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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不可错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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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再不退后一步,天大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去抗! 
不再恐惧,不再怀疑,不再担惊受怕,所以,也才真正地开始快乐,开始努力地去把握幸福,把握相爱的每一分钟。相信,两个人,总能撑得下去。 

夏天,单位有个到东北出差的机会,陈东跟苏微商量,想回家看看。 
苏微请了假,跟陈东一起回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有些事,无法回避。 

陈东牵着苏微的手进了家门。 
临进门的时候,苏微想挣开,陈东看他一眼,握得更紧。 
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地颤抖。 
父母亲看见了和儿子牵着手的那个人,不约而同地一震,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把儿子拖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陈东也是一震,短短的几个月,父母的头发全白了! 

陈东拉着苏微的手,缓缓松开…… 
爸!妈!儿子跪在了地上。 
苏微也跪了下来,两只手,又拉在了一起。 

父亲狠狠地一跺脚,转身进了里屋。 
母亲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院门,起来!大白天的,你们丢脸不丢脸! 
儿子没有动。 
母亲进了里屋,关上了屋门。 
院子里,两个年轻人拉着手,长跪不起。 

白花花的太阳直直地照着头顶,汗水沁透了脊背,痒痒的就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屋里传来了母亲撕心裂腑的哭泣,一声声,生生把两颗心扯得粉碎。 
苏微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苏微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一个人把姐弟俩拉扯大,其中的艰难和凄苦自不必说,孤儿寡母的酸楚,外人是难以想象的。母亲用瘦弱的肩膀抗起了这个家,不让儿子受一点委屈,坚强得像个巨人…… 
如果,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呢?苏微想不下去了。 

陈东握紧了苏微的手,紧得每一个指节都生疼生疼的,苏微一凛,抬起头,陈东的父亲打开了屋门,走了出来。 

24 
起来!父亲的脸色铁青。 
爸……陈东的声音沙哑得让人想起锯末。 
你们起不起来!父亲扬起了手。 
陈东一个寒战,手心一片湿热,苏微挺身挡在了陈东前面,大叔,对不起! 

父亲愣住了,这场面看上去有点滑稽,五大三粗的儿子被一个小家伙挡在后面…… 
父亲放软了口气,起来吧,进去看看你妈。 
是!两个人匆匆站起来往屋里跑,头很晕,苏微差点没站住,陈东本能地伸出手扶住苏微,被苏微推开了。 

母亲靠在炕头,凌乱的白发遮住了眼睛,憔悴的脸颊满是泪水。 
妈。陈东站在母亲跟前,母亲却一眼看见了陈东身后的苏微。 
出去!你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们不欢迎你,你走!你走!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随手操起扫炕的笤帚扔了过去。 
妈!您别这样!陈东拦住了母亲,不关他的事,是我,我……陈东说不下去了。 
母亲死命地推开陈东,奋力地挥动着胳膊向苏微打去,苏微不躲不避,任母亲的巴掌在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 
母亲吓住了,她没想到苏微会不闪开,一向善良而慈爱的母亲,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整个世界都混乱崩溃得令人难以接受。 
苏微镇定地开了口:“大叔,大妈,我知道你们恨我,如果打能解决问题的话,你们打死我也不冤……” 
“苏微!你别这样!”陈东打断苏微的话,挺直腰板面对着父母。 
“爸爸,妈妈,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有数不清的优点,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是个男的。我想过了,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和他分开,我一辈子都会后悔。我要和他在一起,我爱他!” 
苏微愣住了,虽然做梦都想听到陈东说出那个字,可是真的听到了,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父亲暴跳如雷,冲上来对着苏微破口大骂:“你……你这个狐狸精!你不要脸!你勾引男人……” 
狐狸精?苏微忽然有点想笑,自己的父亲如果还在,会不会也这么指责陈东呢?一想到傻大个被骂做狐狸精…… 
陈东挡在了父亲面前:“爸!你不能这么说他!” 
“不能?!”父亲气得跳起来,“不能?我让你知道能不能!”父亲操起擀面杖向陈东冲过来。 
陈东本能地一闪,擀面杖落在了苏微脑袋上,很沉闷的撞击声。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地震,似乎是房子塌下来把自己埋了个严严实实,苏微感觉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地响,有点站不住。隐隐听到陈东的喊声,苏微赶紧定了定神,冲着陈东说话的方向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 
头顶凉凉的,苏微摸了摸,还好,没流血,只是鼓了个包。 
陈东的父母也愣住了,父亲讪讪地放下了武器,母亲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陈东一脸的后悔,我要是不躲开就好了。 
跟你说了我没事。苏微有点尴尬。 
走,咱们先进屋,把东西放下。陈东提起旅行包拉着苏微进了自己的房间。 
父母仍旧一动不动。 

陈东的房间不大,布置得也很简单,可是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都在打扫。炕头上贴着一张发黄的海报,麦当娜露着肩膀,张着一张血盆大口。 
苏微笑起来,原来你真的喜欢她啊? 
头刚一抬就不行了,天旋地转。 
陈东赶紧把苏微扶上床,你快躺会儿,别说话了,睡一会儿不行咱们就上医院。 
哪至于那么娇气啊?真的没事。苏微逞强地说,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一路上的疲惫趁着神经刚刚松弛便铺天盖地地袭来,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些乱七八糟地怪梦,好象有无数人在耳边嘈杂,乒乒乓乓地把脑袋敲成了架子鼓。 
隐隐约约地听见好象是陈东的声音,好象是在跟人吵架,乱哄哄地,又听见陈东父亲的咆哮,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苏微急得出了汗,拼命地想醒过来,手脚却像被绳子死死绑住一样,怎么也挣扎不动,想喊陈东帮忙,嘴却张不开,就像掉在了另一个空间,眼睁睁看着出口就在眼前,却始终冲不过去。 
嘈杂声越来越大,苏微甚至清清楚楚地分辨出了陈东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一字一句地…… 
那个解说员是怎么搞的?他是报分还是报丧啊?有他那么解说的吗?跟念讣告似的——享年15比10………… 
同学,谢谢你啊。 
喂!你醒醒,别害怕,我吓唬你的,对不起,你快醒过来……你他妈的快点醒醒啊! 
你是广播站的那个苏微吧,早就在听你的广播,今天才对上号。 
如果,你是女孩子…… 
等我,等我明年毕业,我跟你去D城。 
咱们总得有个家吧?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了,我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了。 
…… 
忽然一声巨响,紧跟着是陈东母亲的一声尖叫,苏微一下子被惊醒,猛地坐起来,一身的汗。 
顾不得穿鞋,苏微跌跌撞撞冲出去,一眼就看见陈东跌倒在地上,右手扶着左胳膊,煞白的脸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 
旁边是那条惹祸的擀面杖。 

25 
苏微急得嘴唇都在哆嗦,怎么了?怎么了?陈东! 
傻大个勉强咧了下嘴,一个扭曲得不成样子的笑。 
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叫。 
父亲面无表情,直直地站着。 
还愣着干什么!医院!医院在哪里!苏微赤红着眼睛疯狂地向面前的两位老人咆哮。 
母亲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院门,苏微一把背起陈东跑了出去。 
白花花的太阳依旧照着头顶,陈东的胳膊软软地搭在身前,曾经那么有力量,让对手眼红的主攻手的胳膊,现在,却像一只断线的木偶。苏微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想了。 
陈东的汗下雨一样地流,湿透了苏微的背,脑袋嗡嗡地响,好象还是在梦里,拼着命地寻找出口,苏微疯一般地向前冲。 
医院就在不远,苏微像打冲锋一样飙了进去,声嘶力竭:医生!!!! 
一声吼没把医生叫来,倒把陈东吵醒了,有气无力地拦住苏微,轻点声,放心,我死不了。 
胡说!苏微转过来冲陈东开了火。 

陈东的胳膊扎上了厚厚的绷带,硬邦邦的两根夹板,活脱脱的一个伤兵。 
点滴室里没有别的人,天快黑了,终于有了一点凉意。傻大个不耐烦地数着输液瓶里的刻度,嘴里还开着玩笑,真是的,从小不生病,这倒好,打认识了你,就跟医院结成关系户了,早知道咱们直接在医院开间病房安个家多好。 
苏微轻轻地笑,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对了,我问你,你怎么把我送到医院来的?陈东忽然想起来。 
背过来的啊,怎么了? 
你?吹牛吧?你背得动我?傻大个摆明了看不起苏微。 
谁吹牛了?!当然是真的拉,不信,咱们再试试!苏微不服气。 
试试就试试!傻大个站起来。 
苏微蹲下身子把陈东背在背上,一使劲……直接趴在了地上。 
傻大个笑得倒在床上直喊肚子疼。 
苏微面红耳赤地分辩,是真的啊,我刚才明明一下子就把你背起来了啊。 
陈东还要笑,脸却僵住了,慢慢站起来,愣愣地看着门外。 
苏微觉得不对劲,赶紧回头,父亲就站在门口。 

爸。 
大叔。 
父亲低着头,没往屋里看,过了好半天,重重地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是苏微的鞋。 
苏微赶紧换下从护士那里借过来的拖鞋,甜甜地冲着陈东爸爸的背影喊了声:大叔!谢谢啊! 
父亲没回头,摆了摆手,蹲在院子里点了一根烟。 
苏微兴奋地冲陈东小声说,嘿!你爸冲我摆手了! 
陈东趴在窗户上看着父亲,咽了口唾沫,苏微,有烟吗? 
没有! 
傻大个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烟瘾犯了……苏微? 
干吗? 
能不能帮我买…… 
不能! 
傻大个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输完液天已经黑了,三个人慢慢地往回走,谁也没说话。 
走出了一条街,父亲递给陈东一根烟,抽两口吧,抽两口就不疼了。 
哎!陈东如获至宝地把烟叼在嘴里,摸出火柴,一只手怎么也没法点。 
父亲把火递过来,疼得厉害吗? 
没事,爸。 
父亲叹了口气。 

晚上,陈东躺在床上,苏微烧了开水,先给父母亲送去一壶,然后过来给陈东擦身子。 
疼得厉害吗?苏微轻轻摸着陈东的胳膊,重复着父亲刚才的问题。 
傻大个一脸的苦笑,我这才知道,上次我回来,爹妈根本没下死力气打我。 
胡说,你那一身的伤哪来的?! 
那都是皮肉伤啊,哪像今天,我爸一棍子就揍我个生活不能自理! 
是因为……我来了吧?所以他们特别生气。苏微觉得很难受。 
你忘了?你说的,要挨打俩人一块挨? 
…… 
看苏微不说话,陈东接着说,其实,这次比上次好多了。那时候,我心里真没底,老担心你会出事。这一次,一想到你就在屋里,我说话都有了底气,结果,几句话就把我爸惹毛了。陈东傻傻地笑。 
苏微的眼泪掉在了绷带上。 

不说这个了,傻大个转移了话题,说点别的吧? 
说什么?苏微擦了擦眼睛。 
好久没听你念诗了,念一首来听听? 
念诗? 
是啊,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最喜欢听你在广播里诗朗诵了,特别棒! 
好啊,你想听哪一首? 
哪一首都行啊,你最喜欢哪一首? 
那……苏微想了想,你等着。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缘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 
舒婷的《致橡树》,苏微最喜欢的一首诗,从来没有在广播里念过。 
……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 
不长的诗句,很快就念完了,沉默了很久,陈东痴痴地重复: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真好啊……” 

苏微重重地点点头,是啊,真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苏微觉得,此刻的两个人,已经把幸福牢牢地抓在了手里。虽然陈东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虽然苏微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虽然父母亲仍然对他恨之入骨,虽然俩人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颗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靠得那么近,近得结为了一体,砰砰地跳动,每一声跳动都是一个字——爱! 
爱你!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26 
敲门声轻轻地响起来,很轻,像是在犹豫,又像是试探。 
陈东愣了一下,高声喊,门没锁,请进! 
苏微赶紧过去打开门,母亲正站在门外。 
大妈…… 
陈东跳下炕迎了过去,妈! 
别!你别下来了,小心摔着!母亲的言语满是不舍,我给你们熬了两碗汤,趁热喝了吧。 
苏微注意到,母亲说的是‘你们’。 
谢谢妈!陈东接过碗笑嘻嘻地跟母亲撒娇,还是妈心疼我! 
母亲没说话,把另一碗放在桌子上,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陈东端着碗发呆,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我妈进我的屋,从来也没敲过门啊…… 
…… 
那一边,母亲翻着儿子的照片,叹了一口气,那个小孩,唉,念起诗来,让人心里直发紧…… 
父亲低头抽着烟,不说话。 
萝卜排骨汤,盐搁多了,咸得发苦。 

父母对苏微客气了很多,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可是再没发生过正面的冲突了。 
苏微学着帮父母干活,笨手笨脚的,陈东爸爸直皱眉头,却强忍着不说话,任凭苏微瞎折腾,急得傻大个在旁边一个劲地出汗。 
母亲心疼儿子的伤,翻着花样做些好吃的,每次也不会忘记顺手给苏微留一份。苏微一开始还很高兴,过了三天就受不了了,面条面片疙瘩汤,馒头花卷菜包子,吃得苏微直反胃,还不得不装出一副馋鬼样,大口大口吃个干干净净。 
背地里跟陈东抱怨,这几天把一辈子的面食都吃光了。 
傻大个憨憨地笑,半天冒出一句,等回家我给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真的?苏微立刻来了精神,拿出当年练绕口令的基本功报起了菜名。 
十分钟后,傻大个打断了苏微,洗碗去!再没完没了我让你连面条都吃不上! 
洗着碗忽然想起来,陈东说的是‘回家’,苏微甜甜地笑了,那两间见不到阳光的小平房,居然也可以有这么温馨的称呼吗? 
家啊…… 

在父母家待了不到一个礼拜,陈东拖着胳膊和苏微上了火车。 
父亲躲在屋里没出来,母亲把俩人送出了门,只说了一句话,写信啊? 
嗯!陈东点点头,苏微也跟着点点头。 

火车上人很挤,正赶上学生放假,俩人为了省钱只买了一张卧铺,陈东的绷带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好心肠的列车员破例同意苏微和陈东共用一张铺。 
傻大个连连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苏微差点把这几天塞下去的面条全吐出来! 

晚上,苏微坐在车窗前往外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陈东已经睡得很香了,苏微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转,让人又想哭又想笑。摸摸脑袋上的那个包,还有点疼,苏微暗自庆幸陈爸爸手下留情。 
列车前进的节奏像交响乐,每一个节奏都让人快乐,那两间低矮潮湿的小屋,是两个人最舒适的家。一步步,随着列车的节奏,越来越近了。 
陈东嘟囔了一句什么,苏微拿起水杯端过去,凑到跟前才发觉傻大个在说梦话: 
老板,买包红塔山! 
苏微差点把水直接泼过去。 

中途转车的时候,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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