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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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觞的哼笑声很奇特，可是靡音已经不想再回身看看他这张脸笑是什么样子。无觞的手臂横抱在自己胸前，搂得紧紧的。呼吸就在脖子后面有意无意的轻吐，靡音的心神又乱了。
睡得晚，第二天怎么可能爬起来？睁眼的时候，无觞已经靠在床边，似乎等了很久。磨蹭着起床，好像还没有彻底清醒。无觞帮他穿衣服，然后开始梳头发。动作已经习惯了，做起来没有任何迟疑。
无觞说：“我去找神龙族的下落，你今天可以问问莲一的意思。我想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靡音说：“晚上你还回来吗？”
无觞说：“回来。凝香丸换回来的房间，怎么能空着让它浪费了？何况还有音儿等我。”
靡音眨了眨眼，看着无觞贴在自己耳边说：“不过，你与朕的妃子说话的口气开始有几分相似了……”
靡音忍不住抬腿踢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正好踢在无觞的膝盖上。靡音慢慢收回腿，拍了拍衣服的褶皱，说：“母妃不会踢你的。”
无觞也不怒，抓着靡音的脸，狠狠亲了一下红红的两片薄唇，说：“朕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踢我，除你以外。”
就算日上三竿，一神莲一也不会自己醒来。米诺在房间里绕了三圈，又到房顶看了半天朝阳，才终于忍不住叫了莲一。早饭已经彻底变成下午茶的两个人，在醉红楼的大堂看到了同样吃下午茶的靡音和无觞。
莲一笑着摇扇子，说：“这么巧啊？”
无觞说：“有更巧的事情吗？”
莲一说：“好像雪雪已经将那颗凝香丸交给流云了。”
无觞一面给靡音夹菜，一面若无其事的说：“哦？他的速度很快。”原来流云已经拿到凝香丸了……靡音吃着想，不是约了十日吗？怎么这么快就交接了？
莲一说：“雪雪身后有人追赶，当然不能放慢了行程。说到底还得谢你，不然雪雪现在还消遥自在那……”笑着开始吃点心，扇子扔在一边，两只手都抓了上去。可是，清雪之不是他的朋友吗？怎么说他不能逍遥还得谢谢无觞？跟他有关系吗？
靡音咬着玫瑰酱做的点心，吃得不亦乐乎。有清雪之在的地方，就有无比美味的佳品。这是靡音喜欢他的地方，当然也喜欢他设计的建筑，总是瑰丽独特。醉红楼分东西二楼，一侧住着老鸨姑娘，一侧住着小倌，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却还井井有条。这时候已经有些醒来的，揉着睡眼还未梳洗就下楼来透气。他们见到莲一就开始唧唧喳喳的说话，然后笑闹成一团。靡音最受不得吵闹，平日靡音宫连知了都少，刚要起身离开，就听到无觞说：“滚。”
赤道一瞬间和北极接轨了。靡音感慨，无觞的脸是绝色，足够让第一次看他的人眼珠落地，可是那性格和面貌的巨大反差，也足够让人的眼珠再弹回来的。不过是挑了挑眉毛，一声冰冷的呵斥，就让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刚才吵闹的人都三三两两退了去，莲一的笑容倒是丝毫未变。
“年纪大就要修身养性，怎么这么暴躁那？还不如楚然。”米诺给莲一拨水果皮，莲一的嘴鼓鼓的，还不忘说话。
无觞说：“我不是修罗，不会让着你。你跟楚然说的那些话，我以后再和你算帐。”
莲一笑着说：“啧啧，我真的很害怕啊……可是你不是还有事求我？就不怕我给你难题吗？”说是害怕，却一点样子都没有。
无觞说：“要求你的是楚然，这件事我不会干涉。”
靡音看着莲一，知道无觞说得那个条件就要从他嘴里蹦出来了，不由得略微紧张。到底莲一会给自己什么难题那？
莲一的眼珠一转，继续笑着说：“那我要楚然当我的宠物。”
无觞立刻断了他的尾音，说：“你有一个还不够？”指的，当然是米诺。
靡音看了看米诺，俊朗的脸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好像说得事情与他无关。无觞说得很尖锐，说是守护兽，米诺的原形自然是动物。可是自己又不是动物……怎么当宠物？
莲一嘟着嘴，说：“不给就不给。谁准你说米诺的？”
无觞说：“换个条件。”
莲一想了想，一拍桌子，说：“那就按照醉红楼的老规矩，也是雪雪定下的那个。楚然要是做得到，我就答应你。”扇子也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了。
无觞说：“你知道我要什么？”
莲一说：“火莲花瓣，神龙族圣水，对我来说都不算难题。但是，一件宝贝换一个条件。你的楚然要是做到了，我就送火莲花瓣给你。”
无觞点头：“一言为定。”这么轻易的就替靡音应承下了，可是靡音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个醉红楼历来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清雪之那个性格，定下的规矩一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规矩，保不齐有什么歪门邪道的。
莲一说：“看你的样子，必定早就想到我会出这个条件。只是，楚然涉世未深，你舍得让他出来见识大千世界？”手中的银钩茶喝得吱吱作响，完全不愿慢慢品。
无觞说：“正好让他学学。只是人交在你手，你总要护他周全。对吗，一神莲一？”一个回马枪！靡音知道，论下套，谁都不是无觞的对手。莲一的话绕了半天，依然没有逮到破绽，反而被无觞引了去，将靡音的安危托付了出去。
莲一显然也明白过来，用手托着自己的脸，一个劲的叹气：“怎么也比不过你这千年老妖精明！我知道了……放心放心，雪雪不在，醉红楼我说了算。”
靡音说：“醉红楼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莲一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啊……我给你讲。”
规矩是清雪之定下的，凡是要请他帮忙做事的，就一定要完成。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能舍下脸面的人不多。这个条件就是无论男女都要在醉红楼当一个月的头牌。这个头牌当然是卖艺不卖身，和清雪之在醉红楼处的位置差不多。一个月过去，如果能帮醉红楼赚十万两银子，就算完成条件。否则，任凭你说破了嘴，清雪之也不会帮你任何忙。
靡音觉得自己右边的眼皮不停的跳动，简直就是凭空降临的灾难。难怪无觞会期待自己的反应，让自己去当小倌，除了他还真没有别的父亲能做出来……
无觞对靡音说：“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靡音说：“有。怎么这差事不是你去？你比我合适。”
话音未落，莲一已经笑翻在米诺怀里，捏着拳头一副忍笑不已的模样。
无觞伸手勾了勾靡音的鼻子，说：“让你乱说，你看一神当家都快笑过气了。等我晚上再收拾你。”说完，抬头看莲一，说道：“够了。”语气转换太自然，靡音都没有注意到，无觞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才带了几分感情。
莲一抹着眼泪，当然是笑出来的泪花，说：“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比较有当头牌的潜质。虽然楚然也不差……哈哈哈……我要告诉雪雪……他肯定也会笑得不行……”
笑归笑，这事是昨晚就答应下来得，如今想反悔也不可能了。想来无觞会在身边，一神莲一又说了会护己周全，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没有可担心的……还得想想这个头牌要怎么做……
十万两银子在醉红楼不是个大数目，据莲一说每个月光帐面上走过的钱就不只十万。靡音很少接触这些，也明白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十万白银。何况这些钱要靠自己赚，靠的还是才艺……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说到底靡音都会一点，可是不精。最重要的是，靡音清冷的性格，实在没有清雪之左右逢迎的能耐。这个条件，对靡音来说可是大为挠头。
无觞寻神龙族踪迹，已经不见人影。莲一缠着米诺喂他吃瓜子，不亦乐乎。靡音坐在一边，研究自己到底有什么才艺。
莲一说：“唱曲如何？你声音也是我听过最清澈的，比得上醉红楼最好的姑娘。或者，弹琴会吗？总要会一样……不然十万白银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靡音说：“弹琴算是会。”弹琴还好，唱曲？那是不可能的。连说话都会被人多看两眼，要是唱起来，保不齐会有什么效果。而且自己从来没有唱过，万一五音不全……丢脸都要丢到太平亚去了。
莲一说：“算是会可不行。醉红楼的客人也是达官显贵，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对了，你带着人皮面具是吧……摘下来我看看。”
靡音有点犹豫，无觞交代过不能拿下来，尤其是不在他跟前。
莲一仰着头吃米诺扔给他的核桃仁，说：“没关系，醉红楼没有外人。何况你是要当头牌的，总要让我看看哪张脸更好看啊？”
靡音伸出手指，在眼前的查水中捻了一点，然后移到脸颊旁边的连接处，用了点力气将已经贴得很牢固的面具扯了下来。这东西从除了玄冥宫就一直贴在自己脸上，猛然拿掉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好像脸上的皮肤也被释放了出来。一张精雕玉琢的脸庞露了出来，皮肤如月色一般的皎洁，深邃的黑色瞳孔比黑玛瑙还要闪亮，薄薄的嘴唇露出嫩嫩的粉色，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怎么看也不像男人。
“哎……我后悔了。”莲一看到靡音的真面目，并没有多么吃惊，反而叹起气来。
米诺说：“怎么？后悔没坚持第一个条件？”眼皮都不抬，似乎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莲一说：“还是你了解我。早知道他长得这么漂亮，我说死也不能饶了无觞。给他都浪费！”说完就扑腾一下起身，笔直的端坐在靡音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说：“长成这样，你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能当头牌。”
靡音眯起眼睛，好像对他斩钉截铁的话一点触动都没有。心里却有想骂人的冲动……什么都不用做？和小母妃越来越相似的脸，确实有点阴柔的气质，不过也不用这么说吧……可是莲一根本不管靡音怎么想，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不用担心了，只要你假装摔倒一样靠在男人身上，他们就逃不脱你的掌心！”
靡音开始认清自己地命运，说：“有银子赚吗？”
莲一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保证，没有问题！”
靡音叹了一口气：“希望无觞不要生气。”
莲一说：“不用管他。谁让他把你卖给我了哪～”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靡音说：“你看，他连契约文书都签好了。”
靡音拿到所谓的文书，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无觞两个字，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句：“混蛋。”难怪他说让自己学学，就是学怎么像小倌一样吗？无觞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略带玩笑的心情，让靡音开始认真起来。不就是当头牌？总不会比让自己杀人更难。骂完了想完了，反而平静得很，将那张纸递给一神莲一，说：“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开始？”
莲一说：“今天晚上。醉红楼一年一度的赏花会，正是你出场的好机会……”
37章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说来说去，原来这句话简直就是给你准备的。”一神莲一支着脑袋，看着吉赛为靡音束发。莲一说吉赛是前几年跟随清雪之到了醉红楼，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
吉赛，就是几年前的紫阳阁见到的那个好像外族人一样的男人，如今已近二十。果然是习武的身体，每一寸肌肉都紧紧的绷着力量，淡棕色瞳孔发出比以前更锐利的目光，小麦色的手指明明用惯了刀剑，却又能伶俐的使用梳子。起码比靡音用的好。
力道略微有些重，但是每一根发丝都会被牢牢的锁住。一只紫玉的发簪斜插在发髻上，空留出几捋头发透着风雅。靡音看着镜子里的脸，心里都暗暗的叹气。若是长在别人脸上，自己大概也会说这是以花为貌，以冰雪为肤。可是放在自己脸上，就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欣赏。原本楚然的脸就不够男人了，没想到转世一回，变得更女人……
靡音说：“赏花会是什么？”
吉赛挽好靡音的发髻，就回身去找柜子里的锦衣华服。这里是清雪之的房间，没有他的认可，其他人是不能进来的。可是一神莲一不管，任凭吉赛怎么阻挠也非得闯进来给靡音找适合的东西。扭他不过，吉赛只得亲自动手，免得物事损坏。
一神莲一躺在清雪之的床榻上，怡然自得：“赏花会是选花魁的盛会。比试样貌、身姿、曲艺、诗词，当然还有雪雪最喜欢的，临场应变。”
“临场应变？”靡音透过镜子看莲一，听到这么现代的词汇，一时还真不适应。
莲一说：“是啊……就是他设定一个情景，在醉红楼比较普通的情况，让比试的人做出反应。每一次都笑得我肚子疼哪。”眉飞色舞……一神莲一将赏花会当作游乐场了……靡音静静的坐在一边听他更加详细的讲述。
吉赛托了几套华服走了过去：“哪一套？”声音更加低沉，说出的字也更少了。
莲一挑着狐狸一般的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在衣服边上动了动，说：“紫色的。”
一语定乾坤。靡音又变回了葡萄的模样。清雪之的袍子都是红色系的，就算是紫色也是紫红色，并不是自己常见的那种素雅的紫色。配在他本人身上当然相得益彰，可是靡音一穿，就立刻想起了另外两个字：提子。
莲一端详了靡音的脸半晌，对吉赛说：“你会勾眉描目吗？”
吉赛摇头。莲一说：“叫清丝过来。”
不一会，一个妩媚的女子就笑着推门而入，相貌只算一般，但是妆却是够浓艳了。一颦一笑都透着风流的妖媚。这才是青楼的女人啊……靡音被她身上浓重的脂粉气息薰得差点窒息。同是香气，优雅的和劣质的就是有很大的不同。
清丝说：“呦，怎么莲少爷有空叫我啊？”
莲一指了指靡音，说：“把他装扮一下……别太朴素了。”
清丝拉过靡音的衣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看了一遍，说：“长得这样也算朴素？莲少爷你真会开玩笑……不过这位小公子比我们雪少爷还是差了一点媚气……”
莲一说：“没错。他要取代雪雪当一个月的头牌。”
清丝哎呀呀的叫，红艳的嘴唇好像要把手绢都吞进去一样：“那就更不行了……雪少爷吩咐，爱岗敬业。做小倌也要拿出做小倌的样子啊～”
抽筋。爱岗敬业？清雪之是怎么跟古人解释这个词的？
没等靡音说一句话，就被清丝按在凳子上，拿出胭脂水粉开始勾画起来。
莲一站在一边还指挥一通：“这里，这里再红一点……眼角，眼角要好像花瓣落上去一样…嘴唇不用那么艳吧。”看来对清丝的嘴唇颜色也很不满。
足足收了一个时辰的折磨，眼见天都要黑下来了，清丝才用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好了……真是漂亮啊……”
莲一点了点头：“这个样子……也就没人看得出你年方几何了……”
靡音方才想起，自己刚刚十五……未成年人公开出入风化场所……会不会有点那个？
清丝说：“都这个时辰了。哎，我本来还想参加今年的赏花会的，现在看来，梳妆打扮也来不及了～”叹息连连，目光却赖在靡音身上，丝毫不肯放松。
莲一说：“有我们新头牌在，就算你穿十层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