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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bl017待到山花烂漫时-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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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实不是,他的以为错了,把南的真心践踏了。

    痛苦而快乐着。

    他痛苦在他的幸福就在眼前,但仍然要生生错过。他快乐在南真的想和他过
日子,而不是在敷衍他。

    以芗靠在门框上,整个人虚弱无比,精神的坚强和肉体的坍塌形成鲜明对比。

    南平静一下,然后说:“你坐到外边去吧。我熬点清淡小粥给你喝。”

    以芗楞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要我请你这座大佛出去吗?”南瞪他一眼,转身去收拾摔在地上的汤锅。

    笑着,虚弱地笑着。以芗慢慢走回客厅,等着那碗粥。

    热气腾腾的粥。

    尹南煮给孙以芗的粥。

    几天后,南接到公司电话说Unplugged 演唱会准备就绪,叫他到公司报到。
南感到很忧虑,凭以芗这身体,怎能没人照料呢?这几日以芗在他劝说下,终于
决定暂停上班,在家安心休养。这时的他,最要有人陪在旁边。可若自己接了这
演唱会,光是排练就会花去不少时间,谁来做饭给以芗吃,谁来哼歌给以芗听呢?

    所以他很犹豫。

    但当以芗听说这事后,笑着拍拍南光滑的脸颊:“傻瓜,我还没一病不起呢,
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你放心去吧。何况,我还真想看看你在所有人面前唱不插
电时的情景呢。应该会很动人吧?”

    肯定会很动人的。

    因为南总是用“心”去唱,这很重要。

    南于是笑:“没问题。听说这次电视台会直播,你不要忘记看哦。”

    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以芗嘴角勾了起来,万般温柔地把南拥在怀里,不说话。

    十天易逝,南在暌违歌坛近一年后重新举办演唱会,但这次规模小得多,而
且是不插电的。这其实很见勇气和功力,如果没有自信,现在的歌手很少有敢做
不插电的,因为实在太难了。但没有人怀疑南的实力,大家都知道他是天才。虽
然第三张专辑卖得并不好,和如今的潮流格格不入。

    南坐在小小舞台上摆着的唯一一张皮椅上,肩挎他的Antonio Marin Montero。
手拿麦克风,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沉沉地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开演唱会,但意
义却是特别。这一年来,我经历了无数的事,忍受了无数的折磨,看透了无数的
世事。虽说很多棱角都没磨平,对音乐的追求也有所改变,大家从我新唱片风格
上的变化就可以看出了;但我依然对未来充满憧憬,坚信这个社会原可以变得更
好些。最近,中东地区的战争打得很激烈,我看到这样的血流成河很难过,人不
应互相残杀。所以我创作了以下这首歌曲。”

    下面一片寂静,南用拨片试了下音,开始演奏专辑的同名主打歌《不要孩子
的哭泣》。曲子的开头很平淡,南也没有开口唱。他只是径自弹下去,淡淡地,
不耍任何技巧地。

    所有听众慢慢把腰挺直,向前倾。

    “我们不要妻子的哭泣,不要孩子的哭泣。”歌词也是平淡无奇得很,但在
那优美和谐的曲调下却显得如此隽永深长,感人肺腑。

    生离死别在这首曲子中被淡化了,但那种淡却如此撕心裂肺。情到深处反转
薄,南只是将浓情埋到伊底里,于是表面倒看起来很淡漠了。

    底下众人眼眶开始渐渐湿润,纷纷站起来,挥着手中的荧光棒,和着曲调哼
唱。可南却毫不动容,自顾自地弹。

    原来技巧到了极处便显得没有技巧一般,所谓“大巧若拙”正是如此。南弹
吉他时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但仔细一听,那分明是绝佳的控制力才能这样驾御
琴弦。弹到最后,所有人肃立,跟着音符轻轻晃动手臂,嘴里吟唱着歌词。

    那场景感人肺腑,被后世誉为空前绝后的民谣演出。而这场不插电演唱会则
是尹南在公众场合最后一次演出,以后的乐评人称其为“最后的绝唱”。对国内
摇滚、民谣、蓝调的影响可谓无远弗届。

    一曲完毕,所有人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大家激动得热
泪盈眶,为自己能躬逢如此伟大的场面而自豪。

    南但笑不语,继续唱下一首歌。

    唱到最后时,他把麦克风调了调位置,想说些什么。

    他知道,以芗一定在电视机的那头看着他唱歌呢。最后一首歌本来就准备献
给他,因此想在镜头前对他说上几句。

    但他看着话筒,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楞了半晌,南终于放弃。低下头,
弹起《我的花儿》。

    “它们都老了吧?它们还在开吗?……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南的心疼痛得厉害,弥漫在整个心脏,永远好不了,也永远到不了。

    这首《那首花儿》从未收录在南的任何专辑里,只出现在他这场不插电演唱
会中,成为永恒的经典。感动了无数人,拯救了无数绝望里的人,和《不要孩子
的哭泣》一切被“企鹅唱片指南”选为一百首最伟大的民谣歌曲。

    成为音乐界仰望的丰碑。

    最后一个音符划下时,只见到南的笑,催人泪下的笑,定格在那瞬,不会变
老,不会消失。

    这场演唱会结束后,南便不再出现于公众场合。他一心一意在家里陪着以芗。

    又是一个半月过去,以芗的病情无可挽回地朝深渊里奔去,一次回头都没有。
他的脸终日蜡黄中,肝脏的巨痛不分日夜地困扰他。南很长时间都没睡过一个好
觉,时时警醒着,一有动静就开灯轻声询问他,给他吃药,帮他揉肚子——虽然
从大体上来讲,这毫无效用。

    现在的以芗迅速地消瘦,脸整个地凹进去。浑身瘫软,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除了喝粥已经几乎不能进其它事物,南只能挖空心思在粥里换些花样,比如放些
肉松、肉桂末什么的。但以芗只要在白粥里稍加些其它东西,就会全部吐出来,
让南也是无可奈何。

    这天,以芗吵着要吃炒芋艿。南板起脸说:“瞎胡闹!你这个身体怎能碰油
腻?乖乖地吃粥吧,今晚给你剥点水果吃。”

    以芗却硬是不答应,死活要吃。南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出门到菜场里买。回
到家后已经晚上五点,大汗淋漓地做出来,盛在碗里端给他吃。

    结果才吃了两口,便全部吐出来。他伏在床边,背部剧烈起伏,吐得脸色发
白。南看得心疼死,连忙拿热毛巾替他擦脸,唠叨道:“叫你不要吃吧。看看,
都难受成这样子了。”擦完脸后,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回床上。然后趴在地上,手
握抹布用力擦干净地上的秽物。

    以芗看着南,他最最宝贝的南蓬头散发地伏在地上打扫,完全成了个家庭妇
男。就一阵心酸,痛到骨髓中。他轻轻地说:“南,我对不起你。”

    南做完卫生工作,把抹布丢在一边,伸伸腰,很随意地说:“哪儿的话,你
能早点好起来才是真的。”

    瞧着他的笑颜,以芗感到刻骨铭心。他怔了片刻,突然邪邪地笑起来:“我
们好久没做过了吧。过来,我们最后再来一次!”

    南的脸红了起来:“可你的身体……”

    “没关系,我就是死撑着也要到你的高潮来了为止。”

    “你呀……总没个正经。”南楞了一楞,但在看到以芗的憔悴模样,差点没
落下泪来。于是用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便把衣服脱了上床去。

    以芗没有血色的唇轻柔地印上南的,两人的舌头互相缠绕。南把手伸下去,
摸着以芗如今骨瘦如柴的胸膛。鼻子立刻又酸起来。以芗察觉到,赶紧把头伏下
去,用嘴吸吮着南的乳头。南连忙定下心神,闭目感受对方的唇舌,不禁呻吟起
来。

    过了一会儿,南温柔地推开以芗,说:“我来。”说着,便弯下身子去含对
方的阴茎。以芗很久没做过爱了,哪经得起这样的刺激。虽然体力极差,连勃起
都觉得困难,但一想到是他的宝贝在对他口交,就大是情动。他仰起头,大声地
叫起来:“哦……哦……我的南,你真的好棒!”激动中,他的手探索地摸到南
的阴茎,很有技巧地帮他套弄着。

    两人渐渐朝高潮去了。以芗喘着粗气,把手指伸到南的后庭处,一根根地向
里捣弄。南于是哼得更肆无忌惮。以芗见此情景,微笑起来,勉力支起自己的身
体,示意南停止口交,把自己的阴茎对着南的后庭,一口气插了进去。

    正当以芗想移动臀部时,突然肝脏开始隐隐作痛,胸口也闷闷的。他才说了
一句:“南,让我先歇一歇。”便一口气提不上来,嘴巴一甜,便喷出一大口血
来,全溅在了南的肩膀上。

    他一眨眼睛,泪水就这般流下来。

    原来自己已经无能到这种地步了。

    南却很平静,他翻过身,用手略擦了擦自己脖颈处的血迹,声音柔得可以掐
出水来:“没关系,你若还想来的话,就继续吧。我没问题。”

    鲜血淋淋的,沾在南的身上,沾在以芗的身上。南轻轻用大拇指把以芗嘴角
的血迹擦去,然后就抱住他,发着抖。

    两个瘦削的人儿互相依偎,互相颤抖,青涩地象是第一次做一样。

    以芗的阴茎迅速软下来,他翻身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呆呆地说:“不行
了,我已经力不从心。方才我承诺要让你达到高潮,但其实不过是痴人说梦,我
早就做不到了。我只是个性无能罢了。”

    南想把手伸下去握住以芗软趴趴伏在大腿间的阴茎,但被以芗坚定地推开。
他不死心,再伸过去,还是被推开。数次来回,以芗终于说:“不要,南。”声
音低低的,近似哽咽。

    南沉默,把身体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良久,听到闷闷的话从以芗的胸膛处传来:“没关系,以芗。我们原就不在
意这些。”

    紧闭双眼,以芗痛苦地合住唇,不发一语,任南在其怀抱中……

    第二天,南开车带以芗去医院复诊。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便让以芗在椅
子上少坐,领着南到走廊上谈话。走到拐角处的窗户前,南迫不及待地问:“医
生,他情况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年老的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很严肃地说:“尹先生,当初我让孙先生回
家休养就是因为他肝功能衰竭得非常厉害,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先天因素。在他第
一次来做检查时,已失去做移植的最佳时机,基本无法挽救。我说是说有半年的
时间,但其实很少有人能拖到那个时候。不过从今天的检查情况来看,孙先生的
状态还是不错的。大概还能延上一个月左右吧。”

    南脸如死灰,艰难地说:“那我需要送他入院吗?”

    “这个必要不大,只要能定时吃药就可以了,在家中毕竟能多感受些温情,
这对病人也是有好处的。不出意料的话,大约半月后会大发作,到时就不得不进
医院进行抢救了。所以你要看着点,随时注意他的情况。”

    时值秋日,阳光灿烂而慵懒,空气中分明飘动着一颗颗硕大的粒子。它们纷
扰地呈现在医生的面前,弄得他的表情都不清晰起来。南摇摇欲坠,他下意识地
望了望不远处的休息室,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很疲倦,从灵魂到肉体都非常疲倦,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在他身体里。

    这日子怎么过得那么艰辛呢?

    他怔怔地瞧着窗外的落叶,飘飘荡荡地晃到地上,枯黄的,干涸的,没有生
气的。心想:终究,他们还是差了这一步。

    始终差了一步,但就是跨不出去。

    就象这叶子,还没灿烂多久,就要为下一生做准备了。

    医院大门两边各砌了个很大的花坛,但由于是秋天,里面的花花草草几乎都
凋落了。当南扶着以芗出来时,一阵风正吹过。左边花坛里还有株不知名的红色
花朵在风中瑟瑟摇曳,单薄而无助。以芗一眼便瞄到了,他赶忙拉了拉南的手,
朝那边努了努嘴:“瞧,那朵红花挺可爱的。”

    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禁楞了一楞。略想想,便跑过去,小心翼翼地
摘下来,再跑回来。塞到以芗的手里,有些懊恼地说:“看,为了你,我都成偷
花贼了。”

    “我又没让你采。”以芗在边上打趣道。

    “还说……”

    两人坐上车,南转动钥匙,打起方向盘。以芗坐在他旁边,手中把玩着那朵
怯怯的红花,不禁想起灿烂到及至的山花。它们铺展在山间,生气勃勃得让人眼
酸。他于是悠悠地说:“南,好想去看看郊外的那片山花啊!最好你能陪在我身
边,一边看,一边唱《那些花儿》给我听。还从没在那里听你唱歌给我听呢。”

    南边看着路况,边有些嗔责地说:“你就别出花样了。现在你这身体怎能跑
那么远去吹风?我的老祖宗,给我省点心吧。”

    以芗不语。

    车厢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南有些不忍:“不如我们回家后,在花园里两人一起拍几张照吧,也好留做
纪念。”

    以芗心中一动,连忙应“好”。

    回到家后,南赶紧到楼上的柜子里胡乱找出些化妆品来,然后下楼去给以芗
修饰一下。

    以芗不依:“我又不是女人,化什么妆啊。”

    “你的脸色那么差,拍出来效果会不好的。”

    阳光照过去,坐在沙发上的以芗黄中带白,真是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了,虽
是穿戴整齐,但却掩不住死亡的气息。手臂细弱得只见骨头,外面薄薄地包着层
皮肤,仿佛连血管都看得出一样。特意挑选的很有喜气的紫色衬衫贴在他的身上,
就好象没有重量般。

    南走过去,替他打了层肉色的粉底。由于太久没用,粉饼一拍,小颗粒便飞
扬起来,害得以芗打了个喷嚏。

    “别动!否则我都化不好了。”南连忙喊道。

    “哼,你的水平我持怀疑态度。”

    “你别小看我,当初我在化装师那里可学了不少独门绝技呢。”

    上完粉底后,南拿出一支浅红色的口红帮他抹了抹。本来涂上去应该很鲜艳
的颜色,因为以芗的双唇实在太过苍白,竟也显得恰倒好处。

    最后,南替他整了整衣服,就扶着以芗走到花园里,让他在高脚白漆椅上坐
好。自己则把照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调好自动拍摄功能,急忙跑回去,站在端
坐着的以芗旁边,展开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

    “咔嚓”一声,一张拍完。

    “不行,不行,我的眼睛好象眨了。”以芗叫道。

    南翻了个白眼,只得回去又调了一次。等他走回来,才在以芗身边站定,他
就又叫着说镜头好象摆歪了。于是,南再回去摆镜头,并不断询问他“摆正了没
有,摆正了没有?”

    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南才跑回来,再次展开笑容,露出笑容。

    在快门启动的一刹那,两人大喊:“茄子!”

    笑容被定格在那一刻,虽然遥远的以后,待南再拿出那张照片时,发现镜头
仍然是歪的,他们两人斜着站在一块,笑容温暖、没有杂质。

    在他们拍完照的那天以后,以芗就再也没从床上站起过。他的病情一天重似
一天,肝脏的功能因为恶化太过严重,腹部开始积水,整个肚子大了起来。连翻
个身体都成了大困难,每次都要南很小心地替他完成,否则就会压到积水,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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