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万岁-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向萧曼示意,让她送夏陆回去,她答应了,却还是陪我坐了好一会儿,才跚跚的离开。
我起身打开房间的窗,一股扑面即寒的气息使我有点发晕的头脑变的清醒,我站了大概十分钟,就听到了具有特殊节奏的敲门声。
~~~~~~~~~~~~~~~~~~~~~~~~~~~~~~~~~从第一次见到张三这个人起,他的脸上就总是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此番依然。
他进得门来先环视了一番我破屋里的布局,啧啧的称赞了半天,才于有意无意间转入了正题。
“你在杭州茶坊里突然的失踪,让我的一单生意泡了汤。我本想在那位侍应生身上赚点银子的机会也错过了。”他长吁短叹的说,我看得出他的这份做作,所以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刨根问底。
明显的,他感到了冷场的气氛,话音一转,直奔主题。
“你一失踪,我就意识到了绑架。对,是绑架。你本人的能力及有所擅长我是知道的,但现在是光子武器时代,你即便武功天下第一,也没有把握能躲得过一粒小小的金属子弹。我说的对吗?”他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作声,便继续说道:“对于绑架你的人,我做了一番分析,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会是别人,一定就是那个‘杰克’。凭着这种直觉我对杭州市区中所有值得自己怀疑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火车站驶往四川的列车上发现了你们一行的踪迹,列车开拔之后,我就呆在离你们不远的一节车厢里,一直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直到四川广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广元汽车站里为了一点小事竟把目标给跟丢了。”
他叹了口气,这回像是真的在叹息。
“当你重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你和你的朋友夏陆在一起,而‘杰克’他们,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是怎样毁在你们手里的。”
对于张三,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难测。”
他的确是一个难以猜测的人,无论是身份,经历,目的,甚至说年龄都显得云山雾罩,但我就冲着他有那个TKPO的标识,还有“猫眼”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两点,我还是把被胁持后的诸般经过都对他叙述了一遍。除了我一直隐藏的有关“聚宝盆”的秘密之外,其余的一字不漏。
他在听我的述说时,坐姿不停的变换,尤其是两条腿,变换位置的次数达到了二十一次,这是一个人在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有时候一些不经意间的动作可以暴露一个人内心的世界,据我观察,他的思路非常复杂。
沉默。
我讲完故事后他开始沉默。
热水汀里的水流“叮咚”作响。有人在楼上走来走去。街衢里传出警笛的呼啸声。
我忽然有点心神不宁,想抽烟,却发觉烟已经光掉了。
“给你。”他的声音有些遥远,显得空洞,不可触摸。
递过来的是一盒“骆驼”牌的英国烟卷,我见过他抽这种牌子的香烟已不止一次,一个人的口味和习惯,就像他的胎记和毛发,没有十分特别的原因是很难改变的。
我一般是不吸这种外烟国烟卷的,不太习惯里面散发出来的棕榈味,但现在已经不是适合讲究和挑剔的时候,于是,我点了一支,让烟雾统统填进我的肺里。
“像你这样的吸烟会尼古丁中毒的。”他说。
“只要是吸烟者,早晚有一天都会尼古丁中毒,你也一样。”我反唇而讥。
他不自然的笑笑,对我说:“还有酒吗?我想喝一杯。”
我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喝酒有时只是为了打发寂寞。我想,张三也不会是那种十分贪酒的人,但一定是心中有了什么需要解开的难题。
在书房壁柜里我藏着两瓶产于1982年的陕西名酒“西风”,近三十年的时光使这种酒闻上去似乎没有了扑鼻的辛辣之气,张三喝了一口,不由的赞道:“茶饮新,酒喝陈,陈年的酒很有生命的味道。”
他此刻的样子又像一位睿智的哲学家。
“有什么感想,说说看。”我对他说。
“我不是说酒,而是说那件事情。”接着我又提醒了一句。
“王国庆是被‘杰克’带走的,而他的兄弟,朋友都死在‘杰克’之手,可与他同族的曹剑平却死在他兄弟曹建华的手里,这个曹家,给人的感觉太诡异。既然‘杰克’已经知道建文帝离开青溪镇莲花山之后一定是去的河南宝应府,而宝应府就是我们设身处地的A市,那么,他肯定已经到达了这个城市。但刚才你说A市并没有昊天寺这个地方,甚至在方志记载上都没有留下它的任何记录,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昊天寺也许不是一座庙宇,而是一所宅院或者是某个庄园的别称。这种有别称的宅院或庄园一般在历史记载里是很难有所记录的。而且,古代修行者中有一种人叫居士,居士是不落发的出家人,但道行一样可以和寺院里的方丈比肩,这个段栖文的叔父很可能就是一个居士,所以建文帝在留言中才称段栖文的叔父为主持,那么,只要找得到段栖文叔父的只鳞片羽,我们就会知道昊天寺何在了。”
“再者,你所说的那柄大马士革刀和叶玄此人,能不能再给我讲的详细点。”
他提到叶玄,我的目光便暗淡了下来。
叶玄,杀人的叶玄。
十六、夜奔(1)
本来这应该是另外一本书里的情节,是修必罗少年时的一段经历,但到此时却是非常有必要的提及,不光是因为张三提出了这个要求,还是因为自己对此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以下就是这个故事中的故事,为了方便起见,我改用第三人称叙述,不是作秀,只是为了和眼前所进行的章节区分开来。
~~~~~~~~~~~~~~~~~~~~~~~~~~~~~~~~~一九九六年的秋天,修必罗从西安警官学校毕业不久,由于家庭方面的一些原因,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进入公安系统工作,而是赋闲在家,过着自认为十分无趣的生活。这样,他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机缘下和当时的一位邻居有了一段不同寻常的交往。
许多的周末他总是觉得无趣,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来到他的家中分担他的孤独。他百无聊赖的呆在西安市北郊的一所老房子里,听北方的雨季在古朴的雕花窗格外漫漶,有时候会由心而生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厌恶匆忙的父亲,早逝的母亲,还有那个再也没有回来的舅舅。他甚至觉得自己颓废的像凯鲁亚克笔下的路人,对生活充满了不归属的恐慌,这种感觉深入骨髓。
武术也懒的去练了,练来练去,除了一身的臭汗之外自己还拥有了什么?
父亲不让他到公安局工作的原因至今不甚了了,他曾经和父亲歇斯底里的吵过,还差一点到了父子关系决裂的程度。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深入的了解过父亲,许多年后他才知道父亲是多么睿智的一个人,了解他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透彻,但在当时,他几乎对父亲绝望。
而母亲的早逝在以前对他来说只是人生里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坷,可到了现在,他甚至认为如果当初母亲没有生下他来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写了《北回归线》的亨利。米勒说的好:人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母亲的子宫里。他想米勒还是太慈悲,要是换作他,他一定会说: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但有时候他还是能想起母亲,想起他三岁时看到的母亲的模样,很年轻,不算漂亮。
他在警校上学只交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叫刘强。刘强的性格和他迥然不同。
按照他性格中的孤僻和刘强的开朗相对比他们本来是不可能相处到一起的,但奇怪的是,在他们之间却从来没有过不可逾越的性格障碍。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关系很好、很融洽。可当他极其需要和这样一朋友倾诉一下心中的郁闷时,刘强却已走了。分配到了地处中原地区的A市,成了一名刑警。这是他心目中的职业,被别人,被他的朋友捷足先登。
他忌妒过,也不止一次的热嘲冷讽过,但都是在一个人独处时进行的。在人前,在所有人的面前,刘强依然是他最值得骄傲的朋友。
这个无人登门的下午,他想了一会儿朋友刘强,又想了一会儿自己的处境,烦躁的情绪使他不能宁心安神,于是他决定出去走走。
这样,他就遇见了那位邻居。
邻居的年纪是一个谜。
除了能看得出他已不再年轻以外,就没有其它的任何特征证实得了他的实际年龄到底应该是多少。
他遇到这位邻居时,邻居正要买菜回家。
可以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注定,他不经意的和邻居之间一番礼貌性的交谈,使他不由自主的和邻居一起走进了邻居的房间。
其实,他们并没有谈到什么,甚至只是彼此的打了个招呼而已,但邻居一瞬间闪过的如刀的目光,却让他若有所思。于是他们之间就发生了故事。
他只知道他的邻居姓叶,是位前国民党军官,在淮海战役时随杜聿明一起在徐州双堆集被俘,因为官街较低,也因为是文职官员,双手并没有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所以,他只在战俘营里呆了两年就被释放了。五七反右和文革当中,他正巧在故乡终南山的一隅养病,因此,逃过了大劫。因为他在文史方面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在改革开放后就被陕西省某档案机关聘为了顾问,而到现在已退休多年了。
修必罗刚开始知道的仅仅就是这些。到后来,几个月后,他发现这位前国民党军官其实深不可测。
他竟然是个武术高手、江湖典故的专家,众多三教九流人物的朋友。
修必罗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甚至比从他自幼便崇拜的五体投地的舅舅雷英身上学到的还多。
也正因为如此,才使他有了和叶玄的狭路相逢。
这位叶姓邻居有一本拳经刀谱,修必罗虽说没有见过,但他从老人的嘴里得知,这本拳经刀谱的来历极为曲折,可以上溯到明朝万历年间,和伟大的抗倭名将戚继光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但就因为这本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实质性功利意义的古代线装书籍,使老人和他的侄子产生了极大的隔阂,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这天夜里,修必罗睡的不实,总是梦到和父亲吵嘴,他不得不起来平息一下激动的心跳,于是,他听到了屋顶上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
以他现在的武术修为,他已算身兼两家之长。
其中之一便是来自叶姓老人的传授。
至于老人为何看中他来做为传授一身绝艺的对象,直到今天他也不知其所以然,只能按照迷信的说法,权当是前世有缘罢。
因此,他的耳朵十分聪灵,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听在耳里,他便能知晓屋顶上的人是一个武术高手。
十六、夜奔(2)
在现代社会中,翻墙越瓦之事当然没有绝迹,但大都是一些小偷小摸者的癖好,今天,竟然有一个武术高手半夜三更的出现在房梁屋顶,这不能不让修必罗联想到了某些武侠小说里陈腐写作的套路。
于是,他便消消的溜出房门,想去看一看来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在武术技击者的日常训练中有一项特殊的练习项目叫听风辩器,其目地就是让习练它的人对任何突发性的攻击都能够作出准确的判断。
他一出门,耳边就响起了挟雷御风的无形霹雳之声!
一般人是无法听到这种闪电一击带来的气流声,但修必罗不仅听到了,而且,他听得出攻击者就是在屋顶发招的!
是一柄刀,刀声。
如此危急时刻,攻击者的人出手必杀之式,很让修必罗心里一阵发毛,但他的确不同凡响,双脚如锥钻地生根,自腰间起上半身平直与腿部在瞬间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刀锋便从离他身体半寸的高度横扫了过去。
这一招是中国南方武术拳种里的一手绝技,叫“铁板桥”。
出刀的人看到修必罗躲过了他的迎风一刀,似乎怔了一怔。
这一怔却给了修必罗绝好的反戈一击。
这种老式的西北的堂院是用青砖和石子铺做地面的,天长是久,有许多原本布在青砖与青砖相隔间隙中的细小石子就似耐不出寂寞般的露出了头。修必罗就地一滚,已随手卡住一粒石子,他的人刚翻成正身,只听得“扑”的一声,石子就随着一股劲风疾的弹向了屋顶。
此时,修必罗已看清屋顶上立着一个用手帕蒙脸的人物,从形体上观察怎么说都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这个蒙面的男人用手中精光霍霍的刀磕飞了他扔出去的石子,但还是有些把持不住,脚下在雨后湿滑的屋顶上打了个趔趄。
此人出手必用杀着,这在上过警官学校心中充满正义感和法律尊严的修必罗心中,已无疑将其列入了罪犯的行列,但修必罗现在还不清楚此人突然出现在自家的屋顶上目的何在,于是,他小心的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上房掀瓦不说,竟还有杀人的动机,不怕法律拿你问罪吗?”
“哼,小子,仗着一点毫末技艺就敢直着嗓子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既然看到了我出现在这里,今夜就别想再活着做梦了!”
这个人的声音低沉,生硬,有种妖异的节奏感。
修必罗的语言天赋极高,又加上父亲曾经手把手的教过他对各种语言识别的技巧和要素,因此上,听到这个人的说话,蓦然就怀疑到此人的口音觉不像在中国内地生活了很久的原居民,甚至可以说,他好像是从海外来的。
杀机凝结在这个无星无日的阴晦夜晚,就连秋虫的啼鸣也似乎杳然断绝。
“你们在干什么,如此凉夜,风寒露重,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到屋里来说罢。”叶姓邻居的门“吱呀”一声的被推开了,老人的声音在黑暗里有着说不清的萧索,却听屋顶上的蒙面人连说了三声“也罢”。身形倏转,在一片连一片的屋顶上几番跳跃,头也不回的径直去了。
修必罗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家伙的举止,有点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小罗,你过来一下。”老人说道。
在叶姓老人的屋子里,修必罗听到了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不仅和刚才那位莫名其妙的杀手有关,更和一把仿制的大马士革刀有关。
“民国三十二年,也就是一九四三年,抗战已经到了十分关键的阶段,当时我和杜将军(杜聿明)都是隶属从缅甸回来的中国远征军的残部,他是中将军衔,曾为远征军副总司令,而我只是个小小的上尉而已。经历了东南亚最恐怖的丛林,连日本鬼子的凶残都似乎变的有点小儿科了。我从昆明的陆军医院出来以后,竟对日本人也心存了一丝半缕的同情。也因此,在一次随军急行的途中,我救了一个来自日本本土的慰安妇。”
这个慰安妇的名字叫中野美娟,长的很漂亮,既使战争可以毁灭一切,但美的事物会保存那一刻的风情在记忆深处永不幻灭,中野美娟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我救了她,给了她几块银元,是我仅有的军饷,就随着队伍走了,然后除了她美丽的影子偶尔还能闪出片刻的念想,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相见。
但在二十多年后,我身患重病期间,在秦岭余脉终南山山麓,我却再次见到了她。原来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