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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4087-再见帕里斯-第12章

小说: 4087-再见帕里斯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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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摆放着咖啡杯、绿色的苹果、橘子以及砂糖盒,像是塞尚油画的格局。    
    我坐在桌边,看着插电咖啡壶逐渐被充满。    
    我关掉电源,取下咖啡壶。    
    我听到背后的声响,是她在床上翻了个身。    
    我从厨房取了抹好草莓酱的面包,连着咖啡壶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她正蜷缩在被子里,抬头看我。    
    “你真好。”她说。    
    “下雨了。”我说。    
    她坐起身来,伸手朝床头柜摸去。我把眼镜递给她,将咖啡倒入杯子。她双手握住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真暖和。”她说。    
    我递给她一片面包,她右手拇指和食指拈过,用舌尖舔了一下面包边缘的草莓酱,“好吃。”她说。继而咬了一口面包。    
    门外的邮筒响了一声,我走出门去,望见穿着雨衣的邮差正将雨帽戴好,重新走入雨中。我翻了一遍信箱,然后空着双手回房。她抬头怔怔的看我。    
    “没有吗?”她问。    
    “还是没有。”我说,“我已经告诉我所有认识的编辑,给我这个地址寄稿费了。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都没有一个人给我寄来。”    
    她点了点头,小口地啜饮着咖啡,间或咬一口面包。    
    我坐在了床沿上,伸出手来触碰她的耳垂。她侧头。“痒。”她说。    
    吃完面包,喝完一杯咖啡后,她抬头看着我,“也就是说,”她说,“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收入,对吗?”    
    “是的。”我说。    
    “还剩下多少钱?”    
    “我这里……”我摸一下自己的兜,抓出一把散钞。“二十,二十五,七十五……零钱一共是……一百七十三元。钱包里有九百元。那么是一千一不到。”    
    她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在上海这种物价条件下,”我说,“一千多元可以供我们这样两个人活一个月。只要节俭一点。那时会有稿费寄来。我还可以和我认识的编辑打打招呼,让他们多给我介绍一点活来做。”    
    “你真辛苦。”她吻了我一下。“养家糊口的男人。”    
    “大男子主义的代价。”我说。    
    “你吃饭了吗?”她问。    
    “吃了。”我撒谎说。    
    初春的天色,因雨的来临而早早变暗。她望着窗外,雨缓慢地击打着外面的草坪。一只湿淋淋的黑白斑纹猫倏然跳上窗台,朝我搁在窗台上的皮鞋里钻去。    
    “猫!”她喊道。    
    我拉开窗户,伸手拿过皮鞋。    
    那纤细弱小的猫在皮鞋里抬起来头,以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捏着它的后颈将它提了出来。被提着后颈的猫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四肢无力地垂着,用哀怨的眼神继续打量着我和她。    
    她伸手从我手里接猫:“猫会疼的!”    
    “不会,”我说,“被提着后颈的猫不会感到疼。”    
    我看着下雨的功夫,她开始溜起了猫。出于无聊,我剥皮吃了一只橘子,然后开始削铅笔。用卷笔刀将一支支钝钝的铅笔削至尖细的过程使人愉快。卷下的碎屑,我用橘子皮包好,扔进了废纸箩。    
    “有人在吗?”敲门声响起。“小张?”    
    “在!”我说。“哪位?”    
    我把门打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正在收伞,伞上淋漓的雨水,一路滴在地板上。我将门关上,他已走进了房间。    
    “王老师,”我说,“下雨天的来。有事儿?先进来吧。雨大着呢。”    
    “王老师你好。”她抱着猫说。    
    “小张啊,啊,那个,”王老师对她笑笑,“小余姑娘你好,哎这猫挺可爱的。哪儿来的?哈哈……这个,房子还住得惯吧?”    
    “挺好的。”我说,“真挺好的,比我上学期住的那房子好多了。”    
    “是啊是啊。哎,小余姑娘,这猫哪儿来的?”    
    “刚才窗台上被雨淋着怪可怜的。我把它抱进来擦干净。养着呗。”    
    “哎呀,这房子可不能养猫。猫这东西特别会糟蹋房子,弄脏了不好办。”    
    “我常打扫就是了嘛。”    
    “猫呆过的房子有瘟病。不好再租了。”    
    “哪会呢,养猫的人家那么多……”    
    “好了,”我插口道,“别说了。啊,王老师,这猫我们一会儿就送出去。这会儿下雨不能往外扔。您来是什么事情呢?”    
    “啊,”王老师说,“我是想,来先收一下这个月的房租。”    
    “不是说好两个月一交的吗?”她问道。    
    “小余姑娘,主要是,这个月,我们做的那个杂志,有些资金周转。你知道的,《全中文》杂志嘛。呵呵。印刷厂那里说需要加一些钱。你知道啦,这一期我们稿子都做好了,做麦尔维尔的专题。”    
    “可是合同签的是,两个月一交。”她说。


失恋被围困的特洛伊城(2)

    “小余姑娘,”王老师伸手抹了一下秃顶,“话不能这么说。早交晚交不一样吗?再说了,签合同时规定了要付押金,我都没问你们要呢。这房子,这地段,八百元一个月,哪里找这么好的买卖去呢?”    
    “王老师您别急,”我微笑着,拉了拉王老师的袖子,走出门外。王老师把伞垂下。水滴在地面画图。    
    “像我们这样,自己联系印刷厂做杂志,其实也不容易的。小张你知道。”王老师说,“现在纯文学杂志那么少了。我们这样也不容易。你也写东西,知道这个。”    
    “是是。”我说。我从钱包里取钱,点了一遍,卷好递给他。    
    “八百元。您点一下。”    
    “呵,那不必了。”王老师一边以极轻快细微的动作点钱,一边说,“我就知道你小张是明事理的人。写小说的嘛,知道做杂志的苦处。现在流行文化这么低俗化,我们做一些经典的东西,是挺不容易的。但是没办法,志趣所在嘛。麦尔维尔这样的大师,我们是不能看着大家不理会的。他应当获得他应有的尊重,你说对吧小张?”    
    “是,麦尔维尔确实相当伟大,”我一边开门一边说,“拿《白鲸》来说,多文体的反复展示,可以说是给后来的《尤利西斯》开了一个先河。不过他也是被误读最多的大师之一。我个人是因为读霍桑的缘故才喜欢他的。”    
    “对对,你说得有道理。哎,小张,你这样的人才,以后可以给我们杂志写点稿嘛。虽然稿费不是很高,但是至少,是一种独立的姿态,来表述自己的爱好……”    
    “是,我也想着以后有机会,得给您写点稿呢。王老师慢走哈。”    
    “好好,不要送了不要送了……小张你先回去吧……”    
    我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看到她怀抱着猫,冷冷地看着我。猫也用同样的眼神看我。我耸耸肩。    
    “又少了八百。”她说。“你还有多少钱?”    
    “四百多。”我说。    
    “你怎么就那么迁就王秃头呢?”    
    “因为他是我们的房东。”我说,坐了下来,伸手去逗猫,猫怯怯的紧缩身体,“他对这房子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是他理亏呀。你该和他坚持到底的。”    
    “也不完全是他理亏。我们确实没交押金。”    
    “押金是他的权利,他没有执行,是他自主放弃。而现在提早一个月交房租则不是他的权利,我们没有义务执行的。我们有难处,他都不体谅。你跟他客气什么?”    
    “亲爱的,”我平心静气地抚了一下她的耳朵,“你太认真了。有很多事不是这样解决的。每个人都有难处。”    
    “只余下二百多了。”她看着我,“怎么办呢?”    
    我想了一会儿。窗外有孩子吹口琴的声音。单调的音节。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我随口唱了出来。    
    “怎么办呢?”她问。    
    “去试一下问李编辑吧。”我说,“虽然没什么把握,但是总不能坐以待毙。也许今天他心情好就把稿费开给我了。亲爱的,穿衣服吧。讨到稿费,我们去菜市场买些东西回来做晚饭,打牙祭。”    
    B    
    我们撑着伞走在路上。雨不时从侧面打在我们肩上。灰色的天空,树仿佛都是斜着生长的。    
    “好象世界末日一样。”她说。    
    “世界末日的时候雨比这大得多,”我说,“还会夹杂电闪雷鸣等表演。大石头也会掉下来,跟西瓜似的。”    
    “说得好象你见过一样。”她微笑。    
    我们要去的出版社在一座大厦的十七楼。我提着雨伞,抬头看电梯闪亮的数字。她从旁边的花瓶中信手取出一朵红色玫瑰花。“好看吗?”她问。    
    “假花。”我说。    
    “假花也好看呀,”她说,“谁的小说里的句子?‘可以穿越沙漠和海洋,都不会凋谢。’”    
    “跟假的爱情似的。”我说。    
    电梯门开了。    
    “我一个人上去好了。”我说,“你在这里沙发上坐坐,看看报纸什么的。”“捎带摘些假花。”她说。    
    我进了编辑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李老师?”    
    桌对面的李老师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将微笑摆上脸庞。    
    “啊,小张啊!”他亲热的喊道,站起身来。“坐坐坐。近来写什么东西没?”    
    “近来挺忙的,”我说,“也没写什么。”    
    “写了东西记得给我看看呀,我现在做几个东西,挺缺稿子的。哈哈哈哈。坐坐,坐下来。喝水吗?不了?那吃饭了没有?要不我们去食堂吃吧。”    
    “不用了。那什么,李老师,我来是想,能不能把《金属》那本书挑我的文章的稿费,给结一下。”    
    “啊,那个事情啊,”李老师坐下来,皱着眉说,“你知道,近来社里,财政情况挺紧的,财务不肯发钱。那个,当然,钱当然是要给的。可是,你看,什么事情都得有个顺序。现在是给不了的。唉,我也没有办法呀。”    
    “可是,”我说,“现在手头挺紧的,房租水电费什么的纷至沓来。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其他的稿费都不到,所以只有拜托您来着。”    
    “那个我理解理解。”李老师连连点头,“可是,社里有社里的状况,这个,很难办呀。我个人方面,我家在装修,也没法挤出钱来帮你呀。真是遗憾遗憾。”


失恋被围困的特洛伊城(3)

    “是吗……”    
    “所以得等一段时间。真的是,我也知道。这稿费,你也等了一段时间了。可是,你知道,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这里面,有个客观原因和主观愿望的因素在里面。在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情况下,必须以尊重客观规律为前提……我知道你等这个也等了一段了,几个月了吧……”    
    “差三个月一年了。”我说。    
    “是是。那不是因为出版社改制,财政状况一直没稳定下来吗?你要知道呀,出版社改制,这是个全国性的事情。哈哈。真是不容易办的。我是,非常过意不去的。这样,等财务处批钱下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钱汇给你。”    
    “那,”我说,“谢谢您了。这样,那我先走了。”    
    “吃饭了没有?我一会儿下班了,到我们食堂吃顿晚饭吧。”    
    “不了。”我微笑,“下面有人等着呢。”    
    电梯到达一楼时,我看到她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把玩着一个垫子,玫瑰花横在茶几上。她抬头看到我,微微一笑。    
    “多好看的垫子。”她说,“看上面的花纹。莫里斯时期的,维多利亚后期遗风。”    
    我点了点头,她察言观色。    
    “没要到钱?”她的笑容摇摇欲坠的挂在了嘴角,缓慢敛了。我再次点头,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办呢?”她问。    
    我摇了摇头,轻轻拈起玫瑰花,凑到鼻端闻了一下。这妩媚的假花,带有一股塑料味儿。    
    “我们眼下怎么办呢?”    
    “去菜市场吧。”我说,“我们得吃顿好的。”    
    “还吃?”她问。我点头。    
    “要不买点水果,家里还有沙拉酱,做点沙拉吃算了。”她说。    
    然后她看到我侧向她的笑脸,于是她不再说话。我挎起她的胳膊。    
    “我们要吃正宗的全麦粉面包做的三明治。法式的葱爆羊肉。罗勒和紫菜苏搅拌后的意大利面。可以考虑加一点梅菜扣肉作为佐餐。你想喝什么样的威士忌?”我右手握着玫瑰花,一路走一路问。服务台的小姐以诧异的眼神打量我。直到我们自旋转门出去,她依然隔着玻璃门看着我。    
    “究竟吃什么呀?”她问。    
    “先去菜市场买点荤的再说。”我说,“我们有四天没吃到肉了。”    
    C    
    菜市场永远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和人群。    
    昏黄的灯光下,色彩的潮流将我们围裹其中。    
    我们沿着潮湿的小径,左顾右盼着沿路的菜贩。蔬菜、鸡蛋、豆腐、水果、熟食以至于已被或即将被剥夺生命的动物,无不挣扎着释放出最后的生命活力。菜场上空于是充斥着令人食欲大开的怪味儿。    
    她颇为轻车熟路的沿路问着菜价:“这豆腐多少钱一斤?”“这番茄新鲜吗?”“鱼呀。这鱼煮起来腥气。”诸如此类。    
    “其实现在来不是时候。”她说。    
    “怎么?”我问,“难道这个还有什么学问?”    
    “我妈教我的,”她自鸣得意般说,“买菜就得选临散场的时分,来挑三拣四一般,让人觉得自己的菜都没资格摆出来卖,然后杀价买进。就这么回事。”    
    “听上去和资本家投机取巧的套路相似。”我说,“地主劣绅巧取豪夺,没什么好下场的。”    
    “利益最大化嘛,”她无所谓似地说,“我是学心理学的,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    
    “我学经济学的,各有所长,”我说,“经济学讲究价值规律,如果一个东西卖一定价格,肯定有其道理,比起其他货物一定有其长处,否则在市场竞争下就无法生存了。”    
    “你总是理想主义。”她叹气。    
    “随你说。”    
    我在一个杂货店前停下脚步,低头看柜台。站柜台的是一个女孩子,看年纪大约是高中生,正聚精会神的用彩纸折星星,每折一颗就投入身旁的一个瓶中。    
    她走到我身旁,低头看:“看什么呢?”她问。    
    “米粉。”我说,“我小时侯就爱吃这个。婴儿适合型食用米粉。拌了糖用热水一冲,味道特别好。”    
    “你现在该不会是想吃米粉吧?”她又好气又好笑。    
    站柜台的高中女生莞尔一笑,站直身子。“谢谢光临,请问需要拿一包吗?”高中女生问。    
    “我倒是想为我未来的儿子买一包。”我说。    
    “瞎说什么哪?”她拍一下我的后脑勺。高中女生抬头打量着她,若有所悟般笑。    
    “你别理这家伙。”她对高中女生说,“他没句真话。”    
    “这不是孩子的名儿都起好了吗!”我嚷道,“就叫张牧云嘛。”    
    “挺好听的名字呀。”高中女生说,“跟《花样年华》里的男主角一个名字。”    
    “同音不同字。”我说,“放牧的牧,白云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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