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饲养法(全)by 候已 (慢热型+虐心又)-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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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了。”我回房间。
坐在床上,我脱下上衣,看到腰上染着血的绑带,咬咬牙,把纱布解开。
真糟糕!完全没有好的迹象!
三天前的晚上,街上遇到个毛头小子,见到我就掏出枪,连开五、六发。幸好有景蓝在,帮我挡下来,只中了一枪。可景蓝倒在地上,血从他身下流出,一直流。
我吓得忘记了呼吸。
送到医院后,足足在急救室门口等了六个小时,心里一直在想:如果景蓝死了怎么办?
我绝对不要失去景蓝!
瑾桐站在手术室门口一起等,她没有责怪我什么,我却心里发虚。瑾桐虽然善良,但性格刚烈,我甚至觉得如果景蓝死了,她可能会把我杀掉。
手术室的灯灭下,他被推出来,脸色苍白,倒也逃过一劫。
景蓝醒来后,看到瑾桐什么都没说,第一句就是要见我。看到我安然无恙,才放心。
瑾桐眼中全是怒火,我不敢告诉景蓝,我也中了一枪。
之后,我便再没去看他,只找了几个人加强保护。
心里很混乱,究竟我做得是对还是错。人人都避之惟恐不及的龙头老大方爷,我偏要去挑拨,结果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上周的帮派会议,我也没去。一方面要避开方爷,一方面也是怕见到邢泽。因为我干了件蠢事。
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房间的布帘突然被掀开,我看到她走进来。她看看我腰上的血迹斑斑,皱起眉,又跑出去。
我还以为,她会尖叫呢。没想到她又跑回来,手里拿着药和纱布,叫我转过身。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伤口。
可她很固执,坚持要我转身:“你的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我抬起手一看,才想起上次的刺伤也还绑着绷带。
她仔仔细细地查视过伤口,叹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
“痛吗?”她拧眉问道。
“不痛。”我淡淡回答。
包好,她又问:“还有其他伤口吗?”
我本来不想说地,可是看到她紧张地神色,突然又起了坏主意。我提起裤腿:“这里。”
她看到我膝盖上的伤口,倒抽口气。然后又蹲下,给我处理伤口。
突然,她似乎想起什么:“你白天走那么远的路去渔场,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受伤了?”
“这伤没什么。”
她又想了想,才说:“白天从你走路的动作,完全看不出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我说:“这点儿伤根本不痛不痒,没有任何影响。”
“你好像都不怕痛。”
我笑:“和我以前受过的痛相比,这确实没什么。”如果她知道我以前是如果过着那种被虐待的生活,她就断不会再如此说了。
好久好久,她把伤口都包扎好了,才叹气,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她看过我双眼,然后离开。
我胸口居然涌出内疚的感觉。
我和她不过认识一天的时间的,对她的所有都并不了解,外加我本来就讨厌女人。可是总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忍不住就被她牵着走。
BLACK STONE的沉重弥漫在小房间里,污染着这里干净的空气,我抽着烟,却感觉不到烟丝的味道。
脑海中,多了一个她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她又是留下来等我吃早餐。我端着小饭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愣愣,忙道歉:“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叫芥虞,谢芥虞。”
“哦。”我夹着菜,随口问:“因为你家靠鱼吃饭吗?”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几秒,突然拿起手中的盘子砸到我头上:“混蛋!不是海里的鱼,是虞姬的虞啊!”
我笑,故意逗她:“是那个闻名世界的美人虞姬?”
她脸泛红潮,放下盘子,坐到另一边,不理我了。我也不再说话,继续吃饭。突然她又转过身,盯着我。
“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之前都不笑?”
我的心一僵,他的话赫然又浮现脑海。
——原来你笑起来是那么好看的,我之前完全不知道。
我很少在别人面前笑,真的开心的笑。也许我的虚伪度还练得不够,居然被人看出来。其实我若不真的笑,约莫也没人知道我假的程度。
心里叹气,嘴里却满不在乎:“忘记告诉你了,我叫张沫。”
她睁着双大眼睛,盯着我。我想,她把我的名字记在心里了。
在这小渔村晃荡了一个星期,芥虞既不问我来历,也不问何时离开,只是说,要我帮忙去搬运鱼。我心里笑,堂堂华泰的一个执位者,居然到个乡下渔场来搬鱼,如果邢泽看到了,会有什么反应?
也只有她,敢随意呼喝我做事。
“看不出来,你这么瘦,力气倒不小!”
她笑,居然捏我的手臂。
我挽起袖子,让她看手臂上的肌肉。为了这个,我可是花了比别人多三十倍的努力。
芥虞每天晚上来帮我换药,没让她父母知道。刚开始我很不习惯,现在倒也算了,扔她弄。她人很豪爽,心思又细腻,每次都非常小心,似乎怕将我弄疼。
到第二周的时候,我已经熟悉了这里渔场的工作,好像理所当然,每天和她一起走去渔场。最讨厌的鱼腥味,似乎也被海风吹淡了。
傍晚和她先回来,他父母当天晚上要出海,凌晨才归。就我和她,吃过晚饭,她开始缝衣服,我偷偷跑到她后面,一直瞄着她的针法,心里却想着何时回去。
我不可能真的丢下华泰,丢下那五年的回忆,丢下他的。
拿出手机玩弄,有点儿担心景蓝的状况。
她突然抽起我的手机,看到上面的黑屏,奇怪:“为什么没开机?”
“没有电。”
“你可以充电。”她指着墙角的插座。
“没有带充电器。”我答着,把手机抽回来,不喜欢她拿着我的东西。
最终,我还是没说一句话。她似乎赫然明白到许多,静静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不再说话。
我心底全是愧疚。
第二天早上,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满心欢喜得为我做饭。
其实从第一天为我包扎伤口时,她大概就知道了,那是枪伤。
我话不多,总怕说多错多。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她依然没有拒绝我,羞涩的眼泪也没停过。我知道自己还是没学会温柔的方法。她会把十指伸入到我的金色长发中,仿佛想抓住什么。
她就这样,帮我做饭,为我烧我最讨厌吃的鱼,带我去鱼场,看潮起潮落,看着各式各样的鱼,教我辨认。
我并不是完全陷入,我还是惦记着景蓝的伤,以及,某人的反应。
可我不认为,他真的会在乎我是否存在。
我痛,不是因为他买了我,欺凌了我,困禁了我。
而是他舍弃了我。
渔场外的海风,会吹动我的头发,吹动我的心弦,带着芥虞的清爽味道,融化在心里。
有些什么正在逐渐改变。
然而,这些都只适合留在这个平静的小渔村。我不能把这种想法带回华泰,否则,一百次都不够我死。
一个月了,我突然感觉到她有些不同。
她一定是怀孕了。
只是直觉,我对女人并没有太多了解,但就这般感觉。
吃饭时,我问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啊?”她挽过发际,面色红润如所有恋爱中的女人。“没有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低下头,继续喝汤,假装也不知道。
芥虞的父母并没有傻得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很乐于见到芥虞和我一起。乡下人单纯得以为,能嫁给城里人总是好事。尤其我又相貌出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我可没有四处散播自己是黑社会的爱好。
看到芥虞父母越来越殷勤的态度,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来了。
晚上,我把芥虞叫来房间。
“这是给你的。”我坐在床上,指着桌子。她兴致勃勃得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脸色煞白。
“密码写在上面了,自己去银行改个密码,以后有什么要用钱就直接取,里面有三十万,如果不够跟我说。”
她拿着纸的手抖个不停,脸上死灰般色彩,我装作没看见。
终于,她抬起头,眼里是晶莹的几串泪光,打着转,硬是没淌下来。“你要走了吗?”
我心里发虚:“我的同伴还在医院,我不能永远呆在这里。”
“你明天就走吗?”
“嗯,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不能再等等吗?”
“我也有我的事……”我发现自己只是一直在找借口,其实她一句也没问我为什么要走,是我自己不断在解释。
终于,那没挽留住的泪水划破阻碍,顺着脸颊,滴下,掉在地上,一个湿湿的小印,在我心里烧起一个洞。
我想做点儿什么,来逃避开她泛着泪光直盯着的视线,那感觉像被枪眼指着。可抽出烟,手却在微抖,结果只能藏在身后,怕被她看到。
她低下头,那张金卡紧紧握着,压在面前,眼泪粘湿了它。
我忍着想抱住她的冲动,冷淡地说:“本来就是说好的,你也知道。如果钱方面有什么不够,我会尽力帮你的。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趁早打掉,对你也比较好……”
“不要说了!”
我第一次听到她吼叫,她脸上涨满了怒气,瞪着我,拿起那张金卡甩在我身上,然后转身要离开。
我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头,依然是怒视:“放手!”
“不放!”我也是个固执的家伙。
她扬起令一只手,狠狠得盖在我脸上。我并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扇耳光,却是最痛的一次,比起过往他全部的虐待还痛。所以我松了手,她跑了出去。
我呆呆站在房间里,觉得这是自己干过的最三流的事情。
我离开她了。
倒不是因为惹她生气,也不是觉得自己丢脸。单纯因为我觉得我该回去而已。
我始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跟她道别。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记忆有些模糊。
我只是想见景蓝,尽快见到他,确定他是否安然。
离开村在,在镇上的公共电话打过电话给景蓝,从声音判断,并无其他不妥。
等待景蓝的时候,我习惯性想掏出烟,才发现早已抽完了。想买一包,这街边小店怎可能会有BLACK STONE的烟呢!
我又打电话,跟景蓝说记得带烟。他答应下。
在酒吧喝着劣质啤酒,等到景蓝的到来。
约见地点在酒吧后面的巷子,没有人。景蓝并没有我想得那么惊喜,他的表情依旧。好像我的离开是理所当然,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伤口如何?”我随口问着,并没有带太多感情。
隐约感觉他摸了摸腰上,才回答:“已经好了。”
我心里笑:若真好了,何必犹豫。
和景蓝擦身之际,我突然注意到他身后的人。
似乎,在哪里见过……在一天晚上……
我体内的血液突然燃烧般愤怒,拿出怀里的枪,毫不犹豫,指向景蓝后面。景蓝没有动,子弹划过他发丝,停驻在他身后那人的额头上。没有枪声,没有哀号,那人倒下了。
“景蓝!”我收起枪,走向停于巷外的车子。“我对你是很信任的。不过你对你的手下,最好多抱些怀疑态度。”
景蓝不说话,他明白,我生气了。
坐在车上,我突然想起芥虞捧着枪时的神情,那态度,似在捧着一个贵重的宝贝。我拿出枪,心里后悔。
“不该开枪的……”
我只是喃语,景蓝听到了:“不想杀那人了?”
“怎可能!”我笑。景蓝比谁都清楚,我根本不把其他人当一条生命看。:“只是觉得不该用这把枪杀他的。”
我把枪塞到景蓝怀里:“帮我把它扔了。”
“为什么?”
我向后靠,找个舒服的方式准备开始补眠。芥虞家中没有房门,房间都只隔一条布帘,在这种环境下,我根本不可能安睡。我的本能和身体都无法真正放松。
可其实,从被送入那个房间开始,我有过真正放松睡眠的时候吗?
“不想再用这把枪杀人了。”
我答着,进入睡眠状态。
芥虞究竟会不会把那孩子生下来,我不想再去考虑了。
回去后,我要忘记这两个月的事情。彻底忘记,然后继续我该做的事情——杀人或者被杀。
而不是在渔场搬鱼。或者吃农家小菜。
其实,我并不介意芥虞把孩子生下来。
芥虞养大的孩子,一定是个善良的傻瓜。可我养大的孩子,只会有一个结果。
我也不打算有自己的孩子,我要死了,一切就结束,不要再有后面了。
所以,剩下的,就交给芥虞自己选择了。
至于我,还要继续。
血是红色的,身体是冰冷的,温柔是虚伪的,语言全是假的。
只有枪是真实。
我明白。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改变。
我这辈子,都只会相信自己一个人。
外传2。景蓝
第一次参加帮派会议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
他喜欢坐在角落位子,不爱说话,似乎也没怎么听其他人说着什么。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外面是一株还没到盛开时候的梅花。
我需要的是强有力的帮手,而不是对一切不闻不问没有野心的懦夫。
虽然他比我年长六岁。
他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听过,因为太无趣,几乎马上就忘记了。无非就是帮中重要掌权者的儿子,头脑聪明,在国外读书回来,顺理成章给他一个位子。可刚上位没有多久,父亲就死于非命,于是对于这个失去后台的小子,表面上个个多说着什么江湖义气慷慨激昂得表示会代替他父亲照顾他,事实上大家只当他是个透明人,视若无睹就是给他的最大面子。
失去势力的他,似乎也很清楚自己在帮派中的地位,于是很本份地继续坐在他的小角落,欣赏光秃秃的梅花,无意参与任何老大的争权夺利中。
自己也笑自己,对于一个如此没用的家伙,为什么要在意呢?
我想要的是力量!
为了报复!
我要强大的力量,足以和那个男人对抗的力量,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把他的所有都夺过来,然后,我才能告诉自己——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