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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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有点惊讶：“这……”
靡音说：“你下去吧。”小布从未见过流云，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想想看已经多少年未见，却在自己出宫之前忽然出现，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这白色的面具一直戴在流云脸上，自己连他的真实样貌都没看过，想来有点吃亏。
靡音拿起面具，好像白瓷一样的质地却并不光滑，似乎如真的皮肤一样有润滑的触感。只露出眼睛也能呼吸吗？靡音试着朝自己脸上比了一下，似乎也挺合适的大小，而且在碰到皮肤的时候就吸了上去一样。有点神奇。
正玩得开心，小母妃的尖叫让靡音慌了神。难道有危险？靡音跳下藤椅看过去，小母妃指着自己，掩着嘴。靡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带着看不出样貌的面具。他摘了下来，说：“是我，母妃。”
小母妃这才放下提起的肩膀，猛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音儿，你从哪弄来的面具？这么可怕？”只有两个露出的眼睛，其他脸部都白的恐怖。而且还就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不出是人是鬼，差点把月妃的魂都吓没了。
靡音露出浅浅的微笑：“别人送的。我只是带着玩玩而已。”靡音走上去，牵着母妃走到院子里坐下：“母妃休息好了？”
宫娥听到月妃叫喊，这会都聚到院子里了。靡音让她们重新端上温热的蜂蜜水和桃花糕，笑着递给月妃。小母妃喝了一口水，才真正安定下来：“好可怕，音儿，以后别这么吓我了啊……我刚睡醒，想出来找你就被你吓到了。音儿该打。”
靡音牵着月妃的手到自己面前，说：“打吧，母妃。今天打完了，明天可就没有机会了。”
母妃听出离别的意味，眨着桃仁一样的眼睛，顺势摸了摸靡音的脸颊，说：“怎么音儿？这么早就是出宫建府？”一点征召都没有啊？按理说还有一年哪？
靡音说：“不是。是父皇要我出宫办点事情。可能要去一个月。”
母妃“呀”了一声，然后才低头。靡音心想不好，八成又要开始哭了。果然，母妃再抬头就是眼泪汪汪的，可怜的不得了：“音儿真狠心，要丢下母妃那么久……”
靡音取出手帕，手帕都是素云锦做的，质地很好却多数时候都用来擦小母妃的泪水了。“我只是出去一个月而已，这是父皇给我的历练啊。并不是不要母妃了。”
母妃说：“真的一个月就回来？”似乎还不太相信。
靡音点头：“真的。”一个月是最后期限，不回来皇后就会死，她死了，出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当然会马上回来。当然这是正常情况，靡音是这样安慰她而已。自己出去了，大概没玩够就不会回来。反正无论找到药还是找不到，都有父皇在，有其他人可以帮忙送回来。自己不用亲自跑。这种想法要是让月妃知道，八成明天就连偷跑都跑不了。靡音觉得自己拿母妃的眼泪一点办法都没有，大概是因为洛小米的“教诲”——对女人要温柔一些，结果现在，被自己小母妃缠住了一般。
说了很多好话，还答应给她带礼物和好玩的东西回来。然后晚上陪着母妃吃饭吃点心，然后又和她一直说话到深夜，才好不容易哄了她入睡。靡音回去自己房里，根本毫无意外的发现躺在梁上的流云。
“小皇子，许久许久不见了。”青灰色的长袍顺着房梁滑了下来，他玩着自己的头发对靡音说。
靡音转了个角度，很仔细的看了看他，然后了然的说：“原来面具不只一个啊……”
流云一个闪身，用不太利落的姿势降落在靡音面前：“小皇子说话还是出其不意啊……面具当然不只一个。”不自然的伸手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面具。
靡音说：“六年不见，恩，是六年了。你怎么忽然又回玄冥宫来了？”
流云说：“当然是知道再晚点来，你都要忘记我了。”
靡音陪母妃很久，浑身都累得出奇，径直走到床榻边，很快就开始脱衣准备睡觉。好不容易练习了自己顺利的脱下复杂的衣服让它明早还能保持原样。虽然穿衣还有点小问题，但是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不知道自己对付这种东西怎么会这么没智商。
流云又坐在他床边，可是这次似乎长了记性，没有坐在他脚边：“怎么？不想我？我还挺想你那，小皇子。长得这么标致了？有没有再去紫阳阁玩那？”
靡音懒洋洋的穿着里衣躺下，跟流云没有什么礼貌的必要，自己除了去厕所外，大概他什么都看过了。上厕所说不定也看过……靡音说：“父皇一直不准，没出过宫。”
流云说：“明天不就要出去了？可是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开心？”
靡音说：“开心倒是开心，只是带着任务出去，又不是去玩。”
流云说：“要不要我跟着你那？反正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
靡音说：“我父皇也去，你怎么跟着？”
流云说：“我只是顺便去凑热闹而已，反正他不会介意的。实在不行，我再逃跑好了。”靡音都差点忘了，流云的轻功很是了得，换句话说，就是逃跑的本领一流。不然也不会事情败露就丢下靡音自己逃跑了。
靡音说：“宫里的事情你很清楚，那下毒的事情，你知道吗？”刚才一直闭着眼睛和他说话，说到这句，靡音希望从他的目光中看出点什么，所以睁开了细长的眼眸。
流云带着笑意，眼梢都是弯的：“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中毒了。”
靡音翻了个身：“那算了。”开始睡觉。明天早朝如果父皇会宣布他的决定，恐怕自己就要被找到耀明殿了，那就没有早觉可以睡。
不过，流云，你骗鬼啊？你要是不知道，我就不叫夜靡音。
当然，如果你真不知道，大不了我叫楚然。
27章
第二天早上，早课被取消了。大概是因为皇后的事情，整个玄冥宫到处都戒备森严。昨晚流云呆到很晚，但是靡音先睡了，所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得。
用过早膳，果然父皇的旨意到了。耀明殿还是有点陌生，毕竟都是父皇去找自己。似乎早朝已经过了，而和自己一同来到这里的是皇子皇女。父皇当众宣布准靡音出宫一个月，为皇后寻找解药。本来小六非要自己去，可是考虑还要照顾自己的母后就不得已留了下来。父皇最后说，要靡音单独留下来，交代一些事情。其他皇子皇女退出时，靡音站在一边，看桃花眼对自己一脸坏笑。
父皇说：“音儿过来朕身边。”
靡音走过去，说：“父皇。我收拾一下就出宫了。”
父皇说：“带上破邪和麒麟珠。在紫阳阁等我。”
靡音说：“紫阳阁？父皇……”你怎么安排这么一个见面的地方啊？靡音心里暗想。虽说父皇没准许自己去紫阳阁，但是有在那汇合的父子吗？
父皇说：“音儿不是早就去过？难道不认识路吗？”
靡音说：“认识。那靡音走了。”
父皇说：“朕过会让人给你送张人皮面具，省得你出门麻烦。”
靡音乖乖的回去准备，果然那个胖太监送来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张做工很不错的人皮面具。父皇曾经教过他用法，所以不多时候，靡音就换了一张稍微普通的脸。
说是稍稍普通，其实也已经很清秀。眼睛形状不便，略微改变了脸形，嘴角的似有似无的笑意也被抹去了。靡音问过父皇，为什么不干脆变得再普通一点，现在这个面具似乎还是有点招惹是非的柔弱样子。父皇却说：“再普通一点，朕看着不舒服。”靡音才知道，原来这是他能容忍的最低限度了。看来父皇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张脸，连过多的修改都不允许的样子。
收拾好东西，没有忘记拿着破邪剑和麒麟珠，最后把父皇给的出宫腰牌带好，就带着抹茶从玄冥宫南边的门走了出去。抹茶似乎知道这次是出远门，格外的兴奋。南门对着的就是都城的最大的大街。沿着它走，在路的尽头向西，就是当时流云带着自己走得那条“风化街”。路很长，靡音骑着抹茶放慢速度前行，觉得一切都很新鲜。身上还是紫色的衣服，挑了质地最差的一件出来，希望不会再引人注目。
可是事情往往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几年的宫里生活让他根本就没有普通人的气质，就算改变了面容，换了衣服也还是靡音宫里说一不二、夜国皇帝捧在手心里的五皇子夜靡音。身上流露的风雅慵懒一看就不是一代两代的富家公子能学会的。何况胯下的抹茶威风凛凛的，又高的不似普通的马匹，所以指指点点的人就更多了。
“靡音，你走快点吧。不然会围观的。”声音很熟悉，可是脸孔却陌生的很。
靡音眼睛都不斜，轻声说：“流云。你倒是跟的很快啊……”身边的人也是普通容貌，和平时一样的打扮，没有戴着面具的脸上一张薄了点的嘴，眼睛狭长上挑，皮肤很白。不知道年龄究竟如何，但是现在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面容很自然，嘻笑说话都跟着表情运动，可是靡音也能看出，他和自己一样带着另一张面具。骑着一匹核桃色的普通马匹，和人一样只是文雅。不知道流云知道靡音心里把他跟马比，会不会气死。
流云说：“要去紫阳阁这会儿不行，那里还睡着那。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靡音看了看天色，还不到晌午，既然是小倌馆，当然还没有起身。所以他点了点头：“好。我还没有吃过外面的东西。”
流云说：“前面不远有一家学士楼，酒菜是这里最有名的。要不要去尝尝？”
靡音说好。结果就在出宫还没有半小时的时间里，就被流云带到另一个地方了。
掌柜见流云进来，又是热情的好像他见到了他亲戚一样，柳公子柳公子叫个不停。小伙计把两人领到楼上，坐在二楼栏杆的旁边，一面看外面的风景，一面等着菜。
靡音摸着普通的青花瓷杯，看着外面挑担穿梭的行人，说：“你怎么又叫柳公子了？”
流云说：“带着面具的是刘公子，不带面具的是柳公子。这也是不能出错的事情。”
靡音说：“哦？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流云笑，这还是靡音第一次看他真正的笑容。他说：“有时候是骄奢淫逸的财主儿子，有时候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或者就是初出江湖的年轻剑客。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靡音知道他不想说，便也不问他，继续玩着手中的杯子，等着酒菜上来。太阳慢慢爬上顶，虽然有屋檐遮盖，但是靡音还是觉得闷热的很。身上不出汗的代价就是时常有中暑的危险，几乎每年盛夏的午后都要在屋子里放上两盆子冰，缩在父皇旁边避暑。
流云说：“这几个是学士楼最出名的菜，你尝尝看，不比你的靡音宫差。”
靡音随便夹了几筷子吃，然后说：“你在我那呆了那么久，大概把所有的菜式都吃了个遍吧，你最喜欢哪个？”味道不错，虽然做的还不够精致。但是出来了，不能和靡音宫比，也不能和紫阳阁比。现在想想，当年的紫阳阁已经富丽堂皇到一定程度，虽然看起来华贵逼人，却到处都透露着品味和高贵。那个清雪之如果真是设计师，可以算是伟大了。
流云说：“玄冥宫里你家也算最好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吃琉璃笼。第一次尝到，还真是惊奇了好久。”他咬着筷子，一脸回忆中的表情，还挺幸福的样子。靡音看他那个馋嘴的模样就偷笑，脸上却没有表情的说：“琉璃笼还可以，我倒是觉得百合翠衣很好吃。”
流云摇了摇头，说：“小靡音，你口味也太清淡了。百合翠衣不适合喝酒。可惜前几天回玄冥宫一直没有机会去你那里吃。琉璃笼真是美味。”
靡音说：“琉璃笼材料很简单，你要是想吃找人做给你吃就行了。”
流云说：“你还知道它怎么做的？”
靡音点头，说：“那个做法是我交给厨子做的。方法我当然会。”
流云喝了一口水酒，支着脑袋看靡音：“我去你那的时候，琉璃笼就有。你才8岁而已。”
靡音不管他：“我又不是不会说话？”看流云的样子也是不信，但是洛小米喜欢做各种各样的菜给楚然吃，还会笑意盈盈的告诉他里面有什么，怎么做。久了，楚然自然知道那些可口的美味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还记得洛小米说，以后万一有一天她出门了，楚然自己也能吃上好吃的东西。谁知，出门的却是自己。
流云说：“好！太好了！你把材料和方法给我，我让人做。”
靡音说：“不要，我不想告诉你，就想你惦记它到流口水。”慢慢悠悠的吃完夹在盘子里的菜，反正天色很早，父皇大概一时之间也出不来。
流云说：“几年不见，你怎么这么狡猾？”
靡音说：“总不能再被扔一次。”
流云说：“就算有这个菜吊着，我也不会每天都在你身边。”他趴过来，贴着靡音的耳朵说：“小皇子，你要学着一个人哦。”
靡音略微笑了笑，说：“没错。所以我现在正在学用其他东西来吊住你，你说什么合适那？柳公子？”
看起来很像兄弟两个，流云和靡音的面具都是清秀文雅类型的，大概就是书生的一般装扮。靠在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下面路过的行人又有围观的趋势，可是坐在窗口的两人倒是丝毫没有不适应。
倒是掌柜有点不适应，叫伙计拉了屏风挡住了两人。
流云说：“看不到风景……掌柜你就不怕我这位小兄弟生气？”
掌柜说：“柳公子您多包涵，你看他们围着楼门，我们没办法做生意啊……”一脸苦相，对着靡音说：“这位小兄弟，您多原谅，等会我再给您上壶酒。”
靡音倒是不在意这些，说：“没事。你下去吧。”
隔着屏风，屏风的图案还不好。结果靡音没什么可看的就开始到处瞄。眼前的菜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学士楼的酒水不错，虽然清淡可是很有陈酒的味道。最热的时候过去，靡音放下筷子，说：“该走了吧。你还想害我被父……骂吗？”本想说父皇，可是已经出宫，就不能这样说了。
流云说：“还早吧……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玩玩？”
靡音说：“你这就是存心的。”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钱的问题他一点都不需要考虑，难道流云还会让自己付帐？
正想着整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楼梯那边就走上来一个人，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连小伙计也只顾看着他，完全忘记了怎么走路，结果打翻了手中的托盘。可是那个人只是皱了皱眉毛，一袭白衣片尘不染。
流云摆了摆手：“这里。”
那人就走了过来，眼睛扫了一下靡音，然后又回到流云身上。走近看起来更是精致，两片桃红色的嘴唇不大不小，眼睛看上去是黑色，可是到光亮的地方却是浓浓的紫色，头发束得很整齐，全身除了头发外都是白色，皮肤也白皙如雪。靡音不自觉得开始想，原来还有比我还要白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了安慰。只是这人周身的氛围也如雪一样，冷的把人冰住了一般。看他的模样让人呆住，靠近他就是直接冰封了。
流云说：“无觞，你来得真晚。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叫无觞的人根本没理他，只是坐在他对面，长长的头发随着衣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