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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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培训是应该搞，但人数可能太多了一点。现在公司在人数方面卡得紧，规模太大了公司可能不允许。”汪治国说。
　　“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小，做事情总是前怕狼后怕虎。谁让你告诉ABC公司了？”吴小丽不耐烦地说。
　　“我不是前怕狼后怕虎，我是考虑得全面一点而已。万一被公司知道了怎么办？”汪治国低声说道。
　　“考虑那么多干吗？等你考虑完茶都凉了！”吴小丽没好气地说。
　　“汪经理这个问题是应该考虑一下，要是被公司知道了可能就麻烦了。”马远征插了一句。
　　“像你们这种胆子能办得成什么大事？祝老板，你说一句，搞是不搞？”
　　“搞！一定要搞！直销的精髓就是要搞培训、会搞培训。搞个培训考虑那么多干吗？”祝天奇态度坚决地说。
　　“祝老板能认识到这一点很不错。就是嘛！人家祝老板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考虑问题不比你们周到？怕什么怕？公司知道公司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吴小丽说。
　　“我保留我的观点，搞可以搞，但规模不一定要那么大。搞太大了可能会有麻烦。ABC本来就经常被人家说闲话，最好不要惹麻烦。”汪治国淡淡地说。
　　“你这个人就是办不成大事！”吴小丽几乎失去耐心了。
　　马远征上报纸了！
　　吴小丽是今天上午知道这个消息的。
　　当时她刚从家里赶到办公室，还没坐定，一个合作伙伴就手里扬着一份《天驰早报》，像街上的卖报员一样嘴里嚷着“快看！快看！大新闻！大新闻！”跑了进来。
　　“吴经理，马远征上报纸了！你看他的相片还登在报纸上面哩！”这个合作伙伴指着报纸兴奋地说，似乎报纸上登的人是他一样。
　　吴小丽拿过报纸一看，一行大大的标题映入眼帘——
　　《喝白粥，睡公园，拉过业务，搞过推销——贫寒农家拼出外企经理》。文章大约有三四千字，写的是马远征从一名穷困潦倒的大学生成为一家着名外资直销企业的营业经理的故事。文章的中央还印了一幅马远征的生活照，照片上的马远征笑得很灿烂。
　　文章是周大洲记者写的。文字写得很感人，有的地方催人泪下。
　　吴小丽看完后流泪了。她为马远征的成功而高兴，这回终于可以对马远征放心了。
　　当初吴小丽看到马远征做ABC那副贫困潦倒的样子，看到他做着做着就对自己慢慢地失去了信心，就一直用这样一个故事去激励他——
　　一个孤儿四处流浪。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受苦最没用的人，他整天唉声叹气。最后他流浪到了一个寺院，寺院的方丈收留了他。那个方丈见他这个样子，就叫他捡起草丛中的一个很普通的石头拿到集市上去卖，但是告诉他，无论别人出多高的价钱，都不要卖这个石头。那个孤儿心想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谁会买呢？但是他还是听从了方丈的话。他把那个石头摆在集市上，第一天无人问津。第二天陆陆续续有人来看热闹，但都是觉得这个卖石头的人很奇怪，对他评头论足而不买他的石头。到了第三天，竟然有人愿意出钱要买那个石头。他摇头说不卖。谁知道买石头的人就提高石头的价钱。他还是不卖。最后石头被提到了100元。他还是不卖。当他十分高兴地拿着石头去见方丈并把卖石头的过程告诉方丈，方丈就再叫他拿着石头到珠宝市场去卖。他去了。第一天同样没人问。第二天有人问并想买了。他不卖。到了第三天，有人愿意出1000元买下石头。他不卖。又有人愿意出两千元。他不卖。后来那块被人们当成名贵宝石的石头就被不断地抬高价格，后来被抬到了100万元。他还是不卖。最终那块石头被人们当作了无价之宝。当他拿着石头去见方丈并把石头卖到100万元最后变成无价之宝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方丈摸着他的头说：“孩子，你要记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还是一块无价的宝石，其实并不由别人来定，而是最终由你自己决定！如果这块石头永远躺在草丛中，它就永远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是你把它拿到集市甚至是珠宝市场，它就会成为一块值钱的石头甚至是无价的宝石！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要学会去等待和创造机会！孩子，请记住：你是一块无价的宝石！”
　　当时吴小丽就不断地重复着这个故事，并且一遍遍地对马远征说：“远征，请记住！你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你是一块无价的宝石！”
　　现在马远征终于从一块普通的石头变成了一块宝石。
　　写马远征的报道刊登出来之后，在天驰市的读者中引起很大的轰动。《天驰早报》的新闻热线电话打到发烫。那些读者在佩服马远征的同时，都要求报社提供他的联系方式，说是有机会想见识一下这个顽强拼搏的小伙子。
　　连续几日来，马远征的手机也像报社的新闻热线一样一直响个不停，简直被打到爆炸。究竟接了多少个电话，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很多人觉得和马远征打电话还不过瘾，他们就跑到马远征的办公室来见识见识这个报纸上的新闻人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阿秀是数以百计的来访者中的一个。
　　阿秀也是从天驰市一个下岗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她的经历和马远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不同的是，她想不到马远征的经历比她还要苦，他比她还要坚强。
　　阿秀的父母亲双双下岗。一家人挤在不足30平米的房子里，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是他们家唯一的娱乐工具。父亲靠摆水果摊母亲靠擦皮鞋来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就是这样的家庭，照样把阿秀供到大学毕业。
　　但阿秀的大学和多数人不同的是：她一个月才吃一次肉，平时都是靠吃白米饭和青菜。饭堂的阿姨见她可怜，很同情她，就浇一些肉菜的菜汁到她的米饭上，她这才每天有了点油水。
　　为了能把大学读下去，阿秀就在学校里推销方便面呀袜子呀牙刷呀什么的，星期天她还要去打零工做家教，要不她连吃青菜都困难。因为父母的微薄收入还不够支付高昂的学费，哪里还能负担她的生活费？
　　正是凭着那种坚强的拼搏精神，阿秀不仅在班上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从推销中发现了一个商机：每年大学生就业双选会的时候，学生们都要印很多的求职材料四处去投递，印一本就要花几十甚至上百块钱。阿秀就把那些学生的求职材料业务揽到手里，再去和文印店统一谈价格。这样一来，既让那些学生得到了实惠的价格，自己又从中赚取了一定的差价。这样一年下来，阿秀竟赚了两万多块钱。赚了钱的阿秀不甘心继续做一个跑业务的了，她买了复印设备，办理了有关证件，开起了“大学生复印社”，后来竟发展成了具备一定规模的“大学生服务公司”。公司业务范围涉及求职材料印刷设计、大学生求职咨询策划、大学生求职形象设计、大学生勤工俭学咨询代理等等多项业务。由于阿秀做的这些业务都是新鲜事物，所以一时间引起了众多大学生的注意，不仅本校的学生纷纷到她的公司去要求提供相关服务，她的生意还从本校延伸到了别的学校。后来竟几乎包揽了这个城市中所有大中专院校的业务，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就这样，阿秀大学还没毕业就成为了一个拥有上百万资产的学生老板。4年大学毕业后她已经是怀揣两百万走向社会了。有了在学校的那段历练，走向社会的阿秀很快就成为了更大的老板，成为了朋友眼中的款姐。
　　但阿秀一直都没有男朋友。
　　当然她的身后也跟着一大群护花使者，他们都想得到阿秀这个既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子。
　　这一大群人当中，阿秀没看上一个。理由很简单：一是生意太忙，没时间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二是这些人都没达到她的条件。
　　其实阿秀的条件也不算苛刻。她既不要求对方有钱有好的工作单位，也不要求对方一定要长的很帅很英俊，她只是要求对方有吃苦耐劳的经历，有拼搏精神，待人诚恳，有经济头脑而已。她找这样的男朋友的目的很明显：将来夫妻一起把生意做得更大。
　　那些追求她的人知道她找男朋友的条件后，就把他们吃苦的经历讲给她听。但无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不痛不痒的小事，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当阿秀从《天驰早报》上看到马远征的感人故事后，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想不到马远征的苦居然是她的数倍！她没想到他这么坚强。
　　她突然恍然大悟：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不就是我守望多年的梦中情人吗？她决定去找马远征。
　　阿秀来到马远征办公室的时候，马远征正在埋头给客户打电话。他丝毫没感觉到丘比特之箭已经射向了他。
　　“你是早报报道的马经理吗？”阿秀主动问马远征。
　　“我是。叫我马远征吧。”马远征放下电话，微笑着起身招呼阿秀坐下，转身就去倒了一杯水。这一连串动作他已经做得非常利索熟练，因为他已经接待了几百号来访者了。
　　“马经理的经历真的很令人感动！像你这种在逆境中成材的人真的很令人佩服！我是流着眼泪看完你那篇报道的。”
　　“哪里哪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我这样的人多得是。苦难和坎坷本身就是人生一笔无价的财富！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没什么，先苦后甜嘛！”马远征腼腆地笑了笑说。
　　“马经理真是太谦虚了。”阿秀笑了笑说。
　　马远征说话的时候，阿秀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敬佩的同时，更多了一种更复杂的情愫。
　　当马远征和阿秀四目相对的时候，他难为情起来。他觉得今天这个来访者和平时的不大一样。他已经好多年没碰到这种目光了。
　　以前那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刻骨铭心的小晴曾经无数次用这种目光看过他。但是她现在早已追求她的幸福去了，不知道她现在又睡在哪个电影电视投资商的床上呢！
　　从马远征那里回来后，阿秀就更坚定了要追他的决心。
　　她对他的感觉太好了。这还不仅仅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一见如故。好像他就是上辈子和她在哪里分手后约定今生今世要在灯火阑珊处见面的那个人。
　　其实马远征在见到阿秀的时候，也有种魂魄要被勾去的感觉。
　　自从当年自己落魄被小晴抛弃后，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就发过誓事业不成功不再谈恋爱。这么多年来，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ABC事业当中，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对阿秀产生爱意了。
　　他想，现在事业初有成就，面包算是基本上有了，自己也30岁了，也该到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子谈婚论嫁成家的时候了。
　　马远征又想起老家的父母亲给他下的“通牒”。父母亲慢慢地老了，已经没有别的盼头了，就盼着他能尽快成个家，早一点让他们有个孙子抱抱。这几年来，每次回家的时候两个老人都催促他赶快找个女朋友，他们村里同龄人的小孩都10来岁了，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父母在老家想儿媳妇想孙子想得心焦，每次看到村里别家取儿媳妇就触景生情地流眼泪。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父母都眼巴巴地盼着他能带个女朋友回去，盼得眼睛都长了。每年他都让他们失望。渐渐地，他就最害怕过年，最怕回家了。因为他最怕面对父母那充满期盼和失望的眼光。父母也给他下了一道命令：如果再不找个女朋友带回去的话，就不要再回去过年。
　　无论如何今年过年都得找个女朋友带回家去，了却父母的愿望。
　　马远征想着自己的现在，再想想以前那一段艰辛的日子，心里又有了一种写诗的冲动，就在心里写了这么一首小诗——
　　水泥路平台
　　行人却踏不出足迹
　　泥泞路难行
　　却给行人一步一个脚印
　　我踏歌泥泞坎坷之路
　　一路风雨一路歌
　　才知道
　　阳光总在风雨后
　　黄来娣的民办老师找到了！
　　黄来娣万万没想到，她和她那个当过民办老师的老公陆建国分别16年后，不但还能够见面，而且就是在天驰市。
　　更让黄来娣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相逢竟然是因为ABC！
　　可最让黄来娣没有想到的是：她老公陆建国已经在天驰城里另外有老婆了！
　　那天，ABC公司在天驰市国际大酒店举办一个会议，这是个让对ABC感兴趣的人了解ABC的价值的会议。会议结束后，黄来娣随着人流刚走出国际大酒店的大门，就看到她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瘦瘦高高，走路低着头亦步亦趋。这个背影她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黄来娣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
　　天啊！这不是那个杀千刀的吗？
　　是他！没错！就是那个杀千刀的！黄来娣激动起来。
　　“陆建国——”黄来娣朝着背影大喊一声。
　　背影似乎没听见，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
　　“陆——建——国——”黄来娣一边喊着一边发疯似的冲上前去。
　　背影猛然回头了。
　　真的是陆建国！
　　就在陆建国和黄来娣四目相望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惊呆了！
　　刹那间，时间凝固了，空气凝固了，甚至连他们的思维都瞬间凝固了。他们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黄来娣睁大眼睛看着，手脚已经开始发抖，心都快要蹦出胸膛了。
　　没错！是陆建国！
　　陆建国也睁大眼睛看着，心里充满着惊讶。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毛竹山的吗？她怎么会跑到天驰市来了？？
　　“陆——建——国！你这个杀千刀的……”
　　黄来娣叫着哭着喊着踉跄着扑了上去。
　　扑在陆建国怀里的那一刻，黄来娣泪如雨下……
　　16年了！接近6000个白天和黑夜啊！黄来娣每天都在想念着惦记着啊！
　　黄来娣就这么扑在陆建国的怀里哭着，哭着。她像是要把这16年来对陆建国的思念都化作泪水一次流干一样。
　　陆建国也没有劝黄来娣不要哭，他只是轻轻地拍打着黄来娣的后背，像是大人哄小孩睡觉。
　　突然，黄来娣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她停止了哭声。
　　“大陆，走！我们回家去！我给你煮干辣椒黄豆吃去！我们现在有钱了！能买很多干辣椒买很多黄豆哩！”黄来娣回过神来，想起的第一件事竟是给孩子他爸煮干辣椒黄豆。
　　大陆是黄来娣对陆建国的昵称。
　　当年在毛竹山的时候，大陆在村里面的小学当民办老师，黄来娣在家耕田种地。毛竹山本来就没有多少地，到处都是石山，他们家人口多，地就更变得珍贵。他们的口粮都靠种一些靠天吃饭的苞谷芋头，菜除了种一些青菜之外，就是山上河边的蕨菜苦蒿麻菜甚至鱼腥草。肉是很少有的吃，一年到头喂的那些鸡鸭猪羊也是用来卖钱补贴家用。
　　那时候他们吃的最好的菜就是干辣椒煮黄豆，有时候再去门前的那条小河里捞几条小鱼放进去，就是黄来娣和大陆当时的美味。每次家里做干辣椒煮黄豆这个菜，大陆总是要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的坛子中舀出一碗自产的红薯酒，就这么回味无穷地一边咀嚼黄豆，一边品尝着碗中的红薯酒。那样子就像是在吃山珍海味般美好。
　　大陆走的这16年来，这干辣椒煮黄豆就深深地烙印在了黄来娣的脑袋里了，多少次梦中都梦见自己和大陆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干辣椒煮黄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