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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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上爬起来四下看看,不远处是跟我一样兴奋莫名的战友们,他们也欢呼着,喊着:“再来一遍!再来一遍!”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使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我们互相握手祝贺,那架式好像大家都完成了五次跳伞,可以毕业了一样。
最重要的是,好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忽然发现原来跳伞是如此之简单,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可怕,两个星期来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一下子不见了,我们终于找到了空降兵必须有的自信心!
跳过第一次,其他四次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尽管技术技巧上的要求稍有不同,但解决了最基本的心理状态问题后,其他问题都是次要的。
第一部分:人间地狱般的美国军训跳多了就非常不爽
给我留下深刻印像的是第四次跳伞。
在空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风速过高,参照地面可以判断出自己在顺风斜飘,这时候前两个星期所受的“滞空”训练就管用了,我紧拽伞绳,调整走向,把速度降了下来。有点手忙脚乱地“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姿势估计不雅。
倒霉的是,地面风速实在太高,已经把我摔糊涂了,狂风还是不依不饶地灌满降落伞,不让降落伞着地,把我拖在地上像个拖布似的顺风飘。
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旁边有一个跳伞长拿着扩音器不停的大喊:“松开你的肩绳!松开你的肩绳!”
说谁呢?是说我吗?八成是吧。我立刻手忙脚乱的抬起双手去抓肩膀上的伞绳扣。
又听见那个声音几乎就在我身后大声的喊:“只松开一个,笨蛋,只松开一个!”
这回几乎可以肯定是在向我喊话呢,可是当时确实是慌张过头,被降落伞拖出几十米,实在紧张,大脑好像不反应了一样,我还是手忙脚乱的把双肩上的绳扣都解开。降落伞立刻被风吹着,像离弦箭一样飞了出去,飘荡了好久才慢慢落下来。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那个黑帽子冲了过来,大吼道:“给我躺下!你这个笨蛋!完全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教你的!谁让你把双肩绳扣都解开的?!”
我躺在地上喘息着,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弯下腰,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你信不信我随时可以开除你!再犯一次这样的错误……”他的目光忽然凝固在我的下巴上,像是遭了电打一样大叫道:“你今天早晨没刮胡子!”
我靠!我刚刚从飞机里面跳出来耶,大哥!死里逃生一样!而你唯一在乎的,居然是我刮没刮胡子?!
黑帽子的愤怒瞬间膨胀,拉着我就去见士官长,一付要把我生吞了的样子。士官长正坐在跳伞区中间,监视着空中伞兵的情况,根本就不屑看我,只是简单的问:“你什么毛病?想不想毕业?”
“想啊,士官长,我就是太紧张了。”我决定实话实说。
“太紧张?!好办,今晚多拿点时间好好想想技术要领。滚吧!”
这个“多拿点时间”的意思是,当天晚上我被安排站岗四个小时,这个处罚是小菜一碟,只要不被开除,只要能参加最后一次跳伞,什么代价都值得付出。
最后一次跳伞着陆后已经是午夜时分,我站在空旷的降落区,欣喜于自己终于通过了所有考验,有资格在胸前佩戴一枚银翼徽章,成为一名美国空降兵。
我算是比较幸运,有惊无险地完成全部五次跳伞,只在左臂上蹭破一点皮。比起身边每天不断增加的拄拐杖的战友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并不神秘的美国大兵(图)
记得那时开的是一辆丰田COROLLA,挺小一辆车,感觉女里女气的,我就那么一路开着,直奔600英里之外的布拉格堡军事基地。
说远不远,说近也真不近,换算成公里,也是小一千呢,我边开边看地图,再吃个午饭上个厕所什么的,直开了十二个小时,晚上快九点了才精疲力竭地赶到基地。
第二天去中转中心报了到,跟另外大约一百名从全美国,甚至全世界不同美军基地赶来的士兵一起,进行为期五天的文书登记,以及分配下连队的工作。具体的过程是不太记得了,就记得每天捏着笔,不停地填各种表格,再不停地给所有表格签字。美国就是这样,只认签字,签了,就没法反悔。
有一天下午听一个军队律师做讲座,关于买车的一些注意事项。她反来复去强调的就是一句话:“千万别在贷款买车的协议书上随便签字!”
“还记得你上次随便签字导致的后果吗?”她问,“你被弄进了军队!”
我们笑是笑得挺开心,还是被她说的数字吓了一跳。她说,基地外面那些车商会把贷款利率偷偷写成28%,一旦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就等于是背上了还不清的高利贷。
好像是第三天晚上解散前,负责我们领队工作的士官宣布:“明天早晨是例行的,基地最高长官,第十八军军长向新兵训话,靴子该擦得有多亮我就不说了,只想提醒你们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他给我们讲了个真实的故事:“两星期之前,有一个大兵刚在韩国驻扎了两年,回美国本土,在中转中心等待分配。那次军长例行训话时,该大兵坐在第一排。军长看到他胸前没有银翼徽章,知道他不是空降兵,恰好讲话讲到动员大家志愿当伞兵,军长就走到他面前,问他是否愿意当伞兵,这家伙说不愿意。军长当场说,因为布拉格堡号称伞兵之家,非伞兵在这里的工作位置有限,不利于他将来的军旅发展。过了不到两天,一纸调令下来,他被再次派驻韩国,为期两年。”
讲到这里,士官停顿一下,等我们笑完,接着说:“我不在乎你愿不愿意当空降兵,但我劝你,胸前没有银翼徽章,别跑前排去坐着,躲到后面角落里就行。万一军长真的问到你头上,你就大声说愿意,我想当伞兵想得要死!怎么着也比派到韩国强。”
结果第二天还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当时我坐在前排正中间,胸前当之无愧地别着我的银翼徽章,旁边偏偏坐着一个傻乎乎的非空降兵,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上赶着跑到军长眼皮底下坐着。
军长说说就激动了,走过来,指着我对那家伙说:“战士,难道你不想像这个优秀士兵一样,成为一个美利坚合众国光荣的空降兵吗?”
他噌的一声跳起来,半激动,半惊吓过度地大声喊:“YES,SIR!我想当伞兵想得要死!”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野炮营的下马威
那个星期的周五下午,我终于拿到了新的调令,被分配去第十八野炮团的1/321空降野炮营下属勤务连。连里派了个军车来接我,那是我第一次坐悍马军车啊,新鲜得到处乱摸,跟当年在中国第一次打车似的,尽管打的不过是个小面。
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进了连总部。迎面就是两个无所事事的士官,正在桌子后面聊着呢,见着我就跟狗见着骨头似的,特兴奋,准备扑上去就开嚼。
其中一个士官,姑且叫他A,说:“空降兵,你为什么当兵啊?”
这问题我已经被问过无数次了,尽管知道实话实说会惹麻烦,我还是决定不要撒谎,所以大声回答:“为了好玩!”
A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好玩?!军队是给你玩的吗?!你玩够了吗?”他左右找了找,指着地上的垃圾桶说:“去,把垃圾给我倒了。”
我拿起垃圾桶往外走,正被另外一个士官,士官B堵住,他随口说:“你先把垃圾桶放下,给我到隔壁房间去拿个文件袋过来。”
我这边刚把垃圾桶放下,就听身后A大喊:“空降兵!你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命令?为什么不去倒垃圾?!”
“可是B让我先去隔壁……”
“不要跟我顶嘴!趴下做俯卧撑!”
我刚趴下,就听见B也冲过来,嗷嗷地喊:“空降兵!我刚刚命令你去拿文件袋,你为什么趴在地上玩儿?!”
“我不是在玩儿…”
“不许顶嘴!躺下做仰卧起坐!”
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他们是合伙耍我呢,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在那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嘴,让他们尽情的发挥整人特长。
不知道俯卧撑这招是谁发明的,总之美国军队里严禁任何程度的殴打士兵,所以俯卧撑就成了最佳的惩罚手段。当一个人趴在地上做俯卧撑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估计跟古代的臣子向皇帝磕头时差不多,肯定是不敢反抗的。
这连队生活,也不比军训强多少啊,难道我要在这样的高压下生活很多年吗?
可是过了两天,再次见到那两个士官时,他们脸上完全没有了那种凶神恶煞的神气,特平易近人地公事公办。我才明白,自己经历过的是军队传统欢迎仪式…下马威。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我的幸福单身宿舍生活(1)
新兵蛋子第一次被分配进连队,还讲究什么待遇问题?所以我老老实实地被分配了一个四人房间。
其实也没太惨啦,虽说是四人房间,但那房间的面积恨不得有八十平方米,平均到人头,也是挺大一块地方呢。大家都把柜子一类的大家具推到屋子中央,当隔板使用,把屋子平均间壁成四部分,所以基本上也能保证各自的隐私。
我们房间里按照部队的标准,配备了两台冰箱,两个微波炉,这是以前从来没人提到过的福利待遇,我感觉很幸福。
另外那三个床位正应了一句老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日子长了,来来往往的也不记得都曾经跟谁当过室友,倒是单单记住了一个从来没当过室友的,士官布兰德。
布兰德人是不错的人,脾气特别好,虽然已经当兵超过十年了,还只是一个初级士官,他也不太拿自己的军衔当回事,每天下了班就在宿舍楼里乱窜,挨个房间逛找人聊天。就是这个聊天太烦人了,属于那种逮谁跟谁聊的主儿,一聊就没完没了,整个宿舍楼里没有不知道他的,也没有不怕被他纠缠的。
我一个新兵蛋子知道什么呀,就知道见到士官要有礼貌,结果很快就被他缠上了,每天晚上吃了饭就过来聊天,聊得我是痛不欲生啊。不过倒也从他那里知道了很多军队里的密闻逸事。
有一天晚上,他跟按时上班似的又来了,聊起了宿舍里的冰箱和微波炉。这个话题可就长了,要从海湾战争说起。
布兰德拉开架势,准备讲故事了:“想当年啊,刚打完海湾战争的时候,咱们布拉格堡一下子就有差不多两万人从前线回来,整个基地一下就乱开了。”
“战前,我刚入伍那时候,宿舍管理得几乎像监狱一样。房间里面的家具全部是军队统一标准,不可以使用任何私人家具,各个房间的家具摆放位置必须整齐划一,使所有房间内部看起来都一样。”
“每天早晨都有房间检查,士官长亲自走遍所有房间,任何角落里的灰尘都有可能导致处罚,起码也是站岗一天吧。那时侯的宿舍,穿白袜子走一圈,脚底都不会变黑。就像每天都生活在基本军训,甚至还不如,因为军训才两个月,至少还有结束的一天。那日子,苦哇!”
“等我们从科威特回来,大伙就不干了,说干吗呀,老把我们当犯人管着,再这样下去老子就不干了。不单我自己不干,我还得告诉所有父老乡亲都别来当兵,省得没病找病。”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没过几个月,五角大楼还真下文件了,说是要对单身军人宿舍开始个性化建设。”
“这事的起因还是因为喝酒。我们那时侯,宿舍里严禁喝酒,抓着就是降衔扣薪,一点不开玩笑。所以大家只能开车跑到镇上的酒吧里去喝酒。这一来一回,不说酒吧里那么高的价钱,就是油钱也不是一笔小数,谁也受不了。”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我的幸福单身宿舍生活(2)
“那时候大家心情也不好,喝多了就打架闹事,镇上的警察哪个周末不抓进监狱几十个士兵?都通知上级军官来担保赎人,把那些军官忙得,一到节假日就胆战心惊,免不了大半夜跑到警察局挨顿损,回来再收拾我们,都成传统了。”
“五角大楼就重新规定了,单身宿舍不再禁酒,只要年纪过了二十一岁,每天解散以后随便喝。这个规定一出台就被大家热烈拥护,也从此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有关酒精问题的立法与执法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热啤酒没法喝,必须喝冰镇的,否则就闹待遇问题。”
听到这里我点头称是,没错,细想想,这也是美国人生活习惯的一部分。在美国,好像只有咖啡是一定要热的,其他一切饮料都必须是冰凉的,甚至还要把冰放进饮料里面。这事还真不能埋怨士兵们得寸进尺。
“结果五角大楼那些家伙一琢磨,得,正好有一大笔纳税人的钱没地方扔呢,干脆,一个房间配一台冰箱。后来就更烧包了,”他指着我房间里的两台冰箱说:“现在的标准是,最多两个人,就必须配备一台。”
“有了冰箱,喝上了凉啤酒,第二个问题也来了。冰箱那么大,总不能只放啤酒吧?喝酒也总是要点下酒菜吧?所以大家要往冰箱里面塞点面包香肠一类的东西。”
“食物保鲜是一定要凉的,可是吃的时候却一定是要热的。怎么加热呢?得,五角大楼二话没说,又掏钱配置上了微波炉,按一台冰箱搭配一台微波炉的标准,配置全军。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我瞧瞧自己名下的冰箱和微波炉,心里对当年老兵们不屈不挠的同五角大楼斗争充满感激,有点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意思。
看我听得高兴,布兰德讲得也更起劲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是感觉不如酒吧里面有气氛,第三次出幺蛾子就围绕着这个个性化问题。大家就提出来,下了班,酒足饭饱,瞧着宿舍里摆的家具就来气,全是军队统一配置,摆放位置也千篇一律,走错屋子都不知道,这还不如监狱里面呢。”
“怎么办呢?好办。很快五角大楼就宣布,允许大家自费添置家具,允许随便摆放,到现在更过分,甚至可以不使用任何军队统一配置的家具了。一句话,屋子就是你的了,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那还有个不乱套的?”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我的华人战友们(1)
格兰姆后来慢慢淡出了我的朋友圈,因为我逐渐接触到几个华人士兵。美国军队里面华人很少,我只接触过其他六个华人,其中没有一个是生在美国的。
很奇怪,似乎生在美国的华人都不愿意当兵。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出来的话,我猜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像我们这样,“不得不”当兵。所谓的“不得不”,当然没有任何强制当兵的意思,而是说,作为第二代移民,他们的父辈给了他们更多的经济基础,从头开始的美国基础教育也给了他们更多的职业选择。
接触过的这六个人当中,三个成为我的好朋友,他们是阿伍,宝海和阿芳。能在百万美军中认识几个华人,缘分已然不浅,还能成为朋友,就一定是情投意合。我跟他们三个结交的过程都很好玩。
跟阿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