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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救风尘+番外-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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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道,一年不见踪影,朝堂上下皆以为我的失踪是噩耗,他派了多少探子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我的,我想必都不知道,我倒是安安稳稳地躲在这里生孩子,想来这些日子我的夫妻生活过得很舒服吧。  
  舒服不舒服也是我个人的事情,忍着,却忍不住,他凭什么用那种酸溜溜的语气说这些话?我与他之间,已经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躲了那么久,就是告诉他,权力,我不要了,约定,就此废了,从此,不再有关系。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他给我的选择,现在依然有效,妻子,孩子,我只能要一个。现在是选择的时候了。  

  何必逼我?我笑,苦笑。他已不再需要我,还不放了我吗?在那样的关系中,我们只会给彼此折磨——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我知道了,我退让,他呢?还嫌不够吗?  
  他说过的话,绝不更改。他目光灼灼,步步紧逼。他能容忍我娶妻,也能容忍我有后代。但是他无法容忍我同时拥有这两样。世间,能分享我的人,有一个就太多了。我是他的,他不会再退让。  
  他退让了吗?当真无法让我全身而退?我问他,我若不选,又如何?  
  那便玉石俱焚好了。只要能得到我,他无所谓残暴或卑劣。  
  笑,低下头冷笑。果然不择手段啊。自己不要了的,也不能让他好好活下去吗?看看,我给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可怕麻烦啊。  
  我无法对抗他,他的身份,足以压倒一切。我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当初要我,是因为,我流着我父亲的血吗?  
  父亲?他不解。他的神情带点怀念,他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便想要我了。没见过那样孤绝的眼神,冷冷的,不把众生看在眼里。于是好奇,若把我降服,是怎样的快感。于是用权力收买我,想看看我在权力的腐蚀下的贪婪和丑陋,谁知道,最后的结果竟出乎他的意料。  
  被降服的人,似乎是他。所以,他不会放手。  

  这番话,若放在一年前,我必欣喜若狂,但现在,他用他的方式放了手,就不再有回头的余的。我承认我依然心动,但是,这不代表一切。他能放手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筹码,和他对搏。  
  我摇头回应他。我不曾降服过谁,我只爱过谁而已。可惜,很多话,错过说出口的时机,便永远不能再有见到天日的时候。就算,真的爱他,现在,我们之间也梗着太多的变数,已经,不可能了。  
  他不懂我的意思。事实上他能懂才是问题。他不耐烦的问我,选还是不选。或者由他来选?有什么区别?反正,我的妻子也已经去世了。不再看他,看向怀里的宝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我,无声的笑着。  
  当真?他问,不掩饰他的欣喜。  
  当真,现在只有宝宝和我相依为命。  
  那就好,马上随他回京城吧。  
  (九)  
  不!拒绝他,果然看到他的惊讶。  
  为什么?他问。  
  没有回去的理由。  
  可我仍然是当朝丞相。  
  当朝丞相只能有一个,绝对权力也只有一个人能拥有,若有能分割权力的人在,不去也罢——希望这个最表面的理由能令他退却,那个存在着就提醒着自己的心伤得有多严重的人在,我不想再面对。可是,他真的不懂。  
  在和他谈条件?他挑起弄眉,不满。  
  不敢。看他的反应,应该要拂袖而去了吧。  
  但我确实这么做了。不过没关系,他有他的办法。若我不回去,他便在我的面前,捏死孩子。  
  我怒视他。他怎么对我我都认了,但是孩子我绝对不允许他动手。  
  他无视我的愤怒。奸邪地笑着。他说我总有筹码落在他的手里,想跑,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毕竟我太了解他了。他盯着宝宝的眼神无比冷酷。我不认为他会手下留情。  
  我能怎么办?失去了妻子后,若连宝宝都保不住,我的生命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宝宝是我的命根子,我绝对不能放手的。  
  我承认他的筹码很足够了。我依然被他牢牢地控制着,即使无奈,即使不甘,我也只能随他上京,回到那个,我根本不想回去的地方。  

  重新再回到相府,我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一年没回来而已,这个地方竟陌生得令我心惊。  
  皇帝一直把我押回府里才转回宫。不过他在我的府邸外布置下了人,看阵势,是要好好监视我了。  
  何必?我笑。我既然回来了,就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浦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我能逃到哪里去?没有孩子的时候我大可和他赌命,但有了孩子,我便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比起权力,比起生死,孩子更重要。若此生正的注定离不开他的束缚,那至少,把我能给孩子的一切都交给他。至于我以后的生活会变成怎么样,我无所谓了。  

  替宝宝洗好澡,哄他睡着后,我才将自己浸入澡盆中。宝宝果然太小了,受不得奔波之苦。原本水嫩圆润的小脸在这一路上缩水了很多,看得我好心疼。明天若有时间,就去替他选个好奶娘吧。牛奶,羊奶总比不上人奶好啊。  
  静静地泡在水中,享受着热水的温度。水温缓解了疲劳,也缓和了我这一路上疲惫的神经。  
  什么也不想地泡着,直到水渐渐凉了才站起来。跨出澡盆外才发现,屏风边挂衣服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看清他的脸,我不慌,也不急着遮掩身体。反正这具肉体他也看了这么多年,再遮遮掩掩也是矫情。  
  我不问他来干什么。反正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管他那么多?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披上睡衣,绕过他,打算给自己铺床去。  

  手腕被他捏住了,很痛。皇族子弟自幼都要练武防身,擅骑能射。他的手心有长年练武留下的硬茧,力气极大。我的身子终究只是文弱之躯,挨不了他几下的。只是,我咬紧牙关,不呼不喊,只拿一双眼看他。  
  他的眼中有情欲——真好笑,他对我,居然还有情欲——也有怒火——这才正常嘛,我不相信傲慢如他,能受得了别人恶意的忽视。他问我,为什么不理他?  
  我岂能不理他?他的皇帝啊,我不敢。笑,假假地笑。看着他指掌下我渐渐失去感觉的手,不打算提醒他,再捏下去我的手就要废了。  
  别给他打哈哈。他暴躁地打断我的话。他说,这一年加一路,他受够了。我的性子怎么这么难缠?我还想他怎么样小开心?他不是已经亲自把我接回来了吗?当初他也不过是小小到戏弄了我一番,没想到我是愈长愈小气了。  
  难缠?小气?很过分的用词呢。我有求他去接我吗?而且,他一年前的举动,岂是戏弄那么简单。  
  原来在他眼里,我倒还是一个好玩的玩具呢。一片真心,成了他兴致起时的游戏,那还真是荣幸啊。  
  忍住泛上心头的酸意,我的个性中最差的就是这一点。牵挂了,就很难放开。想放手,却又一次一次被他的言语割破好不容易才建好的防卫,徒留心伤而已。难道,我只能这样下去吗?  
  我问他,如何解释那所谓的“小小的戏弄”?印象中,为臣的尚未有曾陛下戏弄的感觉啊。  
  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直竖的毛发。真的,他这个的脾气虽然不是很好,却甚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少有的几次,多多少少和我有关。眼看着他又要跳脚,我尽量要自己无动于衷。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怒极反笑。他忽然道,我很介意是不是?很介意他当时只专宠按小状元的事情是不是?  
  是!不介意的话,我何必出走?那一幕,刺痛了我,也叫我清醒。这条情路再走下去也注定不归,不如尽早调头。我不是我的父亲,有那种奋不顾身。也不会,再把眼前的男人,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爱情呀,容不得我这样委屈。苦着自己,他却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我何苦?要么,就一起快乐开心地生,要么,就一起难过伤心悲痛地死。我不高兴,断然不会要别人能痛快。当然,这是在我依然不放手的前提下。但是现在,我放手了。  
  见我不语,他说,其实会让他做出那样的试探,我也要负大半责任。  
  什么?  
  这些年来,除了最开始的吃醋娶妻,我从不曾对他有什么表示。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变成一个工作狂人,只有在他开口索要的时候才会奉上身体,或者在赋予我更大权力更多支持的时候才会有更生动的表情,我倒是把约定执行得很彻底。但情人之间,怎么可能就这样就满足?他的关爱付出,我看不到,不领受。这样的态度,令他郁闷了好久。所以,才想了这个小小的刺激而已。  
  他的关爱付出?在哪?撇唇,当嗤笑。情人?是谁?我当他是情人,他又何曾当我是?当初弄出那个约定的人是他,是他要我用身体换权力支持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啊。如果他当真当我是他的情人,怎忍心这样伤得我几乎想一个人躲起来哭泣,甚至带着家小偷偷逃走。我怕了他了。  
  若知道我会逃,当初他就不玩那个游戏了。他一叹,闷闷地说。没想到我不发作则已,一发作便躲得无影无踪,他是怕了我了。看来这样的刺激我不能接受,那他也只好乖乖认输主动低头去找我了。他还不想失去我这个丞相,更不想失去我这唯一能令他动心的人。  

  令他动心的人。只我一个吗?我才不相信。但他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听得我有丝异样的感觉。他少见的沮丧,更冲淡了我的怨怒。我终究还是最喜欢别人低头的。不自觉地,问他,那个漂亮又能干的小状元朗,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  
  是有。他坦率地承认,又很快补充。不过那是另一回事。男人嘛,都是好色之徒,很容易被美色所吸引。不过这和感情完全不同。我也是男人,我应该也知道,男人花心的时候,只动欲,不动情的。  
  那就是说,他的确碰过小状元郎了?不紧有点好笑,那么现在的他,打算如何安排我与那小状元郎的地位权力呢?我告假之前,那人的权力地位已仅次于我,而我,是万万容不下别人在我面前嚣张的。  


  (十)  
  他笑着摇头,似乎在嘲笑我的天真。他说,他已经了解我的执着在什么地方,他不至于再犯同样的错误。权力既然已经给我了,就按照我的规则来玩。我不要别人来分享我的权力,他便不再给别人同样的机会。当然,这不仅是因为约定,也因为我的确是难得的相才,废了我,确实可惜。不过同样的,权力在我手里,我也仍然只是他的臣下,若有太过分的地方,也不要怪他不客气。至于那个小状元,恃宠而骄,已经被他打发了。  
  他是在警告我,我明白的。再大的权力,也大不过天;再嚣张的气焰,也高不过天。若想凌驾于天,下场如何可以想见。他的所有甜言蜜语,在权力面前也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点缀。  
  我了解他的意思,所以心惊,所以表面上依然无动于衷。再爱他,我也只是臣子而已;他再宠我,他也是个皇帝。这样的身份差别,注定我的爱恨生死,全由他掌握。但我能怎么样?依然只能乖乖低头不是吗?  

  很好,他满意我低头的姿态,伸手将我来入他的怀中。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没拦他。对他,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日子慢慢得,但确实地在过着。眨眼间已经是七、八年的工夫。宝宝已经从个小婴儿长成大孩子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让我叫他“宝宝”呢?不记得了,不过他坚持着要我叫他的名,要不然,就嘟着小嘴不理我。  
  他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孩子。长得很象他的母亲,不顶美艳。却很有韵味。但他的头脑继承于我,小小年纪,便已经在学业上小有所成,俨然已是一代博学之仕的架势。每个人都说,他是真正的天才。  
  我身为他的父亲,自然很高兴他的聪慧。但是太过聪慧的情形却令我担心。毕竟“天妒英才”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我担心他学得太快太多,会浪费他身为小孩应有的玩闹时间。等不及长大的后果,是以后的生活会很辛苦。  

  浅离与我的关系,在很多时候并不象父子,倒象很亲密的朋友。他向我学习种种知识,然后又找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问我。有一段时间,他似乎相当热中于政治,问了很多这方面的问题。可是当我问他是否有志于在官场中混的时候,他想了很久才告诉我,若他能将权力玩得象我一般流畅有趣的话,他也许会去尝试。  
  浅离最象我的孩子的时候,就是皇帝出现的时候。每次看到皇帝出现,浅离就紧紧地巴在我的身上,然后就用一种可以算是恶狠狠的目光猛瞪着皇帝,仿佛我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每次,对他孩子气的占有欲,我都感到很有趣。这种情况在浅离三、四岁的时候我刚带他进供与太子一起读书时候还没发生。可以有一次他被很喜欢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的小太子带着出去玩的时候,皇帝出现了。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竟就在书房里要了我。结果还没结束的时候小小的浅离自己回来了,他睁着黑眸看着我与皇帝的荒唐,大眼中噙着泪水。我不只我被男人压在身下呻吟这一幕会对他产生怎样的影响,因为那个时候我意乱情迷兼心慌意乱,脑子根本乱成了一团。偏偏那个大色狼皇帝竟然还很不要脸地压在我身上继续在我的体内冲刺,弄得我想起身都难。一边还用我听来很得意洋洋的声音对小娃娃说,我是他的,知趣的话就走开。  
  结果,浅离跳到我们身上,一边眼泪汪汪,一边狠狠地在他背上咬了一大口。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两个成了死敌,见面就开战。  
  我怀疑这两个全然忘记了他们自己的年龄。一个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一个是三岁半不到四岁的娃娃,竟然能闹成见面就目光互砸词锋乱扫的情形。某人也不想想他的年龄,这种行为简直是欺负小孩子嘛。这还真是人间一大奇观啊。  
  后来,皇帝不只一次向我抱怨。说当年不应该让浅离生下来的。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这个小麻烦精?难缠又难搞,气死他了。不过,我知道他并没有真的要置浅离于死地的意思。要不然,先和他闹翻的人就是我了。浅离是我最重要的宝贝,谁敢动他?  
  浅离也向我抱怨。说那个男人抢了他心爱的望。但渐渐的,他长大后,他不再抱怨,只是,他越来越粘我,特别是,入宫读书的时候,他粘我更是粘得异乎寻常的紧。偶尔,他会用一种带着哀怜又澄澈无比的眼光看着我,问我,我是不是,爱着那个男人?  

  一句话,很轻,却震得我,好痛。  
  爱他吗?爱他吗?  
  这么多年,可以不去想不去问不去寻找答案,以为以后不在乎了,谁知道浅离的一句话,竟叫我无法回答。  
  爱他吗?不爱他吗?  
  男人的欲望和爱情可以分离,这么多年只和他上床,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我真的只动欲,不动情吗?  
  骗人,很容易,骗自己,很难。  
  只是看淡了而已,只是有了浅离后,灵魂多少有了依靠而已。但双眼,仍在追寻着那条身影。这种眼神,连不懂情的浅离都看出来了,我掩饰的功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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