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荣誉而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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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副市长继续拉着言云格往外走：〃演一出好戏呢，你是绝对的主角。〃　　　
　　程秘书对跟上来的殷红吩咐道：〃你回去替言副总裁继续陪客人。〃　　　
　　殷红直接了当地问道：〃什么事啊？〃　　　
　　程秘书已无心回答：〃三言两语说不清。〃　　　
　　殷红仍不依不挠地追问：〃好事还是坏事？〃　　　
　　程秘书一甩手扔下了两个字：〃好事。〃　　　
　　殷红似乎放了心停住了脚步：〃那好。〃　　　
　　钱副市长的座驾是市领导的专车，交警从牌照号上就能加以识别，所以打着双跳灯的小车一路无阻地向人民会堂飞快地驶去。钱副市长和言云格并肩坐在后排，魏继海则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成了被钱副市长临时征用来〃羁押〃言云格的特殊保安。钱副市长不失时机地开导言云格道：〃言副总裁，今天对你来讲，也真是天赐良机，过不了多久，你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当然〃天地药业〃也争了光，中州市的民营企业一块争了光，这是个三全其美的大好事啊。〃　
　　言云格好象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另一种兴奋中回过神来：〃多谢钱市长的关照，只是时间太紧，怕是说不好。〃　　　
　　钱副市长安慰道：〃不必紧张，发言稿是市里帮着早弄好了，励总裁来也是照稿子念，你是在海内外久经沙场的人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握好这种大场面。噢，今天电视台实况转播，要是出席一场晚会，你这身装束很有光彩啊……〃　
　　魏继海怯怯地转过头插上一句话：〃钱市长，你看要不要我和言副总裁对换件衣服，我这件西装很正规的，颜色也庄重……〃　　　
　　言云格毫不犹豫地立即打断：〃我这衣服有什么不好？我去联合国开会也照样穿这样的衣服。〃　　　
　　钱副市长忙接上话：〃不换不换，你这个同志啊，思想还那么保守。〃　　　
　　魏继海尴尬地缩回了头，恰巧言云格的手机铃声响了，及时地为魏继海解了围。言云格用言神向钱副市长打了个招呼便接听着手机：〃我是言云格，噢，是你……〃　　　
　　给言云格打电话的是殷红，她向言云格通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几分钟前，励天总裁的助理励地给殷红打了个电话，说他爸爸励天是有意逃避这个会议的。由此，殷红提醒言云格，励总裁逃避这个会议，很有可能是蓄意向某种力量发难，如果这个时候顶了励总裁去发言，无形中就开罪了励总裁。殷红的这个电话让言云格一下子清醒过来，碍于小车上的人，他支支吾吾地想进一步问殷红什么问题，但终于卡在了喉咙里。善解人意的殷红立即在电话里告诉言云格，励地给她通报这个情况的意图，无非是你言云格一旦得罪了励总裁时，是希望我殷红不要误入这是非的圈子。言云格心知肚明殷红于他和励地之间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微妙关系，但现在他依然从心里感激殷红的一番真情。言云格一放下手机，钱副市长就急切地问道：〃有励总裁的消息了？〃　
　　到底也是场面上的高手了，言云格平静地回答道：〃没有，只是现在大家都在传这件事。〃　　　
　　当钱副市长的小车正在迅速接近人民会堂的时侯，黄副省长正在人民会堂的贵宾室里一面和一些嘉宾寒喧着，一面焦急地等待着钱副市长一行人的到来。李晓匆匆走进贵宾室，在黄副省长的身边耳语道：〃黄省长，钱市长已打来电话，他和天地药业集团的言副总裁快到人民会堂的大门口了。〃　
　　黄副省长暗暗松了口气，对李晓关照道：〃还剩一刻多钟，这个钱公南算是将功补过了，请通知大会秘书处准时开会。哦，顺便告诉钱公南，我晚上改请他喝两口……〃　　　
　　钱副市长和言云格一跳下车就冲着人民会堂贵宾室方向大步跑去，忽然，言云格停下了脚步说道：〃噢，钱市长，请稍微等一下，我去上个卫生间。〃　　　
　　钱副市长手一指卫生间的方向：〃我在这儿等你。〃　　　
　　言云格二话不说拔腿朝卫生间方向走去，钱副市长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接听电话道：〃喂，是李秘书吧，我们马上到贵宾室……什么，黄省长晚上请我喝酒，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你告诉黄省长，晚上的酒理当我来准备。好，就这样。〃　
　　关上了电话，钱副市长顿时一脸的轻松，他看着魏继海脱口而出：〃魏主任，你今天也劳苦功高，改日我在市府小食堂请你喝酒，等着吧，到时我会让秘书给你下贴子的。〃　　　
　　言云格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里侧，有点象热锅上的蚂蚁头头转。门外隐隐传来会堂内的喇叭声：〃请出席会议的各位同志抓紧入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5节：为荣誉而战（5）　　　　　　　　　
　　言云格朝门外钱副市长站立的方向望了望，猛地窜出门朝另一个方向快步溜去，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拐弯处。不远处，钱副市长看了一下表，又看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瞬间脸上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卫生间，尾随其后的魏继海陪着钱副市长一一打开了卫生间里的一扇扇小门，不觉大惊，言云格已彻底消失。门外会堂里催促与会者入座的喇叭声一声声传来，象一把把利箭直刺向钱副市长的心脏，他一下子如灵魂出窍，呆如木鸡。魏继海自告奋勇地对钱副市长请战道：〃我去找！他决不会跑远。〃　
　　钱副市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多此一举！〃　　　
　　魏继海自我解围地递了张小纸巾给钱副市长，钱副市长接过纸巾颤抖地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手机铃声再次催命似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听，只是愤愤地自言自语道：〃我说过戏越演越精彩了，没想到是出悲剧，我成了这出悲剧中的第一个悲剧人物……〃　
　　言云格从人民会堂后门冲出后，脚底犹豫着不知走向哪个方向，不早不晚，言云格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谨慎地看了一下手机的来电显示才接听起手机：〃吓了我一跳，你在哪里？〃　
　　手机里传来殷红的声音：〃就在你眼前。〃　　　
　　话音刚落，那辆熟悉的宝马车驶来停在了言云格的面前，言云格象逃命似地跳上了小车，白色的宝马车一眨眼便消失在了远处。小车内，殷红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无得意地对坐在一边的言云格调侃道：〃这不成了美人救英雄？〃　
　　言云格顿感一种无限的惬意，这种惬意引起的快感一直渗透到了心里，他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会料到我一定会临阵逃脱？〃　　　
　　殷红答道：〃因为你是个绅士般的商人，你遵守游戏规则。做生意做到你这样的层次，你才敢于拿人格作赌注。〃　　　
　　言云格立即回应道：〃我要给你作个小小的更正，我可没有刻意去下那个赌注啊。〃　　　
　　殷红灿烂地一笑：〃那你就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言云格一时语塞，但心里美滋滋的感觉无与伦比，他愈发暗暗觉得，眼前的这个漂亮聪明的女人会给他今生带来幸福的高潮。心里这么丰富地想着，脸上却只是一味地哈哈大笑。真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钱副市长带着魏继海硬着头皮向贵宾室走去，准备负荆请罪了，哪想到魏继海鼓起勇气忽然走到钱副市长面前说道：〃钱市长，我是天地药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我有责任来维护〃天地药业〃的信誉，说到底，〃天地药业〃并不完全是哪一个个人的，没有党和政府的支持，没有全体〃天地药业〃职工的努力，哪有〃天地药业〃的今天……〃　
　　钱副市长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魏继海一咬牙豁了出去，显然，他也想赌一把了：〃我来代表〃天地药业〃发言，那篇发言稿我看过。〃　　　
　　钱副市长反而被激怒了：〃你能代表〃天地药业〃？我钱公南化了那么大的精力就是为了把你草草推出去？你以为这么严肃的全省表彰会象儿戏一样可以随随便便抓个人上台？天地药业集团个个都是人物，你也算其中一个！〃钱副市长怒气冲冲地加快了脚步，一点不给面子地甩下了魏继海。　
　　刹那间被浇了头冷水的魏继海呆呆地伫立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钱副市长离他而去，一时间天昏地暗，万念俱灰，恨不得手里握着一颗原子弹，把这世界炸个稀巴烂。人民会堂的主席台上空空如也，和观众席上熙熙攘攘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开会的时间已过，会场里议论纷纷，大会未开，小会热烈，人们也许早已察觉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的种种端倪。在会堂的贵宾室里，黄副省长正对围着他的钱副市长、李晓秘书等一拔官员训着话：〃今天不是这天地药业集团出了问题，就是我们出了问题，不管是谁的问题，我们决不掩盖，决不回避！当然现在暂时不讨论、不追究这个问题，但这严重事件必将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我已和省委其它领导构通意见，会议照常开，〃天地药业〃的发言取消，相应的先进称号暂不对外公布……〃　
　　大会总算开始了，欢迎领导上台的音乐声和掌声连续不断地传了出来，魏继海独坐在会堂外一处稍稍被绿化遮掩的石橙上，显得格外孤单和冷清，他的脚下已扔下好几个烟蒂。不知什么时候，程秘书悄然无声地走到魏继海的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魏主任。〃　
　　魏继海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站了起来，一看是程秘书缓了口气：〃唉，谁都可以吓我一跳。〃　　　
　　程秘书连连作揖：〃对不起，真是对不起。魏主任，找了你好一会了，我们回去吧，这儿已没有我们的事了。〃　　　
　　魏继海跟着程秘书走着：〃程秘书，你也知道了，刚才我被钱市长训了一顿，你觉得我很狼狈吧！〃　　　　　　　　　
第6节：为荣誉而战（6）　　　　　　　　　
　　程秘书小心地答道：〃你也是好心，钱市长终究会理解你。〃　　　
　　魏继海苦笑了一下：〃我好象成了这出悲剧中的第二号悲剧人物了。〃　　　
　　程秘书怪异地似笑非笑道：〃想那么多干嘛，在这出戏中，悲剧人物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魏继海露出了一丝不快：〃什么意思，难道我要争当这个悲剧人物？〃　　　
　　程秘书连忙解释：〃你多心了，我是说这出戏其实刚刚开始，谁是真正的悲剧人物还远远没有出现呢。〃　　　
　　魏继海沉思片刻，突然冒出了一句让程秘书有些吃惊的话来：〃〃天地药业〃要地震了。〃　　　
　　其实引起地震的人，此刻正隐身在一座山上的道家寺庙里，方圆数十里，不见人家，更无炊烟，唯有层峦叠嶂，绿荫蔽天。建在半山腰上的寺庙，因而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偶而才能隐隐约约看见缕缕香烟从庙内溢出。被众人苦苦追寻的励天总裁坐在庙内一侧的蒲团上正闭目打坐，好象天地药业集团今天发生的天大的事与他丝毫无关。年轻的驾驶员郝斌悄悄来到励天边上，装出一付不经意的样子低声地说道：〃励总裁，刚打了个电话，省里的那个表彰会议开始了，电视里正在转播呢。〃　
　　励天没有一丝反应，仿佛真的进入了修炼精气神的境地，郝斌不再打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郝斌的心里，他眼前的老板励天才是这座庙里所供奉的仙人。大清早，驱车几百公里，就象归家一样，上了庙里，眼睛一闭，立马心平气和地一坐就是几小时，凡人怎能有这样的动静自如的功夫和性情？　
　　励天居住的家是一幢自己建造的、毫不起眼的小别墅，红砖绿瓦，也有类似飞檐风格的屋顶。它的内装璜和摆设如同它的外表一样，是一种非常中式化的格调，简朴中透着丁点的庄严。励天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今天一大早出门，并没有引起妻子张春梅的特别注意，直到各路人马纷纷找上门来，才发觉大事不妙。于是张春梅拉着儿子励地一直守在电视机旁，希望通过电视实况转播来关心励天和天地药业集团的命运。一身名牌打扮的励地坐在客厅的橡木椅子上，优雅地抽着雪茄，作为海归派，他被父亲励天任命为自己的助理，但他的行为举止却和父亲有着很大的反差。比如父亲不嗜烟酒，而他爱好各种名牌雪茄，家中应有尽有地藏有古巴、康涅狄格、洪都拉斯、多米尼加等地的手卷上好雪茄。他常对别人不无炫耀地夸口道，抽万宝路可以让人联想到美国西部的牛仔；抽雪茄，则可以让人联想到象邱吉尔、英王爱德华七世、卡斯特罗等大人物。言下之意，他也有着当大人物的情结。眼下，励地正夹着一支多米尼加生产的F级4英寸长的粗雪茄，一边慢慢喷着浓烈的烟气，一边陪着母亲看着电视里的表彰大会，主持人已宣读完获奖的名单。张春梅忧虑地问道：〃怎么，〃天地药业〃连先进也没有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励地仍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老爸不喜欢参加那个大会。〃　　　
　　张春梅深深地叹了一口大气：〃他终究骗了我，早上出门还说好要去参加会议的，这辈子跟着他注定要过不太平的日子。〃　　　
　　励地吐了一个渐渐向上翻腾的烟圈：〃老爸很潇洒！〃　　　
　　张春梅用手掌一个劲地驱赶着浓烟：〃现在看来你做你爸的助理我更不放心了。〃　　　
　　励地笑笑：〃你也真以为我会一直做他的助理？你太有空了！〃　　　
　　张春梅没有完全听明白儿子的话，却又无言以对，只好自我生气地关掉了电视机，于是客厅里除了挥之不去的烟气，便只有深深的沉默了。　　　
　　人民会堂的表彰大会已经在动荡中圆满结束，这是黄副省长在会议结束前的讲话中定下的基调，说是这次大会开得非常成功，是一次政策鼓劲的大会，标志着民营企业的一个新的起步，是全省再就业工程取得辉煌成果的一个里程碑似的记录。话是这么说，当黄副省长走出人民会堂大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沉重的，临上车前关照李晓道：〃你告诉钱市长，天地药业集团的事要尽快调查，尽快写出情况报省里。〃　
　　李晓的脸色也是一样的沉重：〃黄省长，钱市长务必让我转告你，他很遗憾今晚不能跟你喝一口，他已带领有关领导赶到天地药业集团现场办公去了，他说就是熬通宵也要等到励天总裁现身，力争明天上班前将情况调查报告和他的检讨书送到省里。〃　
　　黄副省长有些出乎意外：〃哦？〃　　　
　　李晓由衷地为钱副市长又美言了一句：〃钱市长的处事风格看来很果断。〃　　　
　　黄副省长一脚跨进了车里：〃我看这个励总裁要碰到真正的对手了，李秘书，你要随时和钱市长联系，有最新情况及时通报我。〃　　　
　　李晓点着头转对司机关照道：〃小王，送黄省长直接回家。〃　　　　　　　　　
第7节：为荣誉而战（7）　　　　　　　　　
　　黄副省长探出头问：〃为什么？〃　　　
　　李晓笑笑说：〃我已重新调整了你的晚上计划，你老家的亲戚正在你家等你招待呢。〃　　　
　　黄副省长皱起了眉头：〃没那个心思了，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我得尽快向省委常委们有个交待，回省委。〃　　　
　　李晓看着启动的汽车，一脸委屈和失望的神情还是掩饰不住地流露了出来，黄副省长摇下车窗，再次探出头安慰道：〃这次调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的安排没错。〃　　
　　不等李晓作出反应，汽车已驶去，李晓眼神定定地望着远去的小车，心情多少有些释然。　　　
　　夜幕已降临，天地药业集团的中层干部们也没了下班时间，整个办公楼灯火通明，会议室里坐了一屋子的中层干部，有钱副市长坐镇，谁也没敢多吭声，只是苦了程秘书，来来回回不断地给各位斟着茶，这也多少冲淡了一些凝重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