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伦by净然(父子年下,受瘫痪.深情攻,虐攻心be 有第二部好像坑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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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医生曾说,他的左手还是有康复的机会……不能完好如初,不能提重物,又如何?
只要他愿意动,总有恢复过来的一天。
难道你连摸摸我脸颊的欲望也没有吗?
一年了……
望向那死气沉沉的手,小臂的肌肉一天一天地缩小。无论我如何努力替父亲按摩,也只能减缓情况,终归不能阻止恶化的步伐。
父亲,你是想让我放弃吗?
你放弃自己的同时,也想我放弃你?
不!
绝不!
这是对我的惩罚吧?
真残忍,但是——
我永远不会放弃。
就让我们的人生纠缠一辈子,生生世世。
“父亲,会弄痛你吗?”我小声地问。
“没……没有。”他紧闭的眼睛没有丝毫要张开的意思。
“那我替你按肩膀了?”这样的询问没有多大的意义,我只是想听听他说话。
忘记在什麽时候开始,我喜欢上父亲的声音。
哭闹时,他温柔的安慰。
犯错时,他含怒的责备。
伤心时,他低沉的诉说。
一点沉郁,一点沙哑的嗓音,一直一直在耳边伴著我成长。
8
然而随著我日渐长大,父亲变得愈来愈沉默。纵使假日我们一起閒暇在家,我努力地挑起百般话题,他也是久久不语,默默倾听,半晌才嗯一声。我曾经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什麽,让他生气,却发现父亲望向我的目光温柔如昔。
失去说话的意欲麽?
“父亲?你睡著了?”
由於替父亲按摩,我们都在睡房,关上客厅的电视之後,家中寂静无声,只剩下挂在墙上滴滴的钟摆声。
“我醒著。”
“父亲,今天学校发生了一件趣事。”
我边按摩边以轻松的语气说∶“我今早回校,在学校门前刚好看到一个同学不小心被大门的门鉴绊倒。那时是上学的高峰时间,四周满满都是学生,但由於他摔倒的姿势太可笑——四肢张开,大字型趴在地上,一时之间大家都看呆了,竟然没有人上前扶起他。”
“嗯。”
“最有趣是,连刚巧经过的老师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学校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不是佛教学校,你不用五体头地朝拜。”
“嗯。”
“那个老师嘴巴真毒,但他话一出,我们都止不住大笑。”
“嗯。”
“我也笑了很久才停下来。”
“嗯”
“跌倒的同学脸涨红得快要烧起来,真有趣,是不是?”
“嗯。”
“午休的时候,我和同学说起这事,他们也笑翻肚子。”
“嗯。”
“还有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名要坐我前面的同学念书,他一紧张起来连书本拿倒转了也没发觉。”
“嗯。”
“他哑哑地愣住半天的样子很好笑。老师大声一喝,他惊得将书本也掉落地上。”
“嗯。”
“对了,我们上语文课的……”
“小默……”
我立即停下来,关心地问∶“什麽事?”
父亲缓缓呼气,张开眼睛望向我,声音有点虚弱,“我累了。”
我立时收起愈说愈兴奋的神情,脸上扬起笑容道∶“父亲,你慢慢休息,刚好小默也说得有点累。”
父亲凝视我片刻,才慢慢合上眼。
家又回复初先的死寂。
在无声之中,彷佛听到内心某条弦线愈拉愈紧,好像下一刻会发出清脆的断线声。
9
二、
我们一整晚都在寂静中渡过。
今天是周二,中午会有义工来看顾父亲,一起吃过早餐,我便背起双臂带式的旧款书包上学。
学校坐落的位置在家附近,步行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
很多人说,学校是一个缩小版的社会,是学生在踏进社会之前的训练所,要在此装备自己,学习待人接物之道。在看似简单的人际关系中,学会处理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变得不单纯。
於我眼中,学校的存在只是让我博取父亲笑容,让他安心之处。
最优异的成绩和无数奖牌,我需要夺得形形色色的光环架在头上,使光芒一拼照耀到父亲身上。
完成热身运动,我在池边轻轻一跃,和预想中一样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犹如水中游鱼,在泳池中展开身子畅泳。
“林默的速度真快!”班上同学传出阵阵惊呼声。
“那是当然,他可是学界比赛的纪录保持者。他两年前创下的成绩,到现在也没人打破!”
“咦?他是学校泳队的?”
“当然!不过是两年前的事了。啊,你是高三才转来的新生,所以不知道林默的事迹吧?”
“我以为他只是学业成绩优秀,想不到游泳也这般出色啊!”
“他可不只会游泳……”
我在水中使劲地游,把潜藏在体内已久的抑压一拼发泄。
以前为了让父亲开心,我拼命地发掘自己的潜能,希望取得耀眼的成绩让他欢颜一笑。进入泳队是在初中开始,那时还身兼长跑、跳远两项田径项目。他们都说我的先天条件很好,很有天份,一定可以获得佳绩。
我嗤之以鼻,不愿置评。
是天才,不是万能。
在光环背後可是像疯子般的训练。
只有天份而不加以锻鍊,日子久了,天才也落为庸才。没有人可永远发出光辉,只有不断燃烧,拼命加入更多可燃的材料,方可廷长光芒的寿命。天才,只是先天拥有比一般人多的燃料吧!
喜欢在水中不顾一切往前游去,喜欢池水滑过肌肤的触感,喜欢潜在水底世界变得寂静的感觉,瞬间,什麽烦恼都彻底消失。
10
我扶在池边,慢慢回气。
挥洒的汗水都成为历史了。
能肆无忌惮地游泳,就只剩下像这样的体育课。
休学回来,我退出所有校队。每天下课第一时间回家,顺道在市场买煮食材料和日常用品,没有任何事可耽搁半刻。
一班同学挤在一起冲身,刚刚换上乾净校服,下课的聆声便准时响起,接下来是英文课。
回到教室,老师还没到来,课室内的气氛一凡常态,没有平日的喧哗吵闹,竟然静悄悄的没一人说话,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今天有堂上测验。
坐在自己的位置,正想闭眼将相关知识快速回忆一次,却被一把小小的声音打断。
我微抬眼看去,坐在我前方的同学低著头,怯生生地对我说∶“林、林同学,我忘记带……橡皮擦。”嗯?
“待回测验要用铅笔做选择题……我、我……”
我不发一言,看著他慢慢变红的脸。
“我、呃、还是没事了。对不起打扰你。”他连耳根也开始泛红,话一说毕即迅速转过身子。
他微向前弯曲的背部微微发抖。
我来学校从不打算结交朋友,对於班上同学的认识几乎等於零。
只有少数人有印象,他正好是其中之一。
——容楠。
性格害羞懦弱,动不动脸红耳赤,说话总如蚊子小声,在班上老被欺负。
我并不对他感兴趣。不过……他刚好是我的主要取材对像,每天回家和父亲说学校趣事的主角。
我口中不时出糟的同学正是他。在学校门口戏剧性地摔倒、上课掉书本、滑脚跌落泳池、校服反转穿出来……
此时,老师进来,同学们立即收起桌上书本,等待派卷子。
容楠半转过身子将卷子传来,我接过後,顺便将握在手中的半块橡皮擦放到他手上。他诧意地睁大眼睛,嘴巴微张,目光游移於我和被我用力强行掰开两半的橡皮擦之间。
他的脸又开始红,结巴地小声道谢即转正坐姿。
卷子的问题并不艰深,我用上一半时间便完成所有题目,为免粗心之失,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检查两遍才放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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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子的问题并不艰深,我用上一半时间便完成所有题目,为免粗心之失,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检查两遍才放下笔。
抬头只见前面的容楠依旧曲著身子低下头,不时擦擦写写,努力地作答。从後面看,他的骨架偏小,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点松。
英交课是今天最後的课堂。
钟声响起,交上卷子,飞快地收拾桌面,我的心神早己回家。
“林同学……”容楠站起走到我跟前,眼睛瞄著地板。 “这是还、还给你的。”
“不用。”冷冷地回答,我拿过书包起身离开。在跨步的瞬间,明显感到背後被扯住。
回头一看,正是容楠。
他脸上浮现一丝不知所措,吃惊地看著自己那只抓住我书包的手。他见我停步回看,立时紧张地收回手,低下头小声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那个……我……”他又抬起头,手伸得笔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我皱著眉,却伸手默默接过他手上的橡皮擦。
因为是随意掰开,原本长形的白色橡皮擦变成很奇怪的形状,边沿凹凸不均,参差不齐。
“嗯。”我把橡皮擦放到裤袋,便步出课室。
下午四点回到家,义工己经离开。
父亲的轮椅停在客厅窗前。
“我回来了,父亲。”惯性地上前看看他,再开始准备晚饭。走近一看发现父亲脸上浮现一抹不沉常的红晕,伸手探头,竟然微微发热!
“没什麽事……”他口鼻喷出的气息也异常温热。
发烧了!
父亲的身体比较虚弱,很容易染病。平日在家也穿得厚实,不让他有冷病的机会。然而,还是不时会发烧生病。每次我也格外小心地照顾他,怕稍有不慎令病情加重。
抱起父亲轻轻放到床上,我熟稔地取来退烧药喂他吃下。
一会儿,药片生效,我用早已准备的毛巾替他拭汗。
汗水沾湿黑发,发丝贴在瘦削的脸颊和颈项,微红的两颊和重重的鼻息使父亲看来比平日添上几分生气。
我轻轻拨开长过耳门的头发替他印去汗珠。
整个晚上父亲都睡不稳,高烧退了又复现,我一直守在床边不敢离开。直待他安然进睡,终於稍稍宽心。
替他盖好被子,肚子倏地传出响声,才想起自己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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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半点心情进食,只得随便弄点吃的果腹,便回到父亲身旁守候。
清晨,父亲的烧还没全退,我向学校请假留在家照料他。父亲昏昏沉沉的,吃了几口白粥再次入睡。
睡梦之中,他的眉头不时皱起,偶尔咿咿呀呀地说著含糊不清的话语。我心中盘算如果今晚烧还不退,便得到医院。
幸好,傍晚时份父亲的体温终於慢慢回复正常,没有上升。
他也清醒过来,不再沉睡。
“小默……”父亲轻轻地唤我,眼中满是痛惜,“辛苦你了。”
“不会辛苦的,我的身体很好很好,你不用担心呢!”我笑著回答。
这一切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要起来坐坐吗?”我问。
父亲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嗯。”
当我刚按父亲的意思把他抱上轮椅坐起来,门钟忽地响起。
“谁?”父亲和我同样感到奇怪。
这时候不会是义工,不会是送信的邮差。
那还有谁会来我们家?
按错门聆?小孩子的恶作剧?
打开门的瞬间,我不禁怔住。
“怎麽……是你?”
那一张清秀的脸蛋透著几分懦怯,清彻的眼眸中混合期待和害怕。
“林、林默同学,打扰你了。”他边说话边向我深深鞠躬,宽大的校服随著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让他的身材看来更瘦小。
“有事?”惊讶略过後,我淡淡地问道。
“我……”容楠脸颊开始发红。
“小默?”父亲的询问声自房内传出,“是谁?”
我皱眉头地一扫容楠不安的表情,回答的声音却没有不快∶“是……同学!”
“哦?那别站在门口,快招呼他进来。”父亲的声音竟透著丝丝喜悦……还有热情?
“是。”我看也不看容楠,自顾转身走回房间。
待我把父亲推到客厅,容楠怯懦地站在沙发前,一动不动。
父亲脸上难得有一点喜色,主动地说话∶“小默的同学吗?我是他的父亲。”
“啊!是、是的,伯父您好。”
“是吗?你……”
“父亲,他叫容楠。”我接口。
“容楠同学,你是小默的好朋友?”我也不知父亲为何有这联想。
“我、我……”
我笑嘻嘻地对父亲说∶“容楠坐在我前面,在班上和我最要好。我们不时一起吃午餐呢,对不对?”容楠先是吃惊地看住我,在我好几次对他眨眼,他才懂得顺著我的语气回答∶“是的,我们是好朋友,常常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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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客气,多来我们家玩。”父亲看住容楠说∶“我的身体不方便,很多事也不能陪小默,反倒要他照顾。”
容楠羞涩地微笑,“别这样说,看得出来伯父对林、林默同学很好……”
“楠,你不用客气,就像在学校一样直接叫我默。”我笑著说∶“对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咦?啊,默……”容楠犹豫片刻才道∶“今天你没上学,我问老师你的地址把课堂派的作业拿给你……”他从书包找出作业。
“谢谢你!”我立时露出吃惊和感动的表情,自他手中接过作业。“其实也不用麻烦,我明天上学问老师便可以了,辛苦你送来。”
容楠脸红红地摇头,“不不不是的,不是特意送来,我本来有事找你……”
“哦?什麽事?”我笑问。
“这个……”他忽然拿出一块精致的橡皮擦,“昨天你的橡皮擦烂成两半,我、我买了新的给你。”
“不用啦!朋友那会计较这麽多?”我爽朗地拒绝。
“但是……”
“举手之劳,别客气麻。”
正当我以为容楠放弃,他忽然说∶“林、不……默,我们交换好吗?”他把新橡皮擦放在桌上,“你把昨天那半块给我……这样可以吗?”
我正想开口,父亲却代我答话∶“就这样好了,小默,容楠这孩子真纯品,你可别欺负他。”
“我才没有呢!”我不满地争辩,然後对愣住的容楠说∶“楠,你来评评理,我什麽时候欺负你了?”
“没、没有!”这次他倒答得极快。
“你看,父亲,他也说没有呢!”我愉快地说,眉一挑,彷佛在表示自己获胜。
父亲被轻松的气氛感染,眉宇之间也渐渐柔和。
容楠也从最初的慌张呆滞到慢慢可以接过我的说话,一人一句在父亲面前谈起学校的老师、同学、日常事。
我们就这样閒话家常起来,直到父亲脸露倦意,我才推他回房休息。
“小默,你在学校的日子看来不错……”他合上眼前温柔地注视我,“可以遇到这麽好的同学。”
我彷佛和应他的话,灿烂地笑起来。
是的,父亲。
请不要担心,我会做好任何你想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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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的要求下,我把容楠送到车站才回家。父亲的身体还没全好,容易疲倦,没有吃晚饭便早早睡觉。
今天他的心情出奇地好,睡梦中的脸微微舒展开。
在意外後,父亲基本很少外出,更别说和人接触,想不到容楠的到访竟然有这麽大的作用。
我把精致的橡皮擦放在手心,看了半晌才放进笔袋。
半夜,我靠在父亲的床边凝视他平静的睡脸。没有血色的苍白,薄得几近透明的皮层隐隐可见底下深绿的血管。
缓缓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