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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杀戮娇媚(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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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段绫猛地立起来,手握了拳,一字字道:“我的贷款担保额还差多少?”
  “不是很多,五十万左右额度。”萧镇道,阴暗光线下他似只警觉的黑豹,身形矫健,眼中炯炯寒光。
  “我手上还有栋房产,抵押价大约是八十万块钱。”
  “是吗?”萧镇微微笑了:“怎么不早说?这样吧,明天你可以把相关资料证明附在申请书后带来,我会叫审计部人员看了,如果确实合格,一定提早把款子拔下去。”
  “那就多谢了。”段绫道,周晓峰回过神来,笑容可掬地又送人出去。
  “我的天!”他回来后不住摇头,拍段绫肩头道:“如今的吸血鬼都是这样,又精又狠,什么情面都不肯讲了。”
  “哼!”段绫虎着脸不说话,眼神游移不定。
  “喂,老弟,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既然手里有足够的担保额,为什么又多此一举地让我出面约人?”周晓峰指了他鼻子:“你这不是在消遣我吗?”
  “一言难尽!”段绫长叹,他脸色很不好,勉强一笑:“其实,要不是走到末,我怎么会想动那套房子。”
  “什么?哪一套房子?”
  “绫?”舞台上的女子已经走过来,身上香汗淋淋地,在灯光下焕出光泽,径自到桌上取了杯饮料,仰头一气灌尽后,才呼出口气,问:“到哪里去吃饭?”
  “不吃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明天我有空再打你电话。”
  “什么?”女子立刻丢了杯子,细细柳眉竖起:“说好了怎么能反悔?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呀?”
  她本来暴烈难驯,也很知道这点对男人的吸引力,于是索性撒起泼来,长卷发蓬热似一头母狮,美艳狂野到十分,把一双涂了亮紫晶晶眼影的大眼狠狠瞪住他,咬牙切齿道:“不行,今天晚上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段绫早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野性,并不在乎,冷冷地看住她,顺手又取出支烟,点燃,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十分钟后,他已经出了酒吧门,立在闪烁艳丽鲜辣的霓虹灯下,用纸巾擦去腕上血渍。
  周晓峰余惊未定,不住跺脚叹:“早叫你别惹这种欢场里的女人,嗲起来能烧化你,转眼就翻脸,横起来能杀人。”
  段绫只是冷笑,对于他女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是钱多钱少。
  “你真的有房产抵押权?”周晓峰还在问他:“兄弟,看不出你手段挺多,冷不丁地又变出栋房子来,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没什么。”段绫随手掐了烟头,向他点点头:“我有事,先走了。”
  他要急急赶去对付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苏嫇坐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听到门铃响,随口叫:“妈,你去开门吧。”
  耳听得苏太太趿着拖鞋过去,停在门口,半晌没了动静,苏嫇不由奇怪,又问:“妈,怎么了?”
  “嫇嫇!”她母亲声音也变了,把嗓子压得极低,尾声颤抖:“你快来看。”
  苏嫇只得起身赶过去,却见她母亲立在门背后,从猫眼里向久张望,脸惊得煞白。
  “怎么了?”前些日子的某些事情又兜上心头,苏嫇也变了脸色,问:“是不是舅舅舅妈他们一伙人?”
  “你自己来看。”
  猫眼外一个男人清朗挺拔,面容轮廓削瘦,他显然是知道有人在门后偷窥,抬起脸,安静地微笑。
  苏嫇只觉脑中轰然有声,无数面镜子片刻爆开,齐刷刷飞过来,嵌入身体里面,每一只伤口里渗出血。
  “嫇嫇,他怎么会来找你?会不会……。”苏太太睁大眼,呆了会儿,忽然又露出喜悦之色:“我来开门吧,嫇嫇,和他好好谈谈,你……,你别太激动呀。”
  她不等苏嫇开口,自己去开门,满脸故意堆出不耐烦的神色,向来人凛然道:“咦,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嫇嫇的。”段绫依旧微笑,略略弯了弯腰:“妈,这些日子不见,你气色倒好。”
  “哼,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了。”苏太太手搭在门身,恶声恶气道:“你还有脸来?竟然还敢叫我妈?真是昏了头。”
  一边嘴里势不两立,一边却已让开身,侧身让他进来。
  苏嫇在旁边看得怔住,拦也拦不住,心里郁闷堵塞,又不好发话。
  只见母亲把段绫让到里间,面上还是故意冷落表情,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向来乱七八糟,说给我听也不一定懂,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谈。”
  打着哈哈,又背转身向苏嫇使了个眼色,才慢吞吞地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间掩上。
  情形实在荒诞可笑,苏嫇面色由青转白,生气之后,唯觉万分悲哀,咬唇立在一边不响。
  “嫇嫇。”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段绫脸上露出种体恤理解表情,温柔地看着苏嫇,轻轻问:“今天下午为什么不打招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必要。”苏嫇冷冷道:“离婚后,我们已经是陌路,何必再做什么表面功夫。”
  “唉,你这又是何必?”段绫叹,上前想拉她的手,被苏嫇断然拂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出来,别再演戏了,我妈也许会相信你尚有一丝人性,可我从来并不这么认为。”
  “这么激烈?”段绫笑:“你……。”
  “不错,我就是个疯子,这一点你不是早到处替我宣传过了吗?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有兴趣来看一个疯女人?是不是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此直接,段绫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题是,他才与一个同样犀利冷冰冰的人说过话,只是,他没有对她忍气吞声的理由,于是索性板了脸,淡淡道:“也好,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这样果断,看来生某些病倒未必有坏处。”
  苏嫇听了倒吸口冷气,怒得指尖发麻。
  段绫看在眼里,倒很有些解气,便又笑:“嫇嫇,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们准备结婚时买的房子产权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想怎么样?”
  “我公司最近要开发新项目,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需要些担保抵押品。”
  “你有没有良心!”苏嫇愕然:“那套房子是我父亲出的钱,当初你分毛未拔……。”
  “可是这是个法制社会,一切以文件资料为准,我有这个权利。”
  “你去死!”苏嫇浑身发抖,想也不想,顺手从桌上抢了只水晶花瓶向他迎面砸过去,眼角已迸出泪来:“你要不要脸,段绫,你得到我父亲的公司家当,把我逼到绝路,现在还要谋这套房子,现在这是我和妈妈唯一的经济来源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动作快,但段绫早有觉查,立刻侧身避过,可距离离得实在近,仍被瓶身擦到额头,雕花水晶瓶弹出去,撞在墙面上,碎成裂片。
  “唉呀呀,出什么事了?”隔壁苏太太尖叫,跌跌冲冲奔进来,拍着胸口急:“有话好好说,段绫,你说什么了,把嫇嫇气成这样,她……。”
  “她有病,是个疯子。”段绫抚着额上肿起,冷冷地,尖刻地,一字一字道:“其实我根本是多此一举,怎么能和个疯子商量事情呢?苏伯母,我没事,可你得小心别让她出去生事,万一在外面打了人,是要吃官司的。”
  一听这话,苏嫇冲过来便要拼命,苏太太紧紧抱住女儿,又急又怕,哭了起来:“嫇嫇,你定定心,别这样。”
  段凌乘这一拦,已转身出去,在门口,当着缩头缩脑看热闹的邻居面,一笑:“没事,春天到了,正常现象。”
  众人掩口笑,看他动作潇洒地一挥手,走了。
  房门大开,有人凑到门口探身往里看,只见书房门也开了,里面苏太太抱了苏嫇,哭得脸红颈胀,地上一只碎玻璃瓶,于是吐了吐舌头收身回来,向众人轻轻笑:“别看了,小心惹祸上身,听说神经病发了是不管熟人生人的。”
  大伙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楼道里又恢复原样,只有苏氏母女泣声隐约,混了电视综艺节目喧闹、麻将桌上骨牌哗啦啦、小孩子奔来奔去积木瘫了一地,在冗长黯蓝色的夜晚,又有谁肯用心分辩。
  苏嫇渐渐收了泪,推开母亲去关门。
  “怎么会这样?”她母亲仍在淌泪,跟着她身后喃喃地说:“嫇嫇你为什么要同他发脾气,现在你已经这样,人家肯来找你总是让步,你这孩子,怎么还要……?”
  “妈!”苏嫇叹:“既然知道我已经这样狼狈,还有谁会来看我的眼色,他是来要房子的,明天起我还是去找工作吧,如果那房子也出事了,咱们俩只也有喝西北风了。”
  “什么!”苏太太这才完全惊呆,张口结舌地看女儿:“他要那房子做什么?他有了你爸爸的公司,我们却只有这一套房子收租!”一想到要生活艰难,脑中一热,再也不顾女儿面子,拉了她手又哭又骂:“这就是你找的男人?简直禽兽不如!你真是瞎了眼了……。”
  “是,我瞎了眼,我还是个疯子!”苏嫇头痛,一整天下来所有新创旧疾全发,她抱了头弯膝蹲下去,开始尖叫,一声高过一声。
  苏太太被她叫得害怕起来,反而自己住了口,唬得又去劝她:“没事的,没事的,嫇嫇,快别叫了,别人会听到的。”
  可是苏嫇哪还会怕人听到,她紧紧抱住头,闭了眼,对住黑暗狂声发泄。

'人确实经历一个时期,不是一件可以纪念的事物'
  苏嫇打电话退了一周两次的心理咨询,穿上一年前的套装,去开始工作。
  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真是胖了许多,裙裢拉不上去,窄身西装钮扣如牛郎织女遥遥不可及,面上皮肤干涩无光,脂粉也吸不牢。根本不可能再用哑光淡色口红,于是狠狠地涂抹鲜艳玫红系列,换上套深色宽身套装,往镜子前挺胸吸肚一立,果然风韵犹存中年美妇一名。
  叹气,皱眉,还是出了门。
  苏太太一直在旁边看她打扮,不住追问:“嫇嫇你行不行?已经一年多没有工作了,还记得以前的功夫吗?”
  苏嫇苦笑,以前?苏太太还以为她是年薪十五万以上的高职,这份工作月工资才一千五百块钱而已,说得好听点是经理助理,可在那个关系群狭小的行动空间里,她只须往返于复印打字泡茶同文件整理。
  嘴上还是婉转保证,顺手取了包袋出门。
  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笑一笑,妈,你放心,至少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病。
  苏太太一怔,立刻脸上有些讪讪地。
  工作的确简单,是个国营小公司文书管理部,连打字复印泡茶工作也不大有,一共只得四个员工一个科长,一个部门就是一个小社会。
  “苏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又会英文懂财务,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小企业来工作?”戴眼镜外表斯文的老职员方万华笑嘻嘻地问她,玻璃镜片也挡不住猜疑好奇。
  苏嫇敷衍道:“我最怕有压力,工作轻闲点才好。”
  “对呀,女孩子重要的是找个好丈夫,苏小姐年纪也不很轻了,大概已经名花有主了吧?”高嗓门的许大姐谄媚地向她一个劲的笑:“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啦,虽然我不懂行情,可我知道,这一定是名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帮衬着绕她的来历,苏嫇只是微笑,转头问:“丁先生是我们的司机吧?我应聘时好像见过一面?”
  小市民也好,长舌妇也罢,总比那些表面清秀高尚暗地里刀枪俱利的面孔容易相处,她心安理得的做自己工作。
  可是,立刻便发觉不妥。
  等几天的新鲜客气过后,尤其当众人都明白她并没有什么厚实背景,于是大家全换上真面目,许大姐之尖刻泼辣、方万华之老练刁钻,连外表沉默的司机丁咏也会露出偏激愤慨情绪。
  苏嫇这才明白,原来同小人物打交道最是伤筋动骨,她既舍不下脸面同他们泼口大骂,又面红耳赤地说不了道理,几星期后,初来时的一点热情活力荡然无存,原来在这里并不需要干劲十足,所谓做多错多,而年纪资格最轻的她,根本错不起。
  他们的口头惮也各有不同。
  许大姐是:“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管文档保存,小苏你别来问我。”可是倘若苏嫇一点做不周全,她立刻跳出来大叫大嚷:“咦,虽然我不懂,可我知道这种事情应该……。”
  于是方万华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来,认真点头:“的确的确,徐大姐是很有经验的,许多事情不是大学生就能做了,工作上靠的还是经验。”
  他又喜欢发表各式奇言怪论,说:“我这人眼最毒,女人有没有结过婚,是不是家庭幸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只是工作了两个月时的情形,到了第四个月时,他已经断言苏嫇不是处女,而且“心里十分痛苦。”
  他也不会当面说出来,可把意思杂在其他话里,蛛丝马迹地露给人听,这时候许大姐与丁咏都会明白的仰天大笑,向着苏嫇的位子使眼色,问:“小苏,你说对不对?呀?对不对?”。
  多可怕,比当面辱骂更不堪的就是若隐若现的指槐骂桑,苏嫇甚至不能板下脸来吵架,因为,他们说:“我们并没有说你,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她一天一天憔悴下去,人倒是瘦了一大圈,可眼神空洞,面色灰白。
  晚饭时跟母亲提到要辞职,立刻引发大惊小怪责备一筐。
  “为什么?这么点点工资的工作也做不好?”眼里满满的失望。
  苏嫇马上改口:“不是,我本来想跳槽,这点工资太少了。”
  “何必呢,好好做总会出头的,嫇嫇,咱们并不在乎这几个钱,我只希望你能有个工作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唉,你和别人不一样。”
  “是,是。”苏嫇满口应承,把所有伤心连着碗里的米饭咽下去。
  记得父亲才死时,母亲受了很大打击,一下子瘦了十几斤,从医院领了骨灰回来时,她脸色与包骨灰坛的裹布几乎一色,从那时起,苏嫇便下定决心,从此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拂她心意。
  她永远不会再让母亲有那种死灰面色。
  于是,她自己面色苍白地在角落里埋头工作,打印分发各种工作报告、通知、会议记录、董事会决议。
  偶尔从成堆的纸张里抬起头,看窗外一方蔚蓝天空,知了在树上叫得欢,空调吹得股热气在房间里赶来赶去,
  原来时已至酷暑仲夏,为何她从来只觉周身寒冷。
  科长姓王,名品龙,也是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是企业中新提拔出来的后勤工作备干部,很会查颜观色,知道自己的资格历练不足,于是脾气非常好,向来只和苏嫇一个人开玩笑,因为,部门里只有她比他更年轻。
  “小苏,你老是不肯找男朋友,是不是像我这样好的男人如今不大有了?”说话时王品龙睨了苏嫇,不住嘻嘻地笑。
  许大姐方万华立刻哄然叫好,起哄道:“当然,王科这样年纪轻轻就做了干部的人,有钱又有才,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小苏来得太晚了,都怪王科自己不好,害得小姑娘一点机会也没有。”
  苏嫇脸胀得通红,双手紧紧捏成拳,狠狠咬住牙暗暗地数:“一、二、三、四……。”这是黄安琪命她每次生气时必须要做的功课,一口气数到一百,果然众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于是她俯下头把面孔覆在桌面上,自觉无比苍凉。
  或许她是暴烈而冲动,可周遭世界光怪陆离,如块粗糙嗜血的砂纸将人的意志渐渐打磨消尽。
  第二天,还是装扮整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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