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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杂集]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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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件羊皮氆氇,也给达杰缝了一件,又给弟弟妹妹一人做了一双黑牛皮的靴子,宗哲来的时候让他给弟弟妹妹带了过去。 
  现在,尼玛已经习惯宗哲像个亲戚一样走动,偶尔也会见不到宗哲,那是达杰来的日子,尼玛跟达杰去了夏季牧场。通常尼玛也只是达杰来的时候才会去牧场,离家远,要走的话,一天也打不了一个来回。好在达杰的枣红马健步如飞,早晨去晚上就回来了,还有很多时间打牧草、捡牛粪。 
  扎巴把牛羊照看得很好,根本不用她担心。牛羊虽然不多,但通常牛和羊不在一起吃草,一东一西的,扯的距离很大,扎巴不厌其烦地来回奔跑,远远地听到有陌生脚步就会狂吠不止,声如洪钟,一听就知道底气十足,一般人躲都来不及,谁还会再来牧场捣乱呢!这两年来这里淘金的人可真不少,他们除了开矿,采挖药材、虫草,有时候还放牧。你不舍得在自家草场放牧,怕常年放牧会把草原弄薄了,所以你游牧,想养养草,可他们舍得,他们恨不得一口气把你的草场吃秃了,省得他们换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尼玛觉得这些人像土匪,他们这是在掠夺,掠夺草原,挖地三尺地掠夺!好在这些人并不多,否则阿玛尼木占木松就算毁在这些人手里了! 
  但生活并没有什么起色,家无过夜粮,心里不安稳啊!就连弟弟妹妹上学都是阿香救济,阿妈的身体也实在不应该这样下去的,日子还长着呢!万一阿妈的眼睛能治好呢?万一阿妈能行动自如呢?    
  微弱的星光下,草原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混沌中,就像在一个蛋壳里吧,风声和远处的狼嚎似乎很遥远也很模糊。尼玛紧紧地抱着达杰,达杰都能听到她重重的心跳了呢!听到她在自己耳边呢喃,温润的嘴唇摩挲着、寻找着他耳后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感觉到从身体到心灵的一阵眩晕。 
  他的血液在拼命冲撞他的身体,也在冲撞他的灵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就像他能感觉到夜风正在撕裂他的帐篷。一切都是那么狂躁和混乱,一切又都是那么迷茫而不确定。 
  达杰不明白尼玛今天是怎么了,选择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混沌的夜晚、这样一个狂躁的夜晚钻进了他的帐篷,而在他无数次的想象中似乎应该是一个月明风清的日子,是在亲友和诸神的祝福中,他和她双双步入神圣而神秘的殿堂。就像是一个梦,一个焦渴的梦,在梦中他如同沙漠一样渴望甘霖从天而降,她就是那甘霖,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承接。 
  狂风、暴雨、狼嚎、马鸣,在一瞬间席卷过他的耳朵,时间失去了秩序,空间发生了错位,感觉有点儿被掏空,接下来就是粗重的喘息声,声声如电闪雷鸣。 
  他的手摩挲着她如花一样娇嫩的面容,如玉般温润,如水般晶莹。一滴温热的眼泪滚落他的手中。 
  如果可能,达杰宁愿一辈子没有这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如果可能,时间只是日历,他会毫不犹豫把这一天从日历上撕去。如果可能,他宁愿只是一个梦…… 
  即使时光再倒回去一千遍,他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尼玛要结婚了,新郎不是达杰!怎么可能呢?给他一万个理由他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她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给他! 
  婚礼就在两天后举行。 
  一个人奔跑在空旷的大草原上,就像是一头被追逐的野兽,一头受伤的野兽,还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山洞。 
  再也听不到尼玛唱歌了,而自己的声带也终于失了声,草原太静寂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直到一个月之后达杰才开始后悔竟然没有参加尼玛的婚礼,毕竟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今生唯一一次的婚礼,毕竟他是那么爱着她,他的生命不能没有她!是的,他不能没有她,哪怕她已经嫁为人妇,成为别人的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他也恨自己根本不能够怎么样!就像现在,他不停地奔跑在阿玛尼木占木松空阔的大草原上,天空是那样地蓝,蓝得没有一粒杂尘,好像吸尽了人间荣辱之后化成了一片虚无!是的,虚无!湖水从各姿各雅来,从约古宗列来,在这里汇聚成湖,阳光透过千百万年的云霭洒落在湖面上,闪耀着点点金波。荣耀的只是这金波,湖水沉潜在亿万年前的伤口里,不能自拔。 
  父母叹着气安慰他,说是他们拖累了他,说这就是命,让他认命吧!可他偏偏认不了这个命啊,听不到尼玛的歌声,他就看不到太阳升起来了!就是这样吧,单调的蓝天和枯燥的花已经太让他厌倦了! 
  新婚之夜,尼玛哭了,撕心裂肺地哭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达杰为什么也那么傻!以为自己已经把初夜奉献给了自己心爱的人,谁知道竟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当宗哲刺穿了她身体的刹那,她才明白,原来达杰根本就没有进入过自己的身体,原来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灵魂游戏了一把! 
  而曾经,她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带走了,而她也把他的灵魂储存在自己身体里了,从此,他在她的身体里潮起潮落,而她也将在他的身体里潮落潮起,直到他们的生命将息在天葬台上,直到他们在长生天里再次相遇! 
  …… 
  婚后的尼玛仍然住在自己家,这是她和宗哲先前就定下的,直到弟弟妹妹长大。但她再也不唱歌了,就像她从来不会唱歌一样。每天早晨她还是会在阳光照亮大地之前到小湖边提水,她还是会向山那边张望。就像一种习惯吧,那习惯已经像阿玛尼木占木松的雪一样永远停驻在她骨髓里了。千百万年来,阿玛尼木占木松的积雪就没融化过,而她的达杰就像阿玛尼木占木松的雪,永远在她的视野里、在她的心里屹立着。 
  一个月了,她没有看到达杰,也没有听到歌声从山那边传来,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命吧!他和她永远分离了!被两座并不高峻的山分离了! 
  尼玛带着阿妈去了西宁,留下宗哲照顾这些牛羊和扎巴。就这样吧!这世界谁都是身不由己的,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阿妈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尼玛,一再劝阻尼玛不要嫁给宗哲,甚至流着眼泪搬出了阿佳。当她第一次看到尼玛叫宗哲出去说话,她就意识到了尼玛的想法,她拼命在屋里喊叫尼玛,但尼玛跟宗哲越走越远,根本就没打算听到她喊叫。等宗哲再次来家,阿妈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宗哲带来了媒人,媒人带来了酒和哈达,尼玛的阿香也来了。 
  尼玛长大了,长大却是以她的幸福作为代价的,这不能不让阿妈心酸啊!她又想起了阿佳,想起阿佳临终前说的话,原来阿佳早就有预感!一早他就在安排后事啊!她又想起阿佳跟达杰坐在门口喝酒的样子,真像一对父子!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阿佳走后世界就再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呢?没有阿佳,她就没有了天,她的尼玛也没有了天,世界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呢? 
  阿妈的骨头错位,眼睛没得治了,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阿妈跟尼玛回到了家。冬天快要到了,比想象的来得晚了些,看样子今年不会有白灾了。宗哲又给家添了几头牛,还有几十只羊,现在,他们也算有了一个大家了。 
  要说宗哲这孩子不错,对尼玛有情有义,对阿妈也很孝敬,把这个家当成自己家一样用心用力。人也敦厚善良,模样又好,脾气又好,原本也是百里挑一的汉子,在草原上又是出了名的摔跤能手,谁不说这是桩好姻缘呢?尼玛既然铁了心要嫁他,对他也算温柔体贴,只是可怜了达杰这孩子。别看达杰平常话不多,对尼玛、对这个家那也是尽心尽力的。在医院的时候,阿妈问起尼玛,“你真的忍心舍弃达杰吗?”尼玛没有回答,只是眼圈儿红了。从此往后每当阿妈想提起达杰,尼玛都把话题岔开了。女人啊!女人就是这样,当她仍旧爱着某个男人的时候,她会想尽办法不让别人提起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时时刻刻都在心窝里暖着、窝着,根本不需要想起,从来就不曾忘记。这样的爱是不需要分享的,也不需要实现的,甚至不能够被提起,一旦提起,就会伤害她。回忆是痛苦的,往前走也是痛苦的,只要窝在心口不动它,日子还是能够过得下去的。等有一天她不爱他了,她就会主动提起这个男人,就像是在说天高云淡吧,即使痛苦也是一眨眼的事儿,痛在了皮肤上,心却愈合了。偏偏就有那死心眼儿的人吧,她会把他在心里捂一辈子,不过这样的人不多,但愿尼玛不是这样的人,阿妈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尼玛或许不是这样的人,可偏偏碰上达杰是这样的人,这事儿就有点棘手了。刚回来,阿妈就发现宗哲常常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往门口走走看看,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第二天,他等的人就来了,远远地,宗哲就迎了上去,在半山腰他们相遇了,然后就开始打架。尼玛跑了过去,把两个人拉开了,回来的时候泪流满面,宗哲在后面一声不吭,阴沉着脸,眼圈儿也青了。 
  就是这样,每隔三天五天,达杰都要来一趟,宗哲就在半山腰跟他打架。达杰怎么可能打得过宗哲呢?宗哲可是草原上出了名的摔跤好手!但也常常挂了彩回来。尼玛如果在家,只会不出门,任由他们厮打,一个人闷在屋里流泪,但大多尼玛都不在家。可能是躲避达杰吧,也不全是,牝牛牝羊都跟扎巴在秋季牧场,只有两头牡牛和十几头牡羊在家,她时常会去那里看看,还要拣牛粪、打牧草什么的。宗哲看样子憋着劲儿要跟达杰犟了,绝不让达杰走近半步,甚至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里等他。 
  真是作孽啊!阿妈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哭瞎了眼,否则就不会拖累尼玛,否则也不会有这个结果!有一天她摸索着出了门,达杰远远地看见她就喊“阿妈”,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然后那边就悄无声息了,阿妈知道这一次宗哲肯定下狠手了!阿妈只好喊宗哲回来,想跟他说,让达杰过来,让她跟达杰说说话,或许是这孩子想不开,说说也就好了呢?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了宗哲的抽泣声,虽然能感觉到他是控制着自己的,但阿妈还是听到了。瞎眼的人啊,只剩耳朵了,以前听不到的,现在都听到了,以前能听到的,现在辨出真假了。阿妈还能说什么呢?阿妈只能说,“宗哲啊,达杰这孩子有点儿死心眼儿,你以后下手可别太重,把他撵走就好了,过一阵子,慢慢地,他也就不来了!” 
  的确,后来达杰不来了,不是他不来了,而是他来不了了!大雪封山,他想来也来不了了! 
  只有尼玛知道,达杰还会来的,还会的!等积雪一化,他还会出现在山梁上,宗哲也还会打他!她知道,宗哲没有下狠手,否则,达杰早就来不了了!秋天的时候,她还能躲到牧场偷偷流泪,冬天她只能忍着,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们看出来她有些许的难过或无奈。她心里疼啊,也怨,怨达杰死心眼儿,怨自己自私,怨自己命苦,可她能怎么样呢?天大,地大,哪里又有情大?可她能怎么样?! 
  积雪还没融化,达杰就来了,跟宗哲扭打在雪地里。尼玛感觉自己就要疯了!拿起一把刀就出了门,阿妈喊都没喊住,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你们要再打,我就一刀捅死我自己!”尼玛冲他们喊,刀尖就扎在胸口位置。 
  “达杰,以后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听懂了吗?”尼玛一脸愤怒的表情。 
  只有达杰知道,尼玛的愤怒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只要给她三秒钟她就会自露马脚!但她连三秒钟都不给他!尼玛说完,转身走了。 
  东风提前到来了,鲜花开满草原。东风是从遥远的海洋来的,夹带着潮湿的水珠,经过了很多山峦、很多城市,到这里已经失去了水分,还捎带来很多热腾腾的人气。花儿也不得不开了,温暖让它们忘乎所以。 
  干燥的风吹动涟漪,湖水爬上岸就变成了白花花的浪头,显现出雪山的成色。待它们退回到湖中,就又还原成了蓝色,回归到了海洋的记忆里。它们原本是和海洋一体的,亿万年前和海洋分离,即使岁月变迁,它们的骨子里还是装有海洋的神秘信息,那淡淡的咸就是它们对往昔保留的最后记忆。但是它们再也回不去了,海洋借着东风年年来看它们,可今年已不同往昔,平地起了太多城市,林立的楼宇聚集着太多的热气,还没等来到这里,它们就已经死去了。就是这样,这些老湖再也得不到海洋传送给它们的讯息,它们正在憔悴,它们正在老去,一点、一点蜷缩回生命最初的记忆。也只剩那点儿记忆了,更多的记忆正在失去。 
  阿玛尼木占木松也正在老去,原当初他也是属于海洋的,那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就是对浪花的记忆,为了生灵们更接近长生天,他不惜拔地而起。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人类从这里走了出去,建起千万条屏障阻隔了他和海洋的联系。阿玛尼木占木松瘦了,他通过这种方式取得和海洋的联系。白雪化成了雪白的云朵,一路追寻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明净的天空一如往昔,阳光依旧透过亿万年前的云霭来到这里,欣欣向荣的春天依旧让人们充满了期待和惊喜。即使是老鼠也充满了惊喜,大地终于和天空失去了联系,长生天再也不能约束他们,天堂鸟越来越多地坠落在地。 
  这个春天少雨,阿玛尼木占木松不得不再一次奉献出了他的血液,供养他的生灵们,但越来越多的生灵蜂拥而至。 
  宗哲真的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甚至开始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每次拳起拳落,都好像是打在自己身上,打在自己心上,打到自己都想流泪。都是草原的汉子,谁都不会被谁征服,却会为谁折服。 
  两个人气喘吁吁摔在了地上,宗哲说,“别打了!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打下去吗?我认输了!你去找尼玛吧!她在家里,只要她愿意,我走!” 
  达杰就真的爬起来去找尼玛了,宗哲躺在草地上,看着空旷的蓝天,就像看着尼玛的袍子,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呢?看着蓝天就等于看见了尼玛,那白云就是尼玛的脸,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何必费尽心机非要得到?不知道达杰知不知道这一点?不知道他是否也会这么想呢?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打转,围着尼玛打转,而忘记抬头看天了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他曾经抬头看天,今天这一切或许还能挽回,但现在,尼玛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又如何真能罢手呢? 
  远远地看见达杰走出了家门,那伤痛隔着万水千山也能看得很清晰。 
  然后,宗哲看着达杰出了家门后一路狂奔,就像看见了自己无助地站在云端。 
  泪水模糊了视线。 
  以为故事到此就结束了,谁能想到故事才刚刚开始呢?那天达杰突然闯进门来,只一眼就看见尼玛正大着肚子穿针引线,他怔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转身走了。可是第二天他又来了,这一次他不是来找尼玛的,而是来找宗哲,开口就问,“尼玛几个月了,是不是该生了?”他认定这个孩子是自己的骨血! 
  回到家来,宗哲阴沉着脸,尼玛问他什么事儿,他支吾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尼玛,是不是结婚前跟达杰有染?尼玛怔了半天,问宗哲,初夜那天你是不是见到了血?宗哲说是,尼玛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任凭宗哲怎么道歉,尼玛还是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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