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仙路烟尘-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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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言啊,你有这份定力坚心自然是十分好的。不过所谓‘能歌能哭真名士,无情未必好道士’,那阴阳调和乃天地至道,我上清道门,也不是十分禁弟子嫁娶的,这……哈哈!”
说到这儿,灵虚见那位年轻堂主正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便停了玩笑,不再逗他。不过这时候,提起话茬的清溟道长,却突然将手中酒杯往案上重重一拍,双眼圆睁,大声叫道:
“嗟!原本老道还以为,那劣徒多有出息!现在和张堂主一比,真是迥若云泥!”
“……”
见清溟突然发作,醒言正是不知所措。
不过清溟发怒之后,这席间便略略提了提这事。这时醒言才知道,为什么先前入山时那些弟子门人,都拿眼只管瞧琼肜。原来,此事都出在那清溟首徒化飘尘身上。
华飘尘,醒言少有的良朋益友,上清宫杰出的年轻弟子,才华横溢,道法通达,原本被清溟等一众长老寄予厚望。谁知,自从醒言带着雪宜、琼肜离开千鸟崖,下山雪访水精之后,整个人却变得失魂落魄,成日里魂不守舍。眼见着,他便渐渐形销骨立,再也不复从前神采风华的模样。见他变成这样,门中人自然要多加询问;只是。无论谁问起。华飘尘却什么都不肯说。
见得这样,几位上清长老又怀疑他是不是也像田仁宝那样,被妖魔附身。于是几位长老一齐出动。给他驱妖招魂。只是最终,却都无济于事。
最后,这怪事还是那位与他倾心相好的紫云殿弟子杜紫蘅探得缘由。杜紫蘅见意中人整日神思恍惚,对自己也变得敷衍就付。才以女儿家最敏感的那种直觉,觉察出这位华师兄。应该是移情别恋,正为相思所苦!
得出这样结论,杜紫蘅自然十分痛苦;但她却有几分不甘心。因为,放眼整个上清宫,一众女弟子中,除了千鸟崖上那两个女孩儿,还有谁能比得上她杜紫蘅?何况,那千鸟崖张堂主座下的两位女门人。现在都已追随他下山去——
“呀!”
这么盘缠一想,杜紫蘅当即便想到,自己那位意中人,八成便是痴迷上四海堂某个女弟子了!
“一定是寇姑娘了!”
和女弟子济济一殿的郁秀峰不同,这千鸟崖总共就俩女弟子,杜紫蘅很容易猜中到底是哪位让自己的心上人如此痴迷。想通这点,整件事便豁然开朗:
一定是飘尘往日常去千鸟崖,平日并不觉得如何。但等和雪宜姑娘真正分开,才突然发现自己为情所困,深陷其中。
只是,正当杜紫蘅以为已经知道所有内情,去跟心上人一质问。却被神色恹恹的情郎告知,那位他魂思梦想的女子,竟不是那位寇姑娘,而是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琼肜!
“咳咳……”
虽然因为琼肜在场,这事诸位长老都说得极为隐讳,但神思聪明的四海堂主,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尴尬之余,他便忍不住回头望望身旁那个风波的根源,想瞧瞧她到底有没有那样颠倒众生的容貌——谁知一转头,却见小丫头展开明媚笑颜,嘻然一笑,殷勤说道:
“我给哥哥倒酒——哥哥,那个华哥哥是不是生病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让雪宜姊抓几副药!”
回复过下山使命,以后便闲来无话。听了各位前辈劝告,醒言也未带琼肜去看那位生病的清溟首徒。醒言想想,也许那只是一时情迷,冷淡一段时光就慢慢好了——这样还未长成的半大小女娃,又如何真能让人神魂颠倒?
而现在,琼肜也完全忘记这件事,每天都呆在千鸟崖上。因为这千鸟崖四海堂石居屋檐下,不知何时飞来一对燕子,正在檐下吐泥筑巢。见春燕筑巢,琼肜觉得十分新奇,便全神贯注关注这件事,一时也忘了其他。
燕巢还未筑好时,她便时刻关注着建筑进度;等燕巢筑成,她又开始关注起那对燕子夫妇如何孵养儿女,哺养乳燕。这样事情,琼肜已找到规律,每日定时观看,还给那一窝小燕子取了名字,虽然,她醒言哥哥根本分不清那一窝小燕到底谁是谁。
等一年多的奔波辛劳结束,重新回到千鸟崖上时,醒言便觉得这样的平淡日子,也十分宝贵难得。闲居千鸟崖石居中,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留意眼前这片平静的天地。
这时候,正是阳春三月,罗浮山中繁花如锦,万木葱翠,四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从千鸟崖石坪前的袖云亭朝四外的山野中望去,只见处处树森葱茏如烟,万山青遍,翠浪碧海一样的山林间点缀着一块块绚烂的花林,在明媚的春光中熠熠闪光,仿佛天上一段璀丽的虹霓落到地上,化成一片片绚丽多彩的锦缎。翠丽明烂的春光铺天盖地,也将对面山上那条流堕不息的水瀑染成一柄宝光流动地白玉如意。
这样浩荡的春光无处不在。
被满山葱茏蓬勃的草气花香一熏,醒言觉得身边的空气也充盈着奇异的活力。原本空明通透的空气里,好像时刻跳跃着无数个隐形的精灵,随着山野中那一声悦耳的春鸟鸣唱,在一片空明中翩跹起舞——因为,若不是因为它们那蝶样翕然的舞姿,这座寂静无风的千鸟崖上,又怎会有一阵阵草气花香,不停的扇入自己口鼻、沁入心脾?
正所谓春光如酒,阳春三月的罗浮山场,正酝酿蒸腾成一坛美酒,醇冽浓郁,直欲把人醉倒。
鸟语花香中不知时日流转,不知不觉便到了四月之末。这一天将近傍晚,雪宜、琼肜在石居中做饭,醒言便在袖云亭中读经。偶尔读倦,合卷小憩之时,便有一阵雨丝翛然而来,细细筛在这千鸟崖上。春雨溟蒙之时,那远处片片的雨云,已变得和远山一样淡不可辨。
“莫放春秋佳日去,最难风雨故人来。”
见云雨忽来,醒言忍不住吟诵一句。只是句中含意虽佳,但自华飘尘自陷情阱之后,这千鸟崖上已是人迹罕至,又怎会有什么敌人前来?
只不过不知是否冥冥中自有因头,恰在这一日傍晚饭后,正当醒言远眺那云销雨霁后的夕阳山景时,却忽然只见天空中一阵紫云漫来,其中有环佩之音叮咚作响!
第十五卷 『三生石上定仙尘』 第十三章 山间置酒,遥闻水唱渔歌
更新时间:2007…4…18 9:11:00 本章字数:4212
就在四月末春光渐深时候,正当这晚醒言和琼肜雪宜用过晚饭,抱霞峰前斜阳渐下,山岚初升之时,忽见西南天边一片紫去漫来,须臾间便铺展到千鸟崖前。等亮紫的霞光照遍千鸟崖石坪,去中便忽然堕下一人,怀抱一猫,环佩声琤琮杂鸣,飘然落在袖运送亭前。
此时醒言正在崖上观看山景,见女子落地,发现她正是盛装而来:
身上穿一幅红领云光褾襈裾,上绣织金彩云纹。肩披一袭云罗金绣浣霞帔,腰间束一带柔黄玉丝绦,上面缀满金珠璎珞;璎珞流水,柔顺的垂在窈窕婀娜的腰肢上,末端又缀着细小的金铃,当她朝自己走来时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鸣。
“是你?你来干什么?”
原来此刻飘立在醒言面前的妖娆女子,正是他曾经掳掠绑架的那个魔族小宫主莹惑。现在见她无事登门,醒言立时满脸警惕,心里寻思着她是不是前来寻仇。
见醒言一脸警惕,紫发星眸的女孩儿扑哧一笑,道:
“没事来看看你不行呀!”
说着便将手中小白猫放到地上,朝醒言嗔道:
“怎么,张大堂主不欢迎么?”
“……还好。”
听了莹惑之言,醒言又朝她身后那片云光中小心张望,侦查半天,发现她果然是一人独来,便放下心来。
等疑虑尽去,又想起当日将她绑架之事,醒言心中也有些歉然,便招呼雪宜抱来的捆竹席,铺开在石坪西南那株枝条蔓伸的梨花树下,自己又去厨房取来淡酒果脯。招待这位突然上门的客人。
这时琼肜叫过魔女姐姐之后,已蹲在地上和她带来的那只小白猫相对而视,似是十分投契。
盘腿坐在竹席上,轻咂了一口淡酒,醒言饶有兴味的看着那无比融洽的一人一兽,便跟莹惑说道:
“嗬~看起来琼肜蛮喜欢你那只小猫。”
“那可不是小猫!”
却听莹惑说道:
“那是我豢养的一只金鬣雪纹В簿褪悄忝浅K档匕谆ⅰ=裉炖茨阏舛妗U么隼赐竿钙!�
“是吗?”
听莹惑这么一说,醒言朝那只雪球一样的小兽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就和山中猛兽一样,此刻那只小雪兽的两只环眼在暮色中幽幽放光。见他看来,便侧头朝他咧一咧嘴,露出满口利牙。在微薄的暮色云光中闪耀着寒光。见得这样,醒言顿时大惊,赶紧将琼肜连声喊回,又跟莹惑急切责问道:
“莹惑你怎么带只老虎串门?这虎咬不咬人?平时吃素还是吃荤?”
“嘻~”
见醒言吃惊,一连声发问,莹惑掩口轻笑,把手一招,“啾”一声呼唤,那小白П氵菀幌麓诨厮持校﹃判‘'颈上毛皮,小魔女吃吃笑道:
“嘻嘻。不过一只小老虎,就把张堂主吓坏了?怎么前日绑我吓我时,就那样神勇无比?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小女子好欺负呀?”
“……”
听得一脸诡笑的魔族宫主自称小女子,醒言一时无言;又朝她怀中爪牙展动的小白虎望了一眼。便问道:
“这老虎真不咬人?”
“是呀!”
莹惑见醒言认真问起,便回答他:
“其实这小白虎,不是山间寻常野兽。小俏逍薪鹌伞D墙鹌宋逍姓澹苋崮芨铮子幸孜蕖U俏鞣街ぁU馔费┪飘',正是我魔域山中金精化形而成。”
“喔!这样阿。”
听得莹惑之言,醒言再朝这只五行小兽看去,只见它毛色纯洁,浑身洁白如雪,只有颈间有一圈鬣毛金光闪耀,显得甚为华贵。多看了一两眼,醒言却忽然心中一动:
“咦?说起来这雪∈蓿购颓黼辣鞠胗屑阜窒嗨啤�
到得这时,东边天上已是月牙初升,春坪上绿影婆娑,清光满坪。幽洁的月华,混杂着身边若有若无的花香,正是月色花光两两相宜。此时醒言也招呼雪宜来这花下酒席中坐下,四人一起品赏这上清宫中特有地百花露酒。据说,这露酒是采罗浮山中百花春露酿成,入口清冽甘醇,号为“春醴”。这样甘甜花酒,不易醉人,正宜女孩儿家啜饮。
小饮一阵,正自无言,却听莹惑忽然开口说道:
“醒言,今天我来,其实是想特地告诉你,那条黄角小龙说我的坏话,都不是真的!”
“呃?”
望空中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醒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问道:
“黄角小龙,你是说灵漪么?”
“是呀!就是她!”
提到灵漪儿,魔女脸上不自觉便露出几分怒气:
“这小龙回去,一定会跟你说我很多坏话!”
“呃……”
听了这话,醒言仔细想了想,答道:
“莹惑,其实没有;上回回来后,灵漪根本没提到你什么。”
“是吗?”
愁虑多日的少女听得此言,还有些半信半疑。不过,看看眼前少年脸上地神色,似乎也不像在骗人,莹惑顿时便放下心来,心情大为轻松。正举杯喝下一大口酒,却听眼前少年开口问她:
“对了,魔主殿下,其实我还真不知道你和灵漪是怎么结下仇怨,现在好似仇人一般。”
“哼!”
一听醒言提起这事,莹惑便很是生气,恨恨说道:
“醒言你不知道,那小龙有多可恶。那小龙曾跟人说,说我整天坐在魔女峰上,风吹日晒。一定对肤色不好!醒言你说这气不气人?!”
“这个……”
醒言想了想,问道:
“灵漪怎么突然这么说你?”
“这……”
听醒言这么一问,莹惑忽然有些迟欵,停了半晌才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人家之前只不过才说了她一句,说她住的地方阴暗潮湿,不见天日,一定闷出病来……”
“……这样啊。”
稍后醒言又问了几句,才发现。原本他还以为这俩龙魔公主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谁知道闹了半天,却都是些鸡毛蒜皮地小事!少不得,见魔女忿忿,醒言也从中调解几句。希望她俩能以和为贵。醒言口才也是甚是了得;听他说得多了,那原本悻悻然的魔族宫主,最后也笑了起来:
“对。听你这么一说,好像那条小龙也不是那么可恶。”
说到此处,莹惑又似想起来什么,便放下酒杯,作出一副惊奇模样,装着百般迷惑的问道:
“咦?奇怪喔!怎么几天不见,那个好色的登徒浪子竟变得这般正经?”
醒言一听此言,顿时怒容满面,力辩其非。见他生气,习惯颐指气使地小魔主却也不敢再怎么戏谑说他。稍停一阵。正当雪宜起身去回?中添酒,莹惑便道:
“醒言,原来我听琼肜小妹说过,说你和小龙她们在这山崖上吟诗作赋。好生风雅,怎么今天我来,就这般轻慢于我?”
听了莹惑这话,醒言便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酬答一番;正在此时,恰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正从身后石屋方向传来。在那莲步轻响之时,还有一缕熟悉的幽香暗暗飘来,恬恬淡淡,甚是清幽。自然,那该是雪宜从屋里又打了一壶露酒过来。
听雪宜移步而来,醒言忽然想起前天在诗册中翻检到的诗句,觉得甚为恰宜,便跟眼前颇为期待的魔女轻轻吟道: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咦?”
才吟得一句,醒言却突然惊讶的看到,眼前这妖挪地魔女,听了自己吟诵,便低头朝胸下望了一眼,然后竟俏靥羞红,轻啐了他一口,不再答言。
见得如此,醒言好生莫明;因为即使眼前小宫主衣领甚低,胸脯赛雪,但他刚才确实没故意偷看!也许,只有那老天才知道,这位有时懵懂的四海堂主,已在这胸襟之事上前后让两位女孩儿误会了。
等雪宜过来,那个满面羞红的少女渐渐恢复常态,开口笑眼前少年:
“才言自己不好色,转眼就来调戏……嘻~”
嘻嘻一笑,不知又想起往日什么经历,这活泼大胆的魔族宫主便笑道:
“淫徒自然是了,没想却还是呆瓜!”
听得此言,醒言正待怒目而视,却听身旁小妹妹叫道:
“瓜?哪儿有瓜?我吃!”
在春崖花下置酒谈天,不知不觉便是一个多时辰过去。这时候山间夜雾渐起,天心若水,星月流光,千鸟崖上花香虫语迷漫一坪,甚是融洽温馨。其后要强地小魔主,想起自己曾被眼前这人强掠,打又打不过他,便思摸着,是不是要在某处胜过压倒他,起身在石坪上偶一踱步,看到袖云亭中的石桌上刻着一只棋盘,便大喜过望,来邀醒言下棋。谁知,自雪宜取来棋子,小魔主全神贯注跟四海堂主下过半晌,却见这少年甚是小气,居然寸步不让,不多久自己便棋势渐颓,渐呈败相。等到自觉回天无力之时,小魔主便纵起怀中小白В怕移寰帧�
眼见就要得胜,却见她耍赖,醒言便含笑望去,想要羞她几句;谁知朦胧月光中,看见这绮丽韶美的女孩儿,已是自己满面飞红。
将目光从女孩儿脸上移去,醒言不觉看看天上,发现已是月过中天,逐渐西移。见夜色迷离,时辰不早,醒言便让莹惑去。原本妖蛮地小魔女,这时候却似乎无比听话;多只是在临别时,忽然冒出一句:
“不如,醒言你