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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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眼(和皇帝说话的时候,如果直视,是不礼貌的行为,对皇帝不礼貌,是杀头的大
罪)。
他只感到那青年人一直在他的身前。等他讲到年羹尧在把宝物和小儿子一起托给手
下,叫手下逃亡时候所讲的那几句话,他感到有可能得罪皇帝之处,所以又连连叩头,
解释道:“我祖上并不是瞧不起皇帝……他的意思是……是……”
生副官父亲越是想解释,越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因为年羹尧当时所说的话,确
然对皇帝很不恭敬,他无法为之转圜。
那青年人一直没有出声,直到这时候才道:“我看你并不明白年羹尧当年这句话的
意思。”
生副官父亲听得青年人开口,更是又惊又喜,他抬起头来,通过被汗水模糊了的眼
睛,自下而上,仰视著那青年人,更感到那青年人伟大之至,甚至于遮住了太阳的光辉
。
他又不由自主叩头,战战兢兢道:“是不明白,请皇上指点!”
那“皇上”这个称呼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对他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对那
青年人来说,却是突兀之至。
因为从他一看到那青年人的长相之后,心中已经认定了对方是皇帝。可是尽管他又
跪又叩头,他并没有把皇帝这两个字说出来,想来青年人也不知道他何以跪拜。
这时候,“皇上”两字,当然令得青年人意外之极,所以后退了一步,问道:“你
叫我什么?”
生副官父亲当时思想混乱到了极点,他已分不清事实和他自己的感觉。本来他应该
知道,青年人就算当皇帝,也是以后的事情。但这时候他简直已经把青年人当成了微服
出行的皇帝,所以青年人这一问,令得他心惊肉跳,以为他泄漏了秘密,闯了大祸,所
以再也不敢说话,连连叩头,又立刻从怀中取出那幅藏宝地图来,双手高举,献给那青
年人。
在这里,我又不嫌其烦地再做一次说明:生副官父亲当时精神状态十分混乱,那一
段经历对他来说,和一场梦差不多,所以听到他讲这段经过的生副官,听来就已有如梦
似幻的感觉。我听生副官的转述,这种感觉又深了一层。
而各位又听我的转述,再加上我要隐藏起一些事实,故弄玄虚,使事情转来更是紊
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请各位自己去领会,找出真正的事情真相来 如果纯粹抱
著看故事的心情,那么自然也无所谓所谓“真正的事情真相”!
当时生副官父亲只当自己叫了一声“皇上”闯了祸,所以对青年人的那一问,没有
回答,只是把地图高举过头,双手还在不住发抖。
那青年人接过了地图,生副官父亲等了一会,大著胆子,偷偷去看,只见那青年人
正在用心注视地图,“龙颜”并无不悦,他这才放下心来。
青年人看了相当久,才把地图还给生副官父亲,道:“这是你祖传的东西,你要收
好,不可随意示人。”
青年人说话不多,但每一句话,在生副官父亲听来,都有道理之极,所以他连连答
应,又道:“……阁下……不同……”
他支支吾吾说著,青年人忽然笑了起来:“怎么皇上忽然变成阁下了?”
生副官父亲连忙改口:“皇上恕罪 当皇帝也不容易,有宝物辅助,总会好些,
这就是我要献宝的原因。”
青年人长长吁了一口气:“这就是你祖宗当年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有了宝物,
可以当好皇帝,不然就只可以当不怎么样的皇帝。历史上不怎么样的皇帝很多,雍正皇
帝算是其中一个,当然混蛋皇帝更多。好皇帝少之又少,我看历史上还找不出来!”
这青年人忽然发表议论,评述起历史上的皇帝来,生副官父亲自然不敢接口,只觉
得这青年人口气之人,无与伦比,正适合他皇帝的身分,所以又大是叹服,由衷的道:
“到了皇上这一代,皇上一定是个好皇帝!”
那青年人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恭维竟然当仁不让,纵笑道:“但愿如此!”
他说了之后,才又开玩笑似地道:“或许要靠你的宝物辅助,才能当真正的好皇帝
。”
生副官父亲又叩头:“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他不住叩头期间,只听得青年人的笑声渐渐远去。他望著青年人的背影,他的全部
相学知识告诉他,那青年龙行虎步,贵不可言,除了当皇帝之外,天地之间,再也没有
另外位置可以容纳。
等到青年人走得看不见了,生副官父亲才缓缓站起身来,搓揉著跪得发麻的膝盖,
脑中晃晃悠悠,还像是一场梦没有醒过来一样。
从那天有了这个奇遇开始,他的心情就很矛盾。
他希望那青年人可以找到宝物,他也认为青年人可以找到宝物。因为青年人既然可
以当皇帝,当然和普通人大不相同,至少天资英明,有过人的才智,应该可以解开谜团
,得到宝物,那样,他这个功劳就非同小可!
但他又希望青年人找不到宝物,宝物终于落在自己子孙之手,要是宝物能够辅助人
成为了不起的皇帝,那么自己的子孙来当皇帝,总比别人当皇帝好。
然而精通相术的他,又知道自己和儿子,都没有帝王之相,或许孙子会有,可是那
不知道是何年何用的事情了 还好他没有看到自己孙子的样子,不然可能会活活气死
!
九、本世纪最大的赢家
从此他变得精神恍惚,他很想再见到那青年人,可是到那片树林去了许多次,都没
有再遇上。
他又推测那青年人可能是京城大学堂的学生,所以不断在大学堂里里外外打转,希
望可以碰到,不过也没有结果。
那青年人像是从天上下凡来,就给他见了一次,以后就再也不知所终了。
董事长父亲把当年生副官父亲向他人说出了秘密的经过,详细转述了一遍。
我和白素听得很用心,可是却越听越糊涂。
事情本来并不复杂 生副官父亲遇到了一个有帝王之相的青年人,把祖传的秘密
告诉了他而已。
可是仔细想起来,事情却又复杂无比,问题极多。
首先那青年人在当时,肯定还不是皇帝,那么他日后是不是真的当了皇帝呢?
我们并不是在说神话,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应该和现实有关,所以那青年人如果当
了皇帝,是应该实实在在有这个人的!
他是谁?
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但实际上却滑稽可笑,因为从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
,根本就没有皇帝了。
那也就是说,生副官父亲的相术有问题,他的所谓“帝王之相”根本没有这回事,
是一场误会,黑色幽默。
可是生副官父亲的相术,又似乎应该多少有一点根据,不会全是胡说八道。
再有许多问题,生副官父亲以后没有再见到那青年人,可是他总应该记得人家的相
貌 这帝王之相,非同小可,当然一见难忘。从经过情形来推测,那青年人确然应该
和京城大学堂有关系,有他的样貌,要打听出这个人来,应该不是难事,怎么会没有结
果?
再说,生副官父亲难道没有请教人家贵姓大名?
那青年人说话又是什么口音?
(中国人一开口说话,语言的口音就无法掩饰,很容易听得出来。)
青年人又是不是真有这样的聪明才智,解开了谜团,得到了宝物?如果是他得到了
宝物,又何以留下了那块木牌?
从一个普通的青年人,要走向皇帝的宝座,这是一条难以想像的长途,其间不知道
要经过多少关口,每一个关口都是以生命做赌注的赌博,赌的是生和死。
要在这样的道路上,走到目的地,真的非要有可以帮助人逢赌必赢的宝物不可。
这许许多多问题,不但我有,白素也有,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提了出来。
董事长父亲只是摇头 老人家在摇头的时候,脸上满是皱纹的皮肤晃荡,看来相
当可怕。
他道:“这些问题我全问过生副官,生副官只是摇头,说这些问题他也全问过他。
”
我忙道:“他父亲怎么说?”
老人家苦笑:“他父亲没有回答 一个答案都没有!”
我摇头:“这不合情理!”
老人家道:“是,生副官也这样对他父亲说,他父亲说了一番话,说明他并不是没
有答案,而是他不想把答案说出来。”
我心中大奇:“这又是为了什么?”
老人家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想了一想,才道:“照生副官的理解,在小树
林他父亲和那青年人见面之后,他父亲对这个青年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包括了这青
年人的身形气度、面貌特徵、语音出处等等。要知道生副官父亲是相术专家,凡是相术
家都对于他人的特徵十分注意,而且一见难忘。”
我更是奇怪:“那么说来,生副官父亲知道那青年人是什么人的了?”
老人家道:“实际情形怎么样,生副官也不知道,因为他父亲始终没有对他明说,
不过他猜测,他父亲是知道的。”
我摊了摊手:“这真是莫名其妙之至 他在小树林中,一看到那青年人就自动下
跪,而且立刻把祖传的秘密完全说了出来,又献上了地图,无非是看中了对方会当皇帝
,所以他才急不及待地想立功。那就应该把对方的身分告诉自己的后代,好等自己的后
代去领功才是,没有道理知道了而不说。”
老人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在我背上经轻拍著:“你说得对。生副官在知道了这件
事之后,由于他对他父亲的相术有充分的信心,所以深信他父亲绝对不会看错,也就是
说,这个青年人,总有一天,会成为皇帝 ”
我一挥手,抢著说:“生副官对他父亲的信心是盲目崇拜,事实证明他父亲看错了
从那时候起到现在,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皇帝!”
我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之至,因为当年在小树林中,生副官父亲和那青年人相会,
到如今大约是七八十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皇帝,这是不争的事
实。
可是我这句话出口之后,董事长父亲用很是奇怪的目光望著我,他不但目光奇怪,
表情更是怪异,像是绝不相信我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怔了一怔,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而白素在这时候发出了一下似叹
非叹的声音,我立刻向她看去,只见她的神情竟然和董事长父亲一模一样!
虽然是同样的表情,可是出现在白素身上,所表达的信息却大不相同,使我完全可
以了解她何以有这样的神情。她等于是在责备我:你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太不应该
了!
从白素那里收到了这样的信息,我先是陡然一怔,然后电光石火之间,我脑中灵光
一闪,想到了我刚才所说的话,表面上看来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实际上却幼稚之至。
一想到了这一点,接下来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由此而联想到了许多事情,所
想到的事情令我产生极度的震惊,每想到一桩,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下一样。
所以当时我的情形,由于震惊太甚,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旁人看来,又是可怕,又
是滑稽。
我先是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双眼发直,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怪叫 那是我才想到
我刚才的话是何等幼稚时的反应。
我刚才说,在近七八十年中,并没有皇帝出现。
是没有“皇帝”出现。“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名称,这个名称有丰富的内容,用最
简单的话来说明,就是有一个人可以主宰一个国家中所有人的命运,可以随心所欲,为
所欲为,非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反倒有一大帮人,忠心耿耿,帮他胡作非为,这
样的一个人,他就是“皇帝”。
不论“皇帝”这个名称如何改变,只要内容不变,名称随便改成什么,事实上也就
等于是皇帝。
自从生副官父亲和那青年人在小树林相会之后,确然没有出现过“皇帝”可是有没
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实在不用多想,任何人都可以有答案。
有!
有这样的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又直上直下跳了几下,宛若僵尸。
实在是因为答案太令人吃惊了。
本来,答案一直在那里,是人人皆知的历史事实,可是突然之间这个历史事实竟然
和一个完全属于传奇范围内的故事,发生了联系,这就令人震惊。
接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我思绪紊乱之至,各种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几乎
把我的脑子涨破,所以我不断直上直下跳著,从一边跳到另一边,然后又跳回来,完全
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而且当其时,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自然是由于我
想到的一切,每一件都令我吃惊,而且吃惊的程度越来越甚之故。
我先想到,这个“人”在还是青年人的时候,确然曾在京城。而且他在京城大学堂
附近的树林出现,也很自然,因为当时他和京城大学堂有一定的关系。
(我在这个“人”的人字上加上引号,是为了把他和普通人作一个区别
他和所有人不同,可是又不能称他为“皇帝”,因为他并没有这个称号。在有些人
心目之中,他甚至于是“神”,可是他当然不是神,所以只好在称他为人的时候,加上
引号,以表示天地之间,唯他独尊,唯他独一无二之意。我只是叙述事实,并无对这个
“人”的任何尊敬或者贬低之意。)
(其实,这是自欺欺人的一个典型例子 就是沿用“皇帝”这个名称,有何不可
?可是偏偏又觉得皇帝这个名称不是好名称,所以弃而不用。然而又知道皇帝的内容可
爱之至,丝毫不舍得放弃,加以全盘接收。于是连累像我这样,在记述中要提到他的时
候,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才好,只好称之为“人”,真麻烦。)
所以当时在京城的他,遇上了生副官父亲,也就很自然。
虽然当时他只是一个青年人,可是日后他既然会成为可以凭个人意志主宰一切的“
人”,一定有明显的特徵显示在外表,遇上了精通相术的生副官父亲,自然看得出来
所以才会有小树林中的那一幕出现。
接下来的事情又会是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能有精确答案的可能等于零。就算要设想,也十分困难,只好勉强为之
。
可以设想,一个人将来如果会成为伟大到了接近神的地步,一定是很早就胸怀大志
的了,所以生副官父亲在小树林中遇到他的时候,显然失态之极。当时青年人也只是在
开始的时候,感到诧异,后来居然对生副官父亲的异常言行,处之泰然,这种气度,已
经证明他绝非普通人了。
然而一个人的志向再坚定,目标再明确,就算一天告诉自己一千遍,要立志翻天覆
地,再造乾坤,在他还是青年人的时候,也绝不会有必然成功的把握。
所以小树林中发生的事情,对这个“人”来说,一定起了相当重大的作用。
这“重大的作用”可以分成两方面来说。
先说简单的一方面:他并没有得到那个名为“必胜石”的宝物。那么所起的,只是
对他在精神上起了莫大的鼓舞作用。给了他无限的信心,去进行他的改朝换代,夺取天
下的行动。
他本来就有这个命,就宿命的观点来说,他迟早会登上这个号令天下的宝座,可是
有信心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