙特阿拉伯好像一共有两千多个王子呢,我那朋友不太出人头地。”    
    可能是因为岁数的关系,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都管他叫“莘哥” ,只有我,坚持直呼他大名,主要是因为他太贫了,也没个大哥的样子,很多他说过的话已经成为名言,在新东方老师内部广为传唱。    
    有一次俞敏洪领大家开会,我们都在后排挑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把莘哥给挤到前排去老老实实地记笔记。    
    老俞讲话结束后,轮到各位老师自由发言,我在后排看到莘哥要起身去上洗手间,忙带头起哄:“莘哥!莘哥!”    
    新东方的老师都一个赛一个的机灵,没等我喊第三声,身边已经炸雷似的响起共鸣,大家一起拍着桌子喊:“莘哥!莘哥!”    
    老俞笑了,说:“那你就说两句吧。”    
    他憋得满面红光,一点准备也没有,走到讲台上开始嘟囔点什么不知所云的东西。毕竟是干教师这行的,不到半分钟就稳定了下来,头头是道地居然说了有十分钟,越说还越高兴,越说还越有条理。    
    关键是他最后给自己的发言做了总结性陈辞:“所以,我们要充满爱的来教书,对同事要有爱,对事业要有爱,要进行爱的事业,我们要跟学生们进行爱!”    
    我们已经笑得不行了,大家一齐拍桌子喊:“进行爱!进行爱!”    
    莘哥很认真地接着说:“这就要求我们有很健康的身体,身体越好,我们就越能更好地讲课,就越能更好地,啊,进行爱!”    
    莘哥这项爱的事业做得越来越大,现在他已经是北京新东方学校听力口语项目的负责人,说起来也是中层领导,忙得厉害,估计哥儿几个找个路边小饭店喝啤酒侃大山的机会不会太多了。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像段誉一样的阿威(1)

    所有这些朋友当中,几乎全都是北方人,唯一的例外是阿威,我看阿威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同情,特别着急。    
    没见过阿威的人可以闭上眼睛想像一下,一个白面书生,戴着眼镜,手无搏鸡之力,温文而雅地笑着,典型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形像。如果再具体一点,可以想像一下徐志摩或者瞿秋白等人,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这样的外型没什么不好,多中国啊,多传统啊,尤其受女孩子欢迎,你看人家徐志摩,当年那恋爱就谈得轰轰烈烈的。我同情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我同情的是,阿威几乎对他这个与生俱来的儒雅外型恨之入骨,每天都在琢磨着颠覆这种文人形像,就差动手术给自己贴胸毛了。    
    有一次他就特迫切地问我:“你不是上课的时候经常给学生讲黄色笑话吗?怎么讲的怎么讲的?我也想讲。”    
    我急了:“谁造的谣啊?!我什么时候讲黄色笑话了?这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才能显得特粗旷,特彪悍,让人敬而远之,让人肃然起敬那种,常去健身房行吗?”    
    我更不乐意了,花那么多钱配了副没框的眼镜,就是为了让学生觉得我这人学富五车,怎么还粗旷呢?难道我身上就一点学者气都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说阿威,咱就别一山望着一山高了,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羡慕你这样每次下课被学生团团围住呢,多有成就感。哪像我的学生们,都不敢靠近我身边五米之内,生怕我咬人似的。”    
    “关键是所有学生都给我起外号,管我叫段誉,这不是成心挤兑人吗。”阿威想了想,非常男人气概地加了一句话:“妈的!”    
    “段誉”这个外号起得真是太传神了。不只是他外型和气质像,就连出身都像,阿威就是标准的云南大理人,红土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并没有丝毫改变他的肤色,还是那么白里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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