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的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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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泽装出乖巧听训的模样，但那些训话从他右耳进左耳出。他上到走廊上：心想要是换上衣服就到厨房去的话，那么比平常更罗嗦，像只神经质的狗的母亲挟著愤怒的余韵可能还会继续说教，因此北泽决定先去洗澡。他快速地洗过身体，泡进浴缸里，突然间他想起大宫的手。大宫的手好冰冷，是淋到雨的关系吗？好冷好冷·洗完澡走到餐厅去，只见母亲默默地盛著饭。母亲以吃晚饭只能乖乖地坐在饭桌前面吃为由，坐到北泽旁边，开始唠叨个不停。北泽很想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可是这么一来很可能会激怒母亲，所以他不敢说出口。为了把注意力从母亲的噪音当中移开，北泽的视线在四处游走，这时他发现父亲上班时携带的公事包就放在从餐厅可以看到的起居室的沙发上。父亲工作很忙，通常都凌晨才能回到家，鲜少能在晚上九点左右就回来的，今天鲜事还真是不少。
“爸爸回来了啊？”
母亲很明显地漠视孩子的存在。北泽虽然生气，但是感觉更差。
“爸爸回来了，不是吗？”
“去宫崎了。”
母亲不层地低声说道。
“ 啊？不会吧！他明明答应等我补修结束之后再一起去宫崎的。”
“真是罗嗦的孩子。”
母亲坐在椅子上．以让人不禁惊然一惊的巨音量怒吼道。
我有什么办法？是他自己要去的·还有，今年你就别去宫崎了，不认真念书，只知道玩，才会落得要补习的下场，这个暑假就好好给我念书。”
“啊？不要！我不要！”
母亲用力地往桌上一拍。
“乖乖听话！唉，真是让我心浮气躁的”
被爸爸抛弃的冲击使得北泽再也没有什么食欲了，他随便吃了几口饭就站了起来。
“给我乖乖吃完。否则待会儿到厨房来找东西也不给你吃点心了。”
尖锐的声音追了上来。北泽跑进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用力地关上门。神经质到极点的母亲．还有那丢下他迳直到宫崎去的父亲都让他感到愤怒。北泽气到极点……
眼角泛起了泪水。他紧握住右手，想起大宫的手的触感。
呵像那种可恶的父母，如果两个人都不见了最好。北泽真的这么想着。
这里就像一片海洋一样。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打开冷气，在阴暗的房间中，只要闭上眼睛静止不动，时而发出轰轰声的冷气机的声音听起来就会像海浪的声音。感觉好舒服。他要在这里做什么都很自由，不管是睡、是玩，或者看电视，都没有人会管他或骂他。
“你整天在这里，都在做什么？”
下班回来的大宫俯视着懒懒散散地躺在塌塌米上的北泽，耸耸肩问道。
“喂，我要住在这里。”
“前天不也住了吗？”
“家里好无柳。”
北泽扬起眼睛窥探著大宫的脸。每次他一这么做，男人就很不自然地转过身去。
“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得跟妈妈联络。”
大宫虽然不耐地这样说．但是他其实很高兴北泽留下来。因为他的表情放松了，心情也变好了。虽然不知道他本人是否发现到这种变化。
“你这么频繁地在外头过夜，难道你的父母都不说什么的吗？”
大宫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北泽，北泽慢吞吞地从地板上站起来。
“我们家采放任政策。喂，裤子还有睡衣跟毛巾借我。”
大宫听从北泽的命令，依言把东西交给了他。最近北泽经常留宿在这里，因此很自然的，大宫家里就经常备有这些东西了。大宫家里的浴室比北泽家里的要小，说得再怎么含蓄也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不过让北泽感到很不可思议的是感觉很舒服。北泽擅自在浴缸里放了水，泡著澡的当儿还唱了一会儿歌。洗完澡出来时，看到大宫仍然只脱掉外套，坐在桌子前面写著东西。
待北泽定出来，大宫立刻就消失于浴室里。北泽窥探著摊放在桌上的书和咖啡。
插在图表和表格当中的档案怎么看就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看著看著，北泽觉得头就痛起来了，于是他迳自钻到床上去，可是又觉得肚子饿得睡不著觉，结果还是起了身去打开冰箱。里面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于是他耐心地等著大宫从浴室出来。
“我肚子饿了。”
他对用毛巾擦著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说。
“啊，是吗？你没吃东西吗？’’
大宫喃喃说道，将睡裤换成牛仔裤。
“你想吃什么？”
“巧克力和马铃薯片。”
大宫厌烦似地说道，“那些不都是零食吗？”说完就出门了，北泽不理会出门去的大宫，躺在房间当中打开电视。支使大宫已经变成北泽的日常习惯，而且北泽也认为大宫是理该被支使的人。频道转来转去都没有什么有趣的节目，北泽便将电动玩具的主机装起来。可是放在盒子里的都是旧的游戏，一点也激不起他的兴趣，他便又将电动玩具给丢在一旁。
突然他想起自己的家。他们是不是多少会担心一下他呢？母亲最近不再发牢骚了。不管北泽再怎么晚归，或者留宿下来，她也都只是一句“哦！”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的态度不该说是不关心儿子，而是让人觉得她根本就不注意。最近母亲经常夜里出门，然后深夜喝得大醉才回家。这种情况是在父亲前往宫崎之后才开始的，或许父亲临出门前跟母亲有过激烈的争吵。
听到开门声，北泽倏地爬起来。饭来了。大宫将便利商店的袋子放到北泽面前，北泽像个三餐不继的儿童一样抓过袋子。在袋子里看到罐装咖啡，北泽将它拿了出来。
“这是你要的吗？”
“是的。”
北泽不能喝咖啡，光闻到味道就令他作呕。可是大宫非常喜欢咖啡，家里的咖啡用具一应俱全。不过自从北泽来了之后，他只喝罐装咖啡，一次也没用过那些东西。
或许是发现拿著罐装咖啡的北泽面露不悦之色吧，大宫赶紧为自己找台阶下。
“冰咖啡应该没关系吧？”
“我也讨厌别人在我旁边喝。如果你敢喝，我就跟你绝交。”
北泽连一滴咖啡都加以否定。看到北泽顽固地拒绝，大宫只好死心地将咖啡放进冰箱当中。翻搅著便利商店袋子里头的北泽发现没有他要的马铃薯片，倒是有很多沙拉及饭团之类的东西。
“没有马铃薯片。，’
“你吃点蔬菜比较好，因为你还在发育。”
“我想吃马铃薯片。”
没有自己想吃的东西让北泽感到生气，但是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所以也就将就著吃了饭团和沙拉。之后他去刷牙，前一阵子连牙刷都变成这边的常备物品了。
肚子撑得饱饱的北泽钻进了大宫的床铺。可是他一直睡不著觉，定定地看著坐在桌子前面的男人的背部。心想，“明明是个色狼，没想到认真工作时的背影竟然还挺迷人的。”
“喂。”
“干嘛？”
人没有转过来。
“我们来玩。”
大宫噗哧一声笑著回过头来。
“怎么突然讲这种话……”
或许确实没有人会突然这样说的。北泽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害羞，丢下一句“算了。”就把床单拉上来盖住头。
“要玩什么呢？”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北泽顽固地不将头从床单底下采出来。大宫隔著床单轻轻地拍著他的背，感觉像有人在安抚著他，让他心情很偷快。
“你真好，每天都像星期夭”
“现在放暑假啊。”
北泽将脸从床单底下采出一点点。
“都一样。有个长长的休假，要怎么使用全凭自己自由．真是让人羡慕！就趁现在好好地玩玩吧。”
手指头慢慢地*近过来，触摸著他的浏海。
“不要碰我！你应该知道我讨厌别人这样。”
“啊，对不起。”
大宫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很悲哀地把视线垂了下去。只要一有机会，这个男人就想摸北泽。北泽实在不懂为什么他这么执拗地想碰触男人，不过虽然不懂他的感受，却可以理解个中的法则。这个男人是同性恋，因为他喜欢男人，所以想触摸。只要是男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应该 不只限于北泽一个人。想到这里，北泽不禁觉得很悲哀。自己只是在利用这个男人，利用这个房间，只是这样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你喜欢我吗？”
北泽当面这样质问大宫，大宫的脸有点红了。
“不过，就算对象不是我，只要是男人，你都可以接受吧？”
大宫赶忙否定。
“我可不认为任何人都可以。”
“那么你说，我有哪里好？”
大宫用右手掩饰似地压住他发红的脸。
“怎么能当著自己喜欢的对象的面说他哪里好呢？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椰榆我了？”
“这个男人喜欢我。所以就算我再怎么任性狂妄，他也不会生气，他都会原谅我。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北泽似乎多少可以理解了。
留宿在大宫的公寓那天的隔天，学校的补修课程放假一天。早上，北泽要求大宫上班时顺路开到他家附近。上午八点，路上塞满了人、车，在车站附近下了车的北泽从那个地方步行回家。昨天他并没有跟母亲联络说留宿在朋友家。他心想，万一跟母亲打照面的话，少不得又是一顿牢骚了，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偷偷地摸回自己房间。
北泽小心翼翼地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打开大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父亲的鞋子，他从宫崎回来了。北泽蹑手蹑脚地定进去。走进餐厅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母亲尖锐的声音。
“随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是北泽从来没有听过的激动声音，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声。北泽的背部窜过一丝凉意。
“阿枝，我们好好谈谈吧！”
父亲用安抚的声音说道。
“不管再怎么谈，分手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的，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就马上提出离婚申请啊！这样你也可以尽快跟你的新欢在一起，你应该很高兴啊！”
北泽正想爬上二楼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分手”母亲确实是这么说的。北泽从微微敞开的餐厅的门缝里往里面瞧。
“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应该也可以预测得到吧？早在几年前我们的关系就不行了。就是因为有孩子，有真人在，所以才勉强维持的……”
“啊，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了！”
母亲捣住耳朵。
“大家都随自己高兴去做好了！”
父母亲要离婚，或者就要离婚了。北泽仿佛冻结了一般，站在餐厅门前无法动弹。他从来不认为他们的感情算好．可是也没想到会坏到彻底崩散。他确实想过，要是父母亲都消失最好，可是他也没想像过他们真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关于真人的监护权，他还在念国中……”
“我可不负责。”
母亲坚决地说道。
“真人由你照顾。那个孩子根本不听我的话。我没有自信将来可以*一个人的力量照顾孩子。就由你跟那个女人一起照顾吧！”
“这方面我也有问题。”
父亲提出反驳。
“她还年轻，突然要求她当一个国中生的母亲，恐怕她也会犹豫的。站在我的立场，可以的话，我希望由身为母亲的你来照顾他。我当然会支付养育费用。”
“我坚决拒绝。”
母亲两手一摊大叫。
“我也想过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一个人过著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只想考虑自己的生活！是你提出要离婚的，既然如此，孩子就该由你照顾。”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像一颗球一样在两边你来我往地滚动著。“你带走！我不要！”、“我也不要！还是你带走！”
“哼！”北泽心里想著。没有人愿意要我，自己是个麻烦，在这个家中，我在父母之间是个棘手的存在。
“那早知道就不要生我就好了嘛！”
“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北泽没有上二楼去，转身又走向门口。跨过门槛来到外头时，他心里想著，“我还会再回到这个家来吗？”
夏天的天空，在青涩而炙热的空气的影响下，景色看起来透明地扭曲著。即使坐在公园的板凳上也一样汗如雨下。汗水从额头顺著脸颊，再从脖子流到背部。栖息在附近树上呜叫著的蝉叫声听起来好刺耳，好像遥远的耳鸣一样。北泽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了，可是却无法具体地想出什么结论来。只有“我不要！”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响起。“不要、不要！不要……”
他看到从放在对面的垃圾筒里溢出来的空罐·自己一定就跟那个东西一样。“没人要的东西、没人要的东西。”他心想，或许我死了比较好吧？可是我不想死。汗水不断地流著，流进眼中，使得他两眼发疼。
“可恶！”
北泽从板凳上站起来，一脚踢上眼前的垃圾筒。踢、踢、踢……踢著踢著，觉得趾尖痛了起来。垃圾凄惨地散落一地，远远地望著这边的中年女人露出厌恶的表情，对著旁边的女人耳语著什么。
“看什么看！可恶！”
北泽又往散落的垃圾堆用力一踢，然后走了开来。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是漫无目标地闲晃著。他混杂在人潮当中无意识地走著，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在车站内。
他想找个地方去，可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好。这时候他注意到贴在车站里面的海报。那里有蓝蓝的天空和蓝蓝的海，更有纯白色的沙滩。北泽在海报前站了一会儿，茫茫然地眺望著那片蓝色的海。
一个穿著西装的人影跑进寂寥的车站里面。他环视著四周，看到北泽就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突然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来，发生什么事了？”
北泽显得很沮丧。他在车站看到海洋的海报，突然就产生前往宫崎的念头。但是现实的问题是，他没有足够的钱前往宫崎。可是他实在坐立难安，便买了一张以手边现有的五百圆硬币可以到达的地方的车票。就这样，他来到了这个他连名称都不会念的车站。在看不到海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寂寥车站里，他悲哀地想哭。他哪里都去不成了。他只能用仅剩的一点零钱打电话给大宫。
“总之先上车吧！到车上再问你理由。我有紧急的工作要处理，不能跷班。”
“不要。”
北泽摇摇头。
“不要在这种时候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