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的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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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暑假吗？”
北泽突然问道。
“有啊，大概有四到五天。”
“要回老家去吗？”
他从下往上窥探似地仰视着大宫。
“没有，我不回去。”
北泽抓住大宫的右手。
“那你要不要到宫崎来？我教你潜水。只要请我堂哥帮忙，你就可以上两天的短期课程就拿到执照，学科并不会太难。”
他喜孜孜地抓着大宫的右手不停地摇晃着。
“你没见过海底长什么样子吧？我带你去看看。鱼跟珊瑚都好漂亮哦！有人戴呼吸器，有人不戴，不过……我觉得有去看看的价值。如果你拿到执照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边潜水。”
“我啊……”他继续说道：“好想跟你一起去潜水哦，我想教你我喜欢的事物。如果我们可以一起去玩的话……”
大宫将他拉过来，紧紧地抱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怎么了嘛？”
他没有抗拒，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似地问道。
“我们找个地方一起走吧。”
大宫喃喃说道。
“我们一起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吧。”
大宫抚摸着他的头。像安抚小孩子似地那般温柔，那般地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有点感伤啊？”
他用力地握住大宫的右手。
“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算了，我不在乎。”
北泽抬头定定地看着大宫，然后叹了一口气。
“到哪里都可以，”
这个答复跟之前不一样。不知道他的想像力到底有多宽广，大宫虽然不清楚，但是他这个答复已经足够了。大宫微微地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阳光虽然那么强烈，几乎要把人都烤熟了，但是大宫却觉得隐约有一股寒风吹过。
“我想分手。”
这句话就这么简单地从双唇中滑出。北泽瞪大了眼睛，不停地眨着。
“我不想再见你了。”
他那原本一直笑着的表情凝结似地僵住在脸上。
“你讲什么话？一会儿突然说想到别的地方去，一会儿又说想分手……”
“我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恋人，我想跟那个人在一起。”
半张的嘴、颤动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大宫。他的两只手仿佛焦躁不已似地紧握着又放开了几次，一直反复着这个无意义的动作。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你说要一直留在我身边，说绝对不跟其他人睡……”
听到北泽无助的声音，大宫只觉得胸口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然而他还是给了他最后致命的一击。
“这种话我随随便便都可以跟任何人说。”
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所以我不能跟你去宫崎，也不能跟你到任何地方去。”
海浪的声音在耳畔清晰地响着。北泽没有再问什么，而且……也没有哭泣。
晚上十一点，大宫在咖啡馆打烊时间去接千博，高野指着店面后头低声说“正睡着呢。”可能是平常一直坐办公桌，缺少运动的关系，突如其来的肉体劳动让他感到极度疲累。
“看起来不是挺有精神的吗？”
高野为坐在吧台板凳上的大宫送来一杯冰咖啡，笑着说。
“之前他割手腕，我带他到医院的时候，还以为以后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别让他过度工作，偶尔转换一下心情……这种感觉还不坏吧？”
大宫喝了一口带有些微甜味的咖啡。魅
“你们不是越来越好了吗？千博也说“他还是喜欢我的”，一副很高兴很陶醉的样子。”
大宫用吸管搅拌了一下，冰块便发出“喀喀”的声音。
“要说喜欢、爱、可爱之类的话太简单了。”
高野讶异地歪着头。
“用温柔的动作安抚他，亲吻他，就算他说难听话也不回嘴。适度地捧他，让他自尊心获得满足，他心情就会好。想到之前我在工作时他每隔三十分钟就打电话查动，一整天都被他所监视，我现在的作法反倒是轻松简单得多了。”
一阵沉默，大宫用吸管将冰咖啡吸上来，发出“咻”的声音。
“再怎么说，你这种说法都太过分了吧？我是相信你才把千博交给你的，可是……”
大宫漫不经心地将被汗水濡湿的浏海往上一拢。
“既然如此，那就请高野先生把他接收回去，我无条件两手奉还。”
啪的一声，右脸颊窜过一阵钝痛。
“啊……对不起。”
在打了大宫一个巴掌之后，高野带着不安的表情垂下眼睛。
“无所谓，因为我知道自己是说得太过分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心情去妥协。千博希望我变回他的恋人，既然如此，我只有假装还喜欢他。真希望千博早日厌腻我，即使只是早个一分一秒，我都希望离开他！”
“大宫……”
高野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大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垂下头。
“……即使一分一秒也行，我真希望从千博身边解脱出来。我好想得到自由。我不想再说我喜欢他，不想再吻他，跟他做爱简直像在地狱里一样。一看到他的脸，我就没办法自制，所以只好逃避他的视线；听到他的声音就全身无力，所以只有堵住他的嘴。我就像毛巾，像个……玩具。千博本来就喜欢这种游戏，所以这样看来反而好。”
大宫用两手粗暴地搔着头发。
“我喜欢那个孩子。高野先生也还记得吧？那个坐在我旁边吃着三明治的大学生……他有着旺盛的食欲，嘴巴是坏了点，但是却是一个天真而率直，非常可爱的孩子。我在认识千博之前的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五年前，我认识还在念国中的他，我真的好喜欢他，向他告白……虽然被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有一阵子我并没有发现到自己被甩了……我认为是因为放暑假时那个孩子回到乡下去，所以才没有联络。我一直期待夏天结束，因为等暑假结束，那个孩子就会回来，那么我就可以见到他了。然而暑假结束之后，那个孩子也没有再跟我联络，我再也忍不住，还特地跑到学校前面去等他，可是依然没见到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被甩掉时，我受到好大的冲击。有一阵子甚至不想要这样单恋。当时我也辞掉了工作，因此一整天都在发呆、生气、难过……可是我很后悔自己还想见他。过了五年，当我正要遗忘那种感觉的时候，偏偏他又出现在我眼前了。一开始我只觉得这真是天大的一种讽刺。为什么老天要故意在我面前炫耀我得不到的东西呢？可是后来我开始觉得，我们的重逢并不是一种讽刺，而是命运的安排。我怀疑再度爱恋上那个孩子是我的命运。”
大宫缓缓地抬起头来，和高野的视线对上之后，轻轻地笑了笑。
“跟那个孩子在一起，我就没办法要什么心机，我根本没有那种余裕。想见他、想吻他、想抱他的率直感情老是牵着我的鼻子走，我看不到前头，脑袋一阵混乱。除了那个孩子，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那种强得好像整颗心都要被毁掉的感情。如果是那个孩子、如果是跟那个孩子在一起……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了……”
大宫的情绪高涨，连对他提出分手时都没有流出来的泪现在却渗出了眼角。
“恋爱难道就非得被绑得这样死吗？我喜欢上他，所以我跟千博说要分手，可是千博不愿意。……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了，千博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又有何乐趣可言？”
大宫觉得这就好像在说明，千博需要的只是大宫待在他身边而已，他根本无视大宫的本质存在。
“高野先生或许不知道，在千博仰药引起一阵混乱之后，他又有一次自杀未遂的记录。他……只因为我没接电话就大发雷霆，从公寓的屋顶上一跃而下。可是很幸运的，底下刚好有一个平台，所以他没有死。很骇人对不对？他用他整个人来捆绑住我。你不认为他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男人，只为了夸耀而无所不用其极吗？当千博从屋顶上跳下去时，我感觉很悲哀，可是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觉得自己从此终于可以获得解放，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他而松了一口气。知道千博还活着的时候，我好失望。我真的在想，为什么他不从没有平台的地方跳下去呢？我记得就是那天晚上吧？我第一次想要杀了千博。只是很单纯地想从千博这个人手中获得解放，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当时千博在睡觉，我随时可以勒死他。我只是在等那个时机到来，等着、等着……我发现了一件事。如果我杀了千博，那个阴影会一辈子缠绕着我，我将会尝到比获得自由更严重的苦头。我不想这样，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老实说，我才不管千博是生是死，只是觉得以后我会变得很可怜，所以才放弃那个念头。”
高野的脸色看起来是那么地铁青，不只是因为黑暗中点亮的灯光照射的关系。
“你觉得想着要杀人的我不正常吗？就算不到异常的程度，就心情上而言已经不正常了吧？老实说，我也很害怕。”
大宫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了一根，那是北泽遗忘在车上的，提出分手的要求之后，待大宫回过神来时，北泽已经不见踪影了，大宫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了。
“我恨将这种感情从我的内心深处牵引出来的千博，我恨他恨到难以自拔。”
现在大宫对千博最强烈的感情便是憎恨。
今天我把千博交付给高野先生就是为了去见他。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所以今天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约会。我觉得只要那个孩子在我身边，我随时都会有想要杀掉千博的“反弹情绪”，我感到害怕。只要那个孩子在我身边，只要我想见他爱他，我就会更恨千博，所以我跟他分手。因为只要他不见了，只要没看到他，只要没听到他的声音，只要他不属于我……如果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在想要憎恨千博之前，我就可以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我好狡猾，结果我只是在防卫我自己，我张起了防线，好让自己不会这样。可是，是不是只是这样呢？我会不会有罪恶感呢？那种男人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死了也好，对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对千博，我是不是会有罪恶感？啊，可是我不想跟他分手的，我不要，我真的不想。我对他撒了千百个谎，只想把他绑在我身边。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不让他离开我的……我不知道还有其它什么方法……”
泪水滴落在吧台上。
“与其要一次又一次地有这样的想法，不如干脆一辈子不要再见到那个孩子。早知道就不要得到他一句“我喜欢你”，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上他。这么一来……我一辈子就可以不用体会这种感情而终老一生了。”
大宫擤了擤鼻子，用肩头擦擦眼角。
“我在想，如果……我的心中还残留有一丝丝喜欢千博的感觉的话，或许还会轻松一点吧，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我能觉得他可爱、值得疼惜、想守护他的话。可是，很不可思议的是，之前喜欢他时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消失殆尽一样，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不是我夸张，真的……”
“喀喀”的脚步声响起，千博从办公室兼置放餐盘的门后走出来。或许是睡了一下约略消除了一点疲劳的关系吧？他的脸色显得很明亮，而且有了血色。千博一看到大宫，便微微加快了脚步走过来。
“既然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大宫笑了。
“你不是在睡觉吗？我不好吵醒你。”
千博歪着头问道。
“雄介，怎么觉得你眼睛红红的……”
大宫用食指擦擦眼角。
“高野先生讲笑话给我听，我笑到眼泪都流
出来了。”
“啊，是吗？”
所以说，一个人要说谎是很容易的。大宫从板凳上站起来，抱住千博细瘦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时间已经很晚了。”
大宫像对恋人一样摸摸千博的头发。千博有点优郁似地，但是却很满足地抬头看着大宫。大宫恨他恨得很想一拳击碎那张脸。
最后一次约会的第二天，北泽趁着大宫躲在办公室工作的时候，留了一张纸给荻原。上面只写着“辞职”两个字。他辞退打工的工作说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大宫可以预测的结果。大宫十万火急地应征取代他的打工人员。也很快地做好善后的工作。获原一开始经常在嘴巴上念着“怎么突然说辞职就辞职呢。”但是过了一个月左右，她也好像忘了他存在似地不再说什么了。
大宫没有跟任何人提到北泽。但是在他消失之后一个月、两个月，看到来店的客人当中有背影或者体格类似的青年时，他的胸口就会一阵刺痛。随着时间的过去，那种痛楚并没有稍稍减轻，反而一再地折磨着大宫。想了又想，最后是由自己主动切断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可是大宫却又为与他分手之事后悔了几万次。就因为知道他爱着自己，所以在分手之际说了那么重的话。他希望藉着塑造自己恶男的形象来减轻北泽对自己的依恋。
就理性而言……大宫希望他早日忘记自己，尽快找到新的恋人，然而在感情上又希望他不要忘了自己。他和别的人交往……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大宫就会对那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假想对象产生强烈的嫉妒感。大宫觉得，万一知道了他跟别人上床的话，或许自己会失去理智，一刀杀死对方。
被千博控制的日子里……当时他认为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恶劣的状况了吧，千博确实不会再用阴郁的手段来束缚他，他也有个人行动的自由了。然而大宫的一颗心却被北泽所掳获，被捆绑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明明已经分手了，内心却热切地期盼“好想见他、好想见他。”他就在距离这边不到几步之遥的地方，可是自己却不能去见他，这样的状况让大宫简直快要发狂了。
大宫在再也按捺不住的情况下，曾经去过北泽的公寓一次。他的理由是书店的打工人员专用橱柜里还有一些他的私人物品，他要把东西送回去给他。一开始大宫为能见到他而欣喜不已，然而随着逐渐接近公寓，大宫的脚步却开始犹豫而变慢了，在进人北泽的公寓建地之前，他停下了脚步。旧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