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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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视觉出了问题。
“然后我就满脑空白地站在几条街外,跟大家一起看剩下的那个楼燃烧,心里清楚这个楼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过了没多久,眼看着它像块豆腐似的一节节摔得粉碎,灰尘被爆炸产生的狂风吹着,一眨眼就漫过几条街,我们立刻就被灰尘包围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都转身开始狂跑,后背上感觉像被支努克直升飞机掀起的狂风吹着,飘着往前跑,好多人站不住都摔倒,爬起来接着跑,逃命一样。”
宝海想了想,接着说:“我只记得跑出了十几条街,但怎么跑完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漫天的灰尘,喘口气非常困难,嘴里全都是沙子。”
“你也算死里逃生啊。”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两年半以后的事(2)
“那倒不至于,没那么危险,只是吓够戗,”宝海接着说:“比看电影真实多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2001年九月十一号,星期一,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天的经历。”
“谁说是星期一?那天是星期二,”宝海立刻纠正我:“我那天应该上物理课,这我不可能记错。”
“我也不可能记错,肯定是星期一,我们毕竟是军人,时间观念最重要,何况我还战备了那么长时间。”
我们两个非常偶然地为那天星期几争论起来,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又谁都坚信自己的记忆是最正确的,这就有必要立刻找到标准答案。宝海开始给朋友们打电话,看谁正在家使用电脑,或者谁的手机里面有万年历。
一直找了起码四五个人,终于找到一位正坐在电脑旁,他在电话里面给了我们标准答案:九一一那天星期二。
我愣住了,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错在哪里。直到那天晚上回家,打开自己的电脑,电脑中的万年历再次验证我一直都记错了。
怎么会这样?九一一那段时间里,我的生活发生了那么多毕生难以磨灭的印像,几乎每一天的每一分钟都那么活生生的在脑海中回放,我对所有的细节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肯定,甚至在写到这段经历时,我都根本没有想过需要去查看任何辅助资料。
写到这段经历时,我没有一丝怀疑,没有哪怕一秒钟的不确定,更不会感觉需要去查一下万年历,看看那天星期几。然后就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记错了一天。
我翻看着早就已经完成,即将交给编辑的文稿,无论如何不知道应该怎样改正这个记忆中的错误。书还没有出版,除了宝海,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记错一天,只要随便改动几十个字,它就可以显得天衣无缝。
可是我不能改。这里记录的是我真实的回忆,从九一一当天一直到现在三年的时间,期间为了写这本书又无数次的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经历。这段回忆对我而言是如此的真实,即使我的回忆中有整整一天的错误。
说不定在我讲到其他故事时,有更多记忆上的错误。谁会在乎呢?我又不代表历史,只不过在同读者分享一些很私人的回忆,一些不尽事实,但铁定真实的回忆。
将错就错吧。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嫁给我吧
2002年2月14号,正是情人节,我回到了中国北京。
下午三点多到了首都机场,终于见到分别已经十个月的MIAO,那份激动感慨辛酸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晚上临睡觉前,我和MIAO都忐忑地掩饰着自己的神色,因为我们都知道,就在今天晚上,我将向她求婚啦。
我偷偷地从行李最隐蔽的地方拿出那个戒指盒,藏在兜子里。眼角的余光看到MIAO已经盯上那个盒子,却故做镇定地假装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把戒指盒放在她手里,说了那最重要的台词:“嫁给我,好吗?”
她兴奋地叫道:“好的!”然后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开,当场眼睛就瞪大了,气得哇哇大叫:“这是什么呀?我的钻戒呢?!”
盒子里放的是一枚两毛五美分硬币。
不能怨我耍她,实在是迫不得已。远在美国的时候我就知道必须向她求婚,求婚就必须有钻戒,有钻戒就必须知道她手指的尺寸,想知道尺寸就必须打电话问她本人。而问了她本人,这个求婚就不可能是惊喜了。
不是惊喜,那这求婚还有什么意思?!
我按住要跟我拼命的MIAO,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已经捂热的真正钻戒,重新求婚:“嫁给我吧。”
“我想想再说吧。”MIAO一把夺过钻戒,对着灯光兴奋地把玩去了。
“别忘了,”我善意地提醒她,“你是为了两毛五分钱,答应嫁给我的。”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娶一个英语老师回家
MIAO就是在做着这样“口耳相传”的工作,她在北京新东方学校教英语,美国口语。
最早听说“新东方”,是在美国上网聊天的时候。那时候接触了很多中国留学生,他们的人生轨迹几乎都一样:全国各地考到北京;然后去念新东方;然后出国;然后找工作;然后解决身份问题;然后上网聊天。
他们会专门凑在一起回忆当年在“新东方”上课的情景,谁教的,教室在哪里,同班有多少人,等等等等,非常详细,一副忆苦思甜的样子。
MIAO刚回中国那阵子,我孤枕难眠,上网比较勤。有一天刚在网上看了一大堆关于“新东方”的回忆,晚上跟MIAO的越洋电话里就听她特兴奋地告诉我:“我今天去找工作啦,在新东方,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你去干吗?教英语?”
“对呀,今天面试了,让我回家等消息。”
我有点帮她紧张:“你考过托福吗?就敢教,别误人子弟。”
“不是教托福,是教口语,教人说话,美国话,我强项,我就特别会说话。”
“那就好,”我有点惊讶:“噢,中国学生现在都开始张嘴说话了?真不容易。”
难怪我惊讶,实在是中国传统的英语教育从来就没要求过学生要张嘴,虽然我小时候也被初中的英语课本折磨过,也看着满纸的口腔切面效果图练习过往哪儿摆舌头,可是说出来的英语都是只有老师能听懂,万一老师不对着课文听的话,估计就只有我自己知道说的是什么了。
学习一种语言而又不去用它,只是把应付考试当成学习的唯一目标,这无论如何都是非常悲哀的。
我不由得为MIAO感到一点骄傲,第一,她在进行着一项非常有意义,而且有必要的工作;第二,虽然我中学的英语老师不大喜欢我,但我将最终自己娶一个英语老师回家,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所以回中国没几天,我就迫不及待,趾高气扬地跟MIAO去上课了。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二百来号人,听他们在MIAO的指导下一点一点的把以前学到的书本上的英语从嘴里说出来,心里是一种非常安详,并且神圣的感觉。
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春节放假之后第一天上课,好像是大年初三,外面很冷,教室里很热,有些外地学生显然是刚下火车,还没找好住的地方,提着行李,直接就来上课了,教室里肩并肩地挤满了人,甚至连过道都摆满了小马扎,很多学生就蜷缩在马扎上面,没有桌子,垫在腿上,聚精会神地记着笔记。
我觉得我想哭。这都是什么学生啊,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动力,大年初二离开家,万里迢迢地跑到北京来遭这份罪,难道整个中国都再找不出一种稍微舒适一点,又能达到同样效果的学习环境?
那时候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在美国的时候没有好好琢磨一下那些过来人的回忆文章,在他们的文章里面表述的对新东方的怀念,是当时的我所不能理解的,而现在,亲身坐在这个教室里,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一些。
MIAO在讲台上是一种光芒四射的感觉,但并不能打动我,因为她教的东西对我而言太简单,完全没有共鸣。我躲在最后一排,翻看着旧报纸,偶尔抬头扫一眼,看见她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解着,心里感觉非常的塌实。
第二部分:心会跟爱一起走干点什么好呢
教书这份工作是我所不能胜任的,我在心里否定着自己,英语水平倒在其次,认真准备一下应该不至于误人子弟,关键是当老师居然要承受这么多学生的殷殷期待,要把自己当成人类模范来严格要求,我怕怕。
还是干点什么别的吧,问题是,干点什么好呢?我有点找不准方向了。
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倒是挺有决心的,越洋电话里跟MIAO说:“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哪儿都饿不死咱们,实在不行我去火车站扛行李,怎么着也能养活你,只要你吃得别太多。”可是理想和现实毕竟是两回事,第一,我连火车站在哪都不知道;第二,她吃得很多。
我曾就“能在北京干点什么”这个问题,同一个朋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你看,我体力好,会跳伞,会用电脑,会英文,会开车,会使用各种常规武器,就是没有文凭,在北京能找到工作吗?”
他毫不留情地说:“不能!因为第一,你没有中国驾照,不能在中国开车;第二,中国民间武器管制严格,也没可能使用任何军事武器;第三,体力再好能比过那些从小就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吗?第四,你最多也就是会使用电脑,同那些科班毕业有证书的人绝对比不了。你呀,没戏。”
说到底,我唯一的求生技能,就是会说英语。离被逼上绝路就差一小步。
那看来就只能向MIAO学习,去新东方教英语了。
我是不去管那些应聘步骤的,也不会写什么个人简历,直接就由MIAO引见着,去新东方在北京中关村的总部三楼,见当时的听力口语部主管,也是MIAO的朋友,青青。
走进听力口语部办公室,迎面看见一瘦小女子,裹着一黑棉袄,飕飕的满屋窜来窜去,显得特忙。MIAO给我介绍说这就是部门主管青青,我们在她百忙之中互相说了一声“嗷”。然后她们俩就唧唧喳喳开始聊上了。
“哎呀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是啊,我特忙,还感冒了,就休息了两天。”
“好像你皮肤变白了。”
“没有吧?就是今天早晨洗了个澡。”
听完最后这句我有点绷不住了,仔细盯着青青看了半天。她面部表情总是特迷茫,大白天的总好像刚睡醒,抓住身边的人就问:“啊?我这是在哪儿呀?”
我不太善于掺和到女孩子聊天当中去,尤其是隐约间听青青说:“好像比照片上看起来老。”估计是说我呢,听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于是我决定到别的房间转转。
走到里屋门口,迎面就看见桌子后面有个人在摆弄电脑,目光犀利地盯了我一眼不说话,但那目光显然是在保护着电脑显示屏上面的宝贵资料。就这么一眼,我立刻明白,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人,是这个办公室里说了算的。
过了一会MIAO悄悄告诉我,那就是主管听力口语教学的副校长,她的老板杜伟。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杜伟,我们没打招呼。但是后来听说,我前脚刚离开,后脚杜伟就找青青抱怨:“刚才那个头发怪异的家伙是谁啊?今后这样奇怪的人严禁进咱们办公室!”
青青忙解释:“那是MIAO的老公,人家那可是正宗的美国特种兵发型。”
杜伟不吱声了,估计心里还是在狐疑着,这样的时候提出我要来讲课显然不太合适。
后来发生的事情正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无巧不成书。按照青青的安排,我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准备讲电影“阿甘正传”,每天拿着个英文电影剧本琢磨,看哪句话里面有什么知识点可以讲给学生听,忽然发生的一件事情打乱了整个安排。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去新东方教书(1)…(图)
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夜之间几乎有一半的少儿部老师辞职,甩下了好几个教到一半的班,学生都眼巴巴地等着老师去讲课呢。我一边惊讶于这些辞职的老师可以如此对待这份严肃的工作,一边也欣喜于自己的时来运转。
杜伟当时不但是主管听力口语部的北京新东方学校副校长,同时还监管着少儿部的统筹事宜,遇到这么重大的老师集体辞职事故,少儿部主管张老师当然是要寻求上边的协助来解决问题,于是就找到了杜伟,杜伟也找到了我和MIAO,我也终于鬼使神差一般地走上了新东方的讲台,即使是少儿部。
在我最狂野,最浪漫,最荒唐的梦里,也从来没有梦到过有一天我会去给一帮不到十岁的孩子当阿舅。三个月之前还满脸涂着绿色,全副武装地从飞机里面跳出来,干着杀人的勾当,现在居然要教这些孩子说英语?!
我有点担心自己会“咔嚓”一声拗断他们的脖子。
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第一次跳伞之前都不至于这样,跳伞跳不好,顶多是摔死,这教书教不好可真就没有退路了。我把教材翻了有十来遍,备课备到后半夜,连续准备了三天,终于稍微有点自信了。
那天走进教室,一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课呢,管理教室的阿姨看我去得那么早,被我的敬业精神感动得一塌糊涂。我紧张地搓着手,说:“反正也是闲着,您帮我一起把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收起来吧。”
她有点犯嘀咕:“收起来,等会学生坐哪儿?”
“坐地上,躺地上也行,”我安慰她:“我以前当兵的时候都是坐地上,没事。”
等把那些桌椅板凳都靠墙摆好,屋子立刻显得大起来,我溜达着,琢磨哪里适合做俯卧撑,哪里适合做仰卧起坐。陆陆续续地进来一些学生,看教室里变了样,尤其是屋子中间站着我这么个发型古怪的壮汉,都有点含糊,胆小的干脆就打算回家了。
眼看到了上课时间,我对坐在教室后面的学生家长们审视的目光视若无睹,面对着二十多个坐在小马扎上的孩子们,激动地开始了第一次授课。
按新东方少儿部对老师的规定,上课必须是全英文授课,这使我非常之头疼。关键是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挺简单的自我介绍,用中文一下就解决了,可是不行,必须眉飞色舞比手划脚地用英文说,傻得不能再傻。
我半蹲在地上,保持着跟学生同等高度,请每个小孩子都轮流上前来做自我介绍。我会认真地看进他们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跟他们握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用英文慢慢地说:“我叫高嵩,你呢?”
小孩子都很兴奋,他们发现面前这个壮汉并不是想像中的盛气凌人,而是把他们当成大人来对待,所说的英文又很容易就可以猜明白意思,这使他们好像瞬间就明白了成年人的心理,也明白了英语不过就是一种说话的方式。
第三部分;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去新东方教书(2)
我板起脸,还是用英文,很严肃的说:“从今天起,在我的课堂上,不许讲中文,否则就要做俯卧撑。”
他们听懂了绝大部分,只是不明白什么叫“俯卧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